简单的晚饭后,李钰端着一碗汤药进了李铎的子。
花满楼上前低声说道:“公主,属来吧。”
“不用了,你去外边守着,我跟太子说几句话。”李钰看了一眼躺在床的李铎的背影,低声说道。
花满楼点了点头,跟身后的一个护卫一起退了出去。李钰走到床前,低声说道:“别装了,起来喝药了。”
李铎不耐烦的把身上的被子推开,手撑着床坐了起来,默默的接过李钰手里的药碗看都不看,一闭眼咕咚咕咚的喝了去。
李钰接过空碗放在一旁,在他身边坐了来,低声叹道:“你这个样子要一直到京城吗?我们的父皇可不是个傻子,我保证他看你一眼就能知道你的不正常。”
“不会了。”李铎靠在枕上,看着黑漆漆的顶。
“你有什么心事,不放说给我听听,其实有些事情闷在心里就会忍不住翻来覆去的想,一旦说出来,也就没什么了。”李钰侧脸看着李铎,低声叹道,“其实我最讨厌当人家的垃圾桶,只是——如果你愿意往外倒的话,我可以帮你暂时接一。”
李铎淡淡的笑了笑,半晌才叹了口气:“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你曾经是一个国际巨偷,因为执行任务失败不小心丧生才到了这里?”
李钰皱眉叹道:“是啊,说起来真是倒霉,我那么相信那混蛋,他居然在关键的时候丢我。”
“我却没跟你说过我是怎么回事呢。”李铎轻声冷笑,“说起来,是我自己窝囊没出息。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他要听从家里的安排去结婚,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我就痛不欲生的跑去喝酒,喝醉了又跑去开车,然后……再次醒来就莫名其妙的到了这里。”
李钰听了这话,沉沉一叹,摇头道:“想不到你还是个情痴。”
“从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的人,不是情痴,是白痴。”李铎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所以你放心吧,我说放就是放了。就算心里还会想着他,也不会因此做什么傻事——死过一次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唉!”李钰抬手揉了揉李铎的脑门,叹道:“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李钰守着李铎直到他睡着了才回自己的房间去,一进门自然又被云启的酸风醋雨给扫了一阵子,最后不得不使出杀手锏把满肚子倒酸水的某人摁倒在床上狠狠地亲了一通才把某人心里的那份小别扭给捋顺了。
第二日,一切又恢复了从前。花满楼把太子抱上车,李钰和云启一起跟进去,护卫们护送着他们三人往京城的方向匆匆赶路。
与之前的情形唯一不同的是,太子爷的心情比之前开朗了许多,偶尔跟李钰一起玩玩儿骰子,还能跟云启逗几句闷子,马车里时有笑声传出,让外边护送的花满楼等人也松了一口气,心想太子爷连日来阴沉的脸终于放晴了,可见大公主还是很有办法的。
几日后,一行人抵达帝都,太子被送至皇上的紫宸殿,皇上看见太子腿上绑着的夹板,又忍不住掉了一回老泪。连声吩咐太医院的人用心照顾太子的身体,决不能掉以轻心,又让王德挑选宫人尽心伺候太子。
眼看着又要过年,年前李钰迎着风雪送唐虞杨肃臣带着两千精兵和两千精工制作的火铳上了樱井的商船,站在通州码头眼看着那只商船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海天一线之间,方长长的叹了口气,对身边的云启说道:“知道我这会儿是什么心情吗?”
云启伸手揽过李钰的肩膀,轻笑道:“我猜,这一刻公主是想着,若是时间一晃而过一子就是两年之后,该多好。”
“是啊!”李钰的头偏了偏,枕在云启的肩窝里,无奈的笑道:“未来这两年的时间,虽然没什么大事,可是最最关键的两年。”
两年,沈著的工学院要制造出二十两装备火炮的铁甲车,还有十几万火铳以及数百万子弹。
两年,卫奕星要在燕州训练出一支强有力的突击部队,这支军队将传承烈鹰卫的最初成立时的宗旨:全天候,全地形,无所不在,无所不能。
两年,西月和高嘉兰二人借助西洋教堂成立的女子洋学堂已经逐步走向正规,里面已经收了一百三十六个女学生,开设的课程除了琴棋书画子集经史之外,还有洋文,算术,以及理化课程。
两年,也足够藤原借助李钰给的这支力量平了东倭皇族其他几股势力,把璞仁皇子成功的推上天皇的宝座。
同样是两年的时间,云熙从咿呀学语到蹒跚学步,到三周岁生日之后可以调皮的爬树上墙,挥着木剑追花园里的仙鹤。也足以让太子李铎变得更加成熟,放心里的情伤,可以面不改色的面对靖西候卫奕星以及他的妻子和儿子。
又是人间四月天,安国公主府里的紫丁香悄然开放,三岁的小世子云熙骑在关山的脖子上去摘豆子大小的青杏,摘来后直接塞进关山的嘴里,逼着他吃。
“关叔,熙儿疼你吧。”云熙脏兮兮的小手攥着杏树枝子,咯咯地笑着,“好吃吧?好吃吧?”
“小爷嗳!这……挺好吃的,好吃。关山谢小爷了。”比黄豆大点儿的小杏子又苦又涩,关山眉毛眼睛都挤到了一起,还得连声说好吃,还得向小世子爷道谢。
“哈哈哈……”云熙高兴地笑着,小手一挥,又道:“关叔,那边那边,那核桃树上也结了果子,你再替我尝尝好吃不好吃。”
“核桃?”关山一听这个想哭的心都有了。
“关爷,宫里来人了。”一个小丫鬟匆匆的跑了过来,笑着回道:“公主说要带世子爷进宫去给陛请安呢,让奴婢给小世子换衣裳吧。”
“好,好好!进宫好,小爷,咱们赶紧的去换衣裳了!”关山赶紧的把云熙从脖子上举来,安安稳稳的交给了小丫鬟,长出一口气:“好生服侍世子爷!”
“知道了!”小丫鬟抱着云熙转身走了。
关山扭头“呸呸”的把嘴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云熙被丫鬟抱着回房去,两个奶娘上前来把他家常的衣裳脱来,又端了温水来把头脸都洗干净,重新梳了小抓髻,换了簇新的大红锦缎小夹袄,簇新的粉底小皂靴,顷刻间,小泥猴一样的小家伙立刻变成了粉团玉琢的富贵小公子一枚。
房门被推开,一身香草色贡缎襦裙的李钰微笑着问:“收拾好了吗?怎么这么慢。”
“娘!”云熙迈开小腿扑进李钰跟前保住她的腿,仰着脸笑道:“我们要进宫去见外祖父吗?”
李钰微笑着弯腰,捏着儿子胖嘟嘟的巴笑道:“是啊,你外祖父想你了,你想外祖父吗?”
“想啊。”云熙说着,老大不乐意的崛起了嘴巴,“前几天我过生日的时候外祖父送我的那个西洋万花筒被慕儿弄坏了,你说外祖父那里还有没有?如果有的话,娘亲帮我再讨一个呗。”
“你这个个臭小子,做了坏事就往慕儿妹妹身上推。那万花筒不是你弄坏的吗?”李钰气的笑了,伸手拧了儿子的脸蛋儿一把,又对旁边的奶娘说道:“赶紧的,走了。”
奶娘忙把小云熙抱起来,跟上李钰出门上了马车,一起进宫去了。
大周皇宫,御花园。
清新的雨后,御花园里莺歌燕舞,湿红滴翠,繁花累累,大病初愈的皇上坐在海棠花丛之中的藤编躺椅上,手里端着一盏香茶,微微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片红香绿玉,若有所思。
“回陛,公主和西南王以及小世子来了。”
“好,快叫进来。”皇上笑眯眯的点头。
李钰牵着云熙的手跟在云启身后行至跟前,一家三口跪拜行礼,小云熙跪在李钰身后,有模有样的说道:“云熙给陛请安。”
“熙儿,过来,过来!”皇上笑呵呵的朝着云熙招了招手,“快到外公这里来。”
云熙又磕了个头:“是。”然后一改刚才的稳重,笑哈哈的从地上爬起来跟一个小泼猴儿一样抓着皇上的明黄色锦绣龙袍直接爬上皇上的腿,然后张开手臂抱住皇上的脖子,‘吧唧’一在皇上的脸上亲了一口,笑道:“外公,我可想你了。”
皇上立刻笑开了花,照着小家伙的胖脸蛋儿也亲了一口,乐呵呵的说道:“哎呦……我们家小宝贝儿就是嘴甜,跟抹了蜜似的,这点随了你娘——不,你比你娘小时候还会哄人开心。”
李钰扁了扁嘴巴,轻笑道:“父皇这话可真是说着了,难道人家这么多年来都是在哄父皇开心?”
“当然了。”皇上笑呵呵的看着腿上的外孙子,“父皇不开心的话,你不就白忙活了吗?”
李钰笑道:“行行,父皇说得对,女儿做什么都是为了父皇开心,都是为了父皇高枕无忧。父皇今儿把我们叫进来,又有什么事儿吩咐女儿去做啊?”
皇上伸手把旁边小高几上的一份奏折往李钰面前推了推,说道:“你看看,这是谨言的奏折。”
“谨言的奏折?”李钰蹙了蹙眉头,伸手拿起那份折子打开来看。
上官默的这份奏折主要说了两件事,一是邵阎带着十几个刑部官员修改的大周新律令已经由六部主官审核完毕,户部尚书韩胄,礼部尚书吴崇古,吏部尚书何玉简以及工部尚书杨时昀等人都已经看过,大家都觉得新律法比之前更加详尽,罪刑等级分类也更加完善,众人一致主张大周天承八年开始施行新律法,并给这一部新律法取名:大周宪法。第二么,就是由士族加上各大商家共同遴选出内阁成员,由内阁和六部尚书共同掌握行政权并对议会负责法律上赋予皇上的权力都由内阁和议会行使。
李钰看完这一条之后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扭头问皇上“父皇,这一部《大周新律》您看过了吗?”
“看了个大概。”皇上捏着小云熙的耳朵,微笑道。
李钰看了一眼旁边的云启,又问:“父皇觉得这新律法怎么样?”
“其他都很好,只是有一件事情不怎么明白,所以叫你进来问问。”皇上说着,把小云熙交给旁边的王德,指了指不远处的荷塘,吩咐道:“熙儿要喂鱼,你带他去。好生看着他。”
王德答应一声,上前牵着云熙的小手哄着小家伙走了。
李钰看了看旁边服侍的宫女,又看了一眼云启。云启起身拿了茶壶给皇上添茶,轻声问道:“陛是不是觉得,法律高于君主的统治,这一条不妥当?”
“是啊!”皇上淡然冷笑,“我就是搞不懂这一点,难道这不是我大周李氏的天吗?为什么连朕也要听刑部尚书的?难道以后这天都是刑部尚书主宰天?”
“陛这话说的,这怎么可能呢。刑部尚书不过是个二品京官,这中间还隔着内阁呢,刑部尚书不过是执法官员,他也是循法办事呢。这叫律法高于一切,上至君主至平民,都要遵循律法,都要在律法这条尺子做君主,做臣子,做商人……做事做人。”李钰缓缓地说道,“这叫,统而不治。”
“统而不治。”皇上淡淡的笑了笑,又点头道:“所以,成立内阁就势在必行。对不对?”
李钰“父皇若是觉得不妥,可以把这件事情先放一放。等我们把西北的战事结束了再说。”
“结束?哪儿那么容易结束啊?”皇上笑着摇了摇头,又道:“这两年,朝廷的事情都落在你们夫妇和铎儿的身上,铎儿呢,一心扑在工学院和制造局,你呢,则一门心思扩海港,发展商业,充盈国库。我知道你们姐弟俩殊归同途都是为了西北的战事,可是——西北一代上千里的草原荒漠,若真的深入作战,可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儿啊。”
李钰轻轻的点头,皇上这话说到了点子上,即便他们准备了两年,现在也不敢说能打胜仗。
皇上捏着茶盏,看着眼前的海棠花枝沉默了半晌,方悠悠叹了口气,说道:“我这身体越来越不中用了,朝中的事情都落在你们的肩膀上。为父不愿意看着你姐弟俩累死累活,所以,如果你也同意谨言的建议,成立内阁,施行君主立宪,那么就去做吧。”
李钰听了这话,微微一怔,缓缓地转过头去看着皇上的脸色,迟疑的问:“父皇,你同意这新律法了?”
“同意了。”皇上微笑着点了点头,“前阵子病这一场,其实我早就想明白了。君权虽然是个好东西,但总握在手里也挺累的。人生在世不过就那么几十年,谁还真指望着被人家喊几声‘万岁’就真的能活一万岁了啊?”
李钰完全没想到这事儿会这么顺利,沉了半晌才慢慢的站起身来,在皇上的榻前跪了去,磕头,缓缓地说道:“父皇圣明。”
云启也随着李钰跪去,一起叩头道:“陛圣明。”
皇上微笑着抬了抬手,示意二人起来,又沉吟道:“成立内阁的事情还得是你们两个和太子一起商量着去办。朕老了,将来这江山都是你们的!嗯……我觉得谨言和邵阎这两个人都不错,将来必定能是一代名臣,将来的内阁成员——朕作为皇上就提名这两个人。其他人选,你们再商议着定,拟好了名单再给朕看看。”
“是。”李钰忙答应着。
从皇宫里出来,夫妇二人靠在马车里,李钰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儿子熟睡的小脸,低声问:“你说,父皇为什么忽然这么痛快的答应了君主立宪?”
云启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估计是春天那场病的缘故。”
李钰也跟着叹了口气,皇上春天那场病着实不轻,连续昏迷了五天六夜,醒来后也有十来天不了床。太医院,国医馆里顶尖的医师衣不解带日夜服侍,吴贵妃带着一岁多的儿子李钊日夜呆在紫宸殿偏殿亲自煎汤熬药,杨妃则带着儿子李钧,二公主李铃,三公主李钗以及其他妃嫔们日夜跪在佛堂里诵经念佛。李钰每天都游走与药膳房和皇上的龙榻之间,每日汤药亲尝,细心侍奉。
太子李铎则跟上官默等六部大臣们一起轮流值守在重华殿,主要是处理每天的政务,另外自然也时刻关注着紫宸殿的动静。一翻折腾来,皇上的病终于渐渐地痊愈,但经此一场病痛之后,皇上却再也没有过问政事的心思了。
“自从那次大病之后,父皇好像心灰意冷了一样,对政事,对君权,都不闻不问了。”李钰叹道。
“或许,这些本来就不是他老人家看重的东西。”云启淡然轻笑。
李钰一愣,之后继而也笑了:“是啊,相当年初父皇刚登基的时候还跟我抱怨这皇上当得憋屈,还不如当个闲云野鹤自由自在,至少不用为了银子愁得吃不饭去。”
“所以,大周建国这八年来,实际上都是大公主你在操心啊!”云启低头看着妻子怀里的儿子,低声笑道,“是不是觉得自己挺冤啊大公主?”
“不冤。”李钰靠在云启的肩膀上,低声笑道:“父皇说,当初把他推上皇位的是师傅。而师傅曾经跟我说过,他这样做,是为了让我过上肆意纵横的生活。师傅说,我这样的性子,必须站在至高处,否则这辈子会过的很憋屈。”
云启诧然的看着怀里的女人,轻笑摇头:“燕先生可真是个明白人。”
李钰淡然一笑,把怀里的儿子换了个姿势抱着,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她轻声笑道:“你知道吗?我直到最近才明白,当时燕先生对我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嗯?”云启不解的看着李钰。
“爱之深,责之切。”李钰轻笑道,“就像我现在看着熙儿整天调皮捣蛋一样。”
云启轻笑:“燕先生是真的把你当女儿待,只是,你可不能把熙儿当女儿宠,那会把他给宠成纨绔的。”
李钰满不在乎的笑道:“纨绔又怎么样?我又不是养不起他。”
云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叹道:“我也是最近才明白,我当初为什么要放弃那么多也要娶你为妻了。”
“为什么?”李钰笑看着云启。
“我是被你身上这肆意扬的气质给吸引了呗。”云启笑着揉了揉李钰的脸颊,“想想之前我活得多么压抑啊,可偏偏遇到了你。你就像是一缕绚烂的阳光一样不管不顾的照进了我的生命里,让一只活在阴暗里的我看见之后就再也离不开了。所以我宁可放弃一切都要跟你在一起。”
李钰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敛去,半晌后方低声一叹,往他的怀里挤了挤,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马车至安国公主府停来,宝凤上前回道:“公主,到家了。”
云启把儿子从李钰的怀里抱起来起身车,李钰活动了一酸麻的手臂后方跟着去。
门房上当值的人上前回道:“回公主,上官夫人来了,在西偏厅等着呢。”
“上官夫人?”李钰纳闷的看了云启一眼,云启说道:“我送熙儿先回房去。”
李钰点了点头,看着云启抱着云熙往内宅去,自己却衣服也没换便去西偏厅见高嘉兰。
“臣妾参见公主殿。”高嘉兰朝着李钰徐徐拜。
“起来吧。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李钰说着,在主位上落座,接过丫鬟递上来的茶盏之后,朝着周围服侍的人摆了摆手。
子里的四个丫鬟都无声的退了出去,李钰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示意高嘉兰坐之后,方问:“你这个时候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妾身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公主商量,还请公主给拿个主意。”
“什么事情?你直接说吧。”李钰喝了一口茶,把茶盏放到一旁的高几上。
高嘉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方低头说道:“我想给大人纳妾,初步选了四个良家姑娘,但最终却拿不定主意,而大人每天都忙着不着家,所以妾身想来请公主帮忙看一看。”
李钰听完这话立刻皱起了眉头,不悦的说道:“这种事情你来问我做什么?你是谨言的妻子,给他纳妾也好收通房也罢,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高嘉兰的头低的更低,委屈的说道:“妾身是怕……选的人依然不合大人的心思,所以……”
李钰冷声一笑,起身就要往外走。
“公主!”高嘉兰忙上前去跪在李钰跟前,低声抽泣道:“公主不知道……外边很多人都在议论,说臣妾不贤,说臣妾……不能给上官家开枝散叶……还有很多难听的话,妾身也是没办法。”
李钰心里的那股气随着高嘉兰的泪水渐渐地散了。她无奈的弯身去把高嘉兰从地上拉了起来,把人送到椅子跟前推着她坐,又把自己的手帕丢给了她。
高嘉兰拿着李钰的帕子捂着脸低声抽泣。李钰看着她哭了一会儿,方沉沉的叹了口气,说道:“纳妾,绝不是个好办法。搞不好,还会让谨言厌恶你。所以我劝你,还是收了这样的念头吧。”
“公主,你说我怎么办……”高嘉兰泣不成声。
“你现在也是女子学堂的教员,这两年的光景也该看了不少海外翻译过来的书籍,一些道理也该明白。咱们做女子的,三从四德固然可贵,但总不能没了自我。我如果是你,就把那些闲言碎语都抛开,先认真的做好自己。”
“可是……大人他……”高嘉兰满腹的委屈不知从何说起,这几年来她一心一意的对上官默,无奈却始终走到他的身边,更不敢妄想走进他的心里。只是那些风言风语实在难听,她是一天比一天煎熬。
“好吧,这事儿我帮你想想办法。”李钰无奈的叹了口气,又苦笑道:“早知道你们两个今天这样子,当初我就不该撮合你们的婚事。说打底,也算是我害了你。”
“不关公主的事儿,这也是我命中注定的。”高嘉兰拿着帕子抹眼泪。
李钰长长的叹了口气,看着窗外葱茏的花木,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处理这件棘手的事情。
上官默从繁重的政务之中抬起头来看着重华殿外阴沉沉的天空,长叹了口气,吩咐外边的文书:“把这些折子都送紫宸殿,请皇上御批吧。”
“是。”这两个从去年新科进士里面选出来的两个文书近前来给上官默行礼之后,把两摞奏疏整齐的排进箱子里,然后上锁,封条,着专人抬去紫宸殿教皇上御览用印。
“上官大人,您已经忙了一天了,这会儿天都黑了,来喝口茶,休息一会儿也该回府了。”御前供奉秦淮从外边进来,拿起茶壶给上官默倒了一杯茶,笑道。
“谢了。”上官默接过茶盏来,轻轻的啜了半口。
“唉,我听说,今儿公主和西南王带着小世子进宫了。皇上在御花园里跟他们说了半天的话儿。”秦淮一边喝茶,一边说道。
“陛跟公主父女情深,公主一家子进宫给皇上请安那是天经地义,这事儿有什么新鲜的?”
“如果,陛把你那一本奏疏给公主看呢?”
“什么奏疏?”上官默满不在乎的把茶盏放回去,起身走到窗口看着外边水汽迷蒙的天空,“我每天都给陛递奏疏。”
“嗨!”秦淮笑着摇头,“别的奏疏我才不关心呢。我只关心你那一道奏请陛通过大周新律法的那道奏疏。”
“陛同意了施行《大周新律》?”上官默惊讶的转过身来看着秦淮。
秦淮笑道:“同意不同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公主出宫回府的时候,是一脸的欣慰。”
上官默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欣慰的微笑——辛苦了这么久,总算是有了结果了。
片刻后,门口响了四声,门外有人恭敬地回道:“大人,公主派人来传话,说小世子想干爹了,哭闹的厉害,请您忙完了去一趟公主府。”
“看吧看吧?我猜对了吧?”秦淮得意的笑道。
上官默也难得的露出了微笑,点了点头,对门外说道:“去告诉来人,我这边忙完了就过去。”
“是。”外边的人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秦淮也悠然站起身来,笑道:“好啦,我也走了。不耽误大人的正事儿了。”
上官默淡笑着点了点头,抬手把头上的官帽摘了来挂在旁边的衣冠架上,又把身上的一品官袍满满的脱来,挂在衣架上整理好,换一身宝蓝色的燕服之后,方离开重华殿,坐着四人抬的小轿出皇宫,至天阙门换乘马车往安国公主府去。
李钰已经叫人准备了酒宴,专等着上官默到来。
上官默一进门就被云熙抱住腿,一叠声的叫干爹。上官默好心情的把小家伙抱起来,捏着他的小脸笑道:“熙儿今天乖不乖?干爹交给你的那几首古诗背过没有?”
“唔……”云熙立刻蔫了,“还没有。”
“好小子,屁股又痒了是吧?”上官默说着,照着云熙的小屁股拍了一巴掌,“今晚干爹不走了,专门盯着你,若是背不过,明儿干爹就带着你去重华殿。干爹处理公事,你就在一旁背诗。”
“啊!我不要!”云熙捂着小屁股,咧嘴看李钰。
李钰笑道:“好啦,他其实已经背的差不多了。先吃饭吧,这菜都凉了。”
上官默抱着云熙走到饭桌跟前坐了来,云启抬手拿了酒壶给上官默斟酒,笑道:“这是我从东陵带来的好酒,一直没舍得开坛,今儿可是专门为了上官大人才打开的。你今晚一定要多喝点。”
这话虽然没说明白,但上官默已经听明白了,一时间心情着实不错,遂笑着点头:“好,今晚是应该多喝点。”
------题外话------
好吧,我家黑狗终于出来了…
亲爱滴们不要再喊虐了!
这次绝对不虐黑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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