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觉得,那或许是他从小养尊处优的皇子威仪,可是现在才知道。言悫鹉琻
不是,那是他作为神的威严。
冷子冽静静的坐着,想着姬筠风有可能的结果。
堕入魔道?被绑往诛仙台?或者精魄散尽?
全部都是有可能的…睃…
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他的仙缘已尽,再也不可能正位回天了。
凤栖霜醒来,是三天之后的事情。她依旧虚弱无比,被方黎禁锢的另外一半灵魂之力已经恢复,可是她依旧暂时不用动用玄法。
这几天冷子冽一直陪着她,她总是蹙着眉头,郁郁寡欢鸲。
冬冬看见她的时候,高兴的爬上她的身体,“娘亲,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死的……”
凤栖霜勉强一笑,然后头朝着外面看去,连续三天,她都没有看见姬筠风了。
她明明记得,是他救了自己。
可是后面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她想要问冬冬,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那个一个骄傲的人,跟在自己的身边。眼看着方黎和冷子冽对自己百般示好,能够容忍到现在,已经是极为不易。现在,自己受伤他却不肯出现献殷勤,也是大男人的心思作祟吧?
凤栖霜脸色暗淡,疲惫的靠在软榻上,神色恹恹。
“娘,冷叔叔说,爹爹走了,爹爹为什么要走?”冬冬搂着凤栖霜的脖子,天真的看着凤栖霜。
凤栖霜摇头,她怎么知道,他突然之间现在会走?
原本她赶过他很多次,他都不肯离开。
“娘,你真的不肯原谅爹爹,跟我们回曼青国吗?”冬冬继续问道。
凤栖霜这才开口说话,“冬冬,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回去找爹爹,若是娘亲和爹爹不能在一起的话,我就和爹爹在一起!”冬冬仿佛大人一般,凝重的看着凤栖霜,轻声道。
“冬冬不要娘亲了吗?”凤栖霜看着冬冬,眉头微蹙。
她抚摸冬冬精致的小脸,怜惜的看着他。
若不是为了冬冬,她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天道,朝廷,还搭上了一个师傅。
“冬冬要娘亲,只是爹爹很可怜,娘亲不在的这些年,爹爹很孤独,只有冬冬陪着,可是娘亲身边有方叔叔和冷叔叔……”冬冬低声说道。
凤栖霜将冬冬搂在怀中,“可是娘亲除了冬冬,谁也不要!”
“那娘亲要爹爹好不好?我们回曼青国,回牛头山,一家人开开心心的生活在一起!”冬冬仰着稚嫩的小脸,渴望的看着凤栖霜。
凤栖霜微微一笑,“可是冬冬注定是曼青国未来的小皇帝,冬冬你做好腥风血雨的准备了吗?”
冬冬摇头,“我不要做皇帝,我只要做娘亲和爹爹的儿子!”
“傻孩子!”凤栖霜微笑,抚摸着冬冬的头发。
“娘亲,你还没有告诉我,若是冬冬只要爹爹,你要不要冬冬?”冬冬固执的问道。
凤栖霜微微一笑,这孩子,明里暗里都帮着姬筠风。
其实,她要不要姬筠风已经不重要了,那个人在自己的心里,根深蒂固,怎样都拔不掉。
只是他伤她太深,心口的地方,有一块伤疤,只要触及就隐隐生疼。
她以前那样的信任他,将自己全部的身心都交给他,却落的个这样场。
到现在为止,他都不肯杀了颜茹素,她要怎样原谅他?
若是她原谅了他,连她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方黎和她,绝对可能,他们之间虽然不是敌对,但是却已经再无联手的可能。
而冷子冽,她欠他的,若是他一定要让她陪着他的身边,她不会拒绝。
报答了所有人的恩情,她可能会去找他,看着他满头华发,牙齿落光,然后她扶着他,两人颤巍巍的离开。
这是最好的结果吧?
她微笑着,陷入沉思。
冬冬却伸手在她眼前摇晃起来,“娘亲,娘亲,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若是冬冬只要爹爹,娘亲你会要我吗?”
“冬冬,你早晚有一天会长大,那个时候不管是爹爹还是娘亲,你都不会再用爱的名义将我们绑起来,所以这些事情,交给娘亲做主,好吗?”凤栖霜柔声说道。
她轻柔的抚摸冬冬的头发,却让冬冬不爽,他皱眉鼓嘴,然后爬软榻。
出门的时候,他回头不满的瞪着凤栖霜,“娘亲,你以前教过我,一期一会,世当珍惜,可是现在你呢?你珍惜了吗?”
说完,小家伙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想来是气的不轻。
凤栖霜只是无奈的笑,遥遥的看着冬冬离开的背影。
三天之后,凤栖霜终于可以床走动,外面暖洋洋的的光线照在身上,她睐着眼睛站在杏花旁边。
杏树很矮,她几乎伸手就可以够着那只最美的杏花,闹盈盈的压在枝头,恍若初春最美丽的景色。
她伸手摘一朵已经凋谢的花瓣,站在那里,眯眼欣赏。
旁边冷子冽跑了过来,“霜儿,你要是再不去朝廷理事,他们都要打起来了!”
“怎么了?”凤栖霜蹙眉,转身看着冷子冽。
冷子冽气喘吁吁,“朝廷新晋的几位长老,对你很不满意,可是三姑娘也拿他们没辙,他们正吵闹着,要换一位新的女帝!”
凤栖霜冷笑,女帝是他们说换就能换的吗?果然,在神女国,女帝只是一个摆设,真正的权利全部掌握在三姑娘和长老的手中。
索性三姑娘现在是站在她这边的,不然她这个女帝,可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霜儿,依我之见,若是你不想做这个女帝,就袖手旁观罢了。跟我一起离开,管他什么朝廷天道,管他什么夕月雪菀,以后再也不要理会!”冷子冽愤怒的道。
那群老臣,明明是权欲熏心,夕月还没有打败,就开始琢磨着怎么往自己手心拢聚权利了。
这样昏庸的朝廷,不要也罢。
凤栖霜却只是冷笑着摇头,“我若离开,倒是从了夕月的意思,再说师傅拿性命护我,我如何能丢朝廷,置神女国的安危不顾?”
须臾,她注视着那闹盈盈的杏花半响,将手中的花瓣骤然揉碎,“走吧,去会会他们!”
聚会厅中,三姑娘坐在上方,面是四大长老,张阳,文涛,贺海波和龙一贤。
除了文涛,别的三个长老一律赞同废掉女帝,从此以后皇帝不一定由土属性魂魄的人担当,而是有能者居之。
三姑娘沉默,眉头蹙的很紧。
文涛则是叹息,“纵使是有能者居住,也不能否定陛的功能,她为了战胜夕月,付出太多太多了……”
“现在不一定付出的多,就能胜任女帝,她虽然付出的多,可是却现在都没有办法打败夕月,上一次还差点被方黎斩杀!”张阳不平的道。
“没错,自从她登基为帝,神女国内乱不断,她除了每日换养男宠,再也不见有别的政绩!”贺海波拍着椅子的扶手暂停的道。
“更离奇的是,她总是躲避着早朝,不愿议事,这样的人,真的适合做我们的女帝吗?”龙一贤叹息,振振有词。
“诸位说的真好!”外面传来一阵笑声,接着凤栖霜带着冷子冽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她背负双手,微笑着看着众人。
虽然是笑,可是所有人在她眸中的笑意中,竟然看见了一丝寒意。
三姑娘率先起身,“陛,请上座——”
“不用,三姑娘你是老臣,坐在上面理所当然!”凤栖霜只是微笑。
三姑娘慌忙跪地,“老臣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起来吧,这女帝的旨意,历来都是你帮我。这女帝应做的决策,也次次都是你来,三姑娘你现在,可比我这个女帝,更像一个女帝!”凤栖霜微笑,弯腰看着三姑娘。
三姑娘更是大骇,伏在地上,“老臣逾越,还请皇上恕罪!”
“恕罪什么?你们不是正商量着,如何废除我这个皇帝,然后更改朝制吗?”凤栖霜冷声道。
“老臣万万不敢!”三姑娘已经匍匐在地,声音带着惶恐。
“有何不敢?”凤栖霜冷笑,然后转身坐在上方,“你们倒是说说,新的女帝,你们有何想法?”
文涛拧眉,弄不懂凤栖霜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虽然知道,这位女帝本事通天,可是却无心正事,但是应该看在白松的面子上,她应该不会弃朝廷而不顾。
难道现在,她真的要放手了?
龙一贤上前,跪在三姑娘旁边,“陛,三姑娘为了朝廷,战战兢兢,从未做过出格的事情,还请陛看在这些年三姑娘功高的份上,饶了三姑娘!”
“这话说的好!”凤栖霜点头,“三姑娘我自然得饶,不管她做了什么都好,都是为了朝廷作想。可是有些人仗着身份,私自敛财,甚至跟天道勾结,这样的人,该如何处罚?”
冷子冽瞟了一眼龙一贤,“千刀万剐!”
“好,千刀万剐!”凤栖霜站起身,指着龙一贤,“来人,将他给我抓起来,千刀万剐伺候!”
龙一贤大惊,“陛,陛您这是做什么?”
龙一贤带来的护卫守在外面,可惜他们想要进,却发现门近在咫尺,而他们怎么都踏不进那道门槛。
冷子冽上前,已经用术法固定住了龙一贤,龙一贤动弹不得,被他拿出一根捆魂索仔细的捆了起来。
三姑娘大惊,起身想要求情,却见凤栖霜眸中冷厉的神色。
她知道,这一回这个丫头,是要收权了……
罢了,罢了,反正她也老了,这天,终究是年轻人的天。
三姑娘跪地不敢动,别的长老一见,全部慌忙跪,眼看着龙一贤被冷子冽,一刀一刀割成了碎片。
将龙一贤的魂魄打散,冷子冽已经满身煞气的盯着剩其余的几个长老。
“张阳,你可知罪?”凤栖霜冷眸看着跪地的张阳,一拍桌子,怒道。
张阳吓的一头冷汗,却也镇定来。
“陛,古语有云,刑不上大夫,纵使龙一贤真的有错,也应该有刑部顶罪,而不是由陛私相处罚!”张阳义正言辞的道。
凤栖霜冷笑,“我自上任以来,听的最多的就是昏君两个字,昏君还需要讲究这些么?”
“张阳,她根本就是借故想要杀掉我们,上——”旁边的贺海波大叫,站起身上前,朝着凤栖霜杀去。
纵使他们知道,这是蛾扑火,可是也没有办法了,想要让她饶了他们,是断然没有可能的。
她不可能放虎归山,他们终究是小看了这个外面淡漠的女子。
张阳和贺海波朝着凤栖霜攻去,三姑娘吓的失色,赶紧上前想要救驾。
冷子冽却只是皱了皱眉头,这样的三脚猫,连在他手中走三招都没有可能,还想刺杀霜儿?
他几乎是没有担心,凤栖霜已经扬手顷刻间将张阳和贺海波击毙于掌。
冷子冽上前将两人的魂魄拘禁,冷眸看着一边的文涛。
文涛则是跪地,额头上出了一头冷汗,仔细想想自己有没有得罪过这位女帝的地方。
三姑娘花容失色,跪倒在地,“陛,老臣年迈,还请陛特赦老臣告老还乡!”
“老臣也自请告老还乡!”文涛赶紧上前,跪在三姑娘的旁边。
“准奏!”凤栖霜毫不客气。
这些老臣留在朝廷,只会让她缚手缚脚,他们走了,她反而可以大刀阔斧的改革。
三姑娘和文涛一起,离开了议事厅,地面上殷红的血,仿佛冬天盛开的一朵朵寒梅。
翌日,凤栖霜第一次没有在三姑娘的拥簇走进金殿,她黄袍加身,秀发高绾成髻。
金殿外面,全部是她钦点的羽郎军,头上插着一根羽毛,代表着直属皇帝管辖。
所有跪地的大臣,战战兢兢,谁都没有料到今日上朝,会是一次血洗。
凡是作恶多端,对女帝有诸多不满的人,一律当场斩杀。
凡是无功无过,行事中庸的人受到格外提拔。
而那些拥护女帝的人,反而被女帝流放,远离了朝廷。
没有人知道,女帝用人的策略是什么,只是那高高在上的绝美女子,越来越不苟言笑,真正的像是一个女帝了。
有时候冷子冽站在方,拧眉看着凤栖霜,忽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凤栖霜。
这样一个时而柔弱,时而强硬的女人,真的是他初见时惊鸿一瞥的女子吗?
他将朝廷帮她顺理的齐齐整整,再也没有人敢心生二意,上上俯首称臣。
可是他终究不明白,那些一心对她好,往日为她做出了不少贡献的老臣,为何要被她罢黜,然后赶出帝都。
那一日,是一个月之后的晚上,女帝站在窗前,看着外面一地清冷的月光。
不知道此刻她想起了谁,她的脸上浮着一抹孩子般的脆弱,在人通报之后,她立刻掩起了这抹脆弱。
回头看着冷子冽,她上前坐在那里,“怎么样,有进展吗?”
“已经打听到了,天道的新巢,只是,你真的决定要发兵剿灭天道吗?”冷子冽皱眉,看着她。
她用眼神示意他做,“拖了这么久,是该有个了结了!”
“可是,有实力的老臣,被你杀的杀,赶的赶,现在新提携的,实力不够,出去只能送死!”冷子冽叹息,依旧皱着眉头。
“该杀的若是不杀,早晚成为蛀虫,再说,留着他们,他们也不一定帮我!”凤栖霜声音淡漠。
“那些忠于你的老臣呢?为什么要赶他们走?”冷子冽不解,凝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