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这是儿臣第一个喜欢的女人,小时候喜欢她,是因为儿臣从未得到过任何的温暖,她帮助我,照顾我,给了我前所未有的温情!燔”
“她分明比儿臣小,却总是用她那小小的身子一次次的护着儿臣!”
“出了狩猎场的事情以后,孩儿便发誓,这辈子,我再也不让她受一丁点的伤害了,可是,
儿臣自始至终,依旧是伤害她最多的那个人!”
“以前以为自己的妹妹是一件非常可耻的事情,可是后来,当我发现这个妹妹不是亲妹妹的时候,儿臣除了窃喜之外,更多的还是难过,因为,在我眼里,禁忌之恋远远比不过血海深仇!”
“四皇兄的出现,使我看到一丝契机,我原本想借助这件事情顺水推舟,让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因为,她爱我,但是也跟我以前有着同样的顾忌,我以为她知道这件事情以后,心里会好受一些……”司徒轩顿了顿,接着说道。
“本以为她知道了会高兴,但是我却忘了,她只是表面坚强,实则,是个脆弱至极的孩子,她受不得一丁点的委屈和欺骗。”
“父皇,这样的女孩儿,儿臣怎能放任她一个人四处飘荡呢?”
“儿臣舍不得!”
“司徒轩,你可知道你自己的身份?”皇帝终于开口,司徒轩一向少言寡语,这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他确实感到惊讶,更多的,依旧是痛心。没想到,他第一次暴露本性,竟是为了个女人。
“从不敢忘记!”司徒轩眼里的炙热淡了一些窠。
“做为皇子,就不可能得到皇帝均衡的爱,这个,你早就应该明白!”
“是,儿臣知道!”司徒轩敛眉,因为一直都知道,所以他也从不奢望。
“而且,做为皇子,替朕分担事物,是你们的本分!”
“是儿臣无能!”
“是无能还是不想?司徒轩,这是两码事。你最好给朕分清楚。”
“……”司徒轩垂头,他从未想过要做一个好皇子,自然也不愿意替皇帝分担,再者,就算皇帝不能给他们均衡的爱,哪怕是分一点点他也会觉得满足。
可是很显然,皇帝并没有给过他感激的机会。
从出生到现在,他从未给过他一丝一毫的怜惜,就连眼神都没有一个。
他有时候甚至会想,哪怕父皇曾经给过他一点点的关心,他必定会为了他赴汤蹈火,可惜给他爱,教会他去爱的那个人,叫司徒雪,所以,他需要真心对待的,也只有司徒雪罢了。
“朕知道,这些年,你心里一直怨着朕,可是司徒轩,即使你多么恨朕也没有关系,因为,你生是司徒家的人,死是司徒轩家的鬼!”
“做为皇子,你就不该有脱离皇家这样的想法,因为,你根本就脱离不了!”
“司徒轩,你怨也好,恨也罢,不管你有多喜欢司徒雪,离开皇宫这样的念头,你趁早断了吧,朕,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
“司徒雪是儿臣此生挚爱,若是儿臣连追随她脚步的权利都没有,那,儿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司徒轩真是怒了,皇帝儿子何其多,他若是想要,后宫佳丽大把的人愿意替他生,他何苦这样为难一个本就无心朝政的人呢?
不爱他,他理解,看不起他他也能够接受,妄想操纵他的人生是什么意思?
难道身为皇帝,就当真可以这样为所欲为么?
不,他不能接受,今日,不管怎样,他离去的心意,早就已经定了。
“司徒轩,身为皇子,最不该有这样浓郁的私人情感,朕只当你是懦弱了些,竟不想,你却是如此没有担当的人!”皇帝说得很直接,接过刘喜递来的茶喝了一口压了火。
“儿臣没有担当,父皇第一天知道么?”
“你大胆!”茶杯被狠狠的摔了出去,砸在司徒轩俊朗的脸上,杯沿划破了脸,茶水烫红了颊,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司徒轩不躲不避,扎实的接受了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
“父皇果然恨我!”司徒轩冷笑,面色如冰,却透着凄凉。
“朕……”皇帝微怔,看着扬在半空中微微有些颤抖的手,一时竟无话可说。
“从小到大,父皇给了皇兄们各种各样的爱,父皇一直喜欢跟他们交流,做错事情就打就骂,做得好了就表扬或奖赏,只有我,始终是入不了父皇的眼,不管我做了什么,在父皇眼里,都是无关紧要的,我一直觉得,有,或者没有我,与您而言,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既然这样,儿臣实在不明白,父皇如今又为何如此执着?”
“父皇,难道是因为您最满意的两个儿子死了,你便开始在乎儿臣了么?这样的话,说出去,又有几人会信?”
“啪!”司徒轩话还没说完,脸上又捱了一大巴掌。
“怎么,因为儿臣说到了您的痛处,所以您恼羞成怒了么?可是父皇,难道儿臣说错了么?”
“大皇兄的死,让您觉得惋惜,因为他是您暗中培养的最适合一任皇帝的人选,二皇兄的死,您也觉得惋惜,因为您觉得,他是不可多得的谈判高手,三皇兄,您对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你担心他会对你不利,他越是优秀,您就越是害怕,所以,您不惜将四皇兄从死牢里放了出来,甚至说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逼着儿臣留……”司徒轩擦了脸上的血,噬笑着。
“父皇,您到底是在担心什么呢?”
“你如今,就仅剩儿臣和四皇兄这两个相对听话的儿子了,可是,您又知道三皇兄和四皇兄的关系很好,他虽然听话,却更听三皇兄的。您没有把握控制他,所以,便想操纵儿臣是么?”
“父皇,您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让儿臣去死么?”说话间,司徒轩已经撩袍站了起来。
眼神很是绝望,他司徒轩只是不爱说话而已,不是没有脑子,皇帝为什么突然对他改变了态度,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他是他的儿子,是司徒家的血脉,无非是担心三皇兄司徒昊对他突然发难他暂时无从招架罢了。
现在的司徒昊,早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病秧子了,他威名远扬,民心所向,手上还握有百万兵马,他若是想反,任何人也阻挡不了。
当然,或许皇帝可以,只不过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所以,若是有他司徒轩在前面挡着一些,或许,司徒昊还会花一些时间来对付他,这样,就可以为皇帝节省时间……
计谋不错,想法也不错,可是据他对司徒昊的了解,司徒昊根本不可能对他动手,一来是因为司徒昊看不上他这样的对手,二来,他无心皇位不说,跟司徒昊也是没有半点瓜葛的,就连司徒雪也是夏吟的好姐妹,所以,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司徒昊都不可能对他动手……
再者,他今天说这些话,也并不是开开玩笑而已,他是真的要离开,不管皇帝愿不愿意!
他本可以直接出宫以后就再也不回来,之所以会来找皇帝,不过是想给司徒雪一个安定的生活罢了,两人一起四处流浪并不是不可以,只是,若是皇帝定决心不放过他们,他们必定寸步难行,他也不想让司徒雪再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了。
“你胡说什么!?”皇帝显然再次被气到了,他直起身子,胸脯剧烈的起伏着,他的愤怒,在整个御书房蔓延,众人都感同身受。
“儿臣是不是在胡说,父皇不是最清楚么?”司徒轩与皇帝对视,一个脸上挂了彩却面色平静,一个脸色铁青,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空气静的好似要停止,刘喜看向司徒轩的眼神依旧带着埋怨,身后的小太监将头狠狠低,担心一个不小心殃及池鱼。
“父皇,儿臣只是想认真去喜欢一个人罢了,为什么您就是这么反对呢?”很久之后,司徒轩突然软了口气,说着无可奈何的话。
我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这有何不可?
“朕不是反对,朕刚才就已经说了。你若是喜欢小雪那孩子,朕旨让她嫁进来便是,但是你要出去……”听闻司徒轩软了口气,皇帝叹了口气也接着说道。
“父皇,儿臣小时候撞见过您画婉贵妃的画像,那样专注和幸福的模样,儿臣只见过那一次,所以儿臣笃定,父皇曾经也有喜欢的女子!”
“所以儿臣相信,父皇定能够理解儿臣现在的心思,那是一种,喜欢就要在一起一辈子的心思,儿臣不想让自己留遗憾,所以,即使刚刚的态度不对,但是儿臣离开京城的想法,不会改变!”
“……”老皇帝重新坐,并不答话,是,他爱婉月璟,爱了一辈子,他已经失去她了,他的儿子,难道也要因为身在皇家就要失去自己所有的幸福,从此忧郁一生么?
这当真是他想看见的情景么?
皇帝将身子深深的陷入身后柔软的宽大椅子里,将眼睛深深的闭上,他需要好好考虑一这件事情到底应该怎样处理。
“父皇,您仔细考虑,儿臣就在御书房外跪着,您什么时候有答案了,吩咐刘公公告诉儿臣一声便是!”司徒轩跪,磕头以后离开。
一直到房门关上,也不曾听见皇帝的话。
夕阳西,皇帝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不曾变过,门外的司徒轩也一直跪着。
“皇上!把药喝了吧!”宫女进进出出的为皇帝布膳,之后有井然有序的如数扯出,显而易见,皇帝并没有用膳。
倒是刘喜也神色慌张的往返了好几次,每一次看了跪着的司徒轩都是欲言又止,最后只得摇摇头离开。
“刘喜,朕不是说过,再也不喝药了么?”皇帝揉了揉眉心,终于睁开疲惫的眼睛。
“皇上,这是泻火的汤药,不是……”不是什么还没说过,皇帝已经直起了身子接过。
“嗯!”苦涩的药汁充斥着整个口腔,刘喜递过蜜枣,皇帝看了许久终于拿起一颗咽。
先苦,后甜。
这样难免会
觉得恶心,皇帝吃完以后便趴在一边开始干呕,就连刚刚喝的药又如数吐了出来。
“皇上!”刘喜吓得不轻,急忙呼出。好在殿门隔音效果很好,倒不会将声音传到外边去。
“咳咳!”皇帝似是虚脱一般,疲惫的靠在椅子上,喘着粗气儿。
“刘喜,往后,什么药都不必为朕准备了!”
“皇上!”刘喜惊呼,皇上看上去很不好,他正打算出去传御医呢。
就算,调理一也是好的、
“皇上,五皇子毕竟还小,说话确实也过了些,您别往心里去!”
“若是实在生气了也别自个儿憋着,惩罚一就是了!”刘喜说得很中肯,皇帝微微点头。
“惩罚?刘喜啊,朕可就只有这几个孩子了,怎可在惩罚呢?这一个个的,不是巴不得朕早点死,就是迫不及待的想离开朕……”
“虽说他刚刚说的话确实不好听,但是,也说得对!”
“那皇上的意思是……”
“刘喜,朕不愿意看到任何一个孩子死在朕的眼前了!”皇帝自己铺开圣旨,刘喜只得将笔递过。
接笔的手有些晃荡,写的字也不似以往的工整,刘喜在心里感叹,皇上真的是老了。
“拿去吧!”
刘喜接过,不多说话,转身朝外走了出去。
“五皇子,皇上已经令,从今日起,您便再也不是皇子,今后您的任何事情和行为,都和司徒家无关,皇上命令你即刻搬出皇宫,今后,在皇上有生之年,不得踏进京城半步,否则,斩立决!”
刘喜将圣旨递给司徒轩,没有直接宣纸,只是说了一些大体的意思,司徒轩在觉得开心的同时又有些困惑。
他不明白为何刚刚还态度坚决的皇帝会突然改变了看法,心里隐约觉得有些奇怪,欣喜的感觉却让他懒得思考。
“多谢刘公公,替我谢过皇上!”再开口,已经不是父皇。
刘喜没有多说什么,疏离的点点头转身进去,并且将门关上。
透过细缝,司徒轩仿似看见皇帝正捂唇咳嗽,他睁大眼睛,想要看得真切些,门已经被缓缓关上了。
“碰,碰,碰!”不管皇帝看不看得见,他还是跪深深的磕了三个响头,不管怎么说,皇帝毕竟给了他生命,如今,还愿意成全他的幸福,他应该感激。
随即,起身,脚步轻快的朝宫外跑去,就连回宫收拾一或者回头望一眼都不曾、
皇帝将窗子缓缓关闭,有些欣慰,又有些难过。
最后竟说不出半句话,继续回到书案前坐,开始批阅新的奏折。
天气越来越冷,树叶都已经凋落,司徒雪伸出双臂紧了紧身子,神色有些无奈。
她已经沿着护城河走了一个多月了,可是,尽头依旧遥遥无期、
娘亲的尸骨已经找寻不见,父亲当年也没有生还,唯一爱着的人也成了仇人,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以留来的理由。
摸了一心脏,依旧会觉得疼痛,昔儿死了,她身边一个陪伴的人都没有。
说不害怕是假的,说不孤独也是不可能的,天知道,她心里到底有多难过有多害怕。
可是,眼看尽头依旧遥遥无期,她却愈发的迷茫,天大地大,她到底该去向何方呢?
原本想,既然没有地方去,那就去护城河的尽头看看,可是现在,她突然好害怕。
若是走到了尽头,她又该去向何方?
她颓废的蹲,用力抱紧自己,冷冽的寒风刮得越发的激烈,她终于忍不住将头埋。
“说好了今后换我来保护你,你怎可让我言而无信?”温暖的气息将她包围,身子也暖和起来,她猛地的抬头,司徒轩那张熟悉的脸便出现在她眼前。
是错觉吧,他在皇宫过着自己悠闲的皇子生活呢,怎会出现在这里?
随即,低头苦笑,她真是魔症了吧,居然在这个时候都还想着他、
可是,身后传来的温暖气息是什么东西,司徒雪再次抬头,随即惊诧。
没有消失,竟然没有消失,司徒轩真的在她的面前呢、
她伸出手,想感受一是不是真的人,手在中途被男人温暖的大手包裹,之后一直牵引着拉到他的脸上。
温热的气息从手心传来,司徒雪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一个多月的思念,还有两人那理不清剪还乱的关系,已经将她折磨的几近崩溃。
她幻想过很多种重逢的场景,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出现的这么早。
如天神降临,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
没错,即使各种思绪拼命的折磨着她,可是想他的感觉却从来没有丝毫的减少,反而越演越烈,她以为自己会恨他,很想要动手杀了他,可是一切
的情感在她爱他面前就溃不成军。
“你怎么才来?你为什么现在才来?”隐藏在心灵深处的情绪彻底爆发,司徒雪抡起自己那毫无杀伤力的小拳头使劲儿朝司徒轩砸去。
“为什么现在才来,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么?”
“对不起,我来晚了”司徒轩很是愧疚,反手抱住司徒雪,心疼极了。
“对不起小雪,对不起……”他本想说,别害怕,我一直在,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无数个对不起。
“呜呜!”司徒雪越发觉得委屈,心里又是满满的感动,真好,他真的来了。
可是,随即,她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猛地将他推开,踉跄的站起来之后朝着前方继续前行。
“别跟着我!”冷冽的态度和刚刚的依赖判若两人。
“小雪!”司徒轩不懂,捡起司徒雪因为站起弄掉的他刚刚披在她肩上的衣服,疾步尾随而去。
“别跟着我!”司徒雪回头大喊。
“既然不爱我,你出来做什么?”司徒雪低声质问,眼泪依旧在眼眶里打转,看上去楚楚可怜。
“小雪,我丢掉了皇子的身份,就只是为了要跟你在一起,我爱你的心,难道还不够明显么?”
“你之前不是说过,你的妃子,只是玉珊公主一人么?”司徒雪终于说出原因,听到不是自己害怕的答案,司徒昊疾步过去将她抱住。
“若我是皇子,我的妃子,只能是玉珊公主一人,因为我无从选择,若我是平民,我的妻子,只会是你一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昨天晚上只睡了三个小时,明天早上又要早起,写完以后就直接预发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病句(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