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他一直在幻想着他的孩子也能够叫他爹爹,一直幻想着在将来的某一天,灵儿会牵着孩子的小手告诉他,“喏,小梵,这就是咱们的孩子,长得很像你呢?”可是,这些年,他终究没有等来安灵儿和他们的孩子。
今天,却意外的听见想儿说这样的话,他一时悲喜交加。
好想说一句,我不是你的父亲,又不忍辜负孩子的期待,但是,如果答应,他又觉得对不起自己那个还未谋面的孩子。
他抱着想儿转身,看着女人,却发现女人也看着她,眼睛里是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籼。
就好似,透过他在看她的爱人一般。
听忠叔说,眼前的女人也是被自己夫君抛弃过的人……
所以,她也期待给孩子找个父亲么?
可是,即使知道大家的想法,郝连梵却依旧做不到直接答应姣。
“想儿可以一直叫叔叔啊,叔叔会像一个父亲那样对待想儿可以么?”郝连梵承受不住安灵儿那满眼悲伤的眼神,只得狼狈的转开。
“原来,真的没有人愿意做想儿的爹爹么?”想儿小嘴一瘪,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街边的孩子一直说,郝连想的娘亲长得丑,所以没人喜欢,所以他们活该被抛弃,他一直不信,可是今日,自己喜欢的叔叔也这样拒绝了自己,那么,也是因为叔叔不喜欢娘亲么?
可是,在他看来,娘亲一点也不丑,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娘亲。
“想儿为什么这么说呢?”郝连梵不解,这么个小孩子,怎会有这样的思想呢?
“因为……”想儿张嘴,但是余光看见自己娘亲焦急的神情,便又将话咽了回去。
若是说娘亲丑,娘亲定会觉得难过的吧?
于是,话到嘴边,郝连想又突然闭口不谈。于是,他话锋一转。
“因为想儿喜欢叔叔,想要叔叔做想儿的爹爹,想儿希望叔叔能够一直陪在想儿身边,能够在想儿长大之前代替想儿照顾娘亲!”郝连想年纪不大,条理却十分清晰。
“我会一直照顾你们!”这是郝连梵唯一能给出的承诺,陪在她身边自是不可能的,但是在衣食住行上给出一些补给和照顾,这是他能够做到的。
“好耶!”以为郝连梵这话就是答应了,想儿很是开心,“那想儿以后是不是能够叫郝连叔叔爹爹了?”
“……”
“想儿,别胡说!”安灵儿一急,动作有些粗鲁。不管众人的反应,直接将想儿从郝连梵的怀里一把抢过。
那个模样,就好似想儿是她的宝贝,而郝连梵是那个想要抢走他孩子的人。
她的反应太过激烈,不止郝连梵侧目凝视,就连忠叔都面露疑惑。
因为,不管怎么说,郝连梵若是愿意照顾他们孤儿寡母的,那也是他们的造化了啊。
可是,就这么看着安灵儿,郝连梵心里的疑惑就更加的多了起来。
按理说,眼前的女人三十多岁,脸上的皱纹应该不至于有这么多,就算她这些年一个人带孩子真的很幸苦,老的要比常人快,但是奇怪的东西就在这里了,她的头发非常的黑亮,很健康,显然不是衰老。
还有,她的手……
并不像真正的少妇那样,又短又粗,虽然也有一些伤痕,但是她的手指却是十分漂亮的。
郝连世家主要生意便是胭脂水粉,对于这些,郝连梵自是有一些研究的,这个女人的情况,有些不对、
但是具体哪里不对,他暂时还没想到。
难道,眼前的女人实则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女人,受到了不好的待遇,便一个人带着孩子到这里来躲藏起来了么?
不然,他实在无法解释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因为,百花城属于三不管地带,这里的人十分和谐,不管是风景还是其他,无疑都是很好的安居场所。
所以,相对的,这里的物价就比外边翻了好几番,安灵儿家的子虽然不算好,但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也是好大一笔银子,而少妇却能够一次性支付了所有的费用,所以,除了这个解释,他便找不到其他了。
而且,她的整个人,给他的感觉真的非常不一般。
那是一种,非常熟悉,又非常陌生的感觉,就像刚刚回到百花城的时候的那种感觉。
这是一种非常难以形容的感觉,感觉自己就要抓住什么东西的时候又突然逃离。
就像吃东西卡在喉咙,咽不去,也吐不出来。
不自觉的,郝连梵朝着安灵儿脖颈看去,露在外面的肌肤十分的柔嫩,不像三十岁的……
倒像个二十岁左右的女人的样子。
联想起之前的那些疑惑,郝连梵被自己此刻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这人,其实是在说谎吧。
她看到自己会不自觉的露出悲伤的神情,看到想儿和他亲近会非
常激动,她买得起安灵儿房子,却过着无比清寒的日子,她知道灵儿母亲的忌日,说他们是她最重要的人……
这一切,到底是巧合还是什么?
不,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巧合,因为昨天晚上她说的那些话,就好像是随口说的,并未经过考虑,再者,昨晚他没有认真考虑,现在回过头想想,她说出那些话的时候,眼里的恨意是那么的明显,就像,那些话不是替安灵儿转告,而是她自己想那么多的。
那么,是不是,其实,她就是安灵儿呢?
可是为什么,声音,容貌,性格,喜好,所有的东西都不一样了呢?
瞥见安灵儿在地上的的篮子,不对,严格来说,是篮子里用来裁剪的剪刀,郝连梵突然计从心来。
借着给安灵儿收拾的缘由,郝连梵趁着安灵儿不注意的空档,郝连梵拿起剪刀狠狠的朝自己的手心扎去。
“主子!”安灵儿没有看见,忠叔却是看得清楚,想问一句主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却接到郝连梵警告的眼神。
“这是怎么了?”安灵儿听见管家的叫声,转身便看见郝连梵满手是血,剪刀已经扎透了他的整个手掌心。
急得直接放郝连想朝郝连梵奔去。
手心的疼痛已经不算什么,郝连梵只是认真的观察着安灵儿的态度、
如果她和他之间今天只是第二次见面,加上她一直对外人不理不答的态度来看。现在看见他受伤就这么激动,这,明显有问题。
“我没看到篮子里的剪刀!”郝连梵淡淡回神。在不确定眼前的人就是安灵儿之前,他不能太贸然问出口。
万一,又被吓跑了呢?
“你怎么总是这么不小心!”安灵儿无意间的话和这语气,顿时让两人怔住,郝连梵的眼神渐渐变得激动,差一点点就要忍不住问出那句。
你是灵儿,对么?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只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你为什么说总是这么不小心?难道你知道原来的我是什么样子的么?”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这个。
安灵儿暗自责怪自己大意,“抱歉!”她很快放开了她,又恢复成那个少言寡语的少妇。
“因为想儿经常这样,刚刚一个不小心,将你当成他了!”郝连梵微微一笑,这么蹩脚的理由,怕也只有她能够说的出来了、
郝连想也歪着小脑袋,似乎在沉思自己什么时候不小心了。
“怎么办,现在集市还没开门,咱们得先找地方将这伤口处理一!”这话是忠叔说的,却也郝连梵最希望他说的。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光明正大的到安灵儿家包扎伤口,以及蹭饭。
果然,“先到我家吧。我家里有备着药!”无法,安灵儿只能这样建议、
一来,郝连梵只知道她家有一个小药箱,但是他只见过一次,所以安灵儿估计郝连梵不会记得。
二来,她也实在不放心郝连梵就这样回去,一直等着医馆开门、
当然,此刻焦急的安灵儿压根就忘记了,郝连府是什么地方啊,怎会没有伤药呢?
就算当真没有,就他们这样的身份,难道还必须等到医馆开门么?
那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么?
正所谓关心则乱,此刻用这话来形容安灵儿便是最贴切不过的了。
郝连梵真的对自己太狠了,整个手掌心都已经彻底的穿透,筋脉都断了,若是不小心处理不当,这只手就算废了、
安灵儿暗自瞪了一眼,却还是不忍心责怪他,只怪自己没有收好剪刀吧、
她的动作很轻柔,简单的接一筋脉也是可以的,但是因为伤口哎郝连梵身上,她想了半天也硬是没得去手。
只得简单的处理之后止血,说是叫他一会到医馆看看。
郝连梵的眼睛一直追随着安灵儿,虽然很多东西都变了,但是那种感觉不会变,他觉得,她就是她、
刚刚拿来的药,依旧保留着原来的习惯,放在以前的柜子里,他刚刚偷偷看了一眼,就连牌例都是一样的,帮他包扎时,安灵儿看他的眼神也和之前没差,他记得,安灵儿曾经说过,她的父亲会一些简单的医术,而她的师傅和父亲既是师兄弟,定也会一些的,安灵儿跟在她师傅身边那么多年,定也学到了一些他不知道的本事……
“为什么把这里的门给堵了,是因为碍到你了么?”郝连梵看似无意的问话,却让安灵儿心中警铃大作。
郝连梵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随即摇头,或许是她太过多疑了呢。
“只是觉得我们这样的小户人家院子里有个郝连家的通道不好,再者,我和想儿孤儿寡母的,若是被人说闲话就不好了!”这话听起来没什么不对,她这个年纪,还带着个孩子,若是家里有个通往其他家的通道,外人总是会说闲话的。
郝连梵
点头,像是了然。随即,便看见门外已经开了一个院子的蓝色的花,眼睛一亮,不顾手上的伤,起身就朝外边赶去、
安灵儿刚刚说那话的时候毫无破绽,但是在他听来却像是在刻意这么说的,或许,她不是怕别人说闲话,只是怕他郝连梵而已、
忠叔看得头晕眼花,他怎么觉得主子好像是喜欢这个少妇呢?
之前不是口口声声的说,他此生非安灵儿不娶的么?
这才多久,怎就变了性子了,而且,看上的还是这么一个年纪可以当他娘的人呢?
长得丑也就不说了,好歹人善良。但是人家都有孩子了啊,而且,年纪也着实大了些。
而且,就算抛开这些不说,主子眼有钱有权有势,长得好,人也好,他们俩,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非常不搭的。
不过,若是主子当真喜欢,他其实也是不反对的,那些都是外在东西,他其实根本就没有那么看重。
只要主子不在那么悲伤,只要他的身子能够好起来,他喜欢什么样子的,都不要紧。
并且,这个女人他也算是认识好几年了,行为检点。人也不错,作为妻子,其实是个很好的人选。
只是,若是将来,安灵儿回来了,他们又该如何自处呢?主子又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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