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我也口味怪吧。”渔嫣淡淡说了句,突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既然他和自己没关系,就直接问心法的事得了。什么哥哥不哥哥的,都是病急了,自己胡思乱想。
“昨日只练一次心法,便觉得大好,但心法我未记齐,所以今日请尊主过来,把心法写给我。另外,我那丫头母亲和妹妹的事,我已禀明了王上,所以请尊主今日把我那丫头一起带去,让她们母女团聚。”
“给你。”莫问离笑笑,拿出心法册子,推到她的面前。
那红斑退得快,也是他想看到的,若这丫头能就此好了,也不枉他跑出寒水宫,装风卖傻一回钯。
渔嫣伸手来拿,和他的指尖碰上。温暖的触感渗进莫问离的指尖里,对望片刻,莫问离的心跳突然快了。
昨天渔嫣贴唇一吻的一幕,在他脑子里疯狂地撞击了几。
寒水宫有女人,个个绝色,也会温柔服侍他。他不娶妻,是懒得纠缠安抚。他不生子,是不想让子女来这恶俗的世上受苦伴。
他是寒水宫最冷情的人,也是寒水宫最让人害怕的人。朝廷以皇帝为尊,武林中以他为尊,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王。
可他这个王,在渔嫣这里没威风,也不想耍威风,只要看着她这明媚的笑,就让他忍不住地想当年那些相依偎的日夜。多么神奇,他靠着她的哭声和笑声,还有软软小手的轻抚坚持来。而她也靠着吸了他指尖的血,而有了生机……
他突然想到那血……难道是因为他的血?
他长眉微拧,昨日和她拉扯时,并无弄伤她,是血吗?
“莫问离,你这样盯着我看,不怕骁王挖你眼睛?”
渔嫣见他盯着自己,脸色严竣,并不像想占她便宜的样子,只是冷俊得让她有些紧张,生怕是自己脸上又长出怪红斑来,于是一手抚脸,故意问他。
“好看,女子好看,更是要人欣赏的。”莫问离收回思绪,浅浅一笑。
“快别笑了,你再笑一,我这些丫头从此就得相思成疾了。”渔嫣扫一眼周围面红耳赤的姑娘们,无奈地说。
“怪哉,人不笑,莫非得时时哭?渔嫣的爱好,果然古怪,难怪会选他。”莫问离眼底笑意更浓。
渔嫣掀掀眼皮子,低头翻那本心法册子。这字很新鲜,一看就是他连夜写的。
旧的心法有些地方太过霸道,莫问离一一给她改过了,成为最适合她练的静心诀。一宿未眠,居然是为了连夜疾书,莫问离何时如此用功过?
“你的字,不好看。”渔嫣看了半,突然开口。
“是字就行。”莫问离脸色微变,只爱握剑,不爱握笔。
“可人如此出尘,字怎能不好看呢?字乃一人性格的反映,骁王的字就好,气势磅礴,大气沉稳。他人就这样。而你这个,唯能叫字而已,难道你唯叫人而已吗?”渔嫣继续说。
莫问离的脸色,完全绿了。好半天,才闷闷地说:“我乃寒水宫宫主,自然有人替我写字。”
“那以后让别人写吧,我看着写得不好的字,实在不喜。”渔嫣把书合上,慢吞吞地说。
“渔嫣,我就说了句他性格怪,你就如此对我这救命恩人?”莫问离俊脸沉着,冷冷质问。
“还没救好我呢,救好我了,我再尊你为救命恩人,再做回报。”渔嫣抬眸,抿唇一笑。
莫问离仍然黑脸,从喉中冷哼一声。
念安左右看看,赶紧上前来,端起酒壶给莫问离倒酒,笑着说:“公子,我们王妃可是从辰时就开始忙活了,每道菜都是精心为公子准备的,她不会说话,公子多耽待。”
“滋……念安……”渔嫣看念安一眼,顿时失语,为何要涨妖孽威风,灭她志气。
“她怎不会说话,会说得很!”莫问离瞟她一眼,冷冷说了,抓筷子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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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里,晨瑶也停了脚步,盯着这边的两个人小声说:
“奇怪,莫问离是武林中人,就算之前和渔嫣见过面,也不过三两回,怎么会和渔嫣关系这么好?王上居然还允许他们二人单独见面,真怪……那内功心法太平常不过,到底为什么会让渔嫣的病情好转?”
赛弥阴挚的眼神盯着这边,冷冷地说:“她有手段,又阴险狡滑,小姐你自然比不上她。”
“嗯,你刚看清她给莫问离看的那个了吗,像是把银锁,好像在哪里见过……”晨瑶点点头,扭头看着他,一脸沉思。
“没有,我不想朝她看。”赛弥厌恶地摇头,迎着晨瑶的视线时,又忍不住说:“我只会看你。”
晨瑶脸色一寒,甩袖就走,“赛弥,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个?这是王府,你若再唐突无礼,我不会再理你了,你还是赶紧去查查莫问离的来历。”
几名女婢不敢怠慢,紧跟晨瑶而去。
赛弥满脸煞白,怔立半晌,才一把抓住了身边的楠竹。慢慢扭头,只见还未走远的秋玄灵和夜明月正往这边张望,眼神又阴鸷冷漠起来,手扶着腰上的半弯双刀,慢步走向园子拱门的方向。
一名侍女匆匆跑向秋玄灵和夜明月,小声说:“瑶夫人请二位赶紧过去。”
秋玄灵和夜明月互相看看,一前一后地往外走,等那小婢女稍往前了一些,秋玄灵眨眨大眼睛,一拉夜明月的手,轻声说:“赛弥原来喜欢瑶姐姐呀。”
“是啊。”夜明月在谷中呆过,知晓赛弥的事,所以毫不在意。
“胆子真大……为什么大家胆子都这么大?素简恋着皇帝,瑶姐姐有赛弥,渔嫣也敢和这个美男子坐在一起用膳,王上为什么不管呢?难道我们身为夫人,身为女子,不应该忠于夫君,忠于王上吗?”秋玄灵一脸疑惑,小声问。
“你忠,我忠就行了。”夜明月拧拧眉,又轻声说:“我还真巴不得她们都不忠。”
“咦……小声点……”秋玄灵立刻捂住她的嘴,左右看看,指着那小婢女说:“人家有耳朵,听得到。”
“怕什么,又不是我不忠。”夜明月又拧眉,推开秋玄灵的手,不悦地说:“你整天怕这怕那,谁都怕,过得爽快吗?”
“好吧。”秋玄灵皱皱鼻子,低头拧着帕子,慢吞吞地走着,小声说:“爽不爽快,还不得看王上愿不愿意多看我一眼,我好喜欢王上……如果王上愿意多看我一眼,我死也甘愿,在我心里,王上就是大英雄,没人比得上的,如果我有渔嫣姐姐一半好,可能王上就会喜欢我一些了,明月姐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正在看渔嫣姐姐写的书,书里有她的影子的,她真好,真惹人喜欢,如果我是男人,也会喜欢她的。所以王上只喜欢她,不是没道理。我要好好地向她学,也当一个让王上喜欢的女人……”
她说着说着,发现身边没人理她,匆匆扭头,只见夜月正福身半蹲,赶紧往旁边的岔路看,只见御璃骁带着傅总管等人,已经拂开了垂的紫藤花枝,大步走近了。
她说的那些话已全部传进了那些人的耳中!
她顿时大臊,赶紧跪去,一手掩着脸,不敢看御璃骁。
“王上恕罪,妾身多嘴了。”
“起来吧。”御璃骁大步从她身边走过,并未停脚步,也没看她,倒是在夜明月那里停住了,微拧着眉,沉声道:“脾气也收敛一些,这里不是夜家。她是王妃,要懂得尊卑,和王妃好好相处,多学学王妃性子的柔和大度。”
渔嫣大度柔和?夜明月顿时大窘,心里说不出的难过,眼眶一就红了,匆匆说了声,“是”。
“她身子不爽,你和玄灵不要去叨扰她,让她清静休养。”御璃骁又叮嘱一句,大步往前去了。
夜明月站在原地,眼泪哗啦啦地就往落,使劲抓了抓裙子,拔腿就往前跑。
“喂,姐姐等我……”秋玄灵赶紧去追。
众婢赶紧跟上,一众人踩得花草乱响,惊得蜂蝶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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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安不停地给莫问离倒酒,娟秀的小脸上布满红晕,听着莫问离说些趣闻,忍不住忘了身份,在一边发问。
“真的么,尊主大人真的一个人打一百个?尊主大人真厉害!”
“吹牛,哪个人可以一个人打一百个?”
渔嫣一手端着酒杯,轻轻转动,一手托着已泛起了些酒意红晕的脸,讥笑不停。
“不信?”
莫问离唇角微扬,轻轻抬手,正让人觉得优雅时,只见他手腕突然一翻,还没人能看清呢,已经多了三把比纸还薄的金属叶片,泛着淡淡莹蓝的光,也不知是啥材质。
众人正赞叹,他又一挥手,暗器往一株正开得鲜艳的芙蓉树上打去,停在花枝上的一只小鸟了起来,叽喳啾鸣,盘旋一周,落在了一株几乎有两丈多高的大树顶枝上,茂密的树叶遮去了小鸟,只听到它叽喳不停。
“就这样?花也没打着,鸟儿也没打着,你这算什么厉害?”渔嫣忍不住地笑。
“你当然看不出,这是一只雄鸟,我已经让它变成了公公。”莫问离慢条斯理地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众婢怔了一,纷纷红着脸低了头。
“莫问离,你像武林尊主吗?”
渔嫣哭笑不得,若说锦程二人爱玩笑,可哪及这莫问离半分离谱?
“不信?我捉给你看。”
他瞳眸一紧,身掠起,白袍袖在风中灌满,青丝随着他的动作甩起来,动作矫健迅猛如豹,又灵巧敏捷如猫,凶猛和柔软两个词,都能在他这一掠起时看到,又引来众美婢齐声惊呼。
那鸟儿又吓得起来,扑翅起。
脚尖点在树上,借力再扑,一掌就捉住了这可怜的小家伙。
落回地上,众婢好奇地伸长脖子看,渔嫣也想看。
正混乱时,御璃骁走近了,大家都看小鸟,居然没人发现他的到来。傅总管一瞧,脸色一沉,手握了空心拳,抵在唇上用力咳。
“王上……”
终于有人发现了御璃骁,赶紧大呼一声,眨眼间,呼啦啦跪了一片。
“王上。”莫问离手一摊,让鸟儿走,过来抱拳行礼。
“以为你不来了。”渔嫣走过去,拉住了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尊主请坐。”御璃骁看莫问离,面色沉静。
今日匆匆结束朝中的事,赶来见他,就是要问清这心法一事,是否还给渔嫣另用了药,是否又是夙兰祺给他出了什么主意。
莫问离这人性子乖张,行事不按章法,看上去温和不羁,实则手段毒辣,死在他手里的人不计其数,寒水宫外的那山谷中,不知道埋了多少妄图闯宫的人。虽说朝廷素来不问江湖事,江湖也素来不管朝堂人,但现在毕竟是非常时期,莫问离有可能站在任何人身边。
见莫问离坐,他收回视线,转头看向渔嫣,浓眉轻拧,不悦地说:“怎么喝这么多。”
“听他说事有趣,就多喝了几杯。”
渔嫣抿唇笑,亲手执壶,给他倒了一杯,举起来递到他的唇边。
她太了解他了,要哄这霸王高兴,最好的就是在外人面前对他温柔体贴,像小猫儿一样在他身上拱。
果然,他的怒气散了几分,捉住她的手腕,就着她的手饮了一口。
莫问离在一边看着,薄唇扬笑,瞳眸潋潋,依然摆出妖孽十足的模样。
“刚才为何要捉鸟?”
御璃骁远远就看到他在这里卖弄轻功。当然,他也可以理解为莫问离在示威,或者是向他示威、或者是向府中可能伤渔嫣的人示威——
后者会让他想不通,为何莫问离要对渔嫣这样好?要知道,男人对女人好,只有两个动力,一个是亲情,一个是爱情。莫问离若是渔嫣的哥哥倒罢了,若是后者,他又不是又寻了个难缠的烦恼过来?
“哈,王上你不知,他居然说把小鸟变成了公公。”渔嫣掩唇笑,不客气地拆他的谎言。
“顽笑而已。”莫问离眸子一低,笑着说。
“我就知道。”渔嫣摇头,手指晃了晃。
莫问离长眉轻扬,笑吟吟地看向御璃骁,低声道:“静心心法,每日练习一次便可,多了反倒不好。骁王最好在一边看着,以免她不懂胡来。若实在无空,找我也行,还念恩丫头的事,我只是凑巧遇上,想以此在骁王这里立个功劳,讨面出关令牌,我寒水宫的人最近要过境去天漠国和玄泠国办事,层层通报,太不方便。”
云秦在御璃骁这里被擒,关在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云家军军中无主,溃散而退,有一些索性直接投靠了御璃骁,还有几位老将见云秦不足以支撑云家,云家大势已去,便当场丢了盔甲,负气而去。如今整个北边都在骁王的控制,后青国大半国土都被御璃骁收进了囊中,几乎每天都有人来投靠。莫问离在此时示好,也不算突然。
“来人,取令牌给莫尊主。”御璃骁深深看了莫问离一眼,让人拿上了一面令牌。
寒水宫有生意在天漠和玄泠,要过去也很正常。况且,就算他不给,底的人也拦不住莫问离。他倒要看看,莫问离到底起的是什么心思。
渔嫣在一边听二人说话,端起酒杯,轻轻啜饮,她其实很想知道云秦的事,只是不便问。
正在沉思时,有人匆匆走到傅总管身边,耳语几句,傅总管便露出了一脸惊愕,随即大步走到了御璃骁身边,手拢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了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