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长的眸子轻轻一弯,他又轻笑起来。
“渔嫣哪有你这般香……”
“是吗?”
红纱蒙面的女子也轻笑起来,双手轻搭上他的肩,慢慢地往滑,到了他的胸口上,一点一点地揭开了他的衣裳。
清瘦的胸膛,一朵暗红忘川花,以极为冶艳的姿态盛开在他的心口,随着他的呼吸,花瓣如同活了一般,轻轻颤动。
白玉的手指,在他忘川花上轻轻地抚动,柔软的嗓音,如同天籁铍。
“其实,也就是一种蛊毒罢了,从她的血里,到了你的血里,因为你的爱意,留在你的心口上,你还真是爱她啊。”
“爱不爱,那是随时可以掐灭的念头,本尊主最爱追逐得不到的、又特别够劲的美人,美人,让本尊主看看你的脸。”
莫问离也笑,那唇角勾起的弧度,无端让人想到一只在月骄傲地抬起头的狐狸。
“问离总是这样令人喜欢。”
女子喟叹,那样熟络的口吻,若让旁人听到,一定会以为这是两个老相识。
莫问离的神智已经开始模糊,他努力在脑海里梳理一遍,确信自己不识得这把软侬嗓音,眼皮子才慢慢合上,语气渐冷。
“怎么,如此温柔体贴,想让本尊主赐你一场欢喜?”
她清脆地笑起来,在榻边的脚榻上坐来,柳腰轻轻一塌,就斜斜靠在了榻沿上,藕臂一抬,卷着他一缕发,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扫动。
“若问离愿意,我自当温柔侍奉,绝对会比渔嫣要强。”
莫问离长睫轻轻一抖,突然间伸手抓住了女子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地,指尖慢慢扣紧。
女子主动把身子俯过去,贴近了莫问离。蓦地,莫问离的手指骤然收紧,只听骨头断裂的声音刺耳响起,女子惨叫一声,随即身子如断线的风筝一般,被用力抛出,重重地摔到墙上。
莫问离缓缓坐起来,满眼戾气,长袍散着,也不影响他那逼人的气势。
“你是什么东西,敢碰本尊主。”
女子勉强抬头,瞳中全是惊恐。
“你……你能坐起来?”
“贱\婢,敢称她的名字。”
莫问离缓缓起身,步步靠近,一脚踩在她未伤的手腕上,又是一声尖锐惨呼。
他脚底用力碾过,哪有半分惜花之意。
牢门匆匆推开,侍卫们涌进来,见到这一幕,面面相觑。
“御天祁,想得我寒水宫,你不配。”
莫问离缓缓收了脚,却又用力一脚踢出,女子的身体又起来,砸向那些侍卫。
侍卫们惊呼着,赶紧接住了女子,刷刷地拔刀,要冲向莫问离。
他单手负在身后,一头青丝凌乱地散在背上,胸前的手立起,化刀出击,不待最先扑过来的人反应,刀已从手中脱落,莫问离的手掌已击到他的脖子上。
连哼也来不及哼一声,侍卫倒了。
“尊主武功高强,他们不是你的对手,我也不是。”御天祁的身影又出现在门口,也不来,只盯着他,淡淡一笑。
“你还想要我的寒水宫?这种手段也能从我嘴里问出寒水宫来?换个更好的手段。”莫问离抬眼看他,冷笑质问。
催生欲\望的药,想让他在意乱情迷之时,对“渔嫣”说出寒水宫的秘道所在。可他,莫问离,纵横江湖十数载,什么奇门遁甲的古怪事没遇上过,什么样离奇的手段没经历过,这区区一胭脂俗粉,就想在他面前放肆,太小看了他!
御天祁也不失望,也不生气,只平静地看着他。
“势在必得,你在我手中,逃不出去。忘蝶的解药,我有,但你甘愿受此折磨,我也无可奈何。不过,你不顾自己,也能不顾她吗?”
御天祁手指一挥,侍卫把若羌给拖了上来。
“她痴心付你,你不顾她?”
莫问离掸掸袖子,坐去,薄唇又如平常一样,轻轻勾起。
“哈,你是有多急,如此迫不及待要另一个保住狗|命的窝。很可惜,我这人无情无义,对我无用的人,我皆不看在眼中,你随意。”
御天祁的脸色终于变了变,向侍卫使了个眼色。
侍卫把若羌拖到莫问离的面前,拉住墙上的铁链,把若羌拴在了上面。滚过粗盐的长鞭高悬起,只待御天祁令,就会立刻招呼上若羌纤细瘦弱的身体。
若羌不停地颤抖着,眼睛死死闭住,并不发出一声求饶之声。
莫问离垂眼帘,往榻上一倒,打了个哈欠,“打吧,听着呢,正好数着入眠。”
御天祁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染上几分忿色。
“今日不打她,来人,点上痴海香,让你二人好好享受。”
“那就谢过了。”莫问离还是懒洋洋的。
这种东西,狠辣得厉害,吸进鼻中,立刻就能在你体内放出野兽,让你急于找到排解的温柔去处。
他有内力,可以自封穴道,抵挡片刻,等烟散去再说。可若羌只怕熬不到天亮。
门关上了。
子里重回幽暗。
馥郁的香,迅速在子里的每一空间里萦绕弥漫。
铁链开始抖不停,若羌终于发出了细碎的哭声。
莫问离微微地偏过头,一掌抬起,覆在了额上,深深地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若羌的哭声渐大,就像被人拴牢的小羔羊,想要拼命挣脱可恶的镣铐,去寻找温暖的阳光。
莫问离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儿,他知道,一定是若羌挣扎中,把手腕和脚踝磨坏了。他翻了个身,背对着若羌。
“问离大人……”
若羌发出了第一声呼声,软软的,细细的。
“问离大人,我好难受,像有好多蚂蚁在身子里爬过去……”
莫问离长眉紧拧,终于转过了头,看向她。她已经拖着铁链爬到了榻前不远的地方,正蜷缩着,仰头看他。
“若羌,若你忍住了,撑住了,出了这里,我就娶你为妻。”他犹豫了一,低低地说。
“问离大人……我不敢奢望做你的妻子……自你进谷那天,我便、便什么都不愿意想了……你说什么我都听,你喜欢什么,我都学……我好喜欢你……”
“若羌,别说了。”莫问离心头一颤,坐了起来,想弯腰去扶她。
“不要过来……我怕撑不住的。问尘小姐样样皆好,若她能喜欢你,就更好了。有天,我在竹楼外面悄悄看你,她在秋千上睡了,你给她梳头发,我很羡慕……”
若羌努力伸手,摸到了他的袍摆,慢慢往上,抱住了他的腿。
“就这样,这样就好了。”
“你怎么……”
莫问离心口热血乱撞,他赶紧敛声闭气,收回乱跑的思绪,让自己镇定来。
“问离大人,我们能出去吗?隔壁的房间太黑了,我每天只能来见你一次。”若羌苦笑,小声说:“我对不起你,为了见你,我和他做了交易……”
“什么交易?”莫问离问。
若羌慢慢抬头,一字一顿地说:“我。”
“他还对你做什么了?”莫问离怒声问。
“这个。”若羌扯开衣领,露出胸|前一个“奴”字,“说烙上这个,我就是他的奴,为他办事。今天我若能从你嘴里问出寒水宫,我便能活,若不能,也就和你道别了。”
“你的生死,与我何干。”莫问离推开她,别开了脸。
“是啊……”若羌轻轻点头,偎着他的腿坐着,“问离大人,你发现了吗,其实能和喜欢的人呆在一起,就算他心里装着别人,也不要紧。起码能看着他,能听到他的声音……”
“别说了。”莫问离推开她,重新躺回榻上。
若羌摸索着,又用力撑起来,俯在摸到了他的身上。
“去。”莫问离一怒,手掌用力把她从身上挥去。可立刻感觉到不对,她方才将一把汗渗渗的钥匙塞进他的掌心,轻飘飘的声音从他耳边拂过。
“铁门的钥匙,我偷来的。外面的侍卫,每三个时辰换一班,再过半个时辰,就要换了。”
她轻轻一笑,闭上了眼睛。莫问离这掌没控制力道,打得极重,她的五脏六腑都痛得紧缩颤抖。
莫问离转头看她,脸色煞白的她,双眼紧合,像是已经死去。
“若羌。”莫问离了琉璃榻,把她从地上抱起来,让她的头枕在膝上,心中复杂莫名。
为了把钥匙送他手里来,她爬了这么久,还挨了他一掌,若说心中毫无触动,那是不可能的。若羌的质朴和善良,隐忍和温柔,确实与众不同。
只是,她是若羌,不是渔嫣,莫问离能同情怜惜感激,却无法说喜欢。
痴海的香愈浓。
莫问离点住若羌的穴道,盘腿坐着,运息静心,把一波又一波疯涌上来的热血,强行压回去。他为人极有原则,不该碰的,绝不碰。
铁门外,御天祁看了片刻,转身走开。
莫问离还真是能撑,居然撑了这么长时间,还真的一掌把若羌给打开了,若说心狠,莫问离当属第一。
“看来,这办法不行,还是以他为诱饵,引渔嫣前来,到时候御璃骁一定会相陪,我们就设陷阱。”侍卫刘星紧锁着眉头,跟在他的身后,向他献计。
“若真能那样简单,倒好说了。之前埋伏过多少回,你们有伤过御璃骁一根头发吗?”
御天祁摇头,他现在最需要的,不是立刻狙杀御璃骁,而是找一个可以休养生息的安静处所,培养势力,再与御璃骁对抗。寒水宫易守难攻,极为适合。可惜这些江湖草莽,多是软硬不吃,更不肯和他这失败的皇帝相联手。
“皇上,贵妃在等您。”侍卫赵杰过来,抱拳低语。
御天祁抬眸看,赵荣欣端着茶盘站在不远处,正含嗔带怒地看着他。
“皇上怎么又不按时吃饭。”她快步过来,小声抱怨,“龙体最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宫破的时候,其余的宫嫔都各自去逃命,话也没给他留上一句。他诛杀赵太宰,冷落赵荣欣,赵荣欣却只字不提,一直追随他出来了,如今饮食起居,都是赵荣欣这曾经的娇贵大小姐,一手置办。
他从茶盘上端起茶碗,轻抿了一口,淡然说:“忙完便吃,你先去吧。”
“里面关着谁啊,你天天来,好像是有女人声音,莫不是……你把渔嫣抓来了?”赵荣欣咬着红唇,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好了,去吧。”御天祁此时却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只把茶碗往盘中一放,挥手让她去。
赵荣欣垂脑袋,小声说:“我给你把饭菜温在炉上了,你回去自己吃,我去洗衣裳。”
“这些事不用你做了。”御天祁轻轻拧眉。
“你的东西,我亲自动手才放心。”赵荣欣勉强笑笑,慢步走开。
看她走远了,刘星压低声音问他,“皇上,现在怎么办?”
“寒水宫易主,里面情况不明,一定要找到秘道,悄悄上山,不能让御璃骁有所察觉,不然寒水宫这条路也走不通。”御天祁沉吟一,手指勾勾,让刘星俯过耳朵,轻声说:“你去通知她,让她……”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只有刘星可以听到,说了好一会儿,刘星才点头站开。
“我现在就去办。”
“去吧,不得有误。”
御天祁挥挥手,让他退开。
院中静了,他在桌边坐,从怀中掏出一方鹅黄色的锦帕,轻轻摩挲着,脑中浮现出渔嫣那日在大街上怒斥士子的一幕,喃喃地说:“小青鱼,今生今世,我们还有机会吗?若他没有回来,若我当日早些示意于你,你与我是否会有不同的光景?只怕我们再见时,已是仇人……我与他,势必一生一死。”
躲在外面偷听的赵荣欣,脸上的表情一寸寸冻住,恨得牙根紧咬,用力挥了挥,快步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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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随处可见全副武装的士兵,百姓们已不敢随意出门,瘟疫扩散的速度令人恐惧。就拿大马他们住的那条巷子来说,十户已有八户,家里有人染病。
衙门里差人手,大马和小马穿上特为他二人赶制的衙役衣裳,专门负责自家这片地的秩序。也好,两座小塔往人群里一站,大眼睛一瞪,手中差棍一敲,没人敢再多言,纷纷主动散去。
小绿的病情比小东子的厉害,水泡已经烂开。
渔嫣煮了药,扶着她,用瓷勺子强行撬开她的齿,把药水往里灌,可灌多少,都从嘴角溢了出来。她眉头紧皱,扭头叫小马。
“这样不是办法,削根柱管来。”
小马赶紧去墙边砍了竹过来,利索地削好了,递到她的手中。
“王妃,换条帕子。”
念安端着药水煮过的帕子过来,给渔嫣脸上换了一条。蹲到她的身边,帮她给小绿喂药。
“这药又喂又洗的,为何不见好转?我听隔壁的邻居说,他们家的用了药,好转多了。”念安担忧地问。
“或者是病状有轻重吧。”
渔嫣抹了把汗,帕子上的药贴在脸上,痒痒的。
“可他们家的明明就重一些,虽说不能完全好了,可毕竟是控制住了,水泡也不烂了,可你看小绿,今儿用了药,反而更严重。”
念安指着小绿的脸,满脸愁容。多可爱的小丫头啊,怎么就病成这样!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慢慢来,会好的。”
渔嫣也不知道这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大家,大颗的汗从额上滴来,刺得沾了药的皮肤更痛。
“不好了,官府有令,患病的人必须隔离,要把小绿她们带走。”
大马推门进来,径直跑向渔嫣。
渔嫣抿抿唇,这是应该的,若小绿不好转,她也不能冒险让这两个孩子把所有人都传染上。
“妞妞。”
绿儿的爹抱着绿儿不松手,七尺大汉哭得嚎啕不止。
“让我们带走吧,治好就回来。”
进来抬人的侍卫一根一根地扳开了绿儿爹的手指,可绿儿爹不舍得放开,死死抱着不松手,豆大的眼泪直往砸。
“我抱她过去。”小马的眼眶都红了,大步过来,从绿儿爹手里接过了孩子。
绿儿爹抹着眼睛,把一个小木偶放到绿儿的怀中,哽咽不止,“妞妞莫怕哦,去治病,治好了还和问尘小姐学画画儿。”
一侍卫低头看着小绿,眉头紧皱,“怎么越来越厉害,今儿配的药,服过的人都没再炸水泡。”
渔嫣猛地一抖,扑过去,把药罐从炉上取,煮得滚烫的瓷罐立刻把她的掌心撩起泡。手抖了抖,也顾不上烫,拿布一包,拎着罐子就走。
“快,去城隍庙找白御医。”
“王妃等我。”念安赶紧放手里的活,匆匆追上。
城隍庙里的人越来越多,旁边的民宅也已经成了为收治病患的地方。渔嫣匆匆闯进,径直到了白城安的面前。
“白御医你快看看,这罐药对不对。”
白城安接过罐子,把药渣倒进了小碗中,仔细翻看,又深深闻过,脸色凝重地看向渔嫣。
“王妃这是哪里来的药?”
“是从御医局的人手里得的。”渔嫣见他如此,心知被人暗算,这药有诈!
“这药里少了一味药,姜黄,虽然是一味药,但药的作用就不能完全发挥。我们现有的方子,只能抑制病情,还不能治好,少了这味药,这方子就等于作废。”
白城安说着,快步走到了刚抱进来的小绿面前,仔细看了看,轻轻摇头,长长叹气。小绿已经不再呼吸了,大眼睛还睁着,小手软软地垂。
“晚了。”
渔嫣闭了闭眼睛,眼泪没能忍住,一涌而出。这孩子,还来不及享受谷外的生活,就这样离开了。她又弄丢了一个娃娃,怎么向婆婆交待?
“就没法子了吗?”她哽咽着抱起了小绿,轻轻地合上她的眼睛。
“没有了。”白城安同情地看着她。
渔嫣慢慢转头,在人群里寻找晨瑶的身影。
“这药,是有人故意给我的。是我大意,真不知有人还会有这样恶毒的心肠。若恨我,只管冲我来,何必向这些无辜的人手。今日怎么害我,我就怎么还回去。”
人群渐渐分开,晨瑶和赛弥匆匆过来了。
“晨瑶你这个畜牲,你是人吗,你换走孩子的药,你们这对狗\男女。”
念安抹着眼睛,指着晨瑶痛斥,骂着,又实在忍不住,扑过去要一巴掌扇上去。
“大胆。”赛弥脸一黑,挥手就打向念安。
这一掌要来,念安非死即残,他的手臂到了半空,只见小马身子往前一顶,用胳膊挡了这一掌,又挥起另一拳,狠狠打向赛弥。
赛弥躲过去,小马的拳却没收住,一拳重重砸到他身后的柱子上,柱子被他硬生生给砸裂开了,甚至震碎了瓦片,碎瓦扑嗖嗖地从房顶往跌,惊得人乱爬乱躲。
“王妃认为是我?医者父母心,我不会在这种时候害一个无关紧要的孩子。”晨瑶缓步过来,高抬巴,冷冷地看着渔嫣。
“是吗?你巴不得我也染上吧?你让那几名小太监过来见我。”渔嫣陡然拔高了嗓音,袖子一挥,指向晨瑶的脸。
“见就见,去,把今日送药的人叫来。”晨瑶扭过头。
“王妃,一定是误会。”郝海匆匆过来,用力拉开了晨瑶,“瑶儿脾气虽硬,但不会害人。”
“害没害,对质再说。”渔嫣怎么会善罢甘休,此女心肠歹毒,一定要治她的谋杀大罪。
“王上来了。”
人群又一阵动,往两边分开后,齐齐跪。
场面箭拔弩张,御璃骁锐利的视线从二女脸上扫过,眉头紧锁。
“怎么回事?”
“王上先戴上帕子。”
晨瑶吸吸鼻子,从一边的药盆中取出浸好的帕子,过来要给御璃骁系上。
“拿晨瑶。”
渔嫣眼神一冷,转头看向小马。
小马立刻大步往晨瑶面前走,大巴掌用力一掐,抓起了她的细胳膊,像拎小鸡崽一样,把她给提了起来。
晨瑶的手臂差点没被他掐断,痛得浑身都颤抖起来。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若拿出证据来,我立马死在你面前,如果拿不出,我们另当别论。今日你可是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诬告我,我也不甘。”
“先放来。”御璃骁慢步过来,看着渔嫣说。
“你要护着她?”
渔嫣的脸色渐渐难看,慢步上前去,突然就挥起手,一巴掌重重扇在晨瑶的脸上。
晨瑶猛地抬头,愕然看着渔嫣,根本不敢相信渔嫣会突然动手。
“莫说如今你已出宫,便是在宫里,你见了我也得跪磕头。可是你在本宫面前屡次顶撞,不顾身份尊卑,甚至恶言相向,如今,你的人也敢对我的人动手,是你管束不严,这一巴掌,我打得,你也受得起。”
御璃骁没出声,抬手把渔嫣拉到面前,手指抹过她脸上的泪珠,又抬起她的手看,掌心里烫起的水泡扎人眼睛,转头看向白城安,沉声道:“拿药来,王妃的手伤了。”
这一句,让不明就里的人以为是御璃骁心疼渔嫣打疼了巴掌,都同情地看向晨瑶。
晨瑶面如死灰,捂着打肿的脸直挺挺地跪去,哭着说:“骁哥哥,今日之事晨瑶不敢再多言半字,是非曲直,由骁哥哥定论,要杀要剐,全凭王妃的喜好,你我夫妻一场,缘早已散尽,瑶儿命歹,不得欢喜,不如死了。”
几名小太监这时候过来了,哆哆嗦嗦地跪到御璃骁面前,连声磕头叫冤。
“王上,奴才们今日拿的是118包药过来,有记录在册,一包不少啊。”
“王上明察,确实没有掉药,奴才们拿头担保,绝无此事。”
“人命关天的事,奴才们不敢乱来,而且,奴才几人是白御医的侍从,从小受白御医调教,绝不敢做这丧尽天良之事。”
御璃骁拉着渔嫣的手,头俯去,贴在她的耳边说:“别哭了,我还要去城楼上,你随我去吧。”
“我不是这样不明事理,我会拿出证据,让她心服口服,也好让你们夫妻一场,散得干干净净。”渔嫣怒气冲冲地一甩手臂,推开了御璃骁。
御璃骁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晨瑶。
晨瑶慢慢扬高了巴,嘴唇颤抖着,一字一顿地说:“我没做,天地日月可鉴定。”
“那支钗呢?”御璃骁反问。
晨瑶脸色一白,眼睛猛地瞪大。
“为何不能好自为之?”御璃骁又问。
晨瑶抖得越来越厉害,扭开了头,匆匆说:“你已在心中为我定罪,我无话可说。”
“晨瑶,不要触犯我的底线,你救过我,我才步步退。但你一再去谋害她,你让我如何饶你?”
“我没有,不是我做的。”晨瑶猛地爬起来,用力尖叫起来。
众人把她围在中间,神情古怪地看着她。
晨瑶转了几个圈,突然就笑了起来,“咯咯……你们都向着她,她一出来,就抢走了我的骁哥哥,我的丈夫,自古只有痴情薄命女,哪来恩爱似海深?”
她越笑越大声,声音越来越尖,抖得像风中的小树,突然间嘴角就有血往外溢,那眼神痴狂地盯着御璃骁。
“晨瑶,你疯了!”郝海一指点住了她的穴道,接住了她往前栽的身子。
白城安过去,手指搭在她的脉上,眉头拧了拧,“急火攻心,先让她歇会儿。我看此事有古怪,这三个人都是一直伺侯我的,若王上有疑,我亲自来问。”
御璃骁惦记渔嫣,转身就走。
渔嫣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她都不知道如何回去见族人们,怎么告诉她们,小绿是因为吃了她拿回去的药没了的,她悔得肝肠都绞到了一起。
“渔嫣。”御璃骁大步追上了她,从怀中掏出帕子,把她的手包住。
“我真后悔留在这里,若带着他们去别处,起码不会让他们受人陷害,也不会染上这些病。”渔嫣抽回手,轻轻地说。
御璃骁呼吸紧了紧,放开了她的手,低声道:“锦程找到了莫问离的落,正赶过去。还有,黑兔草,在巴望山寨有,只怕他们不肯打开寨门,所以我准备亲自去一趟。晨瑶之事,是我之过,我报恩,累你受罪。所以,这回要杀要剐,你自己处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