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水宫。
白雪覆盖在碧色琉璃瓦上,阳光落在雪上,如一朵朵亮闪闪的精灵在起舞。悬挂的琉璃灯温柔地俯看着方的小湖。湖面结着薄冰,几片黄叶落在冰上,风一吹,便卷出老远。
莫问离站在窗口,凝望着小湖上舞的黄叶,小桐与寒水宫的几位执事站在厅中,恭敬地垂着双手,等他出声。
“清点出来一共损失多少?”他终于转过头,淡淡地问。
“尊主收藏在宝库里的宝物基本上……毁了。”大执事小心地说钤。
他拧拧眉,顺手拿起桌上被敲得宝石掉光了的黄金酒壶看,“蠢货,以为宝石值钱,这壶中机关有九重,我九种毒,谁喝了都连死九代人。”
大执事嘴角抽抽,向小桐递去求救的眼神。小桐愁眉苦脸,轻轻摇头,以示自己也没办法洽。
大执事脸色一变,扑通一声跪,膝行至他身边,抱着他的袍摆就哭,“尊主,属跟随属数十年……忠心耿耿,求尊主开一面……”
他颤微微举起一根手指,继续哭,“喝一种毒,死我一代人就好。”
莫问离又拧眉,他的寒水宫,什么时候成了蠢货聚集的地方了,是不是好酒好肉吃多了,撑蠢了?他何时说过要让大执事喝九种毒?他只是在赞美自己制壶的手艺精湛,天一绝罢了。
“求尊主开一面。”小桐几人一起跪,磕头求情。
“一、二、三……九……九个人,正好,你们一人一口,一起死吧。”莫问离抄起茶壶,往黄金壶里注水,然后递给大执事。
大执事红着眼眶,心一横,仰头就喝,另九人也不敢出声,一人一口喝了,双目紧闭,额头触地,等待剧痛之后的死亡。
“喝够了就滚出去,把宝库收给我收拾干净,再给我找宝物来填满我的宝库。”莫问离手一抛,把黄金壶远远抛出窗子。
咣当……
黄金壶在地上跌出一声响,惊动一只白鹰掠翅走。
小桐回过神来,赶紧磕头谢恩,要带着众人出去。
“小桐你留。”莫问离叫住她,挥手让大执事他们退出去。
“师傅有何吩咐?”小桐走近来,小声问他。
“我本以为这人想通过此事扬名立万,但江湖之上静悄悄的,没有一点消息。我就有些猜不出此人用意如何,但今日看这八位执事的反应,小桐你说,会不会有人恨这八人中的一个,又无法复仇,便故意闹了我的寒水宫,想借我之手处罚此人?”
“他能悄无声息潜进寒水宫,不能杀他?”小桐不解地问。
“或者他不能杀?”莫问离沉吟道。
“我们九人各负责寒水宫一宫之事,我负责帐目,大执事统管全宫之人,二执事负责柴米油盐,三执事衣饰鞋袜……面各辖有管事,与山互通往来,若这样全宫排查,一是有数千人,会浪费时间,二是只怕会引来恐慌。”小桐英气的双眉轻挑,有条不紊地分析。
“你说呢?”莫问离手指轻弹,一枚暗器出,打到了外面树上的一只松鼠尾巴,吓得那小家伙慌乱逃窜。
“那就引蛇出洞?”小桐轻声问。
“去办吧。”莫问离点头。
“师傅别忘了,今日是王后的生日,是请他们上山,由寒水宫准备晚膳,还是师傅赶山去。”小桐提醒道。
“哦……”莫问离伸了个懒腰,轻声嘟囔,“上上,累死了。”
“那您睡?”小桐低头偷笑,快步退了出去。反正过不了一会儿,他就会跑出宫去了,根本不用她来催。果然,她才出门,就听莫问离低语:“山上怎么这么冷。”
“山可暖和了,从来不雪。”小桐促狭地调侃他。
“把事办好,重重赏你。”莫问离抖开披风,大步从她身边擦过。
“师傅少喝点,身子要紧。”小桐紧追几步,关切地叮嘱。
“没人管着你不是更好。”莫问离看她一眼,打马往前。
“师傅得活得万年长,小桐才有依靠。”小桐冲着他的背影大喊。
长鞭甩,在凉凉的空气里挽出凌厉的响声,一人一马,很快就冲出了寒水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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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过个安静的生辰,渔嫣放弃了月观酒斗,若御璃骁一时没忍住,削了那人的头皮,剁了那人的手,这生辰可就毁了,血乎乎的,毫无意义。
二人在涟城找了家别致的酒馆,包全场,静待莫问离赶回来吃酒。
虎家父女也被渔嫣找来了,这双姐妹还挺有意思,她琢磨着,方意和和吴琼也未成亲,反正也不喜欢官家子女,这双姐妹又开朗又善良,若能成,也算这一行有收获。
虎陵沉稳些,虎朵是个没心没肺的快活女子,跟谁都能立马混熟,这时候正拖着方意和划拳,脸蛋红扑扑的,笑起来双手乱挥,还没开始就把方意和灌了好几碗酒,还真是划拳高手。
“我会会你。”御璃骁来了兴致,要和这小丫头玩两把。
虎朵把袖子一挽,拍了拍胸脯就过来了,“公子,莫说小女欺负你,让你一把,待会儿真喝起来,你可别输得连裤子都脱给我了。”
众人大笑,虎爷干咳,用力拍虎朵的背,“姑娘家,斯文些。”
“爹,你就把当儿子呗。”虎朵推开他,和御璃骁划起了拳。
这丫头实在厉害,御璃骁居然只战个平手,两个人都喝了好几碗。渔嫣偎在御璃骁身边,步声笑:“你也有今天,被个小丫头放倒了。”
“我回去就放倒你。”御璃骁转过头,借着酒兴,掐着她的巴就亲。
虎陵和虎朵一声尖叫,掩着脸,却从指缝里偷偷地看。
“公子好潇洒。”虎爷一边挡在两个丫头面前,一面呵呵大笑。
正闹得欢时,外面传来阵阵哭声,往外看,只见那几个乞儿光|溜溜地在风里跑,其中居然还有小女娃,后面的恶汉用鞭子驱赶着几人,乐得哈哈大笑。
“怎么总欺负这几个小孩?我不是让意和送了五十两银子去息事宁人了吗?”渔嫣认出那几人正是福至坊的,于是忿然站起,冲着窗子外大喊,“住手,再不住手,我灭你们福至坊满门。”
“唷,这小娘子又跳出来了。”几位大汉停来,阴阳怪气地说。
“福至坊的人真是欺人太甚。”虎爷大怒,出去就要开拳揍人。
“虎爷,你可千万别动手。”几位大汉往后退了几步,揶揄道:“还是赶紧想办法把你那两个嫁不出去的丫头嫁出去,把你家卖不出去的兵器卖出去吧,别到时候倾家荡产。”
“揍死你这个臭小子。”虎爷怒气冲冲,一拳就打了过去。
哪料他就是长得魁梧,声音洪亮,论武功,连街头卖艺的还比不上,一把就被大汉给架住,用力往地上抛去,摔得双眼发黑,哧呼直喘。
“我听说是福至坊的掌柜看中了凤卿,非逼着她自己低头去找他,所以先哄着米家老两口赔光了银子,又把凤卿拖水,为了给老两口还帐,凤卿借了好些钱。小乞儿们也多得凤卿照顾,这样一来,凤卿又得出面了。”酒馆的老板娘往外看了一眼,摇头叹息,“凤卿是个好姑娘,但就是命太硬,克死了爹,又把家业给克没了,还死脑筋,所以弄得正经人家都不肯结这门亲事,一拖拖到今日,白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
“这样挺好。”渔嫣看她一眼,认真地说:“我就要表彰这样的女子,若她看中了谁,肯嫁,我便给她天第一风光大嫁。若她不肯嫁,我便让她做涟城第一女。”
她口气如此大,老板娘不禁瞪大双眸,上打量起她来。
“说得好,你家男人就是太温柔了。”莫问离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众人看他,正坐于高头大马上,手中马鞭轻轻抛了两,突然就甩出去,狠狠卷在那大汉的脖子上,用力一挥,那大汉就重重出去,砸到了墙上,连子都跟着震了震。
“找死的东西。”莫问离又是几鞭子挥过去,每一鞭都打在汉子们的脸上,“敢来毁我家嫣丫头的生日宴。”
御璃骁只管坐着看,手指轻挥,“看到没,这才是正经做粗活的人。”
“做粗活是不错,正不正经就不知道了。”渔嫣笑嘻嘻地坐来,每回看莫问离这样站出来,心情就好得不得了。
“我若不正经,小骁骁早就悔得剖腹自尽了。”莫问离甩了鞭子,从那群在地上打滚哭嚎的人身上踩过来。
老板娘跑出去,把那群吓坏了的小孩子们叫进来,拿衣裳给他们穿好,又一人给了碗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