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宋以为皇上是顾念萧戈的,所以才不会听从其他臣子的意思将萧府抄家,就算让他们将萧戈捉回来,也只会从轻发落,然后萧大人仍旧是平定国公。
可现在看着皇上冰冷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神,墨宋发觉自己错了。
“皇上,萧大人为丽朝立汗马功劳,更是对皇上忠心耿耿,只要皇上所指,萧大人必然拼死完成,微臣亲眼见着萧大人几次在战场上死里逃生,如今不过是去辽国探亲,还请皇上三思!”
“忠心耿耿?真要是忠心耿耿,会违抗朕的意思偷偷跑去辽国?!真是荒唐!朕不是没有给过他机会,甚至许诺了只要他安分,他永远是丽朝的平定国公,可萧戈呢?!他做了什么?他辜负了朕的心意,既然如此,朕又何必顾念与他的情义?!”
皇上冷笑着,“墨宋,我知道你跟萧戈感情很深,可萧戈奸诈狡猾,换了旁人不见得能够制得住,你别忘了,前些日子朕跟你说过什么?”
墨宋猛地抬眼,眼眶竟然已经通红,嘴唇被他咬出了血痕,呼吸浓重,随后才在众大臣的注视,缓缓地,跪了去。
“臣,领旨。”
朝堂上鸦雀无声,只能看到墨宋弯着脊背,放在地上的手微微地颤抖着……
除了在朝堂上的一切,重臣之间还盛传皇上如今对曾经荣宠一时的慧妃娘娘也是极为冷淡。只因为娘娘为了萧戈和素年的事情恳求皇上,皇上震怒,据说还动了手。
小皇子皇上也打算放到皇后的膝教养。却因为慧妃娘娘意图自尽才作罢。
朝政上一片混乱,倒是方便了邢韦罗势力的蓬勃起来,他们看出皇上对萧戈已经没有了信任之情,便趁机了重药。
“皇上,微臣说的千真万确,萧戈的哥哥萧司放亲口承认,当初辽国的使臣来到丽朝之时。萧戈就意图通过他们跟辽国联系,还让萧司放亲自去接触。”
“萧司放是萧戈的兄弟。这种隐秘的事情也只能委托他来进行,不想这些辽国的使臣却是冒充的,萧司放差点丧命,还是臣的幕僚偶然间将他救出。”
“萧戈对萧司放见死不救。萧司放说他愿意将萧戈的罪行公示于天,萧戈大逆不道,功高震主,妄图投靠辽国灭我丽朝,如此不忠不孝之人,还请皇上严惩!”
邢韦罗低着头,余光瞄见皇上的手指不住地颤抖,一旁的太监惊呼一声,急急忙忙地宫女取来了药丸。服侍着皇上服。
“皇上,您可千万保重龙体啊!莫太医说您的身子……”太监抖着声音就想劝劝。
“闭嘴!”皇上开口打断,然后转向邢韦罗。“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如今萧司放就在微臣的府里,皇上若是想召见他问个究竟,随时都可以。”
邢韦罗的眼睛里有莫名的光芒一闪即逝,然后无比虔诚地跪在那里,痛心疾首。“皇上,萧戈如今已是丽朝的大威胁。不及早除掉,后果不堪设想啊!”
“朕知道!朕已经让墨宋等人去将萧戈捉回来,生死不论。”
“皇上英明,只是墨宋将军跟萧戈的情义不同寻常,臣恐怕……”
皇上面色一凝,“你担心墨宋开一面?呵呵,墨宋有不得不为之的理由,他不会背叛朕的。”
皇上脸上的笑容看得邢韦罗心安,不会就好,呵呵,不会就好!
“皇上,臣最近因为忧心朝政,身子骨已经不行了,找了大夫瞧过,都说要卧床休养,臣寻思着既然皇上已经有如此圣明的决定,臣也能放心地跟皇上告假。”
“怎么会这样?邢大人,丽朝还要多多仰仗你啊,在这种节骨眼上,邢大人如何能一走了之?”皇上皱了眉,对邢韦罗的话极为不赞同。
邢韦罗脸上诚惶诚恐,“多谢皇上的重用,只是微臣心有余而力不足,一把年纪占着朝中重臣之位,只会拖累丽朝,丽朝有太多青年才俊,想要一展抱负,微臣只想享享清福了。”
邢韦罗态度诚恳,语气缓和,他的脸上也确有疲态,皇上只能说他会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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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韦罗退出去了以后,皇上一个人在殿内坐了很久,然后挥挥手,让宫女都退出去,只留贴身的太监一人。
气氛仍旧沉默,小太监觉得皇上需要空间好好思考一,便想着要不要他也回避回避。
“你刚刚的惊叫太做作了。”皇上冷不丁开口,让小太监一愣,随即苦了脸。
“皇上,奴才已经尽力了,您说的‘要发自肺腑的惊呼声’,奴才也只能做到这样的了。”
小太监很无辜,他是个忠厚老实的人啊,要让他演这么高难度的事情,他做不到啊!
“啧啧,看看人墨宋做得多好,在朝堂上那眼圈红的,那颤抖的小幅度,朕瞧着都有罪恶感了,再看看你的表现,小圆子,你的角色很重要的知不知道?要让邢韦罗相信朕确实是身子不妥才行!”
小圆子不回答,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能跟墨宋比吗,再说了,墨大人那会听到皇上跟他说的事情上,反应还不如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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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韦罗之后暗中找人监视了莫子谦,发现他正在焦头烂额的斟酌方子,等让人偷抄了一份拿回来找大夫瞧了,大夫看了都摇摇头。
“大人,这方子是给谁用的?怕是没得治了,最多只能拖着,还是尽早准备后事吧。”
“不过,平定国公夫人不是医圣嘛,若是找到了她,没准儿还真能有些变数。”
邢韦罗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在颤栗,天助他也,真是天助他也啊!
这正说明皇上的气数已尽!只要一切顺利,他就能成功窃得丽朝的基业,什么归田休养?他还健壮得很呐!
“大人,您觉得如今正是好机会?”少言幽幽地在一旁出声问到。
“当然!如今皇上对萧戈穷追猛打,一方面是惧怕萧戈身上的能力,怕自己刚刚才坐稳的江山受到威胁,另一方面,皇上的身子出了毛病,若是将萧戈拿捏在手里,还怕沈素年不给他医治?”
“皇上着急了,着急才可能出错,事关他的龙体,皇上当然不管不顾了,所以这正是我们的好机会。”
邢韦罗背着手,站在书案的后面,脸上是志得意满的微笑,“我们从萧家人找上萧戈开始,一步步走到今天,假扮了辽人,让萧戈手里的东西重见天日,让皇上和萧戈之间的信任产生间隙。”
“丞相也已经不在了,没有人能够挡得住我们,这是最好的机会,有皇上的追击,才能让萧戈承我们的情,让他为我们所用。”
少言没有说话,只静静地听着,然后勾起嘴角,微微地笑了笑。
“皇上这次是狠心了,竟然想出诱敌的策略,让萧戈曾经信任的几个人将他骗回来,萧戈此人极重情义,定然会上当,可辽国眉家也不是好惹得,到时候我们坐享得利,将萧戈救来,顺便将那些碍眼的人都清理掉,岂不妙哉?”
邢韦罗挑着眉毛笑得含蓄,眼里却掩饰不掉对那一幕的憧憬,少言仍旧是笑,“那就提前预祝邢大人,马到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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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戈接到丽朝的来信,已经是一段日子之后了。
素年觉得奇怪,明明她探查眉若青的脉搏挺正常的,怎么舅舅反而开始经常性的头疼难受呢?
素年还以为是眉若青的病情出了变故,心急如焚地想要找到根源,也开了方子让他喝。
可是,素年前脚才将药端过去,后脚管家就会出现,以各种理由请素年过去一趟,然后等她回来,眉若青已经特别配合地将药喝完了。
起初素年没觉得什么,只是后来,她总觉得子里有股消散不掉的药味,她本以为是煎药那里传过来的,可关上窗户之后味道明显更重了。
这不科学啊!素年一开始就要求子里空气流通,任何可能出现味道的东西都不能存放,怎么还会有味道呢?
于是素年也不吱声,就在子里瞎转悠,对里面的陈设十分感兴趣的模样。
然后素年就发现,当她靠近床脚一只双儿五彩大梅瓶的时候,眉若青的眼睛就有些飘忽,而且,那味道怎么可能瞒得住!
“我……,我明明每日都让人清洗的……”
眉若青被发现了之后还挺委屈,又不是沉积了多久的汤药,这素年也能闻得出来?
素年无奈了,所以说这段日子眉若青的难受,都是装出来的?他是怕他觉得好些了,萧戈和自己就会离开辽国回丽朝去?
但这种方法能用多久呢?
估计眉若青也是明白的,可是老爷子却用这种方式表达对他们的不舍,素年也不好说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一封来自丽朝的信,被人送到了眉府的门前。
送信人萧戈认识,是墨宋的心腹,他将信送到之后,对着萧戈磕了三个头,然后才上马快地消失了。
萧戈赶紧拆开信,这人出现在这里,那么墨宋呢?是不是他出了什么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