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让两个丫头抬起头来,十三四的年纪,一个天真些,一个木讷些,看向小花的眼里充满好奇和意外。她们都是被爹娘卖进田府的,今年收成不好,家里为了一家人的生计或者为了给哥哥娶媳妇,只有牺牲她们了。能够为家里做贡献,是当女子应尽责任。还好,她们父母还有些良知的,没有直接把她们卖去青楼,至少送入田府这样的大户人家,要是混的好的话,以后还可能找个好人家嫁了,只不过这卖身银子相比青楼就要少些。
她们来田府有差不多十天,都跟着管事妈妈学规矩,自然也听到一些田府里发生的大事,最神奇的莫过于这个突然间冒出来的瞿小娘子了。还以为多么神奇的存在,竟然是一个看起来如此平常普通的女子,没有那些个娘娘厚重的脂粉味,也没有那种做作的令人发腻的嗲,就连穿着,恐怕还没有田夫人身旁的春兰穿的好。
她们想起什么,身体微微颤抖一,连忙低头看脚尖。听说这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呢,先前那四个丫头婆子就是她陷害死的,虽然实际的情况是夫人令,但是田府里面的人都这么传,她们生怕自己刚刚见到主子,一个不小心惹恼了对方,将自己打死什么的。
而小花的心思根本就没在这两个小丫头身上,十三四的年纪能做什么?索性直接让连秋将她们领去熟悉小院的情况,安排些事情做就行了。
管事妈妈接着又将身后一个五十出头的妇人拉到面前,对小花说道:“这是辛氏,先前到府里做工的,夫人见她手巧,便收为田府仆人,拨给你用,这诺大的院子里总要有个做针线活计的才好。”
辛氏双手抱在身前,显得有些拘谨。顺着管事妈妈的话抬头看了小花一眼,见对方柔柔地笑着看着自己,意识咧嘴一笑。旁边管事妈妈噌怪道:“以后要尽心服侍小娘子,你们进来的时候想必已经学了规矩的吧。记住,我们做人的一定要恪守自己本分,为主子分忧。”
辛氏叠声的应诺,更加拘谨。小花轻笑,“有劳管事妈妈了,请代我谢过夫人。”
管事妈妈应诺,还没有离去的意思,小花眉梢一挑,说道:“管事妈妈等会去连秋那里支二钱银子吧。”管事妈妈道谢,理所当然地应诺去了。
小花对辛氏说道:“以后你就负责院子里缝缝补补就行了。需要什么工具物件的也到连秋那里去备案,她们自然会安排去采购。”
辛氏应是,却没有离去的意思,小花起身欲走,辛氏连忙走到石桌旁边。将上面的一应茶具果盘什么的收拾这托盘上,而后跟着小花身后,朝别院行去。
小花倒是对辛氏高看了一眼,这哪里是一个乡妇人有的眼力界呀,没说话,任由她自个做事去了。
小花心中思考对策,现在进入小院的人越来越多了。自己越来越没有自己的空间了,前世一直被幽禁偏院,即便是那些等粗使婆子都懒的来踩上一脚,生怕沾染上了晦气。她并不知道作为一个主子需要做些什么,现在知道了,光是每天给这些人安排事情。听她们汇报事情就要占去大半的时间,小花有些理解田夫人了,被那么一大群仆妇围着,竟然还能分出心思管理整个后院,最重要的是将这些人都管的服服贴贴的。着实厉害。
五天过去了,小花竟然连一丁点出去的机会都没有,就连晚上,自己子里稍微有丁点响动,连秋便问有什么吩咐,这让她很是郁闷。即便是赶集,也是做马车,几个丫头身前身后地跟着,周围人都投来各种艳羡崇敬的目光。
“看呐,那就是田府小娘子,就是她弄的果酒出来呢……”
“啧啧,真是了不起呀,今年全靠她想出这个法子,我家小子就在田府酒庄里做工呢,每个月都有好几百文呢,才买了粮食度过那几个月呢……”
“可不是么,你看那些丫头都荏好看,前前后后地伺候着……”
周围的议论声让小花觉得无限风光,阴差阳错的,得了一个好名声,心中愉悦。就在这时,小花觉得丹田内的两团精华都在缓缓转动起来。小花知道这是精华一种自主精炼方法,平时都需要她用意念去调动的,没想到现在竟然自主修炼了起来。心中带着一丝疑惑,开始将精神力散发出去……
蓦地,小花感应到这些人真心崇敬之意中竟然蕴含了一丝奇妙的力量,正是这分力量让她的异能进入到一个等阶,自主修炼!
小花回以真诚的微笑,致意,周围乡邻都感应到她真诚,散发的崇敬之力更加强烈。
小花在约定地方拿到海子的留言,不出意料,那些胭脂已经全部卖完了,眼看着入秋,天气转凉,那些花儿都谢了吧……小花心疼自己的银子呀,因为这些人进入自己院子,折损了她至少几百两银子的入账。
小花思讨片刻,看来这胭脂生意也只有走高端路线了。打定注意,给海子留了言,顺便买了些糖葫芦,煎饼果子之类的零食便准备回府。未阳镇越来越繁华,唔,只是相对以前而言,跟县城的繁华是不能相比的。
正要上马车,一个熟悉的身影印入眼帘,街边上一个佝偻的妇人,面前一个背篓,上面是小簸箕,放着两双成人的布鞋……好熟悉的场景,自己穿的第一双布鞋便是出自这双手。只不过这才几年不见,原本还有些风韵的脸变得蜡黄灰暗,两鬓更是添上斑白,一看就知道是极度的营养不良,加上劳心劳力所致的早衰。
禹娘子——
禹娘子有些惊愕的样子,循声往来,看到小花,眼里有些疑惑,“你是?……”
小花正要说话,旁边小荷抢一步说道:“这是田府太太瞿娘子,你不认得?”夫人只能是有官爵的正室妻子的称呼,其它什么小妾之类的,大户人家称为太太已经是极大尊荣了。
禹娘子回过神,连忙敛紝福身行礼,“妇人逾越了,请瞿娘子莫要见怪。”
小花心中一凌,对方反应好快,而且这行礼方式好规整,绝不是一个普通村妇能有的。小花本想说点什么的,发现竟是无话可说,以前的交际都因为青木的反感在她心里落心结。小花顿了一,折身上了马车。
禹娘子看着马车远去,过了好一会,蓄在眼里的泪珠滚滚落,真真是一个好姑娘呀,只可惜青儿他,他的志向太大了,即便相隔了几千里,仍旧自己寻了去。难道那样的勃勃野心是印入到骨子里的么?
“禹娘子是吧,这是鞋样子,你给做几双布鞋棉鞋,过几天来拿。”一个五十出头的朴实妇人拿出一个鞋样子递给禹娘子,将她思绪拉了回来,连忙抹眼眶,看了眼妇人,心中有些怀疑,对方一子买那么多鞋子,难道是瞿娘子?貌似刚才自己没注意到她身边有这样的仆人跟着呀。
辛氏神情和蔼,拿出一个银锞子当定金。
禹娘子反应过来,看着簸箕上的银子,拿起来塞给对方,“不不用给定金,更何况这太多了,所有鞋子加起来都不值这些的。”
辛氏微笑着,将银子塞进手里,用力按了按,“鞋子做结实些就行了。”
禹娘子激动不已,差点就要跪去了,被对方手紧紧抓住,只得道:“多谢大姐了!”
田府别院,小花一边喝着连秋给自己准备的茶一边对辛氏说道:“你今天做的很不错呀。”话里意有所指。
小花对连秋和小荷道:“这两个总觉得乏得很,你们去给我弄点爽口的羹汤来。”连秋眼里闪过一丝喜色,连忙应诺着,牵着小荷的手出去了。临出门,小荷嘴里还在咕哝,“怎么小娘子这几天都乏得很呢,莫非是病了。”
连秋说道:“嗯,可能吧,不过春乏秋困的,也许是这段时间太过劳累了吧,唉,她们只看到小娘子表面风光,哪里知道其中辛苦呀。”这句话说到小荷的心理去了,连连附和。
小花对辛氏道:“说吧,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只只想听真是的情况。我不喜欢有人欺骗我背叛我的。”
辛氏像是做出什么决定一样,普通一声跪了去,“请小娘子宽恕,我是前段时间到府里做工而后被夫人看中收为家仆,不过之前,我是从京都来的……”
辛氏来头果真不简单,竟然是前朝国公的小妾。其实前朝也就是现在皇帝的父亲,不过君臣父子,庙堂之上只有君臣,一朝天子一朝臣,所以前朝的那些大员基本上被当今皇帝换了一茬自己的人。一句话,决定一个家族的兴衰。
国公,何其荣耀,即便是身为国公的小妾,那也是有常人难以想象的荣华富贵。只不过国公一朝被陷害,累计整个族人,她们这些内宅妇人也难逃干系。虽然没有贬为官奴,但抄家,没收所有家产,再加上那些落井石的小人,让她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日子十分艰难。饿死的,投河自尽,上吊自杀,或者被人折辱死的,到最后数百内宅家眷竟然只有极少数几个女人活了来,辛氏就是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