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叹口气,颓然坐回凳子上,说道:“那你现在想怎么办?你家婆现在瘫痪在床,你妹妹找了无数郎中甚至连那些寺庙大师都请来了,家里所有银钱全部耗光,仍旧没有丝毫起色。家里困窘的揭不开锅了,你知道那些人的,看瞿家势落都争着来踩上一脚,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我们一家人活活饿死么?”
小花轻笑一声道:“瞿灵儿现在人呢?”
“现在是说你的事,你怎么又扯到你妹妹身上了?若不是她,你家婆说不定已经……”
“已经怎样?你知道物极必反么?你仔细想想娶灵儿请的那些郎中大师来,他们做了什么?是不是只开那些名贵的药材,然后娶灵儿去抓药,一次就几十两银子?”小花见林氏还这样维护瞿家维护娶灵儿,心中憋闷的很。当初自己只是使用一点小手段,让魏氏有些虚火上扬,外虚内实的热症而已,就是要她清心寡欲一点。瞿小花压根就不相信这么简单的病症,请了许多郎中都看不出端倪来,反而直接坐实了病症,最后直接将魏氏大补成真正的瘫痪了。
最重要的是,能够用几百两银子一盒的美人膏,娶灵儿怎会没有银钱呢?反倒是将瞿家掏空,自己做做样子,多孝顺多劳累,一边让瞿家再次陷入到贫困之中,另一方面却给自己赚足了人气,一举多得,真真是好算计了。
林氏脑袋不笨,刚才对小花的各种数落和不满,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自己这一个多月在路上乞讨过来受的苦难,还有在瞿家,魏氏和瞿家生对她的逼迫,以及林家的糟心事等等,她必须找一个发泄口。现在小花的冷静让她也逐渐冷静来,开始仔细思考这前前后后的一切……
林氏怎会因为小花的一番话就质疑自己宠爱多年的宝贝女儿呢,只不过在她心中也留了一道阴影。小花看林氏的样子就知道对方并不完全信任自己。不强求,反正事实的真相已经说出来了,林氏自己知道去判断的。
母女俩一直谈到深夜,周围蛙鸣蛐蛐声四起。更显万籁俱静。小花觉得自己已经够表明自己的态度,而林氏应该也完全懂得她的意思了,便让林氏去休息,林氏自然不愿到其他地方去,坚持跟小花同住一。
也亏了这些丫头,这大半夜的准备好被褥枕头,然后点燃熏香之类的,才退出去休息。
睡到半夜,小花警醒,一个人影站在自己床前。心中叹息,命运呀命运,尽管自己已经那么开诚布公了,难道还是要走那么一遭过场么?
林氏猛地朝小花扑上去,双手凶狠地掐向小花的脖子。
小花不想像前世那么被动。所有的恩情都清算完了,难道一个父母命就能一次又一次地让自己去死么?如果说前世,小花可能只能痛苦地承受,没办法,谁叫自己的命就是来源于父母呢。不过重生后,她的灵魂中生出一种**和叛逆。
小花直接伸手将林氏手腕拿开,坐起身来。平静的道:“瞿夫人,你究竟想怎样?你真的那么想让我死吗?我再给你明明白白说一次,瞿家现在这个样子不是我的错,你最好去问问你的宝贝儿子,去问问你的生活中心的丈夫,是谁让你那么苦那么累的……”黑夜中。小花已经没有先前的平和,整个人散发出森冷的气势,声音变得如同被冰窖过一样,“你去问问你的宝贝女儿瞿灵儿。当然,如果你现在还能找的到她的话?我只想跟你说。在田府,我不是你想象的那么过着人上人的生活。你是瞿夫人,你最懂的夫人和小妾之间的关系,说的好听都是伺候老爷的人,说的不好听,一个是主一个是仆。我被禁足,我被幽禁,我被差点打死,我被人陷害……在田府的几年时间我已经死过无数次了。你说你是母亲,你来看过我无数次,你究竟给过我关怀还是帮助,即便是随便的问候有没有过?究竟想怎样才能甘心呀?啊?瞿夫人?”
林氏抽回手,嘤嘤地哭起来,“花儿呢,娘知道你在田府受委屈了,可是那也比随便嫁给一个贩夫走卒的强呀,你看看你小姨,人品样貌样样不缺,可是却嫁给一个鳏夫,每天被打骂不说,家里所有银子都被拿去吃喝嫖赌了。女人呀,就得任命,现在外面的人都说你……说你一女事二主,而且还是叛出主子,自卖自身的……你让瞿家的脸往哪搁呀?你爹奋斗了一辈子才当上县丞职位,结果就因为你这一闹,官丢了不说,你两个弟弟的舱里管事职务也没有了,受尽旁人冷眼奚落……我我是真的没办法呀,花儿呀,你千万莫要怪娘,娘也是为了你,为了瞿家呀…可不能顶着一个不贞不洁的名声过一辈子呀,别人会戳断你的脊梁骨。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瞿家所有人想想呀…”
小花叹息,倒霉催的命运,两世记忆重叠起来。林氏的说辞竟是分毫不差的,这么说自己刚才对她剖心置腹说的那些全都白费了?
小花声音变得冷漠了,既如此,她当着没必要留恋这份亲情了,心真的冷了:“瞿夫人,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没有‘事’过一个男人,我现在还是清白的身子。而且我也没有卖身给公子靖,是你的宝贝女儿瞿灵儿设计陷害的我,那份身份文书是她伪造的。我那么渴望自由,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和田府决裂,怎会再将自己陷入到另一个囹圄中呢?还有,我现在是自由身,我只是暂住在洛王府而已,所以,我已经和田府和洛王府没有任何的关系!听到这个你是不是满意了?”
林氏道:“真的?你你,可是……真的没有卖身给……”林氏的确被小花的话震惊到了,要知道她十六岁就嫁入田府,四年多过去了,竟然没有……而且外界传的沸沸扬扬的卖身给公子靖也是假的?对了,她刚才说什么,是瞿灵儿陷害?不对呀,怎么可能,灵儿一直都那么维护她姐姐的,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好了,我累了,明天我会让他们给你盘缠送你回去的。至于瞿家,呵,走到这一步,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真的我造成的?三个大男人,都是壮劳力,偏偏说揭不开锅……”小花轻嗤一声,她是真的累了。其实先前看林氏那落魄样子,料想肯定是瞿家又给她脸色了,还想着将她一同接到相潭郡去。那里已经在辛婶她们的张罗终于开通一条主沟渠出来了,虽然那些滩涂地还不能种上粮食,但好歹可以种植些水慈菇,空心菜等等,喜欢潮湿环境的作物。而且这些也可以间接地改善土质。
只不过当林氏义无反顾地重复前世对自己的那些作为后,小花彻底熄灭了这个心思,她终于明白,不管瞿家怎么对她,不管瞿灵儿如何作为,也不管自己怎样掏心掏肝地对她好,她的心始终是偏向瞿家,自己始终是她在最无助的时候可以拿来依靠,在一旦得势之后就可以随便抛弃一边的。
算了吧。
林氏大概还在想着刚才小花的话,缓缓退回自己的床上。小花舒了口气,还好,没有叫自己去“逃亡”,看来命运因为自己的争取还是有些些改变。
第二天,小花便将所有事情交代好,可以给林氏盘缠,但不能过多,她是一个自力更生的人,所以也不喜欢那种蛀虫一般的人。
林氏看着小花,又是那副心疼而关切的样子,小花却没有昨天的那种心动了。开玩笑,如果自己不是因为异能,身体强健许多的话,昨天晚上自己就被她掐死了。
吃过丫头们送来的早晌饭,丫头便送来热布巾,漱口水等等,林氏再次体味了一把当夫人的感觉。看了一眼小花,神情极为平淡,而且看这些丫头对她十分的恭敬,心思通透的她便想到小花可能不仅仅只是暂住罗王府那么简单。这些人最是见风使舵,即便是对一个暂住的人,是绝不可有如此恭敬到骨子里的样子。
“花儿,我……”林氏嗫嚅着道。
小花不想理会,受够了这种当备用工具的日子了,没听到,起身出门。她现在是一个真正的自由人,一个有自己地产的自由人了,所以自己需要将那些滩涂地好好打理好,那才是自己的本钱。
林氏见小花真的不理自己了,心中难过万分,就像是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猛地站起身,朝着小花背影,带着凄楚的味道:“花儿——”
小花身体没有任何迟疑,抬脚走了出去。
小花准备去给公子靖辞行,他对自己自由的成全,还有那份真挚纯真的感情,是她现在感觉唯一踏实的东西。
临行,小花知道了一件事,昨天擅自将林氏带到茶肆的伺候公子靖的一等丫头被直接杖毙,那个顶撞自己的车夫小厮,也被直接杖杀掉。小花一点也不觉得多么冷酷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