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妆

作者:爱瑷一生

   益州地处蜀郡西北,有肥沃的平原土地,有物产丰富的广袤大山,还有种植多元化的丘陵地带,如此地灵之处必然人杰辈出。

  不说诗词大家,也不说能人志士,只来说说这益州公认的美男“商潘安”。

  “商潘安”本名唤做商洛,乃是益州织造业近年来声名鹊起的商家少爷。商洛今年二十有一,向来以温良谦恭、彬彬有礼著称。

  不过?!“温良谦恭、彬彬有礼”的商洛现在做的事情可是有些颠覆他的形象!他正站在商家后门外台阶之上,神情狰狞,一脚踢开扑在他脚边的纤弱女:

  “冯初晴,‘休书’二字莫非你都不识?再这样纠缠于我又有什么意义?你以为你还是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冯家小姐?四年前,我就告诉自己,终有一日定当如同四年前你爹丢婚书在我脸上一般把休书送还给于你!难不成你以为在府门口跪着堵我两日我便会把休书收回来不成?”

  商洛身形颀长,俊美绝伦的五官因为想起冯家所给予的羞辱而扭曲,伸了沾了灰尘的脚尖让随侍的小厮擦拭,眼中满是大仇得报的快意。

  趴在地上的冯初晴只觉得浑身都疼,真想痛痛快快骂声脏话。可惜现在这身体内好像住着两个“冯初晴”,她这个从二十一世纪来的一缕幽魂只是掌握着想法和感官,而另外一个原身“冯初晴”才掌握着行动力。

  很久之前,作为一个刚刚分配工作的幼儿园菜鸟老师的她就发现她时不时就会在梦里和这个“冯初晴”合体成功。以前。她都还像个旁观者似的在一边见证“冯初晴”对商洛一见钟情到痴迷不悟,再后来她还看到了“冯初晴”披上嫁衣嫁给心仪的商洛,她也看到了商洛在新房里对“冯初晴”说他身体不适暂不圆房时的冷漠。

  但之前都只是“看到”,并未像今天这样真实体会到啊,周身发冷,被商洛踹到的肩窝钻心的疼!疼得神智都跟着徘徊在模糊和清醒之间。一会儿是伤心绝望、一会儿又是怒火冲天。

  “死了吗?”许久没看到冯初晴挪动身体,商洛微微皱眉,擦完鞋的小厮连忙屁颠屁颠凑近一看,对上冯初晴逐渐清明的双眼,起身摇头,“爷,她没死。”

  “没死就好,别传出去坏了我商家的名声。”商洛挥手让小厮退,伸出脚尖勾了勾冯初晴的巴,“对了,你好像说过会把穗儿当亲生女儿看待,这么贴心,那你一并带走吧。”

  被这么轻见的冯初晴意识一甩头,竟然发现很轻易地就控制了身体,连忙翻身坐了起来,微微仰头,因为商洛身后的阳光刺眼,她只能微微眯着眼睛注视着商洛,“也不知道冯初晴是怎么瞎了眼才看上你这渣渣!”

  “你?”商洛一愣,冯初晴这蔑视的眼神让他心里很不舒服,她什么时候看他不都是一脸痴迷爱恋吗?哪怕天前她亲耳听到他和人庆贺彻底整垮冯家时那眸中爱恋也不曾淡过分毫,方才她不都还是一副为他生为他死的决绝模样么?怎么转变得如此之快?

  冯初晴此时已经撑着地面慢慢站了起来,身体笔直,眼神坚定。笑话,不管是在梦里还是现实,她都不会像“冯初晴”那样无节操的摇尾乞怜。

  “娘亲!”一声软糯的童声吸引了冯初晴的目光,门口摇摇晃晃走出来个四岁的小女孩,眼睛红红的,脸上泪痕未干,身上穿着破旧的青色棉袄,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青布包裹。湿漉漉的大眼睛一就萌住了身为幼儿园老师的冯初晴。

  在孩扑过来抱住冯初晴的大腿时,商洛阴阴来了句:“冯初晴!你说等你把她养大后再来让她知道你就是害死她亲娘的凶手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就像是生怕冯初晴听到这番话会丢孩不管似的,他又补充道:

  “你也别妄想利用她来重回商家,不过是个庶女,你觉得我商家还会差她一个吗?要是被我发现你还把她留在商家,那我可不保证她身上的旧衣裳还会不会有?她这条小命还会不会在?”

  冷绝的模样根本就不像是在说他的亲生女儿,倒像是生死仇人似的,听得冯初晴直皱眉,意识捂住了孩的耳朵,瞪眼骂道:

  “你就是个没人性的混蛋!你以为我冯初晴离了你商洛就活不去?我呸!本姑娘喜欢的是古天乐类型的健康型男,就你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白斩鸡似的模样送我我都嫌碍眼。穗儿有你这样只负责播种的**男父亲才是耻辱,你尽管放心,我和穗儿都巴不得离你越远越好,传染了你自恋的毛病可没地方医治。”说完,冯初晴拉了穗儿就往边上走,那嫌弃的模样就像商洛身上带着瘟疫似的。

  商洛被彻底骂傻了!长这么大,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骂,也是他第一次被人给避如蛇蝎,这让他很是接受不了。半晌,冯初晴坚决的背影都消失后他才像是突然回神,跳了起来,“小贵,你听见了没有?她竟然骂我混蛋!她还说她喜欢谁?难不成她外面有人!难怪走得这么干脆!不行,爷要去看看这益州城有谁敢和爷作对!”

  他身边的小厮同情地望了他一眼,“爷,方才小的什么都没听到。不过小的知道吴六爷现在指定在一楼等您很久了。”可怜的爷肯定气糊涂了,冯娘自打进了商家门就没出过府门半步,瞎都能看出来她一颗心全在爷身上,方才那什么,大概是做梦吧!

  “去一楼!”商洛想到了正事,神情一凝,拂了拂衣摆暂且将冯初晴给丢到了一边,不管怎么说,送走了压在心头四年的疙瘩解开了就好。

  他的疙瘩倒是解开了,牵着孩大步流星离开商家的冯初晴却是郁闷了。为了克制自己的暴脾气,她特意拜师了好几年的蜀绣,谁知道刚才还是被商洛那个渣男气得破功发作了出来。不过倒是没怎么后悔,反正是在梦里,嬉笑怒骂随性点也没人认识,醒了回到现实世界她必定又是活泼开朗温柔大姐姐一枚。

  只是??为什么这次的梦还没完啊!她都带着穗儿小姑娘走过了条大街,穿过了两条巷,身上的力气在逐渐消失,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快要挪动不了了。

  噗通!

  冯初晴只觉得手掌一紧,反应过来时手边上牵着的穗儿已经扑倒在夯实的泥地上了。她连忙把孩给扶起来,这才发现穗儿周身都被汗水湿透,小脸雪白雪白的,大眼睛中满是疲惫,看样累坏了。

  “穗儿,都是……我不好,只顾着自己想事情都忘了你还是小孩。”冯初晴愧疚地帮穗儿擦了汗,为这真实得不像梦境的感觉惶恐不已。她以前的确曾经在梦醒时感叹过要是她做了“冯初晴”会怎样怎样,但从没想过真的就会实现啊!现在实现了她才知道有多茫然,从“冯初晴”的新婚到如今的被休,中间缺失的四年究竟都发生了什么?穗儿又是怎么回事?

  “娘,别丢我。她们都欺负我,说穗儿和娘一样不要脸,庶女占着嫡女的享受。”穗儿紧紧拽着冯初晴的衣袖,泪眼朦胧中全是恐慌。

  “不会,我不会丢穗儿的,去哪都带着穗儿。”这么可怜可爱早熟的穗儿让冯初晴又生出斗志来,管她是不是梦,总是要过去的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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