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东西?”袁月的态度奇怪,弄得袁漠也跟着局促,放下手里的活儿摆出了洗耳恭听的架势。
“哎呀,就是女子每个月必来的葵水拉啦!二婶说了,女子最是辛苦,不但要为男人十月怀胎,每个月还得受一次罪孽。要是来葵水没调养好以后受的罪大了去了,年前我不知道也没个人教我,血淋淋的流了一身,我以为我要死了,还用冷水洗了衣裳裤子;后来才知道来葵水时是不能沾冷水的……”说着说着,袁月也是悲从心来,眼泪哗啦啦往下他淌,将袁漠说得个冷汗岑岑,整个人都快被愧疚给淹没了。
“真是苦了小月了,大哥以后会挣很多银钱,再不能让你受那么多苦了。”袁漠倒是觉得自家妹子都鼓起勇气和自己说这种事情指定是为难地厉害了,皱眉想了半晌,一张方正的脸庞都给皱到了一处,才为难道:“要是待会儿主家来接孩子的时候身上没多带银钱,小月你也先用请大夫剩下的银子买些红糖、人参什么的补一补吧,端午回来的时候我再多给你点银子吧。”
算了算缫车工作进度,加班加点到端午应该能完工,到时候免不得要收了冯正柏之前许诺的五两银子赏钱。只是,那么一来,止马坝的活儿就算是正式完工了,怕是没有理由继续留在那边了呢。
“今天不成吗?景山镇的会期可没那么久呢。”袁月后面那句话更像是自言自语。
这袁漠可不敢给她保证。冯初晴这些日子花钱也挺厉害的,家里那些他都说不上颜色的丝线、他都没见过的绸缎绢纱,想必要花不少银钱吧!可不能为了自家的事情愁了她。念及此,坚决地摇了摇头:“还是等端午吧。”
“你身上就没留几十个钱?”袁月的眼珠儿转得飞快,都往穗儿和钱俊身上看了几遍,只是两个孩子都因为特殊的缘故都没佩戴什么首饰,其实穗儿怀里倒是有冯初晴塞的十文钱,只是穗儿之前听袁月连鸡蛋都舍不得给她和钱俊吃,精明的她又怎么会主动交出来。
以前袁漠做工总要防着主家克扣。身上都会留下几十个散钱,如今在止马坝吃穿不愁。他个大老爷们儿又不吃零嘴啥的,自然是没留钱。闻言也没生气,抖了抖短褂:“没呢,全都给你了。端午。端午给你的银子你记得留着自己使。”
没讨着好处,袁月的羞涩立马收了起来,又是一副刻薄面孔:“大哥,你那主家该不会不来接孩子要留在咱们家多供几顿饭食吧?”
说起冯初晴,袁漠这才发现天色不早了,回去的时候就算运气好能赶上早上止马坝出来的那趟车怕也得天黑;况且早上赶车的人就说了时间,这会儿人家指定都套车准备回去了。
正焦急间,袁旭从外面小跑步进了院子,“大哥。冯家娘子来了,在外面。”
“你怎么不等着人家?”袁漠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紧张起来,跳着推开袁旭就站在一起了门口。
“大哥。她们驾着马车呢?”袁旭才刚呐呐说完,袁家院子门口那条仅容一人走过的小道尽头就停下了一辆做了车厢挂了帘子的马车,分明不是早上几人乘坐的那辆“敞篷马车”。
“是这里吗?”冯初晴就坐在车辕上,转头问常满夏之际已是瞧见了道路尽头高人一等的袁漠来。展颜一笑:“袁木匠,幸好进村就遇到了袁旭,要不然还找不到你家呢?”
这是说我家偏僻不好找!袁漠在心里默默下了注解。挠了挠后脑勺面上却是憨憨一笑:“幸好,幸好。”
常满夏对袁漠笑笑算是招呼。挪挪身体遮了冯初晴的视线对她道:“还是赶紧把东西拿给人家启程回止马坝吧,待会儿天黑了不好赶路。”趁着冯初晴上车拿东西,他又回头遥遥对袁漠道:“袁木匠也赶紧收拾收拾一起回止马坝吧。”
袁漠察觉常满夏的目光总在自己上半身转悠,这才醒起上身还半果着,忙将身子一缩,急匆匆退了回去。
此时袁家的围墙虽说**一片,但好歹能挡住冯初晴的视线,她并未见着袁漠套衣裳的时候还爱懊恼地给了自己一巴掌。提着在镇上采买的点心和两包补身药物迎向了还留在原地的袁旭和袁月。
“早就听说袁家妹妹是个能干人儿,今天总算是见到真人了。袁伯父还好吧?袁木匠在我们家做工都挂心着他老人家的身体,小小心意还请莫要嫌弃。望妹妹带我去给袁伯父行个礼。”冯初晴的社交辞令那是经过熏陶的,而袁家向来门庭冷清,袁月这妮子何曾知道如何接待来客,被冯初晴这顿招呼给弄得云里雾里。
点头接了礼物在手里就听话将冯初晴往袁九方房里带。
“袁……伯父?”冯初晴嘴巴半张,惊愕地望着半坐在chuang,一只脚踩在地上挑着鞋,一只手掀开被子的袁九方:不是说瘫痪在chuang吗?
“啊,哈哈,小月快叫你二哥进来,我急得慌。”袁九方双手撑着chuang沿又靠了回去,有气无力的样子和刚才完全是判若两人。
袁月一边冲着外面喊了一声,一面挤开冯初晴冲了过去就把袁九方给扶住了,“爹啊,我给你说过好多次,你别这么逞强,万一再摔着哪可怎么办啊?”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样,可还没等冯初晴想到什么,外面穗儿的催促声就传了进来,冯初晴只好匆匆行了个礼退了出来。
本来袁漠还想给冯初晴解释两句自己不是有意要光着身子的,谁知道上了马车之后冯初晴就进了车厢和三个小孩聊得不亦乐乎,途中常满夏倒是时不时就找个话题和冯初晴说上几句,他张了几次口貌似都找不到话题,最后只得闷闷闭嘴,郁郁看着沿途往后飞退的景致。
说好了和高言娘的合作,回到止马坝之后冯初晴又忙碌了起来。冯初晴没打算用标新立异来突显不同,以宫装玩偶、动物玩偶、积木、拼图算是店铺的主打,另外竹蜻蜓、拨浪鼓这两种好玩造价低廉的东西准备用来作为附赠。
计划好了这些,前期的样品自然是要打造出来,冯初晴在五月初一前找上了袁漠。因为铺子还不知道后期能赚到多少钱,所以她暂时只给袁漠续了一个月的约期,也没敢说什么提成的话来,但心里是打定了主意若是生意能够长久下去定然是会分袁漠一杯羹的。
确定了袁漠这边,又想起刘梓涵话里话外的意思初一十五要去彩虹庄听取钱俊的进步,这个她一点都不愁。钱俊这孩子之前的生活环境怎么样她不知道,但却知道他肯定是早期过度关注引发的人群恐惧症。
家里小院除了几个串门的就只有自己娘俩在,这些天为了配合钱俊的调养,冯初晴又让袁漠帮忙做了竹哨子、竹笛子,虽然音色都不怎样,但让个孩子自娱自乐还是足够的。另外配合上她的儿歌和识字卡,只要不是突然来一大帮子人围着,钱俊小朋友已经能够简单表达下他的意见了。
进步是明显的,成果是可喜的,她一点都不怕刘梓涵检阅。只是要去万年镇免不得又得找个“挑夫”。袁漠她是不好意思找了,只好让冯正柏陪着,还特意绕了几步去冯杨氏家问需不需要给学里的冯处暑带点什么东西。
冯杨氏倒是不客气,直接让她给冯处暑带五十文钱,冯初晴还没伸手,她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直接让冯初晴先垫着,她现在没零钱。
看冯初晴郁闷到的样子,冯正柏赶紧拉了她走人,笑着开解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个人,占便宜都要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几十文钱的事情,花在自己侄子身上不亏。”
冯初晴无奈,“我倒是知道不亏,就是觉得不能惯,这样下去保不准哪天被她卖了都不知道。”殊不知,这一句玩笑话在不久的将来还真的应验了,到时候她免得不后悔今日怎么就听了冯正柏的话讪讪走人了呢?
四月三十景彩虹就迎接到了稀客杨姗姗,听杨姗姗说了第二天刘梓涵会来彩虹庄惊得是半天合不拢嘴。杨姗姗也怕第二天她太失态得罪了刘梓涵,忙将刘梓涵的“贵人”说和景山上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听得景彩虹是目瞪口呆,末了猛地一拍大腿:“你说那女子叫冯初晴,是止马坝的人?”
待杨姗姗点头后,景彩虹不无庆幸又拍自己波涛汹涌的心口:“幸好幸好我没一时昏了头。你道那日我带到郡王府的拨浪鼓和双面绣是谁的手笔?还不就是止马坝冯初晴冯娘子的功劳,那日回来我还寻思着下次要是再有机会引得你那外甥反应我就把功劳冒领了也让郡王妃感谢感谢!阿弥陀佛啊,幸好还没来得及做,否则这‘假贵人’也是做不长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