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洛和吴桐还在路上颠簸的时候,常满夏已经到了止马坝。先去冯家老院子走一圈,可想而知冯正松和冯正柏都拖家带口去了娘家还未回转。
这当然难不倒心思细腻的常满夏,拎着礼物脚步一转便回到村口的余德禄家。余家两个女儿女婿回家,小孩子特多,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人说话都听不清楚,余德禄虽然热情接待了他,但总觉得有些怠慢,想起人家毕竟是来拜访世交的,顺着常满夏几句话就说到人冯初晴在家了。
常满夏长相圆润,温和的笑容杀伤力很大,笑着谢过余德禄之后转身就奔着竹林而去,嘴角的笑容怎么都掩不住。
在他身后,从灶房出来的余姚氏不禁埋怨起自家男人:“你怎么把人往初晴妹子那边支?你不是不知道止马坝那些婆娘的臭嘴。”
“你不是也是止马坝的婆娘吗?”余德禄笑着往孩子堆里看过去,和他们家那些泥猴子们一比,穗儿和钱俊白皙俊俏、斯文有礼,简直不像乡人。瞧余姚氏张牙舞爪就要冲上来,忙小声解释道:“你不是说初晴妹子一个人过着怪可怜的吗?与其把咱们几个迟早要嫁人的女儿送过去作陪,还不如给她找个可靠的人家。这常满夏我看着就挺合适的。”
余姚氏转念一想,可不是嘛!而且两家人是世交,冯初晴看着也不是以前那等头昏脑热什么都不顾的痴女子,这事儿。想必她自有主张,自家要做的可不就是把门户守好,别什么都还没有,止马坝的人就嚷嚷开了。
常满夏远远地便瞧见冯初晴坐在竹楼走廊上,埋首绣架针走线绣着什么。专注的冯初晴温婉沉静,和说话行事时的精神奕奕截然不同,绝对是当得上“动若脱兔、静若处子”。不自觉地,常满夏放轻了脚步。
冯初晴绣架上放的正是答应了高言娘要送出去的牡丹座屏,小尺寸的绣图只用了三套线,针法也简单。水墨画的构图方式正符合这时代人们的审美要求。
收了针。冯初晴抬手伸了个懒腰,正好看见竹林小径上提着串礼物的常满夏,动作一顿,从走廊上来开了院门:“满夏哥几时来的?怎么都没叫我一声。”
常满夏温和地笑了笑。“我不是才刚到门口还没叫你吗。”迈步进了院子。常满夏快看了周遭有条有理的环境。笑容又真诚了几分,“我寻思着缫车做好了你二哥也能开始缫丝了,我倒是心急火燎连节都没过就过来了。谁知道他竟然不在家。”
这么一说,冯初晴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给常满夏上了茶就开始道歉。她手里就有缫丝作坊的钥匙,孤男寡女待在小院里也不是办法,几句话之后两人就结伴到了缫丝作坊。
缫丝作坊已经收拾干净,只能冯正柏晚间回来明天点火就能正式投入使用,作坊里住着一对中年夫妻,并不是止马坝的人,而是经常满夏的手帮冯正柏买来的人,有卖身契捏在手中做事情便会少了许多顾虑。
常满夏不是个唐突的人,性子绵里藏针,看人的眼光也很有一套。其实常夫人都同他说过要是合意的话就直接找了媒人上门求亲便是,只是他看如今的冯初晴和传言中的完全是两个人,不但不是“痴人”,相反还很睿智。在没有十成把握之前他不想将事情逼到无法回头的地步,经验也告诉他强扭的瓜不甜。
所以在和冯初晴聊天时他的重点大多都在冯正柏和缫丝作坊上,两人偶尔会说起织锦的事情,冯初晴也能说上几句有用的;再加上冯初晴想要和高言娘合作做生意,常满夏这个方崇光的铁杆好兄弟总会有些好建议。
到了申时末,两人之间还有的那么点隔阂感就消失得差不多了,有了一种朋友间的惺惺相惜。看了看天色,冯初晴知道常满夏估计是要歇在冯正柏家的,可冯正柏一家子现在踪影全无,难道要让常满夏饿着肚子等冯廖氏回来做饭?
“要是满夏哥不嫌弃,晚饭就在我家用吧!”话刚刚出口,冯初晴就有些后悔了,她那点饿不死人的厨艺别把客人给招待走了。
岂料常满夏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嗯了一声:“要是不太麻烦你的话我是不会嫌弃的。”
“行啊,既然满夏哥都把我当朋友了我又怎么会说你麻烦。”冯初晴就喜欢常满夏这种不作的自然态度,还好昨儿余姚氏买菜的时候给她带了点肉菜。细致的实在不会弄,切吧切吧弄个杂烩汤总行吧,人袁漠吃得可香了。
常满夏默然,貌似他没把她当普通朋友看待;不过看冯初晴那么高兴的样子,他总不能扫兴是不。
他倒是没扫冯初晴的兴致,商洛却在不停说着扫兴的话:“这都什么路,上次我来分明就不是这样,真是颠死我了,现在回去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吴桐真想一巴掌给他呼过去,可惜一只手扶着马车车厢的门框,另一只手还要扶着头巾不至于被抖散,说话都变了调子:“说来的是你,现在打退堂鼓的还是你,都走到这份上了回去又有什么意思?”
马车的速度的确是快,这一路来不知道超了多少辆牛车,可只有坐车的人才知道牛车稳当多了。现吴桐看着人牛车上悠闲的人就觉得蛋疼,嗯,要是他知道这个词汇的话。
过了九陇县,路上的行人少了许多,但道路也窄得让人心惊胆战,不过才一会儿,两人就被前方一架牛车给挡住了去路。之前遇上这种情况牛车都会主动找个空地让他们先过去,可现在这辆怕是不成了。
因为牛车的主人和搭车的人吵了起来。牛车的主人是个六十多岁的老汉,赶车的一对年轻夫妇带着三个孩子,应该是一家子。
远远就听见女的声音颇有盛气凌人的架势 :“你以为我们稀罕坐你的破车吗?我们家什么车没坐过,要不是今儿马车不方便,倒给我银钱我也不坐你这破车。”
“小娘子要坐什么车小老儿都不拦着你,可是你不该任由孩子就拉在我车上不收拾吧?”车主人也挺倒霉的,要多走九陇县到止马坝这一截的小路不说,这家子的娘子也太无理了些,要不是他闻着味儿不对停来查看还不知道她竟然让孩子就拉了泡屎在车尾。
“切,我还说我们俩字也去坐马车算了,慢是慢了点好歹不颠。谁知道……”两三句话就听清了事情始末,吴桐恶心地都快吐了。
“咦?”距离近了,商洛看清了被牛车主人赶来的一家子,不由惊讶地咦了一声。
“哼,这破车我们今儿还不坐了。处暑,你那什么眼神,难道你娘做得不对?”冯杨氏自从回了乡就像是丢了凤凰羽毛的山鸡,以往都还知道捏着嗓子装大家贵妇,现在却是向着乡间泼妇的道路一走不复返了。
“你少说两句,叫人听见了不好。”冯正松瞅着后头有一辆气派的马车跟上,生怕被人发现自己夫妻俩的狼狈相。
“还不是你,见着好黄汤就管不住嘴。现在可没那貌美的奴婢供你我使唤,这几个大的小的我看顾得到几个,你就知道睡睡睡。”冯杨氏想起今天回娘家兄嫂的表情心里更不舒服,总之看什么都不顺眼。不过好歹也看到了后面的马车,声音渐渐小了。
“你认识他们?”吴桐伸脖子看了,那男的有些眼熟,那女的完全不认识。
商洛已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趁着马车还未启动前掀车帘子跳了来,“大舅兄、大嫂,真是好巧!”
说实话,之前冯初晴和商洛都还没分开冯正松也没得商洛几声“舅兄”的尊称,现在贸贸然听到冯正松被吓了一跳。不过商洛的姿容太过于显眼,他都还没来得及招呼,身边的冯杨氏就跳了起来“姓商的,你这没良心的还有脸叫我们。”
冯杨氏生气的自然不是商洛休妻的举动,冯初晴那不懂事的小姑子迟早会被抛弃,关键是冯初晴带过去的那些嫁妆,上次她才起了个头就被冯正柏讽刺了一番,心里一直过不去呢。
商洛谦谦君子的形象只会在冯初晴面前撑不住,侧身让开冯杨氏,温文尔雅就来了句:“大嫂莫要让别人看了笑话,有什么我们上车再说。”
他生得好,说话语气又谦和,倒是显得冯杨氏无比的粗俗,别说冯正松一子觉得羞愧,就是冯杨氏都瞬间觉得自己还是以前高高在上的冯家大媳妇,泼辣神情还挂在脸上,看上去滑稽至极。
这时候就该商洛身边的和事佬出头了,“就是就是,冯家大哥大嫂赶紧上车再说吧,孩子们小,走路多了怕伤了根骨。”
益州人都知道冯家的产业是被蜀郡的吴家夺了,但却不知道整件事情就是一个还在益州书院三天打鱼两天晒的十七岁少年所为!冯初晴即使从商洛口中得知了真相,也不曾在别人面前说起,而且,就算她真的说了,又有几个人会相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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