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怎样?”
商洛双手背在身后,姿容风光霁月,微微偏头斜睨着身侧不远处的冯初晴,一副“我这都是为你着想”的得意样。
商洛一直忍着到了今日缫丝作坊门口乱起来才让长生找来了冯初晴,一改往日面对冯初晴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拿出了“商潘安”翩翩君子的做派,引经据典、侃侃而谈,最终目的当然是说服冯初晴带着穗儿乖乖跟他回家,以往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且还会尽心拉拔冯家兄弟。
换做原身在此说不得就扑到他褚青色书生袍感激涕零了,冯初晴却只觉得好笑。商洛的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些吧,他的内心有多强大才会以为他是车见车载、花见花开的宝贝?而且!在她差点踢爆了他的蛋之后还这么谦和?
冯初晴难得没立刻暴起,反倒是怀疑地打量了商洛脸上貌似真诚的表情,试图从他的眼神中看出点什么。不知道是他隐藏得太好还是她功力太浅,商洛脸上除了真诚还是真诚。冯初晴眼珠儿一转,
“难道你一点都不怪我大庭广众之给你难堪?”
这话一出,冯初晴总算是看到商洛眼中一闪而过的怨毒,心了然,指不定商洛心里在打算什么呢。念及此,她故意作出了一副怯弱的模样轻声问道:
“那你能不能先告诉我我回商家之后需要做些什么?”
商洛还以为冯初晴这是在示弱,星目生辉。“你只需在家做做绣活儿,带带孩子即可。”
做做绣活儿带带孩子即可?冯初晴深觉没这么简单吧。依着商洛睚眦必报的性子怎么会容许她这么轻松,但她又实在想不出又是什么事情让他再次转性,耳边听竹林外缫丝作坊门口一浪高过一浪的声讨,冯初晴咬咬牙正要点头。
突然,长生速从外面跑了过来,“三爷,不好啦!有人……”见着冯初晴还在,长生意识停了步子,也消了声。
“你家三爷好好站在这儿。你胡说八道什么?有人。有什么人?”商洛见着冯初晴的心思有所松动正觉形势大好,不曾想长生冒冒失失就来打断了,气不打一处来。
长生看看冯初晴,又看看自家主子。犹豫着张了张口没说话。
“说啊!三奶奶难道听不得。”见长生那磨磨唧唧样子。商洛生怕冯初晴觉得被怠慢。特意伸脚踹了长生一。
“三爷,有人来出银子帮冯二爷结账了,十二文钱一斤的蚕茧。那些人都改了口。”不得已,长生只好将事实给说了出来。
“你说……”商洛的笑容顿时就凝结了。
“你是说有人来给我二哥出银子给大家结账!”冯初晴倒是一子就反应了过来,提起裙角像只花蝴蝶就出了竹林。
作坊前刚才那剑拔弩张的情况已经不复得见,郭老祖和郭老幺爷孙俩站在一边显得有些尴尬,冯正柏和余德禄一反之前的愁眉苦脸,站在人群中意气风发;村民们也没了刚才的咄咄相逼,凑在两人身前小心奉承着。
冯初晴一出现就成为瞩目的焦点,众多目光齐刷刷往她身上望来,吓得她急急忙忙放裙摆停在了原地。
愣了片刻,余姚氏首先回神,欣喜若狂地上前挽了她的手,“初晴妹子,我们还正说怎么没见着你呢,这不就来了吗?”
余姚氏的兴奋之情来得太猛烈,让冯初晴简直有些莫名其妙。进了缫丝作坊才发现多了三位客人,常满夏这位经常出现不算尊贵,正在围着缫车打量的方崇光和卢倒真的算是稀客。
方崇光还是一样的一字胡、素色书生袍子,倒是卢今儿穿得比景山那日花俏许多,衣袖和长袍摆竟然都绣着比衣色稍深的牡丹花瓣,颜色虽然不艳丽,但出现在一个半老头子身上真的就有些突兀了。
“来啦来啦,方才贵人不是在找初晴妹子吗?这不就回来了。”余姚氏一张脸笑得像朵盛开的鲜花,让冯初晴很容易就联想到了窑子里推销姑娘的老鸨,心里一阵恶寒。
扯了扯余姚氏的衣袖小声阻止道:“德禄嫂子别这么大声,方才听说有人要帮二哥出银子收购蚕茧,是满夏哥吗?”
蚕桑会的事情传出之后,常满夏就不见了踪影,冯初晴对他也不是没有怨念的,好在关键时候这人倒是没掉链子,于是冯初晴好心地冲他笑了笑,对两位正在缫车边上查看的人行了个礼。
“初晴妹子莫要多礼!”卢眼前一亮,连脚踏缫车都不看了,笑呵呵地给冯初晴还了一礼,他倒是自在,竟然就直接称呼冯初晴妹子了,也不瞧瞧他的年纪起码比冯初晴大了一半。
“啊?”冯初晴倒是觉得卢多礼了,上次在景山见着他时虽然不是多么傲慢但也绝对称不上谦和,现在笑得像个弥勒佛样子是为了哪般?
方崇光噗嗤一笑,“卢二哥可别吓坏了冯娘子,不知道的还当你无事献殷勤呢。”解了冯初晴的尴尬后,方崇光这才解释道:
“前些日子你不是送了个座屏给我么,被卢二哥见着差点抢了去,最后硬是要把座屏搬到他住的卧室去,终了知道要不走这东西就央着满夏带我们来止马坝要亲自求一副了。”
卢爱牡丹几近成痴。冯初晴用蜀绣手法绣出来的牡丹栩栩如生,每一根脉络都好似清晰可见,绿叶红花极致妖娆富贵,其中精髓正是卢所爱。本来是打算在方崇光家歇息两日就回眉州的,结果硬是被牡丹座屏勾得挪不动脚。
干脆打发了妻子带孙子先行回去眉州,转而折节结交了原本不怎么看得上眼的常满夏,送上的第一份见面礼便是常满夏的织锦销路他暂时给包圆了;再听说冯正柏家的蚕茧还没付给村民银钱,一个村子的蚕茧就算包圆了能有多少?卢也是大笔一挥,第一批织锦定金就送到了常满夏手里,常满夏当然是赶紧给冯正柏送到止马坝来了。
这一来倒巧,刚刚解了冯正柏和余德禄的燃眉之急。十二文的价钱,这是止马坝村民想都没想到过的价钱。现在两人都还在外面给村民们重新订立收货的规矩,只不过,这次的主动权完全换了人。
如此的及时雨冯初晴自然是感激在心,座屏家里就还有一个袁漠临走时才刚刚做好的,而且她还正在起头绣一副尺寸稍大的挂屏,是一并送给卢还是拖一拖呢?
她这小小的犹豫被卢看做了为难,急得抓耳挠腮,“初晴妹子,这样成不?我听崇光媳妇说你打算在景山镇开一个专门卖绣品的铺子,想必是打算卖你那些绣品的。这样,益州这地界我不熟,让崇光找人给你看地方,我出本钱给你开个铺子,你送我一尊座屏算报答。”
这就太夸张了点,冯初晴可没打算把区区一幅一尺见方的座屏卖出那么高价,忙不迭推辞了去,“我们家的缫丝作坊能够重新运转也是托了卢大哥的你的福,送你一副座屏又算得了什么,我还在想等我手里事情差不多了好好绣一副挂屏送给您表示谢意。开铺子的事情我还没准备好,就不劳烦卢大哥和崇光哥操心了。倒是之前摆脱崇光哥的事情不知道怎么样了?”
今天商洛的异样不知道和卢方崇光这一行有没有关系,要是有的话,拜托方崇光的事情多半有了消息。
果不其然,方崇光稍一沉吟,便道出了这几天查出来的消息。
商家其实并非外面见着的那般风光,商家三兄弟各有各的算计,商洛在外面的生意商家内部只是一知半解。这意思,商洛做生意的本钱全都不是来源于商家,至于怎么来的?方崇光好笑地看向冯初晴。
冯初晴先是一愣,随即便想起在万年镇商家的布庄里想到的那些事情。商洛做生意本钱怎么来的?自然是“冯初晴”心甘情愿送上去的。
靠!敢情自己是被自己给困死的!商洛那贱人竟然拿着“冯初晴”的银钱来为难她,来为难冯家人!
孰可忍孰不可忍!冯初晴咬牙切齿诅咒了一阵,用脚趾头也知道商贱人一再服软的缘故了。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他继续潇洒去了,再抬头,冯初晴眼中闪过一抹坚定:
“崇光大哥上次好像说过,只要我不再一门心思回商家,完全是有可能拿回嫁妆,争回穗儿的抚养权?”
“嗯,这夺回嫁妆的官司要是别的名不见经传的人去衙门递状纸或许知州大人就徇私维护商家了事,但是我方崇光去递状纸,这官司十有**你能赢。但孩子的事情只要你没夫家做主,就靠你家长兄,怕是没那么容易。”既然要打官司,方崇光自然是调查地面面俱到,冯正松那点小心思逃不过他的眼睛,想要一鼓作气胜出,必须要明察秋毫、算无遗策!(未完待续。。)
ps: 哭一个先,两天前爱瑷因为急事匆匆回了娘家,没有络,没时间接触电脑和手机,真心对不起自己和大家。
今天回家了,日更六千会走起的!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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