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妆

作者:爱瑷一生

   说实在话,作为一个思想**的女性,冯初晴不觉得自己结婚和些旁人有什么干系。这不是入乡随俗所以才召集了冯正柏夫妇和余德禄两个过来商量一二吗?可她才把打算和袁漠成亲的话一说,冯正柏和冯廖氏还没发表什么看法,余姚氏倒是首先为她鸣不平了。

  头疼之余,冯初晴只得往几人能够接受的层面来解释:“我和袁木匠,呃,是袁漠。我们之间没什么私情,只是你们也听崇光大哥说了,商洛可是拿着我的嫁妆在对付我和我亲二哥呢!这让我如何甘心?穗儿这么可爱,要是被商洛抢去了我活着还有多大意思?前几天你们不是都还劝我女人到头总是要嫁人的么,我不过是听你们的话找个人嫁了罢了啊!”

  “可,为什么会是他?”冯正柏努力回想袁漠的为人和长相,发现除了知道他是个实诚人之外竟然什么都想不起。

  “对啊,你要是想嫁,我知道就不四五个合适的人家。就你们家那个满夏哥,我看他对你……”余姚氏也觉不看好袁漠,在她心里,冯初晴就算是二嫁,那也是该配一个条件好些的。可没等她把后面的话说完,冯初晴就赶紧看了眼门口,跺脚埋怨道:

  “德禄嫂子可别乱说,人家满夏哥是我们家世交,别弄得到时候朋友都没得做。”

  冯初晴可不认为常满夏就是良配,他那样的家境那样的性格,以她的性子非得急死不可。袁漠的不一样,虽然憨厚老实了点,但只要她开口。他指定连想都不想就会听话照做。况且,她和袁漠根本就是权宜之计好不好,常满夏怎么能行?

  冯正柏和冯廖氏面面相觑,冯初晴以前就是那种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掰不过来,现在她说话做事比以前干脆多了,估摸着这事情说再多的话也犟不过她后头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叹了口气,冯正柏揉揉太阳穴:“那你也用不着这么急啊?人家媒婆都还没上门。你就知道连成亲的日子都定了?这么急。嫁妆要怎么准备?”之前嫁给商洛冯初晴就是这样子,现在再来一次,冯正柏觉得压力很大啊。毕竟现在没有父母在堂顶着了。

  冯正柏这是松口了,冯初晴眉眼一弯,掰着手指头把她早就计划好的行事历都给报了出来。明天呢,余姚氏就可以去景山村找袁漠拿生辰八字到止马坝她家提亲;到了六月六就把亲事给定来。那边袁漠家里肯定拿不出深像样的聘礼。她们这边呢现也没必要出什么大件嫁妆,家俱袁漠已经开始做了。总之呢,一切从简。到了六月二十那天在景山镇上摆几桌酒让两边亲戚聚一聚就算完。

  余姚氏毕竟是个外人,冯家兄妹都定来的事情她也没法子多说,不过商量到后头她还是想法子把余德禄和冯正柏给支了出去。扯着冯初晴的肩膀小心翼翼问道:“初晴妹子,说吧,弄这么着急。是不是揣着啦?”

  “揣着?什么东西?”冯初晴被她神神秘秘的样子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后来看连向来畏畏缩缩的冯廖氏都一副惊愕模样。不由急了,“到底什么意思?”

  “初晴妹子啊,大家都是过来人懂得你久旷的苦楚,只是你都没想过跟了袁木匠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他能养得起你和肚子里的孩子吗?以后会不会就看轻你啊,你这点个子还不够他一拳呢。”

  余姚氏苦口婆心的话冯初晴花了老半天才明白过来,顿时就捂着肚子笑了起来,“你们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们才不是奉子成婚呢,你们就把心放肚子里吧,你以为都像你们缺了男人不行。”

  余姚氏和冯初晴偶尔这么开玩笑倒不觉什么,冯廖氏却是不怎么习惯这样的冯初晴,轻咳了两声,正色道:“初晴,这事情你要和那边说吗?”

  她说的那边便是冯正松和冯杨氏了,上次处暑还了冯初晴的生辰帖子之后两家人连面都没见过。冯初晴可不指望冯杨氏和冯正松能做什么,撇了撇嘴,“我是不需要他那个长兄给我出嫁妆的,这事情我看回门的时候通知一声便是。”除了余姚氏和冯正柏两家,止马坝冯初晴可没打算邀请任何人参加她的婚礼,反正都是假的,省得一年半载之后和离又招来闲言碎语。

  自认什么事情都算无遗漏,冯初晴的心情颇好,绣起手里那副挂屏也是轻松惬意,还能有闲暇时间教余三妹和余四妹在轻薄的丝绢上绣简单清爽的图案,准备等六月二十过后开始制作团扇,以迎接六月底到七月初红岩镇的荷花盛会。

  可她却是漏算了袁家对这亲事是否也像袁漠那样充满了期待。

  也算冯初晴误打误撞找对了人,换作别的人到袁家非得被气得吐血不可。话说余姚氏也是一大早地就提着一篮子鸡蛋到了景山村村口,望着比止马坝还破败的村子,余姚氏心里滋味一点都不好受,还好冯初晴也悄悄和她说了婚后不会生活在这里,不然她转身就走。

  正在她东张西望的时候,周边便聚集了几个半大孩子,见她身上穿着不差,小孩子都嘻嘻哈哈站在边上不肯走,大概是想看看能不能讨着什么吃食吧。

  花了一把花生,余姚氏顺利地被人引到了村子最靠山的小院子前面,引路的小孩子还很仁义地上前叫了门,不一会儿袁月便开门让她进去。

  可问清了她是来给袁漠做媒的之后,袁月的脸色一子就变了,转身就出了院门,将她傻傻地晾在院子里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最后还是她听着一间子里有动静,这才高声喊了两声,结果里的动静没了,袁漠和袁旭只穿了短褂,一前一后从子后面跑了过来,这才招呼她到堂里坐。

  袁漠随意套了件薄衫给她倒了杯凉茶,站在边上一脸局促地将家里大概情况给说了一遍,话音还没落,袁月总算是回来了,在她身前是袁家二婶袁韦氏,三角眼里像是藏了刀子嗖嗖嗖把余姚氏周身给扫了个遍,转向袁漠嗤道:“你上次不是说娶了媳妇就没那么多银钱养家了么?现在招个媒婆在家里什么意思?”

  “这位婶子,我可不是专门的媒婆,我家男人呢,是止马坝的里长,我啊是看袁木匠为人还算不错,想给他寻摸个如花美眷来着。”余姚氏轻蔑地将袁韦氏打量了一遍,看向后边的袁月,“你是袁木匠的妹子吧,放心,今后自然有你嫂子来教你为人处世,别大老远去请旁人过来了。”

  “她才不是旁人,她是我们家二婶。我们没娘,许多事情都是二婶做主的。”袁月将头扬得高高的,一副得意模样。

  余姚氏暗地皱眉,面上却是丝毫不显,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还以为这位婶子是袁木匠的仇人呢!这男儿成亲传宗接代不是人之常情吗,我这外人都替他着急,哪有人不要人娶妻延续血脉的。二婶也真是的,要教导侄女在家里教导不就行了吗?干嘛干巴巴地跑到大伯子家里来当家做主,这事情要是传出去真不地道。”

  “咳咳,”远门边一声夹杂着闷笑的咳嗽声传来,原来是袁旭去了村口把袁久方最小的弟弟袁久春给搬来了。

  袁久春个子也矮小精悍,家里养了不少羊,平日里也忙,加上和袁久方、袁久泰当年因为分家那点事闹得不甚愉快,三兄弟平日走动并不多。但袁久春对袁旭和袁漠这两个侄子还是不错的,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不忘给两人留点;袁久春的媳妇是个贤惠人,就像余姚氏说的,有心想要教养袁月,无奈碍于身份向来不好意思上门,弄到这后头,袁月就被袁韦氏给教歪了,也难怪袁久春听着余姚氏的明嘲暗讽会失笑出声。

  “幺叔。”见着袁久春,袁漠也松了一口气,毕竟他作为本人对婚事还是没什么发言权的,要是将发言权全交给袁久方和袁韦氏,指不定会再出什么幺蛾子把余姚氏给气走就麻烦了。

  袁久春身后的袁王氏对余姚氏笑了笑,询问起了女方的条件,当听说是个被休在家的女子,还带了个三岁多的女孩,袁王氏的眉头就没舒开过,倒是一旁的袁韦氏眼珠儿一转,“这家子是做什么营生的啊,女儿被休回家都还愿意养着?”

  余姚氏有心抬高冯初晴,便将缫丝作坊安了一半在她头上,还把冯家缫丝作坊十二文收蚕茧的好事给宣扬了一番,也算是变相给作坊做了广告;如愿看着袁韦氏眼里的贪色和满意,这世道,缫丝作坊可算是个攒钱的好生意了。

  袁王氏却使眼色让袁久春私底审问了一番袁漠,见着袁久春给她点头才松了口说这门亲事能结。

  余姚氏吁出一口长气,总算没辜负冯初晴的请托。接来就和袁王氏又说起了双方年纪都大了,这成亲的愈快愈好;又和袁韦氏扯了一阵定亲礼需要什么东西,直累得她头昏眼花、气得几度想甩手就走。不过到最后双方也算是达成了共识,袁漠和冯初晴不存在什么相看,回去把八字拿来合了不冲突,两家子供奉了祖先没啥问题后,六月初六袁漠就带着弟妹上止马坝冯初晴家定亲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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