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岩镇的三水荷香园之所以让各方忌惮并非单单凭借庞大的财力,有的还是来自千里之外京城里的神秘势力。
能够引得千里之外的人煞费苦心地在益州红岩镇这么一座还算偏僻的小镇发展势力的背后一定有他巨大的意义。
荷花会之后,荷香园的大管家就通过特殊的渠道快马将一样东西送到了京城一座不起眼的绣楼。
京城这家“纪月绣纺”名气之大几乎无人不知,最大原因便是其招揽了每三年各地涌现的刺绣精英,从而成为京城贵妇人从太后到富商夫人的最爱;要问为什么最下面也要用“富商夫人”,那是因为纪月绣纺的绣品价格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一套嫁衣、一方绣帕,价钱都是以金为单位,即便如此,那也是引人趋之若鹜。
如此绣纺,管事的自然也非凡人。黎巧娘从绣纺建立之初就掌管绣纺,不管是对外交际还是对内御下都是一副云淡风轻游刃有余的模样,在见到荷香园来人时却是眼神一变,匆匆舍下还在和她讨论女儿出嫁应该穿什么式样嫁衣的礼部尚书夫人,领了来人便直接到了后头她的私人宅子中。
“是有什么消息了吗?”
从大管事带人离京去益州已经五年有余,上一次回来人是禀报小主子尚在人间的消息,之后便一直以书信往来,这还是第二次大管事派人亲自至京,也难怪黎巧娘会这么激动了。
可惜,来人只是将包袱打开,递给了她三把扇子,道:“巧管事曾说过。上次两位公主曾经在绣纺大闹过一场,还给巧管事出了难题;大管家特意寻了解决方法着小的亲自快马飞奔送来。”
这三把团扇正是大管事从冯初晴手里买下来的,一把纯圆、一把扇形、还有一把不规则圆形,都配以绢纱、蜀绣、扇坠流苏,看上去就不似凡品。
黎巧娘年纪约莫四十来岁,却还是因此双颊有些绯红,拿了团扇翻看。随意道:“哪里就值当大管家专门派人来这么一趟了。我还以为是小主子那儿有消息了呢。”
来人是大管家的贴身亲信,闻言抱拳回了一句:“那些人也招认了,当年他们只是将小主子抛于葛仙山舍身崖下。这几年我们遍访葛仙另一侧的红岩镇也不曾听说有人在舍身崖下看到过尸骸,反倒是有位老人曾说他听到过小孩子哭声,待得出门细看时,舍身崖下就只剩下一个空空的襁褓。远处像是有人抱着什么狂奔而去。如今大管家在红岩镇置办下了荷香园,还应允了益州知州每年荷花会都在荷香园举办。相信假以时日定然能够再找到寻访小主子的线索。”
“但愿吧。”黎巧娘想是不想多说关于他们寻找了多年的小主子,转而欣赏起了手上的团扇,“这个东西倒是奇巧,绣工和这个绣法也是第一次见着。亏得大管家有心了。两位公主的事情太后知道后很生气,必然严加管教。不过金枝玉叶嘛还是得照顾着一些,九公主想要遮住她脸侧的疤痕。这东西倒正是合适,回头我就送进宫去。”
要是冯初晴知道她卖出的团扇还能进入到皇宫内院一定会惊得目瞪口呆!可惜天远地远的。京城一间绣纺的事情她又从何得知。
带着穗儿回到景山村的时候天色几乎黑尽,黑压压的乌云压得很低,空气中泛着闷热的因子,想是暴风雨就要来临的征兆。
…袁旭本来就不多话,一路上安安静静的只顾着鼓捣手里的一个九连环,这是高言娘在玩偶和木制玩具之外的货品,送了几个给袁家几个解闷。
袁月也出奇的安静,直到要下马车了穗儿叫了声“月姑姑”才触电似的清醒,连连摆手“当不得当不得。”
“有什么当不得?你大哥是穗儿的爹,你不是穗儿的姑姑是什么?”冯初晴不知道袁月这是被商家的繁华也吓得太厉害还是被商洛那作死的潘安脸给迷得厉害,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不过这样子也好,估摸着她回去后就没什么精力混在袁久泰家里了。
“穗儿,姑姑以后带你玩好不好?”冯初晴逗着在袁漠背上的穗儿,心思却是飞到了袁家院子里,不知道被袁家二叔“照顾”着的袁久方今日过得如何。
穗儿在袁月心里的地位那是呈直线式上升的。穗儿从身上扒拉下来还给商老太太“保管”的首饰衣裳不说,身上这套和包袱里的几套全都是上好顺滑的缎面,二婶和芬姐可都没有;而且刚才在路上,穗儿突然想起了手腕上还有两个镯子,直接就取下来扔给冯初晴,说是不要了,因为那是老太太给她戴着让她能随时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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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下人的。
袁月瞧过,那两个手镯可是银的,别说精致的花样,就是称重量也得一二两吧;芬姐有一个没刻花的素净手镯都宝贝得不让她摸一把,穗儿扒下来的比那值钱多了。为了配合穗儿赏人,那镯子其实是大姑娘的尺寸,所以才会被穗儿套到了上臂,离开的时候忘了脱下来了。
谁知道她那有病的大嫂当真是病的不轻,明明都是送上门的好东西,她还说收着下次去还给人家,还数落了穗儿一路,想想都不可思议。
“姑姑,娘让你以后带着我玩,好不好。”穗儿知道冯初晴有正事,讨好地打算先和袁月打好关系。
袁月一个激灵,财神奶奶呼唤,可比芬姐还管用,下意识就露出个谄媚的笑容:“好啊,穗儿是想玩跳绳还是玩翻花。”
“那是什么?好玩吗?”穗儿丢开了自卑,和谁都能说到一起,当不知道袁月看她的眼神带着商家那些丫鬟们才有的讨好,穗儿和袁月中间相差了近十岁离奇地说到了一起。
冯初晴在后面摸了摸她的脑袋,这下子,有穗儿帮着缠着袁月了,袁久方那儿露馅又要容易许多了吧。
到家的时候,迎接他们竟然不是一片黑暗,袁久方的屋里亮着油灯。冯初晴给他买了不少东西,又带着孩子,一行人自然全到了屋子里。
进门后冯初晴就四下看了看,总觉得这间屋子后门外的地方要比自己那间的要宽敞得多,伸头想要看清楚些时,榻上的袁久方重重咳了声,袁月回神,挡在了前面,“大嫂,东西留在这儿就行,晚了,我们可还没吃饭呢。”
“我这就去做饭,你们在这陪爹说说话。”袁漠今天再次得到了冯初晴的肯定,没有被袁月抢白唠叨,回来也没有袁久方的怒骂,他决定将记录继续保持下去,带着穗儿就去了厨房,袁旭都想跟着去帮忙的,可看看屋里就剩下大嫂和小妹也不太好,也便坐着没动了。
“嗯,”冯初晴装作不经意地问道:“爹,二叔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什么时候走的啊?”
“你问这个干什么?”袁久方没回答,反倒是一脸警戒地反问了一句。
…“这不是觉着二叔他辛苦了,寻摸着待会儿让阿漠或者小旭送点东西过去表达下谢意吗。”冯初晴的回答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丝毫错处来。
袁久方的神情这才缓和了下来,聋拉着眼皮打了个呵欠:“早上你们前脚走他后脚就来了,酉时你二婶来叫才回去。”
“哦,是吗?爹确定是酉时?”冯初晴再盯了眼离床边起码两米远的墙上,那儿的油灯挂得有些高,就是袁漠都要举高了手才能点燃。
“是啊,我是瘫了又不是傻了,连什么时辰都不知晓,再说了,你二叔家酉时得去山上把鸡给赶回来,他不得去帮着干活儿啊。”袁久方眼皮子一翻很不耐烦,“你问这么清楚干什么,有这功夫不赶紧地做饭去,让自个儿男人干活,还得意呢你,又多个吃闲饭的也不嫌臊得慌。”
“爹啊,媳妇我就奇了怪了。今天这天是酉时末才暗下来的吧,二叔要赶鸡的话肯定回去得早,那这油灯是谁帮你点的呢?”
冯初晴似笑非笑地问道,一双眼睛在狂风暴雨要来临之前的黑暗里显得尤其光亮。
“你二叔今天就是酉时末给我点了油灯才回去的。”袁久方还在那边嘴硬,冯初晴可不打算继续被骗。
走了两步抢在袁月反应前捞了地上的鞋走到了油灯下方,那儿还摆着一张上了黑漆的长木凳,比了比鞋印的大小,冯初晴的脸色在摇曳的灯影下晦暗莫测,“爹,这就是你不厚道了啊!你看鞋底的印子和凳子上的印子根本就一模一样。而且,我知道今天二叔根本就没在家,他在西河水库钓鱼要怎么照顾爹你的吃喝拉撒。爹,要不要我让小旭现在去隔壁把二叔叫过来对质!”
“你要叫就叫!”袁久方已是色厉内茬,坐在床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爹,你就别再骗大哥和大嫂了吧。这个家我现在能养得起,不用再逼着大哥做牛做马。”袁旭是个实诚孩子,为了这个事情不知道背了多少心理负担,当即就跪在了袁久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