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妆

作者:爱瑷一生

   抬回去?知州可是对要到手的美人儿垂涎三尺,要是连想要纳个妾室都要被夫人掣肘,这让知州大人颜面何存?伴在知州夫人身边的知州大人可不干了,理了理身上眼色鲜亮的长衫,抚了抚颌长须,轻咳道:

  “不就是些许小事吗,夫人何必动怒。离着六姨娘进门不是还有两日吗?要是明日这家具安不进去,为夫我走私库在外面重新置办套不带小楼的院子还不成吗?”

  “大人,你以为是我善妒故意阻挠于你吗?妾身只是见不得有人不把你放在眼里罢了。况且,要是妾身记得不错,这私库里可是没多少银子了。”知州夫人有苦说不出,只得对县尉大人发了火,“县尉大人可是听清我家大人说的意思了?这次为了给令嫒一个体面,大人和本夫人也是花了不少银子的……”

  “咳咳,本官想起尚有公事未了,这些后院之事还是夫人多操几分心,大不了六姨娘进门后本官让她多在夫人面前侍候几日。”知州大人被夫人当着这么多人揭了老底面子上也是挂不住,好在不相干的人隔得老远不至于将事情宣扬,便扯了个话头带着人先行离开了。

  县尉大人是有苦说不出,腰肢弯得都快和地面呈平行,嘴上不住地赔不是,“断然不敢让大人和夫人再破费的,要是大人和夫人不嫌弃,小的在东平街榕树胡同有个小院子……”

  话还没说完。知州夫人就哼了一声:“哪里就需要薛县尉你破费了!要是让人知道咱们大人纳个妾室不在府里住着反倒是去外面置办院子得怎么说?本夫人既不是那善妒之人亦不是不明事理之人,薛县尉这样做无疑是陷大人与我于不义啊!从本夫人之,哪个姨娘不是住在这两座相邻的小院子里的?要是薛县尉嫌弃咱们这两座小楼不够气派不够大。本夫人的主院需不需要给令嫒让出来?”

  薛县尉也是一时脑子糊涂了,被知州夫人这么冷嘲热讽一抢白立时就清醒了过来,说出口的话没办法收回来,只得战战兢兢擦去脸上细细密密的汗珠子,摸着噌亮的脑门,只得唯唯诺诺承诺道:“哪里敢坏了府里的规矩,实在是官办事不牢。这就出去重金找人来拆掉房门搭人梯也把家具安放好。必然不叫大人和夫人为难。”

  也难为平日里在九陇县呼风唤雨的薛县尉了,在知州夫人面前都像只哈巴狗似的谄媚讨好。可惜知州夫人心气不顺,不管怎么理话也不会顺,“咱们这院子可不止要住老六一个人的,别为着老六进门就大张旗鼓的要拆房子拆窗子。若是叫别的姨娘听见,我这个主母的脸面还要往哪放?”她就是听见管事娘子说了这边小院子的事情故意带着知州大人立威来着,要让住在这个院子里的姨娘们都知道,她还是堂堂知州夫人,知州大人内院还是她管事。

  “这,这个……让官怎么办?”薛县尉傻眼了。

  知州大人走后,场内少了不少人,周峰林一行人离着知州夫人和薛县尉并不远,后头两人的对话正好听了个真真切切。冯初晴看清知州大人夫妇的相貌时差点没忍住笑出来,暗暗佩服自己猜测正确,知州大人头发斑白、满脸皱纹起码比县尉大人大了十岁都不止。

  见场上人都目送知州大人远去。冯初晴悄悄拉了一把来之后就一直冲着家具打量看的袁漠衣袖,小声问道:“要是那些家具拆掉后能够还原成原来的样子吗?”

  榫卯结构的家具不同于后世的三合板,都是成品之后再上漆,前后三遍漆一上,家具浑然一体,要是拆装了之后怕是会留痕迹。袁漠是个中行家。看了个大概后恰逢冯初晴问话,便轻轻点了点头。

  冯初晴眼神一亮。正要说话。谁知那边想不到办法的薛县尉倒是会另辟蹊径,直接转过头来,看到周峰林的一瞬间,哭脸又转为倨傲狠戾,整个过程就好比观看了一出精彩的川剧变脸。

  “周木匠,刚才夫人说的话你可是听清楚了!要是这家具明儿你安不好,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薛县尉知道自己这次怕是栽了。就算是家具顺利进了,他都在知州大人夫妇跟前落了乘。以后要是女儿得宠了,就得罪了知州夫人,要是不得宠,更是不得了,怕是他一个县尉的官帽都保不住了。想到这些,薛县尉恨不得把周峰林给吊起来打一顿,都说这木匠手艺还算过得去,怎么这次就这么流汤滴水的呢?

  看薛县尉色厉内茬的样子,冯初晴不由勾起了嘴角,代替已经被吓得七荤八素的周峰林父女俩反问道:

  “县尉大人,这家俱安不进去重重惩罚,那要是明儿不用拆房子拆窗子把家俱安放上去了呢?有没有什么奖励的?”

  “不不不!”旁边的周峰林在牢里关了一天,胆怯心思埋到了骨子里,闻言忙不迭摆手:“这家具我是安放不进去的了,县尉大人,这家具我把定钱双倍退给您家管事,这些家具也都送给您了。”

  他倒是想脱身,可惜薛县尉正在找个合适的替死鬼,周峰林一脱身他要怎么办?不管周峰林怎么说,薛县尉就是不松口,一指袁漠两人:“这不是你把帮手都找来了吗?要是这家具安放好了好处自然少不得你们的。”

  正打算离开的知州夫人也停了脚步,和身边贴身的嬷嬷说了两句话之后转头对冯初晴勾了勾嘴角:“要是真的能够不用拆房子窗子就把家家俱给安放好,本夫人许你们一个赚钱的好机会;但要是动了府上房风水,本夫人也会许你们一个好去处,州府衙门牢房闲置的房间还剩不少。”

  说罢,知州夫人就带着一干人浩浩荡荡转身离开了院子。

  “不!不!”周峰林吓得瑟瑟发抖,指着冯初晴和袁漠恨恨道:“县尉大人,是她们两个在这里信口开河的,小的从来没说过能够做到。”

  “姐姐,你一个外行人怎么能胡乱在知州夫人面前许诺,这家具运上楼尚且艰难,要怎么通过那扇小门安放进去?我们家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要如此害我们?”想起知州夫人临行前那扫场一周的眼神,周黑妞扶着周峰林又开始抹眼泪,“袁大哥,都是我不好,不该请你来,反倒受拖累。”

  “无妨,初晴说能就一定可以的。”袁漠皱了皱眉,听着别人哪怕是影射冯初晴他心里都不舒坦。周黑妞只想给冯初晴上眼药,殊不知却是将自己原本还算不好不坏的路人形象盖上了个“诋毁女神”的勋章,想要得到袁漠青眼可说是难上加难了。

  “县尉大人,小的在牢里一天一夜滴水未进,里面阴暗潮湿,小的老毛病好像犯了,明儿怕是无能为力……”周峰林声音越说越小,虚弱的样子都能预见即使薛县尉要留着他他明儿也是绝对会病得起不来的。

  薛县尉被周峰林的样子给气得仰倒,然在益州城他要什么没什么,眼自己都自身难保难道还能威胁住别人不成,旁边又有袁漠夫妻一副人傻钱多的样子等着,眼珠儿一转,便道:“你既然身子不舒坦明儿不来也罢,左右你家师侄说他有办法解决问题的。”

  正在周峰林和周黑妞闻言暗自庆幸时,薛县尉突然又话音一转:“要是你师侄解决不了问题,本官又不是找不着你家房子铺子。”这意思,是不打算善罢甘休的。

  这,只是装病的周峰林当真是白眼一翻,晕了过去,好在周黑妞人高挑健美,搀扶着清瘦的周峰林只是微感吃力,水汪汪的眼睛求救地看向袁漠:“袁大哥,我爹……”

  “哎呀,周师叔病得真是不轻,还好师妹你早有准备赶了马车来。”冯初晴眼见着袁漠正要上前帮忙,伸手就扣住了人手腕不放,“阿漠,我肚子有些不舒坦。”

  冯初晴的身体健康高于一切。袁漠哪里还顾得上刚才都还神采奕奕的周峰林,转身扶着冯初晴一颗心都吊了起来:“可是方才站得太久?”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冯初晴才感觉到面湿哒哒的也不知道沁到外面了没有,脸一红,眼神闪烁:“大概是吧,而且我现在根本都不敢动。”

  袁漠是亲手给冯初晴洗过脏衣裤的,当即顾不上什么羞涩与否了,伸手就是一个公主抱轻松将冯初晴给抱在了手上,“县尉大人,明日一早我就来安放家俱,我们夫妻今晚上住在东升街街尾方讼师府上,你要是不放心,就派个人跟着吧。”

  方讼师?薛县尉眉心一跳,祈祷千万别是方崇光那难缠的家伙!可随后,他派去“服侍”袁漠夫妻的手快回报,冯初晴和袁漠去的地方还真是方崇光府上,而且看样子方崇光和二人还颇为交好。悔得薛县尉差点吐血,早知道就继续抓着周峰林不放啊,要是惹到了方崇光,屁/股上哪怕是干净的都能给你糊上一把屎,更何况他压根就不怎么干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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