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妆

作者:爱瑷一生

  

  被人深深惧怕着的方崇光此刻十分的为难,也有十分的尴尬。

  无他,正在和好友常满夏坐在庭院里就着夏日的夕阳晚霞把酒论诗,外面管家就禀报冯初晴和袁漠来访。之前为了力挺好友,方崇光在常满夏面前可是十足的义气朋友,没把冯初晴要嫁的夫婿给贬低到泥地里去;然袁漠上过几次他家的门后,他又发现“咦?原来这人也不错嘛,可以交往。”

  方崇光喜欢喝酒,袁漠虽然不喜欢喝酒,但有千杯不醉的身体,说话不会高谈阔论,却偏偏是方崇光喜欢的那种倾听者,一来二去的,两人就熟识了。

  常满夏对冯初晴那点觊觎之心还是被方崇光给激起来的,现常满夏要和袁漠王见王,地点还是自个儿家中,方崇光想想都觉得别扭。

  常满夏却是眼睛一亮,比方崇光还激动地站了起来,整了整头巾,又理了理衣裳,“崇光,你闻闻我是不是浑身酒味?”

  打发了人去请袁漠夫妻两个进门,方崇光转身就见着常满夏这副“怀春少男”的骚包样,不由紧紧蹙起了眉头:“满夏,你这是怎么了?”和平常不紧不慢的常满夏比起来,眼前这个神情带着急切紧张的分明就是两个人。

  “我……”常满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句话叫做“得不到的永远在想念”用来形容他最是恰当不过。冯初晴出嫁后。常夫人成天唉声叹气的不说,就连常守信也时不时拿家里来来去去的女子和冯初晴比较,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常守信如今也在他耳边念叨他这个做爹的太过于温吞,以至于心仪的人都没办法守住。

  温吞的人实际上都有一颗闷骚的心,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压抑中疯狂;压抑了那么久,突然得知了冯初晴和袁漠根本就是假成亲,当时的常满夏兴奋地都快要死掉了,要不是想着还有穗儿的事情横在中间。他都要直接找冯初晴摊牌了。这次来找方崇光名义上是叙旧,实际上他就是想咨询像冯初晴这种情况等多久就能和离再嫁给他。哪知道还没开口,冯初晴就“心有灵犀一点通”地找上了门,常满夏不紧张才怪。

  方家的院子并不到,常满夏稍微一犹豫。冯初晴和袁漠就一前一后从院门处转了进来,高言娘也陪在一边,笑得很真诚。

  “晴姨!”最真诚的当属旺哥儿,迈着小短腿就冲着冯初晴奔而去,正当小炮仗要冲到冯初晴身上时,一只大手横空出现,拎着旺哥儿的衣领就把人抓到了半空,旺哥儿发出一声兴奋的尖叫。

  “阿漠,你别吓着旺哥儿了。”冯初晴知道袁漠是担心她“亲戚造访”身子虚弱禁不住旺哥儿的冲撞。心甜蜜蜜之余也为旺哥儿担心。

  高言娘见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心里有数,再次在心里为常满夏哀悼一遍,呵呵笑着挽了冯初晴的手往边上拉:“初晴妹子。你是不知道,旺哥儿就喜欢你们家阿漠和他玩,可没人能把他抱那么高去玩,男孩子嘛,我公公就说得让他和强壮的人多亲近,以免今后学着他爹做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文弱书生。”

  “崇光大哥可不是姐姐嘴里那文弱书生。他手能提笔、口能诛邪、肩能扛养家重责,你就别苛求太多了。”冯初晴这绝对不是恭维。方崇光这样的角色放到现代那就是金牌律师级别,绝对会是钻石级老公人选。

  女人凑到了一起永恒的话题就是男人和孩子,很快,冯初晴和高言娘就嘻嘻哈哈谈到了一块儿。袁漠这才收回担心的目光,抱着旺哥儿来到了方崇光和常满夏所在的桌前,“崇光大哥好,满夏哥也在。”

  之前见到袁漠,常满夏都还会满肚子苦涩,现如今却是释然了许多。袁漠的老实憨厚的性子他绝对信得过,他待在冯初晴的身边做个有名无实的丈夫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当爽朗一笑,眉宇间淡淡的郁色一扫而空:“今儿真是巧了,正好,我和崇光摆着美酒嫌弃不够热闹,来来来,先给你满上。”

  方崇光乐见如此,亦出声附和,三个大男人坐在桌边,又吩咐了厨加了两个肉菜。

  袁漠是知道常满夏对冯初晴的那份心思的,如今见他自然爽朗的样子只当他是想通了,松一口气之余也笑着回了两句。常满夏去了心里那点芥蒂自然是相谈甚欢,三人说着说着便将话题提到了今年的丝线和织锦上头。

  有改良后的缫车,提高的不仅仅是产量,在质量上更是好了许多。看到缫车好处的常满夏不是傻子,派人照葫芦画瓢改良了织机,两家子今年夏天都取得了更好的成绩。

  冯正柏的缫丝作坊缫出来的生丝细密光滑,上了色之后放在太阳底光彩照人,除了供应常满夏的织锦厂之外已经有不少商家盯着,前景可观可喜。

  常满夏的织锦厂也不遑多让,此次织就的蜀锦空前的轻薄,纹路细密、花纹独特,就算没有走眉州卢的路子他也坚信能够被八月来蜀郡的宫内采买人员看上。不过他也发现,旁人照着改良的织机用起来损耗实在太大,几个月来,缫丝作坊的脚踏缫车每一处关节都光亮如新,织机却是都换了两拨。

  有野心的人向来不会满足小小的成功,见着袁漠去处了心里的疙瘩后,常满夏给了袁漠一笔大订单。他的织锦厂还需要十台改良后的织机,冯正柏那边也至少需要再准备五台缫车;这些,他都放心袁漠的手艺。

  袁漠的木器店开张,买卖的一直都是木质的小玩意儿,那些东西虽然能挣着不少银子,但真的不是袁漠的心头好,而且做久了不怎么耗费功夫的小玩意儿,袁漠都害怕自己的手艺会生疏。能接到这样一笔大单子,他也是喜上眉梢,被方崇光和常满夏联合着劝酒也就来者不拒,很快就已微醺。

  在里吃饭的高言娘伸头看了眼院内不禁“咦”了一声:“初晴妹子,你有没有觉着满夏今儿有些不对。”

  冯初晴也从窗子里看到常满夏又端了杯子要和袁漠干杯,担心地站了起来:“不行,我得去让阿漠少喝点,明天还有正事呢。”

  刚才高言娘已经听冯初晴说了来益州城的目的,跟着冯初晴起身道:“益州知州这人没什么可担心的,好色又没什么本事,要不是他表弟就是蜀郡郡守,就凭他,怕是县尉都做不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知州衙门挺穷困的,家产都被知州府老夫人扣在老家呢。”

  高言娘能够和景彩虹成为好朋友也不是没道理,谁能够想到温柔如水的高言娘私底会试这样一副八卦豪爽的模样?难道这也是沉默中爆发的“闷骚”。

  闻言,冯初晴只是笑而不语,擦了擦嘴角大步走了出去,远远的,袁漠就心有所觉抬头望来,平日里清澈的眸子染上些许醉意,看上去添了一股别样的魅力。

  “阿漠,别喝醉了。”冯初晴轻声说道,伸手将袁漠手里的酒杯取在手中,“这一杯就由我待阿漠喝了,敬两位兄长一直以来的关照。”

  还没等酒杯沾唇,袁漠就伸手截了来,“你身子不适,不宜饮酒,还是我来吧。”说罢,仰头就将一杯酒干掉。

  “爽快!阿漠如此心疼媳妇倒是让我等无地自容啊。”方崇光笑着也将杯中酒饮尽,笑看常满夏:“满夏可不能示弱啊。”

  常满夏总觉着哪里不对劲,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冯初晴和袁漠之间的互动自然中带着亲昵,让他心里很不舒服,皱了皱眉,也将酒一饮而尽:“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改日咱们在景山镇再找地方痛饮一场。”

  “为什么是景山镇?”三人虽然都在益州,可各有各的事情,聚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方崇光这才有此一问。

  “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和正柏商量了,在离初晴绣铺不远的地方租来了一家铺子用来开一家蜀锦布庄,主要销售我厂里出产的蜀锦和正柏作坊里的丝线,日后我在景山镇的时间会多出不少来。”常满夏这些日子就在忙碌这些事情,本来想给冯初晴一个惊喜的,想了想,还是提前说了出来。

  “真的吗?不知道弄好了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听到自家哥哥又有新的事业,冯初晴自然是乐见其成,慷慨地自告奋勇要前往帮忙。

  常满夏自然求之不得,点头道:“铺子的装修布局还真的需要初晴妹子出谋划策,你那绣妆我曾经看过,给人一种温馨如家的感觉,正是我那边需要的,到时候还请初晴妹子不吝赐教。”

  “说什么赐教啊,到时候让人来招呼一声就成。别的忙帮不上,这点子事情还做不了吗?”冯初晴很高兴,自家兄妹能够相聚也是好事,她也想念几个常常跟在身边的侄子侄女,得回去想想准备些什么礼物给大家接风。

  微醺的袁漠也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想想又没什么破绽,只得作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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