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妆

作者:爱瑷一生

   高文正已经完全被两方权贵争抢冯初晴一个拖着孩子的寡妇的情景给惊呆了。待得亲眼见着这寡妇长相只能算清秀,年纪也不是什么青葱岁月就更迷惑了,你说一个太监和一个正值年轻的世子爷应该不会争一个寡妇吧?

  然而事实就是这么魔幻,双方在高文正的厅堂中你来我往舌枪唇剑,就为了让冯初晴去自己家住着。

  还好管家带着冯初晴来得快,见着冯初晴和自家丈人丈母娘背着行李一副准备远行的样子,不知道怎的,高文正就觉得肉痛,战战兢兢地在内务府和燕南伯府的争抢告一段落的时候弱弱来了句:“岳父、岳母大人和弟妹还是住在家里吧……”

  “住口!”钱诗和小太监顿时异口同声反驳道,之后又一起来了句:“住我家!”

  “你们还是都别争了。我知道你们的好意,只是不管住在谁家,到二月底都还有那么长时间实在麻烦;我已经和干爹、干娘说好了,出去凭个独门小院子,也好清清静静做绣活。”冯初晴看都没看高文正一眼,径直对那小太监行了个礼,转身见着一脸阴沉的钱皓也行了一礼,对上没什么坏心眼的急脾气钱诗就给了个真诚的微笑。

  “岳父、岳母,小婿府里虽然不怎么宽敞,可不是空着几个院子吗?您二位看哪儿合适,就带着弟妹和我侄儿住进去便成。”高文正敏感地发现冯初晴对待几人的态度并不热络,但不管是内务府来的小太监还是钱皓兄妹两个都没有露出半分不耐烦的神色,当即压住心底百般汹涌的心思,打主意先留着人再说。

  “还是算了吧。姐夫的院子留着多安顿两房妾室,别被我们占了地方。”冯初晴一点儿都不想给高文正留情面,那些个丫鬟小厮们的讨论又不怎么避着人,府里说得难听的话还很多,她还害怕日后嘟嘟受到影响。

  高文正瞪了冯初晴一眼也不敢直接反驳她。只得转而对洪大山夫妇两个打起了亲情牌,“岳父、岳母,你们看松贤和雪儿还没见过二老呢……”

  “文正,你也知道我们没见过外孙和外孙女啊,这都几天了。罢了,也别打扰两个孩子的功课了。我们两个老不死的今后不会来打扰你们的生活了,你也不用花心思来讨好我们。”最心软的洪大婶抱着嘟嘟,看女婿的眼神中没了温情。女儿女婿的反应实在是让人心寒,比起来,冯初晴要比他们可靠得多。趁着自己和丈夫还能帮着带几年孩子,帮着把嘟嘟拉扯大,还怕实诚的冯初晴不给他们二人养老吗?

  拒绝了高文正,冯初晴又再次拒绝了钱皓兄妹和内务府的那个小太监,不过倒是没拒绝三人帮忙找院子的建议;一行人很快达成共识,不管高文正怎么挽留都没多留一刻。

  不过是在卢昌府上一顿饭的时间,钱诗便在离燕南伯府不远的地方给冯初晴找到了一处独门小院。院子之前是燕南伯府上私塾先生的住所,正房四间、东西厢房各两间。院子中铺着平整的青石板,西厢门前有一处小花棚,小花棚底有个泉眼。修着个小池子,嘟嘟顾不上天寒地冻地,一来就趴在池子边上想要伸手去捞里面游来游去的几条小鲤鱼,惹得洪大婶直叫祖宗。

  也就只有这样家人单独住着的私人空间才会这么自在,冯初晴再次谢过钱诗的好意。到燕南伯这地位,租金自然不稀罕。冯初晴也着实喜欢着院子,便也不再矫情。托钱诗带了几样绣品谢过燕南伯夫人就当是借住房子的谢意。

  常满夏那边也亲自带人把行礼给冯初晴送过来,把院子里里外外都给看了一遍。等钱诗前脚刚走,后脚就皱眉让冯初晴搬家。

  “就为了和一个和安郡主赌气,她犯得着对你这么好吗?有道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看她对你的态度怎么看怎么奇怪。你还是搬到卢府去住着吧,我和你嫂子好歹能看着你点……”

  常满夏说得口水都快干了,冯初晴这才停手里忙活的事情给他续上一杯茶水,“满夏哥,你就别担心那么多了。要是钱诗和钱皓真的想要对我们这样的人家不利动动手指头便成。既来之则安之,她们越是殷勤,证明我的用处越大,到时候能得到的好处越多。也有句话叫‘富贵险中求’,哪有顺顺当当就平步青云的事情。钱诗这姑娘我和她相处过些时日,她其实没什么坏心;至于钱皓……”冯初晴愣了愣,想起曾经听方崇光提到的传言,声音意识放轻了一些,“好歹我没为难商洛就把穗儿送回去了,商洛和吴桐如今可是世子爷的左膀右臂。”

  “吴桐过两日也会来京城,到时候我问问他世子究竟是安的什么心去。”听到冯初晴说商洛,常满夏也在心里叹了口气。三年时间,吴桐和商洛靠着世子的权势,不但将商家财富甩出了几条大街,就连蜀郡的吴氏大族都让吴桐给捏在手中。可是,吴桐都娶妻生子了,商洛反倒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对外说是商洛对冯初晴痴情不改,实际上常满夏隐隐知道世子爷和商洛之间似乎是有些什么龌龊,要是蜀郡王一脉不倒,商洛这辈子怕都难再有子嗣了,因此穗儿便成了商洛的心头肉,但凡有什么要求都是被满足了的,穗儿对冯初晴一向很好,听说上京了拜托商洛找人看顾着也不是不可能。

  打发走了常满夏,钱诗那边冯初晴也以要潜心绣寿礼推了往后的应酬,一家子这才算安顿了来,冯初晴和洪大婶长长吁出一口气,张罗起了迟来的年货,准备趁着难得的假期好好犒赏一家四口,也冲散从高家搬出来的惆怅。

  ——

  而惆怅最深的人莫过于赵漠了!虽说看到常满夏和冯初晴你侬我侬嘴上说了放,可实在是抵不住内心深处的伤悲,闭上眼睛总会想起冯初晴娇小的身子依偎在常满夏怀里,更可恨的是中间还有个那么可爱的小猴子!!!要知道,他都不敢去想象冯初晴的小猴子是怎么来的?一想他就烦躁得想杀人!

  “王爷,要不,去酒楼里喝上一杯?”不愧是和赵漠相处最久的外管家,杨朝福又是过来人,哪里不知道赵漠此时内心的悲愤;可是,他也没办法啊,难道撺唆着自家身份显赫的王爷做出夺人/妻这样作的丑事?王府内的人大多都是太后和皇帝安排进来的,杨朝福可不想让赵漠留什么把柄。

  赵漠找回来最心疼的莫过于太后她老人家了,她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之前手里头的产业分成了两份,一份交给了皇帝,一份留给了赵漠,之前便是杨朝贵夫妇帮着掌管着。其中便有京城人趋之如骛的一家如今改作一品绣的绣纺以及一家名为千味楼的酒楼,要说找个**的地方喝酒,除了这千味楼还能去哪?

  赵漠从来就不是贪杯的人!可是心里头堵着又不吐不快,坐在千味楼里视线最好的地方,面前摆着千味楼最好的菜肴,手里面端着千味楼最好的美酒,他却味如嚼蜡,只当是夏日里的冷水可劲往肚里灌,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把心里头压抑的情感都给挤出来。

  杨朝福见状,默默地退到了外面,他怕他看上去会违背太后的意思直接就帮赵漠了却了心愿。

  接连喝了好几杯酒,赵漠又觉着闷得慌,甩了甩头拉开衣襟干脆将头伸到了窗外,正准备重重深呼吸几口气,可突然目光就定在了楼一处再难转开!

  楼,千味楼进门处,常满夏伴着妻子常卢氏的轿子正停在门口。今儿是卢昌休假出宫的日子,之前卢昌就给常满夏说过要给他介绍个大生意,特地约在了这儿。

  “慢点,小心碰头。”正是新婚燕尔,常卢氏的性子又是常满夏喜欢的那种,两人之间说不出的浓情蜜意,待得后面的卢昌过来,夫妻俩才止住了唧唧私语,三人一同进了酒楼。

  “混蛋!”性子憨厚的赵漠目眦欲裂,一巴掌拍在窗棂上震得实木的窗户都在颤抖,不过也没他的口音抖得厉害,“初晴那么好,你竟然还……”

  “王爷,您的手?”听到动静后推门进来的杨朝福吓了一大跳,赵漠的手掌正往滴着血。

  “我记得你说过,这酒楼是皇祖母用来打探消息的,那能打探到用饭的人都说了些什么吗?”赵漠当上英王后一般都是内外管事说什么他照着做什么,极少主动打听或是要做什么事情。

  正忙着撕衣服给他包扎的杨朝福意识便回道:“好包厢里头都有暗室的。”

  赵漠将手掌从杨朝福手里抽出来,“那你去看看内务府的卢公公进了哪一间?”赵漠的记忆力向来就好,只消一眼便认出来常满夏等候的那人便是曾经在太后宫中出入过的针线局管事卢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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