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抓拐子啦~~”
赵漠只觉着伴随着熟悉的喝骂声腿弯里蚊子叮似的一痛,还没等回过神来,冯初晴高亢的呼救声就响彻了整条榆树巷子。
“诶,我不是……”转过身的赵漠想要辩驳却又无从辩起,而且冯初晴趁这时间一溜烟得就要跑出了空地,情急之,赵漠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想的什么,长腿一跨,大手一伸,直接就抓住了冯初晴的肩膀往后面一拉。
“啊——”冯初晴吓得尖叫出声,挣扎着要逃开掣肘,拉拉扯扯中,她终于是看清了眼前这张无比熟悉的面孔,尖叫声戛然而止,手指头颤啊颤摸向了赵漠的脸上。
冰凉的手指在温热的皮肤上接触传来一阵如弱电击中的麻痒,触感是那么真实,轮廓是那么熟悉!除了皮肤细致了些,从深古铜色转成了浅古铜色,一切都和三年多前一模一样!
“阿漠?!”冯初晴轻轻叫了出来,揉揉眼睛,怀疑自己是这些天熬夜绣花弄花的眼睛。
“初晴……”赵漠此时心里眼里再无其他,冯初晴这迷惘震惊的样子让他顿时心如刀绞,冯初晴还记得他,冯初晴还牵挂他,这就已经足够了!
“哪里有拐子?拐了谁?”
冯初晴刚才那两嗓子威力不小,附近住着的人都挺热心的,三三两两的拿着家伙都循声找了过来,吵杂的人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意乱情迷。
冯初晴还被袁漠揽住肩头,神情有些呆滞,即便是知道有人靠近也没多大反应;没办法,赵漠只得微笑着对来人解释道:
“不好意思。刚才是个误会。”
赵漠的长相和穿着向来就容易被人信任,来人见着二人亲密的模样也都是露出恍然大悟的眼神,当即便有人小声不平道:“你两口子的事情在家里头闹腾闹腾就算了,跑到大街上打情骂俏算什么?”
可不是吗,赵漠和冯初晴亲密的样子不像是陌生人,他小心翼翼护着冯初晴的样子更像是个疼爱妻子的丈夫,被人误以为是妻子闹点小矛盾也无可厚非。赵漠听着这样的猜测唇边微微苦笑。对热心的群众又是一阵赔不是。瞅着冯初晴状态仍然迷离,为了稳妥起见,便扶着她往家走去。
冯初晴眼有一圈劳累过度的黑影。比起三年前瘦了许多,赵漠只觉得手掌之的肩背瘦骨嶙峋,眼眶一阵发热,恁高壮的汉子差点当场哭出来。
冯初晴租住的小院子里。洪大山夫妇听了嘟嘟的话正觉着奇怪呢,院门上就传来了几声叩响。洪大婶嘴里应着“谁啊”。走了过去拉开门,整个人就像是见鬼了似的瞪大了眼睛,“老头子……老头子你快来……”
焉了吧唧的洪大山拍了拍嘟嘟的脑袋,慢悠悠走了过来。“什么事情大惊小怪的……啊……木头……”
比起他们来,赵漠更震惊,“师傅。师娘!怎么是你们?”原本做好准备见着常满夏爹娘掰扯几句关于常满夏辜负冯初晴母子俩的,谁知道眼前见到的却是比亲爹娘自己还好的师父师娘。
“你真是阿漠?!”这么三年多来。冯初晴一个人扛过了舆论、扛过了养家、扛过了生子,就连她自己都快要认为自己就是个寡妇,需要独自带着孩子过完余生!谁曾想会在千里之遥的京城见到一个活生生的袁漠,看情形他的日子过得还挺不错,至少要比景山镇上每日奔波于生活的时候好了许多。
赵漠重重点了点头,“初晴,是我。”
“是你!你给我滚!滚出去!滚得远远的,既然都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不要再见到你!”突然,冯初晴就像失控了似的疯狂地将赵漠往门外推,歇斯底里的样子吓坏了在场的诸人,后面原本看见冯初晴真的把“大叔”带回来的嘟嘟更是首当其冲“哇”的一声哭着跑了过来直叫娘。
赵漠的身子那么壮冯初晴怎么推得动,只是她动作太大,赵漠怕伤着她,只得一边往门边推,一边试图让她冷静来。
冯初晴这几天熬夜身子本来就虚,哪里还经得起心情的大起大落,“走……”话音还未落,眼前一黑,腿一软,整个人像是没骨头似的倒向了地面。
还好赵漠一直都扶着她,正好把她给接到怀中,被她给吓得半死,“初晴,你怎么啦?你可千万别出事,我这就走……”
“走,走去哪?还不赶紧抱她去找大夫,难道让我们两个老骨头去?”洪大山看着自己徒弟这没用的样子,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指着院子外大声喝道。
“哦。”赵漠这才像是回身了似的抱着冯初晴风一样地卷出了榆树巷子,进了最近的一家医馆;洪大山夫妻两个带着嘟嘟在后面跟得是上气不接气。
杏林医馆的大夫是被赵漠给提到冯初晴跟前的,把了脉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她本身就有些气血两虚,再遇上大喜大悲、劳累过度,肯定是会晕倒的。不过晕倒也好,正好让她好好睡上一觉,醒来用一些滋补汤水即可。只是……若是家境不是那么困难,还是莫要让夫人如此劳累了。”说到后面这句,大夫看向赵漠身上那件锦缎袍子,又看向冯初晴身上普通的细棉袄子,掩不住的不屑和叹息。
从那天差点抵押了玉佩开始,赵漠身上随时都带着银子,结了医馆的账后,又给冯初晴买了不少人参之类补品,送她到了房里,见着床边上那大幅的绣品不由皱起了眉头。
嘟嘟哭了一阵,回来的路上也睡着了,洪大婶抱着他跟进子将他安顿到了冯初晴身边,正好见着赵漠看着绣品皱眉,便轻声解释道:“初晴这孩子好强。答应了别人要在二月十八之前绣好这副绣品就拼命的做,谁劝都没用。不过,木头啊,你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景山镇呢?你知不知道,初晴这孩子有多苦,带着嘟嘟……”
洪大婶才刚刚起了个开头,床上的冯初晴突然悠悠说道,“干娘,我想喝粥。”
“那好吧,我这就去给你熬粥。木头,好好照顾着初晴,要是你敢欺负她,我和你师傅是不会饶过你的。”叮嘱了两句,知道这小两口肯定有许多话要说,洪大婶即使担心,也只好暂且先把时间和地方留给这不容易的一家三口。
关好了房门,赵漠坐在床边的凳子上,那么高壮的人缩在凳子上,埋着头,显得有些瑟缩。
“你知道你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冯初晴紧了紧被子,往儿子温暖的小身体靠了靠,像是吸取力量。
赵漠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正待说话,冯初晴的第二个问题又接着来了,“那你还记不记得你成了亲有了妻子?有没有失忆?”
赵漠点了点头又猛地摇头,闷闷来了句:“我记得的……”
“很好!”又是不等赵漠继续说话,冯初晴指了指床尾一个包袱,“里面有个盒子,你找出一张纸摁个手印后,其余的东西拿着赶紧在我面前消失吧。”
正找出那张纸的赵漠听到最后一句话身子明显僵住了,手中纸上大大的“和离书”三个字就像是刚出锅的馒头,烫得他差点握不住薄薄的一张纸。
“初晴,你不要这样!常满夏他狼心狗肺一点都不知道珍惜你,你知不知道他另外娶了个高门贵女吃住都是上好的,却留你在这边受苦……”和不和离的赵漠一点都不在乎,但他不愿意继续看着冯初晴受苦。若是常满夏对她不好,只要她愿意,他还是想要照顾她们母子两个。
常满夏?冯初晴愣了愣,聪明的她随即就知道赵漠误会了什么,低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角便有泪水滑落,“袁漠,不,我也不知道你如今叫什么名字?不过不管你叫什么,你都不配这么说满夏哥。满夏哥比你要有担当得多,没有满夏哥,我早已经被你养父养母给逼得走投无路了!你既然走了,我吃苦受累都不干你的事!你快滚去过你的锦衣玉食生活,少和我们这些人牵扯……”
“初晴,你别这么说。我难受……”赵漠口拙,冯初晴的字字句句都像是尖刀直插他心底,他知道常满夏好,可从冯初晴口中证实这个事实还是让他难以接受,抹了把眼睛,嗖的一站了起来,“初晴,你好好休息,我明天来看你。”
说完走就走吧,他双手一捞,直接就将绣架给捞到了怀里,“这个东西,你暂时别碰。”
冯初晴这时候早已经转过身搂着嘟嘟为自己的软弱生气,头也不回地又叮嘱道:“和离书别忘了。”
赵漠心里难受,出来后冲着洪大山夫妻两个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抱着绣架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他还急着回去王府问问有什么补气益血的好东西,明天也好给冯初晴多带些过来。
殊不知,他要是多长点心,洪大山夫妻两个可就说漏了嘴;可惜在他走了之后,冯初晴就给两位老人了“封口令”,不让两位老人给他说她冯初晴至今都还是他袁漠的妻,嘟嘟也是他袁漠的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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