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妆

作者:爱瑷一生

   问

  赵漠倒是心情忐忑地走了,冯初晴在床上抱着儿子哭了一会儿睡了一觉也是醒了神。

  敢情袁漠以为她是那种水性杨花没原则的女人,离了男人活不去是吧?还是他袁漠如今黄腾达了就看不上眼她一个被休过的小村姑了?

  不管是哪一种猜测,都是在往冯初晴心口上插刀子。夫妻本是同林鸟,这大难还没临头呢他袁漠就一个人了。除了信任问题,这中间还有夫妻感情问题。以往,是她太自以为是了,现在看来,袁漠并没有想象中可靠,缺了他的日子自己也并不是过不去。

  思前想后,冯初晴立马找来了洪大山夫妇,开门见山说道:“干爹、干娘,今天阿漠的样子你们也看到了吧,他指定是有好前程了,我是不想和他有什么牵扯的,等到二月十九一过我就带着嘟嘟回乡,不知道您二老是什么打算?不过我把话说在前头,不管阿漠怎么样,您二老我是当做了自己亲爹娘,大姐做的事我冯初晴是做不出来的,不管今后我再嫁与否,景山镇的房子和铺子都是你们二老的,我冯初晴也会教嘟嘟给您二老养老送终,要是你们同意,回去我就把嘟嘟的户籍改了姓洪。”

  冯家孩子那么多也不差嘟嘟一个姓冯,不管是袁漠还是什么漠,想必都是不差嘟嘟一个传宗接代的孩子,倒不如直接跟着两个老人姓,日后也给洪家延续个香火。

  三年了,洪大山夫妻两个也只当袁漠是死了铁了心和冯初晴娘俩一块儿过的。只是怜惜冯初晴年轻守寡日子艰苦,本来想着袁漠回来一家团聚皆大欢喜的,谁曾想冯初晴这么决绝。一开口就是这么大的主意,洪大婶当即便踌躇了,“初晴,我们两个老的倒是无所谓,倒是你和孩子难道日子就这么长久过去?木头那人性子实诚,三年没着家或许是有什么苦衷,你问他了吗?”

  冯初晴的火爆性子还用详细问吗。此时自己臆测了半天早已是有些心灰意冷。一点都不想再亲耳听袁漠“宣判”。看了眼床上的孩子,冯初晴咬了咬唇,“干爹、干娘。有些事情问出来了要残酷得多。我和阿漠的事情只有我们才知道怎么样,要是干爹干娘挂心他,我不拦着你们二老和他亲近,但有一个不情之请。就是您二老别和他说起我如今是独身一人带着孩子的,我不想被人笑我像个傻子。成吗?”

  虽然洪大山夫妻两个不知道冯初晴为什么会有这么个请求,但想着冯初晴带着孩子辛辛苦苦的三年,就算是为了考验袁漠,答应了也无可厚非;再说了。这么三年,夫妻两个的情感天平早就偏向了冯初晴。洪大婶还想说什么,洪大山拉了她一把。“老婆子,咱们老了。还是别掺合孩子们的事情了,专心把孙子看好点就行。丫头,干爹应你,绝对不会和木头说你还一心一意等着他呢。”

  “谁等他了,只是那时候不知道他是生是死罢了,现在知道他好吃好穿过着,我还有什么可牵挂的。咱们回去景山镇遇上合适的我再给你们招个老实女婿就成。”冯初晴话说得洒脱,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要想再找个连内衣裤、月事带子都帮她洗的好男人怕是难了。

  冯初晴也知道自己歇斯底里和晕倒吓坏了两位老人,在床上躺了半天,喝过了洪大婶精心熬制的鸡汤,闲不住的她才发现里偌大的绣架竟然不见了。吓了一跳满院子开始找,洪大婶这才想起赵漠走的时候抱着呢。

  这子可把冯初晴急得够呛,赶紧赶忙这么些天绣了快一半了,袁漠给她拿走了是几个意思?关键袁漠走的时候兵慌马乱的,连他现在住哪,到哪能找到他都没人问一句;气得冯初晴冲着院子里的大树咬牙切齿骂了一会儿还用力踹了一脚。

  想要重新起一副绣品一没架子二没原材料的,时间也赶不上,冯初晴急得一宿没睡;第二天一大早就提着食盒敲开院门的赵漠吓了一大跳,放食盒猛搓手,“大夫让你好好休息你怎么又熬成这样?”

  “我的绣架呢?”冯初晴看都没看食盒里有什么,冷着脸只管要自己的东西。

  “昨儿大夫说你不能那么辛苦了,我把绣架收起来了。”赵漠左右看了一圈,小心翼翼问了句,“他还是没过来吗?”

  冯初晴眼珠儿转了转,知道他说的是常满夏,“嗯”了一声道,“满夏哥忙得很,我这儿也没什么事情,等到回了景山镇就好了。”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既没有否认和常满夏的关系,也没有承认她和常满夏有超乎男女的关系;赵漠可没有那七窍玲珑心心,只觉得被堵得一口气在喉咙口不上不的。

  “大叔,你又来找我啦!”还好有可爱的嘟嘟小朋友前来解围;洪大山夫妻以前和“袁漠”就没什么交流,时隔多年,又有冯初晴的请托在前,老两口在里坐着反倒是如坐针毡,干脆寻了个买菜的借口,两人便一前一后出了院门。

  以前穗儿冯初晴都还准商洛探望,见着嘟嘟对“袁漠”不由自主流露的喜欢,她没打算横空隔断,想着还能在京城住上一个多月,倒不如让嘟嘟和他的亲爹相处一,日后也能给他个交代,也便没拦着赵漠在嘟嘟跟前献殷勤。

  昨儿大夫说冯初晴气血两虚,赵漠回去就忙个不停。王府里头不差食材补药,今早那偌大的食盒中就带了人参炖鸡、燕窝等补品,另外还拿了整的山参、灵芝、阿胶之类的上好药材放在了里。

  也不用人介绍指点,赵漠就屁颠屁颠地找到了厨房拿来碗筷,给娘俩一人盛了一碗,“你们都赶紧趁热吃,天气冷,待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初晴,你放心,我给师傅和师娘都留着呢,温在厨房灶上。”

  赵漠本人体质向来不错,跑了一阵,大冷天的他头上冒着热气,眉间有浅浅的汗渍;身上缎面的夹棉长袍还因为去灶间忙碌了会儿沾上了一坨黑灰,盯着冯初晴娘俩露出两排白牙的模样又让冯初晴想起了那个跟在自己后头万事都紧张的憨厚男人。

  轻轻叹了一口气,端了燕窝轻抿一口,“阿漠,我的绣架呢?”依然是之前的问题,只是她自己都没发觉语调软了许多。

  “在王……我家里放着。我就住在那边不远,你身子还没好,还是先别绣,要是你们差钱用,我这里有,他还差多少?”赵漠的心疼冯初晴熬夜做绣活,见她的黑眼圈说什么也不想让她继续劳累了。

  “谁说我差钱了?那绣品是要呈给太后娘娘做寿礼的,要是迟了可不是吃一顿挂落那么简单。”冯初晴斜睨了赵漠一眼,在嘟嘟面前,她绝对不会再像昨天那么失态的。

  “太后娘娘的寿礼?”赵漠愣了愣,想起常满夏巴结卢昌的那个样子,一时有些弄不清楚常满夏和冯初晴这对“夫妻俩”是在搞什么幺蛾子。

  “对啊。难道你不相信?”冯初晴可是对自己的手艺自信得紧,眼刀子就往赵漠了过来。

  赵漠是谁,爱冯初晴爱到骨子里的老实人;接收到冯初晴的眼神忙不迭摇头又摆手:“你的手艺向来是好的,太后娘娘一定会喜欢你的手艺的。”虽然和皇祖母相处不久,但赵漠常常听杨德福唠叨太后有多注重女红针线,对内务府针线局那些绣娘更是常常都有赏赐去;在他看来,针线局那些人的手艺可没一个有冯初晴厉害。心已是暗暗决定,就算卢昌最后帮不了常满夏,自己也要想办法将她的绣品送到太后跟前讨些封赏。

  心里想着事情,赵漠看冯初晴的眼神根本就不带挪窝的,就那么直勾勾地望着她娇美的侧面,听她柔声细语诓孩子多吃点,赵漠痴了……

  “所以啊,麻烦你现在回去把绣架给我搬回来。”冯初晴趁热打铁,绣活也讲究灵感,特别是这种三异绣的人物像,更是需要人保持精神高度集中。见着赵漠后冯初晴心情很糟糕,迫切需要绣花来抚慰自己茫然失措的神经。

  赵漠想了想,指了食盒内剩余的燕窝粥,“若是你把这儿的粥喝完,我就回去给你拿绣架。”

  “那你赶紧拿去吧。”冯初晴也着实饿了,把燕窝粥当成是阿漠身上的皮肉,一口一口苦大仇深似的喝着,心里转着念头怎么能让赵漠先离开,别拿那种“我很委屈、我很悲伤、我很苦逼”的眼神再来凌虐她的身心。

  得了命令,赵漠跑得快,叮嘱了嘟嘟慢点吃,又深深看了眼冯初晴,这才大步出了院门,去斜对门的茶馆里找李贵帮着办事情了。

  还没等到赵漠的绣架,冯初晴倒是把几日不见的常满夏给等到了家门口,听到敲门声,冯初晴还以为阿漠那厮速度这么快呢,不过,见到常满夏,冯初晴也正好给他做做预防工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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