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里,家家户户都忙着准备年货,大多是农家自产的,只是花费些功夫。
李氏和两个儿媳妇进了腊月就没有闲着,泡糯米磨汤圆粉,炒花生核桃芝麻拌着红糖做汤圆芯,还要炒些花生南瓜炸些面食当零嘴,白天忙着备年货,晚上忙着缝衣服做鞋袜。
大人们不用年年做新衣,一身新衣省着穿能过几个新年呢。孩们长得快,虽然个小不费布料,但也不会年年都做新衣。当然,孩中岁数大的就显出优势了,大孩明显做新衣的频率比小孩高,大孩过年穿新衣,小孩穿大孩去年的新衣。
桃爷家也是这样的情况,大宝二宝每年都能赚一身新衣,宝四宝只能穿哥哥们去年的新衣,妞妞是闺女,不用捡哥哥的衣服穿,一点布料就够给她缝套新衣服了。
今年也是一样,只做大宝二宝和妞妞的套衣服,李氏拿出压箱底的布料交给刘氏,刘氏用手给孩们大概量了尺寸,抽了两天时间,把孩们的新衣服剪裁好,至于后续缝制和绣花,可以慢慢做。
腊月里,院坝都不够用。
最好的位置晾晒着香肠和腊肉,院靠近菜地的位置堆砌着两个简易灶膛,一边熏着腊肉,一边熏着豆腐干。桃家村一到腊月里,家家户户都冒着几股青烟,早晨雾浓里看不明显,等到雾气散开,阳露脸,就能清楚的看见青山绿水间的村落里青烟袅袅,不时传来人们的欢声笑语,还有孩们啊啊啊驱逐鸟的声音。
腊肉慢慢的熏出香味,外皮变成暗黄色油澄澄的样,赚了好多孩们的口水。
白白方方的豆腐块儿,熏的缩小了一倍变成黄褐色了,这些豆腐块都是有数的,宝和四宝趁大人们不注意偷偷抠几个指头大小的小块儿,然后把豆腐干翻个面,把抠出的小坑儿遮挡住,最后躲到无人处笑眯眯的嚼着豆腐干。
到晚上,李氏都会把豆腐干和烟熏肉收起来,当然香肠和风干肉也不例外,统统收进,等到第二天再拿出来继续熏和晒。
那些被宝四宝抠出小坑的豆腐干,通常会在第二天被李氏发现,李氏不用想,直接点了宝四宝的名。
庄稼人在腊月里讲究多,不会轻易打骂孩,更忌讳说话带死啊亡啊之类的晦气字眼,年货也要尽量做到无损,平日里晾晒腊肉香肠都是小心翼翼,晾晒汤圆粉更是轻手轻脚,如今一不留神,豆腐干被臭小些抠了几个坑,李氏气的瞪了宝四宝好几眼,最终忍住没有打骂人,不过中午的饭桌上,大宝、二宝和妞妞都有煮鸡蛋,宝和四宝只能干瞪眼。
李氏得意的笑道:“臭小些,跟你奶斗,还早着呢!”
大宝和二宝吃着鸡蛋幸灾乐祸的笑,妞妞也拿着鸡蛋朝宝四宝显摆。
桃爷、长富长贵都呵呵的笑话他俩,刘氏和张氏倒是不客气,拿眼刀唰唰的往宝四宝身上丢,不能打骂,只能来些精神攻击了!
宝四宝现在后悔死了,就因为吃了几个小指头大小的豆腐干,就遭受如此对待,真是不划算啊!两个烂兄烂弟默默的吃着饭,装得温顺又乖巧,不敢表露一丝一毫不满。
午饭后,宝四宝卖力的挣表现,赶个鸟儿,嗓吼的比谁都响亮,小腿跑的比谁都快,大宝二宝乐的偷闲,大宝拿出小算盘啪啪打着,妞妞站在哥哥旁边兴致盎然的看,二宝捧着一本托猪贩王顺帮他从镇上找的草药类的杂书悠闲的看着,当然,多半的字他都不认识,还好有些简易的草药图,二宝看的兴致盎然。
随着年货一样一样的置办齐全,一家人也闲来。李氏和儿媳妇们现在不需要忙一天顿的猪食,每天只需要喂喂鸡,做好一家老小的饭菜,剩的时间就是烤火做鞋聊天等着过年。桃爷没事也溜达出去找几个老头几盘棋,长富长贵则是出去打打小牌混个时间。
腊月十五这天一早,李氏打算做醪糟。
能干如她也没什么做醪糟的经验,毕竟自家很少种糯米,八月节做糍粑的时候,都是去有糯米的人家换的,更别说用糯米做醪糟了。李氏把糯米泡上水,急冲冲的就往村东头桃大爷家走去。
王氏此时正在院里翻豆腐干,李氏人还没到,声音就到了,“大嫂,忙着呢!”
王氏转身看见李氏急冲冲进了院门,笑道:“狗撵来了吗?跑这么急!”
“大嫂,你可得帮帮我,我今天做醪糟,心里没底啊!”李氏焦急道。
“我还以为啥事呢,火急火燎的,不就是做个醪糟吗?我给你说啊,这做醪糟说简单吧又不简单,说难吧又不是那么难!”王氏慢腾腾的说道。
“哎哟,我的大嫂,你快点说重点吧!”李氏更加急了。
王氏笑着把做法一说,李氏倒不急了,“要泡一夜啊,我才刚泡上。”
“当然了,就跟你磨汤圆粉一样,要把糯米泡软才行!”王氏说道。
“我刚泡上,到明天早上会不会泡久了?”
“你晚上用手掐一掐,要是一掐就烂了,你就来喊我,我带着你做一次。”王氏说。
“那真是有劳大嫂了!”李氏感谢到。
“其实,你可以加些大米在里面,不用全是糯米,做出来的醪糟也很好!”王氏进一步指点李氏,“我家还有酒曲,到时候我给你带些来,你说说你泡了几斤糯米?”
李氏说道:“我还真没数,等我算算啊,从你家换了二十五斤糯谷,就算能舂了二十斤糯米吧,八月节那天做糍粑用了四斤,后来又做了糯米红扣用了两斤,前几天磨汤圆粉用了六斤,剩的全泡上了。”
李氏记性不错,但是算数不行,她盯着王氏想知道答案,王氏也盯着她,两个婆嘀咕不出个确切数,一旁拿着竹竿赶鸟儿的永盛乐呵起来,“奶,奶,剩八斤糯米都算不出来吗?”
李氏拍着掌笑道:“这不有个能算的吗?咱们两个老婆瞎算啥呀!”
王氏笑眯眯的点头说道:“那就是泡了八斤糯米,你再加两斤大米,凑个十斤!”
李氏同意,王氏对永盛说道:“永盛,去挖些醪糟来给你奶尝尝!”
永盛也好这口,两步跨进挖了一碗醪糟出来,只见暗蓝色瓷碗里满是透明的水液,上面漂浮着零散的雪白色米粒,面则是粘成团的米粒,阵阵酒香扑鼻而来。
永盛端着碗递到李氏面前,“奶,你尝尝!”
“哎哟,这么多,我吃去岂不是醉了!”李氏笑道,“好孩,去给奶拿个勺,我尝一口就行了,吃醉了都走不了!”
永盛很快取了勺来,李氏舀了一勺吃,甘甜中带有一股酒香气,不禁又吃了两勺,就不再多吃。
王氏笑道:“再吃点啊!我都能吃大半碗!”
李氏脸颊有些发烫,摇头道:“不行了,我有些晕,趁着清醒赶紧回去。”
王氏笑着说李氏酒量浅,这么点酒味就晕了。
李氏说:“大嫂,我先回家了!”说完,又急冲冲而去。
永盛嘿嘿的端着醪糟碗说道:“奶,你吃不?”
王氏笑骂道:“我还不知道你的那点心思,奶不吃,你吃吧!”
永盛端着碗坐在院里,守着腊肉,赶着鸟儿,喝着醪糟,好一番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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