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菱跟黄莺留帮着肖嫂子做午饭,你跟东三婶,还有龚妹子一块儿去,赶紧的。爱夹答列”
“去就去,不就是插秧吗?”梨花嘴上虽这么说,心里还是没底的。插秧?让她拔秧可能还快点!
梨花把碗筷交给了红菱洗,然后就带了个草帽跟着东三婶和龚氏往田里去了。她一走,红菱就担心起来,自言自语道:“她那身子扛得住这么重的活儿吗?”
黄莺靠在院子里的葡桃架边,轻笑了一声道:“你替她操心什么呢?她不是鬼机灵吗?插个秧苗不为难她!”红菱看了黄莺一眼,说道:“你从前也不是这般落井石之人,为什么现说话都带着针似的?”
黄莺轻蔑一笑道:“我可不像你,畏畏缩缩地跟在秦梨花屁股后面转悠,巴结这个,讨好那个,连那姓龚的小媳妇儿也招呼着,真是不怕糟践了自己!我黄莺好歹是汴京城里土生土长的巷子妞,跟她们一堆打伙儿,我丢不起那人!”
“是,你跟我和梨花都不一样,我和梨花是乡丫头出生,比不得你是汴京城里生养大的。1可眼这境遇不是由不得我们自己吗?你要再顾着你往常那些脸面,只怕会得不偿失啊!”
“用得着你来教训我吗?替你的秦梨花洗碗去吧!”黄莺瞪了红菱一眼,转身往后院走去。肖嫂子在伙房门口喊了一声:“黄莺,上哪儿去?伙房里还有活儿呢!”
“上茅房也不行吗?”黄莺丢了这句话,便轻摇慢摆地回了自己房间。她回了房就坐在铜镜跟前,一边打量镜子里自己颇为得意的容颜一边掀开粉盒说道:“东西都快使完了,这破地方连半间店都看不着,上哪儿去买呢?真是到了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倒霉死了!还干活儿呢?谁爱干谁干去,本姑娘生来又不是干活儿的!”
黄莺在里正补着妆,外面传来了曹氏不客气的叫声:“黄莺,出来!窝子里孵蛋呢?”
“哼,真是粗鄙不堪的玩意儿!”黄莺哼了一声,起身开了门,走出去说道:“管家娘,什么事呀?我听得见,用不着嚷这么大声。”
“你当来这儿享福的是吧?”曹氏冲她发火道,“你一个人不干活儿,大家干活来供着你吗?眼屎给我擦干净点,闹清楚自己现是个什么身份!伙房里有活儿等着你呢,快去!”
“哎哟,”黄莺捂着肚说道,“我肚子疼呢,得上茅房去,不行吗?憋坏了,憋死了,回头汪管事问起,你赔啊?那伙房里不是还有两个人吗?少了我这一双手,活儿就做不了了?”
“真是了不得啊!汴京城来的姑娘都这么能说会道吗?看来,不会说道还做不了你们这行,是不是?”曹氏讥讽道,“哼,想想也对,不拿好话哄着老爷,就你这张脸老爷看得上吗?”
“呵!管家娘知道老爷喜欢什么样儿的姑娘?哦,对了!”黄莺轻轻拍手笑道,“老爷一年中也会回庄上一两回,莫不是老爷回来的时候还瞧上过你?我看不太像吧,老爷的口味儿可没这么油腻过!”
“找死呢!”
“干什么?”黄莺扬起她的脸,冲曹氏挑衅道,“想打我是吧?有本事你就打,打了你可未必收得了场!本姑娘可不是你手底那帮蠢娘们,由得你打骂折腾,你要敢动本姑娘一根指头,非叫你好看不可!”
曹氏不屑地看着她问道:“都落这地步了,我倒要想瞧瞧你打算怎么给我个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