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龚氏当真就把银簪子还给了梨花,还顺带劝了她几句。1她后来又去找段七姑,没想到七姑也委婉地拒绝了。这庄上,梨花不敢再找第三个了,怕漏了风,而且人家也未必肯帮忙。这她有点犯难了,没有干粮,怎么走出这紫鹊山呢?
隔天午,梨花和红菱几人正坐在院子里摘新鲜豌豆荚。东三婶见黄莺翘着兰花指扯那藤径上的豆荚,忍不住觉得好笑,问道:“黄莺妹子,你这是在跟豌豆藤掰手劲儿呢?照你那样,到天黑都摘不完呢!”黄莺微微翘嘴道:“我就是不想弄得指甲里都是黄黄黑黑的汁儿。”
“哎哟,真金贵呐!这到了农家,能没点脏吗?你那样干活儿,管家娘会骂的。我里有把剪子,拿了给你,还快当些。”东三婶说着起身去了后院。
黄莺瞟了她背影两眼,冲梨花和红菱笑了笑说:“这东三婶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好了?”红菱道:“三婶人本来就不错,对你好还不行吗?”黄莺甩了甩手里的豆荚叹气道:“好又怎样?终究是在这破山沟沟里。1哎,对了,秦梨花,你不是说找龚雨桐帮忙备干粮吗?备好没有?什么时候可以走啊?”
“唉,”梨花也学黄莺叹了一口气道,“这回真是半文钱逼死个英雄汉!人家雨桐和七姑都不肯帮忙呢,我上哪儿找干粮去?”
“什么?她们为什么不肯帮忙啊?你不是说给了她们银簪子吗?嫌少呐?”
“倒不是嫌少,横竖就是不愿意。”
“其实……”红菱忽然开口道,“其实我听海堂说,家里承不承认倒是其次的,他们几个的婚姻大事轮不上家里做主。他还说过几天春祭到了就会带我回去认亲,满庭也是这样想的,梨花你不知道吗?满庭没跟你说过?”
“说倒是说过,不过……”
“等等!”黄莺打断了梨花的话,把手里的豆荚往鸡笼那边一丢问道,“曹海堂和谢满庭都说了什么春祭带你们回去认亲?”红菱点头道:“是啊,梁柏没跟你说吗?”
“那死人根本就没跟我说过!今早起床的时候我还问他这事,他还敷衍我过段日子再说,可见他根本没打算春祭带我回去呢!”黄莺越说越气愤,起身要去寻梁柏。红菱忙拦她说道:“他人现在果园那边呢,你还能上果园闹去?等他回来你再好好问问吧!”
“我可没你那好性子,非要现找他问个明白才行!”
黄莺正要出门时,院墙外忽然传来段七姑的叫骂声。只见云阿婆推搡着她进了院门,嘴里劝道:“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吵什么吵呢?赶紧进去歇着!”
“呸!”段七姑朝门外吐了个唾沫子骂道,“我就是得骂骂她那不要脸的货!生个闺女长得俊点,怎么不拖去选皇妃啊?待这破沟沟里憋屈她好人才了!”
梨花见状便问道:“这是怎么了?刚刚出去还好好的,七姑跟谁吵呢?”
“还能有谁?”段七姑涨红了脸,矮墩墩地站在比她高一个头的梨花跟前掰着手数落道,“梨花,你说,这院子里谁跟个跳蚤似的,这里蹦了那里蹦,好像哪一处都少不了她似的?数来数去,就是那姓肖的厚脸皮玩意儿吗?我跟你说,真真地是个没脸皮的东西,比那姐儿——不是,我不是骂你们,就是骂那姓肖的,太不是个东西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们不是去了花椒园干活儿吗?怎么还吵起来了?”梨花一脸不解地问道。
“听我慢慢跟你说,”段七姑快地翻着嘴皮子说了起来,“我们是去花椒园干活儿来着。我和龚妹子正帮云阿婆收那些老椒叶来泡脚,那姓肖的瞧着那边道儿上来了辆牛车,跟见了金元宝似的,疯牛样儿地冲过去了,把人家龚妹子后背撞了一,脸挂那花椒枝条上,起了好长一条痕儿,你说过分不过分!这就罢了,撞了人好赖回头道声歉吧,那姓肖的倒做得出来,直奔牛车去了,理都不理人龚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