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已经步入深秋,天气逐渐冷了起来,刘氏让阿文将皮衣披上才放她出门。
耿桑已经吃过饭,此时正坐在灯看书。
阿文先跟正在分配药材的耿迪秋打了招呼,才去找耿桑。
耿桑这时候已经听到她的声音放了书。
“在看书啊。”阿文抱着膀子走进。
“嗯。”耿桑递给她一个手炉,又看了眼她手里的包袱。
阿文将包袱放在桌上,接过手炉,虽说刚刚深秋用手炉还太早了些,可她手实在冻得有些发僵,前世她是怕热不怕冷的体质,现在却是又怕热又怕冷了,特别是冷,若是白天有教学的话还好,像现在这种放假的时候,那手脚一天都是冰冷的。
“本来老早就想给你了,这些天也比较忙。”阿文将银子推到耿桑面前。
耿桑皱了皱眉,却没有去看那银子,而是看着她的脸,“瘦了些,不过高出了许多。”这半月来,两人只见过两次,所以对阿文巨大的变化一眼就看出来了。
“真的?”阿文有些惊喜,她这个年纪本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之前一直营养不良,这才导致自己明明十岁了,看上去都才七八岁的模样,现在伙食得到改善,自然要猛长了。
耿桑眼里却是疼惜,半响才道:“其实你不用如此拼命。”
“我知道,可是我乐意。”阿文笑道,她可能天生是个劳碌的命,她喜欢靠自己的能力去挣钱,虽然辛苦,可是只要得到同等的回报就会安抚她劳累的身体和疲惫的心。
“只有付出了才能得到,这是至理名言。”她又道。
耿桑沉默,没认同却也没反驳,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阿文看银子送到了,就准备起身离开。
“明日你休沐吧?”他突然问道。
阿文疑惑的点点头,不知他问这个做什么。
耿桑却是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从壁橱里拿出一件大氅来,耀眼的红,“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晚上将它披上不至于太冷。”
阿文心里一暖,将大氅抱在怀里,软软的很暖和,只是现在用的话怕是有些早吧,不过她还是真心的道了谢,心想着什么时候再送个回礼。
刘氏见阿文又是手炉又是大氅的拿回家,不禁笑道:“桑儿早几天就想给你了,他对你有心。”
阿文一边将大氅收入柜中,一边笑道:“是啊,能有个这么好的哥哥确实挺幸福的。”
刘氏笑了笑,给阿文铺了厚厚的棉被,“你出生在冬月,反倒比一般人还怕冷,以前每年冬天都窝在我怀里,现在倒是喜欢自己睡了。”语气中有些淡淡的涩味。
阿文哦了一声,她确实比一般人还怕冷,像这种深秋对她来说就好比是冬天,别人穿一件她要两三件才合适,似乎她天生畏寒能力就很弱,恐怕与身体原因有关。
“早些睡吧,明天也不用起那么早了。”刘氏道。
翌日一早,当阿文看到外面的天还蒙蒙亮时,心里还是微微叹息了一声,她早就养成了早上辰时起床的习惯,是改也改不了了。
翻身起来穿上宽松的道服,阿文望了眼刘氏的床,却是被子折的整整齐齐的,这时候刘氏一定已经在去县城的路上了,每到阿文休沐的这一天,她都会一大早的到县里去买东西,生怕去晚了买不到新鲜的肉菜。
阿文推门而出,顿时一股凉风吹来,冷的她打了个哆嗦,好冷啊,她望了望自己的被窝,最后还是一咬牙走出去。
空气还很湿润,阿文走了没多会儿,就开始慢跑起来,这是她来到这里就养成的习惯,而自从那窃贼事件之后,慢跑后就多了一项运动,那就是练跆拳道。
“阿文-----阿文,等等俺啊。”身后传来胖子喘着粗气儿的声音。
阿文扬天长叹一声,脚上的速度顿时加快了许多。
自从道馆开张后,胖子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除了晚上睡觉的时间,其他时候都是黏在阿文屁股后面的。
他跟李氏提过想学跆拳道,可李氏得知每月要一两多的开销时后,将胖子连骂带打的训斥了一通,然后又在村里散播谣言,说阿文没良心,赚黑心钱,还说什么一个村的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该说什么钱不钱的问题。
阿文听到这些是怒笑不得,她真不知道李氏是如何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她们非亲非故的不谈钱,人家亲兄弟都还明算账呐。
不过她并没有将对李氏的厌恶牵扯到胖子身上,相反的,她其实心里开始有点欣赏胖子了,自从道馆开张,胖子就帮着馆内做了很多事,当然他是让阿文允许他旁观以此为报酬的。
后来胖子知道阿文每天都会早起运动的时候,立马就效仿过来,每天早上,若是起的早的人,一定会发现,村里的大路上有一前一后一瘦一胖一快一慢两个身影。
胖子额头上的汗水大滴大滴的落,他只着了一件薄衫,却还是热的有种想要跳进凉水的冲动,这些天,他每日都坚持早起跟着阿文锻炼,虽然很想念温暖的被窝,不过看着自己日渐消瘦的脸和肚子,他动力就越来越强了。
跑了五圈,阿文回到自己家的院子,开始练习品势,胖子好容易才跟上来,没来得及喘口气,又赶紧的站在阿文的身后,照样学样的练习。
阿文悄悄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胖子的姿势和力道又纯熟了些,其实这也是她没有反对胖子跟在自己身边的原因,他似乎对这些很有天赋,品势阿文只在他面前演示过一次,他竟然就全记住了,而且动作还做到了五成到位。
胖子见阿文瞧着自己,精神一震,越发的认真了,一圈来,他抹了额头的汗,期待的看着阿文,像是等待老师表扬的孩子。
“还不错,有几分像了。”阿文淡淡道,又开始练习自己的。
耿桑坐在窗前,看着阿文静静的出神,他家正对着阿文的院子,只要坐在里临窗的地方,就能看到对面院内的一切。
最近他坐在窗边的时间似乎越来越多了,耿桑站起来,正好耿迪秋走进来,他问道:“今日要出去?”
“嗯---阿文今天休沐,准备带她出去走走。”耿桑淡淡的道。
耿迪秋沉默了一瞬,才轻声道:“她还小。”
耿桑没有说话,径直离开。
阿文正在吃饭,耿桑却穿戴整齐的来找她,“听说坛香寺秋菊开的挺好,我正好要去那边办点事,你若是有兴趣的话,可以随我一起去看看。”
“坛香寺?”阿文咽最后一口饭,“那等等我,我去换件衣裳。”
今天天气说不得好,天空阴沉沉的,冷风阵阵,阿文穿了一件又一件,还是觉得冷的慌,她忽的想起耿桑送给自己的大氅,出游正好,便拿出来披上。
大小正好,红艳艳的很漂亮抢眼,若是再将帽子戴上,那就活脱脱一个小红帽了,阿文高兴的出门。
坛香寺是长水县有名的名寺,很多香客都喜欢上这里上香祈福,不仅因为它的灵验,还因为此寺庙的环境。也不知是不是建寺的住持特别喜欢花的缘故,坛香寺种了各种各样名贵稀有的花,一年四季都是花开满园香味四溢,这也是坛香寺名字的来源。
阿文实在没想到耿桑会带自己来赏菊,毕竟这么有情调的事情,实在适合饮酒做酸诗会才子佳人。
“坛香寺现任住持法号悟道,你别看他满头白发,他其实才五十出头。”耿桑与阿文说道。
阿文看着那与人见礼的老人,笑容慈祥,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可竟然才五十多岁,“这老道人是长的太着急了。”阿文忍不住笑道。
耿桑看了她一眼,明显没听懂什么意思,不过他也没在意,继续道:“我先要去办些事,待会儿过来找你,你可以四处转转,现在开的正好的就是秋菊园秋菊,只是人恐怕有些多,你若想清静些的,就去芙蓉园,那里的醉芙蓉也别有风味。”
阿文知道三醉芙蓉,关于此花的名字,却还有些说头的,因为花色是一日三换,早上白色,中午浅红,傍晚则是深红,很是有趣,“那我去芙蓉园等你,你要多久?”
“不需要多长时间,你在那里等我便罢。”耿桑说完就离开了。
阿文问了小沙弥,找到了芙蓉园,果然,芙蓉园寥寥数人,因为这时候大多的花已经濒临凋谢了,人都是图个享受,谁愿意看这凋谢的花呢。
这时候才刚过辰时,阿文找到唯一一朵开的灿烂的醉芙蓉,雪白的花上已经有些斑驳的粉红点晕,她看的出神,没注意到园内渐渐人去,等她猛然回神抬头一看时,周围却是只剩自己一人了。
天气越发的阴沉了,像是临近傍晚的夜,狂风大作沙尘滚滚,这种天气莫名的让人心头发慌,阿文看着那独自盛开的醉芙蓉,在狂风的摧残,似乎随时都可能被折断逝去。
阿文将帽子拉过来带上,紧紧的拢住大氅,冷的直跺脚,她答应耿桑在芙蓉园等他。
天空一道巨大的闪电落,“嗤啦”一声,阿文被吓了一跳,风越来越大,看样子似乎要雨了,她左看右看,发现这里竟然没有个能躲雨的地方。
“哗啦啦-----”雨说就,只几个眨眼间,就由细雨丝变成了豆大的雨点。
终于,那唯一一朵醉芙蓉禁不住狂风暴雨的摧残,无力的被打落。
阿文见耿桑久不至,一咬牙,先躲雨再说,便埋着头准备冲到前大殿去,然而跑了两步,她的脚步倏地一顿,眼前,是五六双穿着黑色长皮靴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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