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该到的不该到的人都到了,阿文和刘岩才从黑暗中走出来,混入人群。
阮子洁这时候已经穿戴整齐,只是一双眼睛通红,眼泪就没停来过,阮子清在一旁安慰。
“到底怎么回事?”阮云贵气极,今天晚上状况频频发生,他都差点怀疑是不是有妖邪故意作祟。
万氏到底是女人,一看情况立马就明白了,她皱着眉问道:“可抓住贼人了?”
有年长的婆子上前道:“夫人,人已经被我们抓住了。”说完,就又另一人提着那垂着脑袋的人。
阮云贵怔了怔,认出了此人竟然是太子,怒道:“混账,还不放手,这是太子。”
那抓着刘玄的妈妈吓得手一缩,立马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道:“老奴该死,老奴该死,太子饶命啊!”
阮云贵疾步上前跪道:“太子恕罪,这奴才冲撞了太子,但凭太子处置,官有罪,让太子连番受到惊吓,请太子降罪。”
刘玄脸色煞白,有些不知所措。
阮子清突然大叫一声“四姐”,然后众人就见到阮子洁拼了命的朝柱子上撞去,就在刹那之间,身后的人拦住了她。
“你放开我,放开我,让我死吧,让我死---”阮子洁歇斯底里的哭着,一双眼睛瞪着刘玄,似有千仇万恨一般。
阮子清这时候知道那‘淫贼’竟然是太子,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她拉住阮子洁,劝慰道:“四姐,你别想不开,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总---总会有办法的。”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女子清誉是比性命还重要的东西,今日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那阮子洁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万氏眉头微微皱起来,看了赵妈妈一眼,后者会意,将服侍的人都遣了出去,最后留在子里的就只有自家人和刘岩了。
事情总要有个说法,纵然刘玄是太子,作为府上主母,又是内宅之事,所以万氏让阮云贵等诸位男子在偏厅等候,自己则先审问了一番。
内只剩阮子洁阮子玉和阿文,以及几个贴身的丫鬟和妈妈。
“大姨太怎么没过来?”万氏淡淡问道,自己的女儿出了这样的事,做娘的却还没有现身。
赵妈妈答道:“刚才已经差人去叫了,恐怕睡的熟,没听到动静。”
万氏看着阮子洁,又问道:“说罢,到底怎么回事?”
阮子洁泣不成声,哭哭啼啼的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从宴会上回到婕园,她本想乖乖呆在里不出门的,只是园里烧水的灶却坏了,她没办法沐浴,只能在离的近的清园烧水沐浴。
“我知道六妹身体一直没好,想着烧个水洗个澡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没有打扰她,本来好好的----却哪知----哪知-----太子就突然闯了进来,我---”她说着,又哭起来,梨花带雨的模样任何人看了都忍不住怜惜。
阿文嘴角浮出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如此说来,就是太子的不是了。”万氏喃喃道。带着众人到了偏厅。
就在刚才,刘玄已经将事情的经过解释了,他本就心善,这时候也是颇为懊恼的。
“本宫就是瞧见那白影鬼鬼祟祟的,才跟了过去,不曾想冒犯令千金啊。”他愧疚的道。
阮云贵这是真的不知道如何处置的好了,虽然刘玄说是追随白影而去,可这也不能成为闯入后宅看闺女洗澡的理由,但这话他更不能明说,想了想,问了身边的人:“里可曾发现什么可疑人?”
“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也没有发现太子口中的白影。”万氏走进来道。身后跟着阿文等其他人。
刘岩瞧见阿文,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后者到自己身边来。
阿文回头瞧了大家一眼,才悄悄踱步到后者身侧。
“这件事你如何看?”刘岩问道。
阿文瞄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二殿与太子关系如此亲密,难道不应该站出来说句话?奴婢只是个丫鬟,不敢妄加定夺。”
刘岩又是一笑,却是冰冷的,他并不打算出头,相反的,他还会推波助澜。
阿文看清了他眼角的冷意,心道果然自己猜想是对的,这个刘岩,根本就是扮猪吃老虎的相,他这时候一定想着如何让这件事越闹越大,而不是好心的帮刘玄。
事实上,阿文对刘玄还是颇有好感的,温和又没有架子,这在皇子中是很难得的品质,譬如狡诈如刘岩,阴狠如刘阔,都不是好惹的主儿,让人打心眼儿里喜欢不起来。
“老爷,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万氏将适才问到的都复述了一遍,基本与刘玄说的吻合,只中间一个岔子,那道白影,不过众人的重点并没有放在这里,而是接来阮子洁该如何自处。
在这个封建的社会,女子就算是天足,都不能给外人看,何况是全身呢,这还是未出阁未定亲的,稍有一点风声传出去,阮子洁就只有做一辈子的孤寡老人,或者随便草草嫁个人低着头卑微的过完一生。
刘玄显然也是知道这其中的影响的,他连连叹气,心道自己就不该好奇,非得跟着白影去,这闹出差错了,这如何是好?
阮子洁这时候却突然跪,边哭边道:“太子殿,父亲,母亲,请听我一言,太子宅心仁厚品行端正,我相信他不是故意的,只是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纵然无心之过,却还是抵不住别人的口舌,我一人倒罢,只担心会牵连到太子、父亲和母亲以及整个阮府,所以洁儿愿求一死,以此来平息这件事。”
“不可以。”刘玄本就自责,一听她竟然说要死的话,顿时就吼道。
阮云贵也是眉头紧紧的皱着,明显的不悦。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样轻贱自己,可考虑过为娘的感受,这些话就不要再说了,你若要死,娘就陪你一起死。”蒲氏推门而入。
阮子洁眼泪哗啦哗啦的流,半响吐出一个‘娘’字来。
蒲氏跪在中央,语气坚定的道:“太子殿,您虽贵为天子,可妾身的孩儿在我心里也是无比娇贵的,现在孩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纵然你是太子,也请给妾身一个说法,否则我孩儿不明不白的受了委屈丢了性命,我做娘的,是死都不甘心的。”
刘玄如坐针毡,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将求助的眼神看向刘岩,期待着后者能说一句话。
刘岩想了想,便道:“诸位,这件事其实错不在太子,你们都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就是太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太子为人如何你们也知道,他定然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来的,若非有人故意陷害,这件事根本就说不通。”
刘玄感激的看他一眼,接着道:“正是如此,本宫确实真真切切的看到那白影走了进来,恐怕有人----”
“太子,做都做了,就不要推三阻四找借口不承认,臣弟没想到太子仁厚的外表,竟然也有颗不堪的心。”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充满嘲讽的声音,却是姗姗来迟的刘阔。
阿文注意到刘阔发梢上的水雾,不禁一笑,这人根本早就来了,却一直躲在外面看好戏,然后挑了这个时间再进来添一把火,真是有心。
刘玄怒极,“四弟,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你,还希望看在你我同为手足的份上,不要如此污蔑于我。”
“污不污蔑都还难说,重要的是看阮大人这件事想怎么处置了。”刘阔笑意不明的看着阮云贵。今天这件事,他会立马快马加鞭的将消息送到皇宫,到时候不管事情结果如何,庆帝对刘玄都会多多少少失望一些的。
刘岩冷眼看着他,“四弟,这件事太子自有处理的办法,你就不要瞎操心了,管了自己不该管的,就显得不守本分了。”
刘阔又被抢白,狠狠的瞪了一眼,不得不闭了嘴。
阮子洁找到插嘴的机会,哭道:“太子,两位殿,洁儿心意已决,绝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连累大家的,素闻太子与太子妃感情深厚,若是因为这件事让二位闹得不愉快,那我更是死罪了,既然都是要死,干脆我现在就死,也不会引起后面的麻烦。”她说做就做,爬起来又准备朝柱子上撞过去。
这次,蒲氏拉住了她,“我的孩子啊,有什么想不开的,你可千万不能丢娘啊,要死,娘陪你一块儿死。”身后又一群婆子纷纷拉住母女二人,哭作一团。
刘岩忽的冷冷道:“四小姐,你这样做,难道是想逼得太子纳你为侧妃不成?”
所有人都是一怔,阮子洁瞪着愤怒的眼,羞愧道:“二殿不必出言侮辱臣女,今日我受到的侮辱已经够了,现在竟是连死都要让殿怀疑,那我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刘阔这赶紧拍手叫好:“好啊,若是太子将这女子纳为良娣的话,倒是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阿文鄙视的看着刘岩,他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说出有破绽的话,好让刘阔钻空子,这这个提议一旦提出来,大家都会觉得这是个再好不过的方法,你看了人家的身子,就要对人家负责,多么天经地义啊。
刘玄惊骇不已,然而他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这件事不管如何处理,他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别人会说他贪图女色,枉为太子,不思国事,总之,到时候一定会承受来自庆帝的怒火。
可这样一来,至少眼前的问题解决了,他左思右想,焦虑不堪,最后还是只能无奈点头:“本宫即日回去就奏书父皇,召四小姐为良娣。”
这句话,让现在很多人眼里都闪烁着不同色彩的光来,阿文抄着手,今晚还真是个不宁静的夜。
春芳走进,想了想,还是轻声道:“小姐,奴婢有件事要禀报。”
阮子洁已经没有先前的怒火,虽然今晚春芳的表现不好,可至少最重要的事情做成了,她端着茶杯轻抿着,淡淡问道:“什么事说吧。”
“奴婢在将太子引过去的路上,看到了荷园的丫鬟阿文,身边还跟着另一个人,似乎是----二殿。”
阮子洁手中的杯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惊道:“你是说,她知道一切了?”
春芳点点头:“恐怕是,奴婢总觉得她看咱们的眼神,就好像在看明白戏似的,小姐,这人----留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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