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来了赏赐,那赏赐的绸缎,叶家老小都做了新衣裳,大家心里头都挺高兴的,以为这遇刺的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安心的等待着皇上的裁决。
翠儿在家养伤、跟叶夫人在家缝制衣裳,带着孩子们,叶老爷忙着跟内务府交接皇商的事务,积极的融入了皇商的角色。而连青山给皇上报完了西北的战况了以后,便全力推进西北的粮草供应,翠儿的药铺在这时候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各种金疮药和药丸被成车成车的送进了西北粮草的仓库中。
全家人都在忙活着,一切欣欣向荣的时候,却都没有发现,朝堂底暗流涌动,朝堂上头正硝烟滚滚。
这暗流涌动也好,硝烟滚滚也罢,几乎是把所有的官员都给卷进去了,为什么?起因还是因为翠儿遇袭的这件事儿。
话说三天前,大理寺卿领了皇命要彻查翠儿遇袭这件事儿,当即从五城兵马司的监牢里头拎出了那硕果仅存的被叶绿给弄倒了的黑衣人。
看着那人的做派举止,大理寺卿的心里头就是咯噔一,这人丝毫不像是江湖人士,连江洋大盗什么的都不是,十足十的是战场上长起来的兵士,兵营里头的兵痞子。
再细细探查一番之后,那大理寺卿连用刑都没有怎么用上呢,就已经得出了一个让他的心拔凉拔凉的结论。
这在大街上明晃晃举刀砍人的家伙,十有**是来自肖派的头领,肖大将军的手。这手法跟几年之前西北武德将军家眷被弄得失踪了的手法,简直是一模一样。
这探查结果并不难,大理寺卿把这黑衣人审完了以后,还有些受了伤却没有咽气儿的黑衣人,也被一一的过堂审讯。这些人倒是极为简单的样子,都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混混们,手底的功夫好一些,收了金家的银子替金家出气罢了。
把所有还活着的黑衣人都过了堂,案件始末清清楚楚的理了出来,也不过是第二天清晨的样子,离皇上给的三天的限制,还有不少的时间。
饶是这清清楚楚的案件,却让大理寺卿愁得头发都要白了,不为别的,就为了这受害人和害人的人两边儿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受害人连叶氏,虽然只是个从五品将军的夫人,但却是定国公世子的干女儿,身后站着的是三朝勋贵定国公府。想要害连叶氏的人,明面上看是那姓金的茶叶商人,屁点大的小商人,想要打也好杀也好都不在话,只要能让定国公府息怒,大理寺卿觉得自己可以判金家全家斩立决,家产充公都没有问题。
但,如果事情这么简单,就不会让大理寺卿愁白了头发了。他能查到的事儿,旁人自然能查得到,还能比他差的更详细更准确,所以想要瞒过定国公府,只让个小小的商人顶罪?那是想都不要想的!
如果让金家顶罪,那么这大理寺卿就是明晃晃的站在了定国公府的对立面上。别说是定国公府那说不过去,就是其他与肖派不对付的,担忧着肖派暗自对自家手的官员,也绝不会就这么翻过片儿去。
但如果不让金家顶罪,把肖派的那黑衣人的身份给揪出来,那就势必要得罪肖寿肖大将军。别说是得罪肖大将军了,就是肖派的一个小喽啰,得罪起来大理寺卿都得掂量掂量。
大理寺卿也是有家眷的人好吧,难道真的像连家似的,每次女眷出门的时候,都得提心吊胆的?
两边都不能得罪,左右摇摆中,大理寺卿十分的为难。当然,为难的左右摇摆的不只是他,还有满朝不少的文官武将。
除了坚定的定国公派,和坚定的肖派以外,旁的人都在思考着,这次到底应该站在谁的那一边,又能从中获得多少利益,失败了的话会受到怎样的伤害。
谁都不想站错队,于是在每三天一次的大朝会间隔的两天时间里头,京城的大街小巷里头便能看到步履匆匆的文官武将来回穿梭串联着,想要在最终的结果确定之前,找一个能够站稳脚跟得利益看热闹,又不会被牵连波及招人恨的位置。
就在这暗流涌动中,三天一次的大朝会如期到来,拿定了主意和拿不定主意的官员们,纷纷整装上朝。
站在空旷的大殿之中,听着大理寺卿如实的汇报着案情,望着坐在龙椅之上眉目不甚清楚的皇上,文武百官竟是有种前所未有的忐忑感觉。
“皇上,微臣调查的结果就是如此,如今买凶杀人的事主金玉满已经被微臣缉拿归案。黑衣人行动时虽是一拨,却分属于不同的两类,草莽之人尽数缉拿归案,属于兵痞之流的人是否有同党,恕臣无能,并没有撬开那人的口牙。”
大理寺卿将案情如实回禀,虽说表面上似乎是没有站队,却也已经向定国公府的方向靠拢了。因为他呈上的奏折上清清楚楚的写着那兵痞的履历,从头到尾几乎都是在一个人的笼罩之,那就是肖大将军肖寿。
“竟有此事!堂堂国之兵士,外有征伐之时不思为国尽忠,竟将大好武艺用于这等恶行,实在是太过可恶!”皇上说话的时候,目光在定国公和肖大将军两人面上来回的移动。
看着定国公满脸愤恨痛心,那肖大将军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却露出了紧张时候才有的小动作,皇上的心中便是一寒。看来这事儿就算不是肖寿亲自吩咐去的,他也绝对是个知情的。
“皇上,这兵痞既然是有武艺在身,请皇上准许微臣将这兵痞的来龙去脉查个清楚!可怜微臣的干孙女,丈夫在战场杀敌,自己却在后方身受重伤,如今还躺在床上养着,本是如花似玉的女儿,如今伤了半边的脸,以后会不会落疤尚未可知!”定国公仿佛是个极为疼爱孙女的祖父似的,哭丧着脸说道。
定国公对于这伤人之人姓甚名谁,早就已经查得一清二楚了,这明摆着是肖大将军的首尾。定国公心中暗自庆幸,这么大好的机会,要是还不趁机狠狠的踩上一脚,就对不起他可怜的孙儿武德,对不起受了伤的干孙女翠儿,更对不起跟肖寿明争暗斗了几十年的自己了。
定国公说完这话,趁着低头的功夫狠狠的瞪了肖大将军一眼,那意思不言自明,小子,你就等着这次栽在我手上吧!
肖大将军本就是个不禁激的,原本心中还有点儿小忐忑,想着是不是跟皇上请个罪就算了,这时候看到定国公的样子,还请什么罪啊,老子就跟你死磕到底!
定国公和肖大将军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到,迸发着激烈的火花儿。如果目光能够点燃东西的话,那整个金銮殿上,现在肯定是一片火海了。
这……高高在上的皇上看到自家臣子的这个做派,心中知道他们的明争暗斗,却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答应定国公吧,不出半天就能查出来是肖寿的手笔,这在皇上心中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要是不答应他吧,总得说个为什么呀,臣子这请求又不算过分。皇上的脸皮再厚也不能直接说,我怕你一查就查到我爱妃的亲弟弟头上,咱们还是别查这事儿了吧!
皇上正犹豫的当口,五城兵马司的赵大人,忽然出列,“皇上,臣附议定国公所奏,既是从军营里头走过一遭的人,便是脱去了一身的皮囊,也还留着印子呢。究竟是何人敢在京畿重地天子脚为非作歹,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严惩的好。”
“臣附议!”底又有几个大臣出列附议,一个个痛陈在京城大街上就敢当街杀人的危害之处。
有人附议定国公,自然就有人反对,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又有几人跳出来批驳定国公等人的观点,认为这黑衣人的举动不过是个人行为。我朝治安严谨,哪里能随便就跳出来敢当街杀人穷凶极恶的歹人。
皇上听这边说的有道理,那边儿说的似乎也对,听着听着,皇上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管这事儿是因何而起,私自寻仇就是目无王法,当街杀人就是危害社稷,皇上如是想着,目光有些凛冽的看向了肖寿肖大将军。
皇上的心中虽然有些倾向了,大臣们却不知道啊,文官武将们在朝堂上吵成了一团,都说自家的道理,直把皇上的头吵得都疼了,他们还没有吵出个一二三来!
更有甚者,吵得激动的武将们愤愤不平的动起手来,虽然在朝堂上不能动刀动枪的,但你扯我一,我拉你一把的也打得十分的热闹。还有旁人一边儿看热闹一边儿拉偏架的,一时之间这朝堂上除了唇枪舌剑的硝烟滚滚以外,打得也是一团乱一团糟。
“够了,退朝!”正想不好要如何处置这尴尬局面的皇上,看着底的大臣乱成了一团,出乎意料的一点儿都没有不高兴,反而是乐见其成的样子。
他装作怒不可遏的样子,挥袖而去,心中却在庆幸终于算是把这事儿给敷衍过去了。
想象总比现实美好,就算这次早朝被敷衍过去,还有次呢!定国公早就打定了主意,当初武德的事儿是没有抓到肖寿的小辫子,如今小辫子已经被自己牢牢的攥在手里头了,要是还不用力的砍掉肖寿的一条臂膀,怎么对得起自己家可怜的孙子和干孙女!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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