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月果然是武林四公子之一的人物,众人连他任何一个动作都未看到,他人已经闪至玳瑁夫人身后。
不想这沐月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厉害不少,玳瑁夫人心头一震,用尽十层功力转身攻去。
两人皆是黄衫,只是一个雍容华贵,一个仙风飘飘,众人也只看到两大高手立于两边,几乎没怎么出招,却是以深厚的内力将周遭气氛抑制到绝境。
“小心啊。”
云秋荞站在远处,见沐月与玳瑁夫人两人交战,自己什么也不能做,一心怕沐月敌不过玳瑁夫人,因而想也没想就说出了这三个字。
同样担忧的还有在场的众人。大半个时辰过去,那两人忽然同时向后退去,众人还不明白何事。
玳瑁夫人忽然按住胸口,大吐了一口鲜血,但还不至于狼狈。
“如何?”沐月面无笑容,脸色从容,似乎刚才根本就有一场大战一般,淡定地看着对面高贵的夫人,“这样的水平可以与夫人成对手了么?”
“你…….”玳瑁夫人擦掉嘴角的血,瞟一眼沐月,冷哼道:“南沐月么?希望你这小家伙能担待地起中原武林这一大任。”
又白一眼众人便优雅地上了轿子,凤目顺势向一旁的青阳舞焰扫去,“怎么,不愿意当主,还不愿意要我这个母亲么?”
就模样看去,玳瑁夫人虽然有些风霜之色,但也算艳丽,此时玳瑁夫人与青阳舞焰一口一个“母亲”“儿子”的叫着,众人心头还是觉得有些怪异。
青阳舞焰见着仍旧没说话,可看玳瑁夫人的轿子已经起步,心还是一阵紧:自己即使如何害怕,她终究是自己的母亲的。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青阳舞焰走到南沐月身旁,道:“沐公子。”
沐月不由一怔。
他应该震惊的,这跳舞的竟第一次称自己为公子,倒有些不适应,但表里不一向来是沐公子的特色,静静地听着,一句话也未说。
“我必须跟我母亲走,这段时间,给你麻烦了。记得跟小白龙说一声我走了,还有……请你转告她,她是我这辈子第一个不讨厌的女子。”青阳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说了这话,同样不明白他意思的,还有沐月,但是,似乎又明白他在说甚么。
第一个不讨厌的女人么?
他就那么讨厌女人,正是如此,才口口声声喜欢自己,又或是,他只是喜欢自己这个男儿身?
“跳舞的。”沐月轻声一唤:“你终有一天,会看清男人的。”
青阳舞焰微微一笑,眼中低落却丝毫没有遮掩,跟着那一年不见的母亲而去。
两人刚走,这边云倾城、公孙羽等武林之人齐齐而来,向沐月抱拳行礼,正是为沐月担任主一位而事。
是的,沐月方才将打败云倾城的玳瑁夫人打得落花流水,众人有目共睹,且在武林名声颇高,算来算去,沐月胜此宝座,实至名归,众人也是心服口服!
沐月仰面望天,此前的计划与自己殊途,但最终目的却殊途同归,心头竟不由暗自叹息。
是的,他要的是云倾城继续当主,自己并不出手,云倾城是他的人,自会乖乖地帮他得到这里的一切,可是半路杀出的玳瑁夫人……
面对成千上百地武林英雄,沐月的确是人中龙凤,说话竟不带一丝轻浮,稳重自有,“眼前大事繁重,事不宜迟,今夜大家便聚在一起,商讨我武林群雄到底归居南北哪一方,过两日,便青城山解决张道行和益州杀人案一事,给益州百姓以何交代。”
云秋荞一人远远站着,遥望着即使站在人群中依然那么夺目的人,脸上的笑意竟忍不住地露出来。
沐月朝云倾城说道:“云庄主,今日天色已不早,山便已是傍晚,可否先安排众人在贵庒住一宿。”
云倾城应声便率着众人山,最后只剩沐月、洛维子两人并肩山。
“好久不见,武功见长了嘛。”洛维子拍着好徒弟的肩膀,一脸慈祥地笑道。
沐月道:“徒儿曾经说过要打败师傅你的,自然不能偷懒了。”
“虽然你武功见长,但要打败我,还是要再过几年。”
沐月无谓地笑笑,想起甚么来,问道:“师傅认识玳瑁夫人?”
桃花先生道:“是啊,十几年前见她,那女人就一心惦念着青衣国,嫁给青阳舞焰他爹范阳王时,为复国做了不少勾当。知道她今日会来武林大会,顺便来看看。”
沐月没有说话,洛维子又问道:“你这娃娃向来懒,为师还真不信你会为云倾城一句话去青城山捉拿真凶?”
“我是挺懒的,不过若能抓住益州凶杀案的凶手,给老百姓一个交代,为民做事,不也挺好的么?”
沐月口中大仁大义的话不少,也能让世人相信。可他是他的师傅,却从未相信过自己的徒弟的任何一句仁义之话。他太了解自己的徒弟了。
他岂是那种会为民付出,却不计报酬利益的人呢?
桃花先生蓦地一笑,却有浅浅的遗憾:“为民么?那你便是民心所向,南梁便是益州所向。”似是想起甚么来,桃花先生道:“你……真是想为萧绎而收回益州?”
沐月面上风轻云淡,丝毫不为洛维子拆穿自己的“大仁大义”而有愧色,也那不为不怀好意的问话而变色,反倒是说的义正言辞理所当然。
“益州本就是南梁的,如今捉到凶手,不过是想让益州百姓知道,谁才是真心体恤他们生命的主人,是南梁,而不是西魏!”
洛维子浅笑着缕缕胡子,“为师只希望你忙碌一生,终能明白自己一生所求为何。”
“师傅无须担忧,沐月自能明白所想要的。”言是一种不可更改的决绝。
洛维子不经意地暗自摇摇头,沉声道:“只是……你方才说今夜会和他们商讨效忠南北朝一方的事。你该不会真的要和他们商讨罢?”
似是勾中了沐月的心事,公子俊容上浮起一丝与他面容不相称的冷笑,那冷笑之中还缠着一丝自负的得意以及不明意味的狡黠。
“‘商讨’?这话自然要说的委婉些,只是终究不是万全之策。徒儿自然会让他们全部乖乖地为南梁效劳的。”
认真揣摩着沐月那一抹狡黠的笑容,细细剖析着沐月那一句“乖乖地”是何意思,可是分析到最后,连洛维子这个做师傅的,都看不懂那面的意思。
沐月收起冷笑,淡定儒雅说有就有:“师傅此次来不会只是未来看玳瑁夫人与徒儿的好戏罢。”
桃花先生抬头望望天,缓缓吐气:“还是你聪明啊。”
沐月道:“徒弟不但要学师傅的武功,还要学师傅的行事法则。自然知道师傅素来闲云野鹤,不会只为一个玳瑁夫人就来这里。”
“另一件嘛……正是你和小白龙那女娃娃想知道的事了。”
听得小白龙,沐月笑意暗自一敛,眉峰不经意挑起,双眸不为人察觉到底一眯:“小白龙?”
又是一个不经意,嘴角轻轻扬起一丝自己未曾发现的笑意,“呵,好久没见那条死龙了。也不知道她救出那叫歌尔的女娃来没有。”
脑海中似是找到某种联系,沐月瞬间又敛起浅笑,“师傅是想说小白龙救那个叫歌尔的女娃娃的事么?”
“不错。歌尔乃张道行最爱的徒弟,我曾经见过那女娃一面。”
桃花先生说着面容略微凝重起来,目光看向远方:“当我知道益州城不断有男子被杀,并且留名张道行,我便隐隐能猜出是何事了。”
“以小白龙那女人的武功,一人之力都不能解决?”沐月深邃的目光发亮,凝视着洛维子,想从那一张平和的面容上看出某种信息。
洛维子淡淡一笑:“休说她能否解决。在这个天,绝世的武功能解决所有事,却不能制服一样东西。那便是一个‘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