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白苏本是舒缓气氛的话,让沐月回过神来:“新夫人?御书公子,若沐月没记错,水谷主乃长寿修仙之人,这一百年都没娶妻子,怎么会突然想要娶妻呢?”
念白苏摇摇头:“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不过无论如何都是一桩喜事,寻仙谷很久都没热闹过了。”
“新夫人?”小白龙两颗蓝珠子咕噜噜地扭了两圈:“御书公子,我有一事不解。方才你说,新夫人告诉谷主,让你要找到三青之玉与三青之镜重合?”
“嗯。”念白苏点头道。
小白龙脸上疑云顿起:“我就奇怪了,从未听说过有甚么三青之玉,新夫人怎么知道的?”
“我也不清楚,是师傅告诉我的,让我按照新夫人说的去做便好。至于新夫人,很神秘,除了师父,都没人见过呢。”这边几人说着,沐月眉峰暗自一挑,但随即便松懈来。
小白龙又问道:“对了,一年前,三青之镜……”女子的眸光无意间瞟一眼沉默不言的沐月,心不得不赞叹沐月果然耐心好,居然憋着心头那么大的疑惑都不问。
突然有了个主意,小白龙当闭嘴不再继续她的疑问,挥手道:“没甚么。要大婚了呀,好啊。热闹嘛,不凑白不凑。”
沐月转身,道:“沐月毕竟与水谷主有过些交情,来洛阳,不去寻仙谷拜访,于理说不通。既恰逢谷主大婚,那么沐月不去反倒是失礼了。”
念白苏揉揉方才受伤的地方:“嗯。只是,刚过了初七,只有十四才回得去,去了也进不去,倒不如现在洛神楼里住着,十三回寻仙谷,时间刚好。”
小白龙点头应允道:“好啊。反正让你和萧建养养伤,也没甚么不好。”
“你这条死龙不是惦记着让别人养伤罢,而是自己想在洛阳把好吃的都吃了。”沐月无奈的嘲笑活生生地揭穿小白龙的面具。
被他拆穿真相的人也不是好惹的,这不,沐月刚说完,她就已经顶嘴了,“居然说我?我就不信有的人真的是想去看望水谷主。”
沐月半冷不热地淡淡看一眼小白龙,正好小白龙盯着自己。四目相对的一刻,两人的谎言终是被对方给拆破了。
“那么秋兄若是无事,也跟我们一起吧。”念白苏朝秋影奴问道。
秋影奴面有为难,看向小白龙,似是在向她征询意见:“慕……小白龙,我……”
小白龙哪里不知道秋影奴有事对自己说,可也不知为何没有理会他,撑着懒腰打着呵欠就转身离开:“好累呀,在洛神楼好好休息几天,然后去看水谷主的新娘子。”
此时尚且初春,夜还是来的较早。
洛神楼不仅是一个充斥着各色美食的酒楼,连住宿也不落于别的客栈,几乎囊括全城最好的装修设置;风景宜人的前院洛神园是留给贵宾的,因此总是留给最好的客人,点着全城最亮的灯。
而此时,有沐月公子这等人物在,众人自然便是贵宾了,赵老儿也不敢懈怠。
几人住的房间稍远,却也是围着前院洛神园的,而且各个房间还取了名儿,看来这洛神楼楼主白老儿也不只是一粗犷大汉。
小白龙住西厢踏雪轩,云秋荞住西厢杨柳苑,沐月住东厢桃花坞,御书公子念白苏与萧建两人是伤患之人,同住芙蓉园两间子;秋影奴住玉池居。
萧建白日受了重伤,早早地便就寝了;念白苏受的伤也不算轻微,也独自安静地在房中静养,云秋荞乃心细之人,在两个人的房间中来回穿梭照顾伤患之人。
但同为女子,比起云秋荞的善解人意,小白龙作为女孩子,相比起来是要逊色多了。一进房中,转眼便不见了人,也不知去哪儿鬼混了,不知去找吃的还是找玩儿的,但想来她身上从不带钱,估计也买不了甚么。
桃花坞的贵宾房中,此时正点着明晃晃的灯。沐月未曾出门,难得的有属于一个人的安静好时光,沐公子非附庸风雅之人,却确实是乃风雅之人,自然不会浪费这等光阴。
灯火斑驳,在窗外吹来的风中摇摇晃晃。沐月依旧穿着一身淡黄色衣衫,似乎这是他最爱的颜色。
静坐于白烛之,起笔草书,烛光在他棱廓分明的脸上勾勒出点点痕迹,深深浅浅的,甚是好看。
梨花木上,宣纸铺开,挥毫泼墨,便是初春含苞待放的桃花骨朵。位于四公子之一的人,琴棋书画,样样不落。
沐月爱作画,尤爱作花,花中挚爱,乃桃花。即使不少文人墨客以其余花种为花中之王,但沐公子也不知为何,从小便钟情于这么一种花。
依他十八岁那年在建康的“百花赏”之言:
桃花,吾以之花中之圣。青莲比之,失一分艳;牡丹较之,缺三分雅;菊花攀之,缺五分柔;兰花与之,少七分媚;茶花比之,吾以为,不可比之。
但这样的比较,也不过是沐月那年的玩笑之语罢了,因为他在那之后,又用另一句话补充了当年的话:
那些花儿,与桃花比起来,其实并无甚么失色之处,但唯一残缺的,便是这些花种,少了桃花的一个“情”。
不少对沐月有些男女意思的姑娘听闻沐月此言之后,将石头城外的几百亩地的桃花林研磨了很久,也没能看出这桃花的“情”之一字在何处。
此时,沐公子笔,纸上的桃花骨朵虽然未能全然开放,但借着他的丹青妙笔,竟能将骨朵做出栩栩如生之美。
作画人的公子面容是平和的,眼眸是宁静的,心绪是淡定的,但在窗外一阵难以察觉的清风吹过时,那面容依旧不动,但双眸却起了不为人知的涟漪。
“出来罢!难不成要本公子请你!”
声音一如既往地淡雅温柔,人也是好好地端坐着,目光也是驻足在宣纸上,可说的话却是对着不速之客。
话音刚落,沐月拿着毛笔题字的那只手轻轻一挥,墨汁便如雨一般疾速洒在燃着的蜡烛上,十几根同时亮着的蜡烛如同被大风吹过一般齐刷刷熄灭,方才还明亮如白昼的内顿时黑如夜幕。
南沐月写字的手顿时定在一处,深邃的眸子淡淡地不屑地向窗外来的那一抹黑影看去……
“鬼野见过沐月公子。”
黑影如风一般疾速落尽中地上,轻盈地没有一点杂音,如同落了一片叶子一般。
沐月轻轻搁狼嚎,清润的声音淡的不带一丝感情:“鬼野不是七皇子身旁的暗夜侍卫么?怎么,不在皇上身边好好待着保护他安危,来这里作甚?”
黑影鬼野粗哑着嗓子回道:“沐月公子,七皇子说不能再等了,让您前往江陵助他一臂之力!”
沐月轻轻推开窗子,任凭窗外大风将自己发丝吹乱,细长好看双眸却似乎是因为风吹的原因而不停闪烁。
“是么?不错。你倒是说说……我该如何助他?”
黑影像是被问傻了半晌不得言语,但憋了很久还是道:“沐月公子不仅乃我南梁武林人士,武功绝世,人际广博。而且还是…..”
黑影话未说完,瓷杯碎裂的铿锵之音瞬时打断他的说话,一股极致的压抑让他不敢再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