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白苏虚弱无力地点点头,以示沐月所言为实。“姑娘莫惊,不止我,寻仙谷的人皆是如此。”
“真的?那我一定要去看看是甚么样的仙谷,竟能有这么多长生不老的神仙。”云秋荞脸上扬起一抹羡艳的明媚笑容。
“过几天回去,你就能看到了。”
“昨日听谷主要娶新夫人,不知甚么样的女子竟能得到半生未碰女子的水谷主的青睐?”沐月随口提起,念白苏自然没想到那多余的意思:“那女子住在深谷之处,我们都没见过,而师傅除了修炼便是修炼,也不提这个新夫人的事,神秘着呢。”
见从念白苏这里问不到甚么,沐月也不再多问,三人进行的谈话瞬时完结了,气氛瞬时间有些尴尬。
顷刻过去,云秋荞那一声“小白龙”这才唤醒另外两人的注意,顺眼看去,是小白龙徐徐走过来的白影。
那面上的落寞,那眼中的哀凉,在看到三人时顿时消逝。而这边三人,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找到秋先生了么?”云秋荞问道。
“走了。”小白龙懒懒地坐来,慵懒的声音,无波无绪的面容,听不清看不明白她的心绪。
“秋兄竟然走了?”念白苏面上愁容加深,颇为遗憾,“秋兄为人仗义,从高昌回来的路上相遇,从不因遇到危险而套盾,哎,这世上有这种赤子之心的男儿不多了。”
念白苏一人赞赏着,唯独这边三人沉默不语,各有所思。对于云秋荞和沐月来说,秋影奴于他们也是可有可无的人,无甚表现也是正常。
可对于小白龙来说,应是不一样的。
但除了方才出来时那面有落寞凄苦,但也就片刻,人又恢复到她那一副随性不羁的模样,一个人百无聊赖闲散地坐着,却又不说话,格外地安静,让人很难猜出她在想什么。
沉默半晌,云秋荞道:“御书公子,方才你说要去集市上准备礼物,不如明儿个一起。我还没好好看洛阳的风土人情呢。”
念白苏淡淡一笑点点头,又看向小白龙和沐月:“你们二位不如同去罢,还要在这里待个三四天,出去走走也无妨。”
“好啊。”小白龙点点头,视线却落在天上飘忽的树叶。
“我有些累了,先告辞。”也不知是谁把沐大公子给惹着了,他看也没看几人,便径自离开,留院中三人不解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也不知是老天知道有人要出去游玩还是如何,这一天天气格外地好,给初春的洛阳增添了几道明媚。
春日暖阳沐浴着洛神楼,温暖着洛水河,因而往常得到天明之后好久才会有人出现集市上此时人来人往。
赶早把首饰摊子摆好叫卖的声音。
搭着黑布叫卖“热包子”的声音。
扛着插满冰糖葫芦的大竹棍满街喊叫的声音。
从郊外将蔬菜远远运到城里吆喝的声音。
也不知是真是假的江湖术士摇铃铛的声音。
靠卖艺养家糊口的人敲铜锣的声音,清早杀价的声音,“抓贼”的声音。
形形色色的声音,各有不同,却汇集成了繁华城市里最为热闹却又平凡的市井百姓生活。
念白苏武功本就高,在云秋荞的细心照顾,除了脸色苍白些,身子倒也无大碍,勉勉强强能出行。因而,今日混在人群中的,也有御书公子跟着小白龙与云秋荞三人的身影。
为师傅百年难遇的大婚筹措礼物不是件易事,几人几乎将洛阳城逛了个遍,时至中午,御书公子才勉强地为师傅准备了一件上等的凤攀凰玉如意,听那老板说是晋朝司马家的传家之宝。
几人也没有信,若晋朝皇家的传家之宝流落到这里变卖,倒也是奇事了,只是看这玉如意确实是件宝贝,念白苏便买了。
而云秋荞则在一家看起来很是高档的书画店中,在老板的几番推荐,终是买了东晋著名画家顾恺之描摹的《洛神赋图》。
当然,这也只是一幅高仿之作。若称为“才绝、画绝、痴绝”的顾大家的画能沦落到此,这三人还真不得不为顾大家的晚年担忧啊。
至于小白龙,暂时没想好买什么,只是沿途过往时,闻得洛阳城里有一位家家喻户晓人人称颂的酿酒师傅,段青丝。经其手酿造的桑落酒乃天一绝,说起他的桑落酒,南北朝无人不知。
段青丝从小到老,不管是喜欢的,还是不喜欢的,不管是丑的,好看的,小的,老的,只要面前是个女人,他都要上去表达一番心意,但五十年岁月,没有一个女人不是直接或者间接地拒绝。后来,他也就自叹“为情所伤”。
论到被拒绝的原因,其实在男人“四忌”,吃喝嫖赌中,段青丝也只是占据“喝”这一样而已,名副其实的酒鬼。
为何被拒呢?怪只怪他长的奇丑无比!
这人世间的一见钟情是值得相信的,但也要相信一见钟情是建立在长相基础之上的!
说甚么中意一个人的心,首先他得要有一个值得中意的脸,然后才会让别人从外到里的渗透,看清你的心。
而“断情丝”的段青丝,就是缺了这一张脸!
因此,经其手的桑落酒名字也被为情所伤的段青丝给改名儿了。
断情丝!
小白龙想也没想就前去“拜访”,至于另外两人,也只好跟着上去。
在看到小白龙潇洒如风地踏进自家大门的第一眼,年过五旬、自断情丝好多年的段青丝的情丝再次难以控制地滋生了。
女子明眸皓齿,笑意盈盈的脸在阳光的镶嵌更加明媚。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的酒,断情丝!”
“跟我在一起!”
“我要跟你的酒在一起!”
“跟我在一起,我每天让你喝断情……啊!”
桌椅被劈断的声音、惨绝人寰的人声嚎叫,就此响起来。
“云儿、御书公子!”白衣女子大步踏过地上的人身体,一如既往地潇洒:“走,搬酒去!”
“搬酒做甚么?”念白苏问道。
“喝呀。还有礼物呀。”小白龙偏首灿然一笑:“御书公子,有钱否?”
念白苏点点头,又看一眼地上昏厥不醒的糟老头儿,一声叹气后便带着云秋荞进去了。当然,他们也没拿多少,就二十坛而已,差人便将酒坛给抬走。临走不忘给那昏迷的“情痴”点酬劳,她终究不是江湖恶霸,专干抢人的勾当。
这边东西准备好了,三人去了最后一站,洛阳城人人皆知,达官贵人做衣服必去的七秀坊裁缝铺。同样,那里也是穷人们望而止步的地方。
“御书公子,你为甚麽要来做衣裳呢?”七秀坊里,云秋荞目光流连在面前五颜六色的好看的布帛之上,移不开目光。
“我寻仙谷有个师妹,叫赛画,平时虽只能穿素衣,但心底还是喜欢你们女孩子家的这些鲜艳的衣裳的。”御书公子选好一块鲜红色的布帛,顺手给裁缝铺老板,并交代一些尺寸的话去了。
“红色?”小白龙一眼看到御书公子手中的布料,再看一眼心头似是已经有所动的云秋荞,笑道:“云儿,要不,你也那一块红布罢,某个家伙喜欢穿红衣服的女人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