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龙与沐月都未说话,各自沉默,但那眼,那神,全然飘到另一处。三人突然而来的静默让气氛降至冰点。
许久,朱伞儿又才叮嘱道:“所以,既然你们今夜来了这里,那么就是与我站在同一条船上的。”
小白龙眉峰一挑:“一条船的?”
“他输我赢,你们想让天安宁的愿望才能实现。所以,忘了今夜……忘了今夜你们见过我,就当那个女人,河东王妃,一年前就死在火里……”
沐月自始至终都未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像一个安静的聆听者。
“你们走罢,我休息了。”朱伞儿转身向竹里走去,只是忽然想起甚么,两人望着她纤细的红色身影,静静地听着她的交代,“大婚之日,也会水寻仙修行最后一关最为虚弱的时候!”
人已不见,门已关上,再不见红衣女子的身影,只留一男一女两个白衣人徐徐站在竹林之中,一个魂不守舍,一个细细思量朱伞儿这最后一话的意思。
小白龙看一眼思绪游离的沐月,一丝空寂悲凉掩藏在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之,矫情地叹道:“人走了,再看,就等三日之后罢!”
一蹦一跳地走在林中,不时摘面前挡路的竹叶:“明明是自己不懂得守护好眼前东西,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可悲啊,可叹啊。”
沐月瞟一眼小白龙的背影,又想起方才这女人脸上明显的幸灾乐祸,眼神瞬时冰冻,但很快又融化,不再看她。半晌无话,只是自己走自己的路。
小白龙也不在意,施施然笑道:“小沐啊,人家虽然了另一个男人,但人都死了,还不一定会跟水寻仙成亲,等这事已了,再带着回到旧日的水榭,过日子多好。只是,不知你还是不是要继续侍奉你的萧绎皇子呢,哦,不对,已经是皇帝了吧。”
沐月狠狠白一眼小白龙:“你方才看到了,我会带着她走的。”话音刚落,白影一闪,人已经消逝在竹林中。
小白龙盯着白影去的方向,十分无辜地瘪瘪嘴:“这家伙怎么会有那么多情事困扰?居然把我一个小女子丢在这黑漆漆的竹林中,哎。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话虽如此,但小白龙还是走自己的路,优哉游哉慢慢地向竹林外而去。
二十三再过两日便将至,令狐受玳瑁夫人之令带着信函,回东瀛,接从东瀛而来的使者,因此,早两日便快马加鞭地去了。
根据新婚夫人的要求,赛画在寻仙楼外的各处找人支好竹架,上面每一层都放了红伞,更添喜气。小白龙站在木桥上,细细观赏着红伞。
念白苏刚好出来,见那熟悉的白影正站在木桥上远眺风景。
“小白龙。”
“嗯?”小白龙对着念白苏微微一笑:“御书公子不帮忙筹备婚礼,过来作甚?”
“刚才厨房给婚礼准备了些枣糕,见你在这儿,就给你拿来。”小白龙盯着念白苏手中的甜点,又看一眼面前人白净的脸,笑的像一夜开放的昙花:“你怎么知道我爱吃枣糕?”
“昨天吃饭时,看你吃了很多,便猜到了。”念白苏将枣糕递给小白龙。
小白龙也不客气,伸手便拿了过来,“御书公子,你……”
“叫我御书公子很奇怪,叫我白苏吧。”念白苏颇是诚恳地盯着那白衣女子,小白龙努努嘴,看向竹架上的红皮伞:“白……白……白苏,谷主呢?”
“师傅这两日在勤练寻仙御龙术,大婚之日,正是师傅练到最后一层。”
“寻仙御龙术?”小白龙盯着念白苏,张大嘴,好奇地差点将口中的枣糕都喷出来了。
“听师傅说,这武功练到最后能长生不老,但我也不清楚详细的。”
小白龙应付地点点头,但脑中早已在盘算,似是猜到什么,漫不经心问道:“大婚之日?最后一层?”念白苏点头。
大婚之日,也会水寻仙修行最后一关最为虚弱的时候!
小白龙拿着枣糕,心头一算,朱伞儿这话是甚么意思呢?好像是说给她和南沐月的在,这是在告诉她甚么呢?
“白苏啊,我虽然与谷主有过交涉,但谷主的武功到底如何,我不太清楚,是不是很高?比起宗师来,怎么样?”小白龙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盯着白苏,那模样,眼神儿像是在问自己,我美不美?
念白苏心头顿生疑惑:“小白龙问这作甚?”
“没甚么。只是看这谷主活了两百年还这么年轻,你看我一个女娃娃,虽然为人男性了点,但还是爱美的。你师傅这么年轻,肯定修习了甚么绝世武功,才能永葆青春,我也想学学,说不定也能容颜不老。是吧?”
小白龙说的漫不经心,浑不在意,好像事实就是跟美容有关,念白苏当放了戒备心,脸上涌起一层愧怍之色。
“原来如此,师傅活了两百年,常年吃枣和枸杞子等圣果,集天地之灵气于一生,所学武功也是及上乘,想来,比起江湖中的四大宗师,师傅应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只是师傅为人逍遥,不拘世俗高手排名,因而才未位列四大宗师。”
念白苏毫无夸张一说,小白龙却顿生警惕。这水寻仙到底是不是不念世俗,谁也不知,但其武功已是如此,为何还要借用三青之镜和三青之玉修炼寻仙御龙术?
想至此处,小白龙便一个人继续吃起枣糕来,盯着远处山水,可心思全然不在此处。
……..
黄沙漫天,纷纷冉冉,随着大风吹进人的眼,让歌尔睁不开眼。从一走进高昌国的领土,她就一只用着小小的手揉着自己的眼睛,恨不得将眼中所有的沙子都给弄出来。
墨叶也是人,刚到这里,同样感觉不舒服,只是他自小从昆仑学艺,对异域气候要适应些,且一个大男人也没有像歌尔小女娃那样对环境百般挑剔。墨叶、歌尔与狼儿来的城正是高昌国五城之一的高昌城,他们此行的终点站正是高昌北边的杨树山。
风很大,歌尔残了腿坐在朗儿身上,让狼儿上山举步维艰。高昌位于中原西北之地,被一个大盆地给包围的严严实实,要在这里看到青葱树林实在是沙漠绿洲,一路上的黄土沙倒是常景。
墨叶生父阿史那觉非所说的位于高昌城北边长满杨树的高山顿时在黄沙大地中分外亮眼。
从益州到高昌的一路上,墨叶一如既往地少言寡语,漫长的路途多亏了歌尔一路上跟狼儿的吵吵闹闹,才不显得沉闷。如此,歌尔除了知道眼前人是个男人之外,其余甚么也真不知道。
“我们要去这杨树山上找甚么东西啊?”歌尔抬眸望着不远处连绵不断的山脉,颇是不解。墨叶依旧冰冷着一张脸,往山脚走去。狼儿载着歌尔便跟上去。
“歌尔。”叔叔低沉冰冷的声音终于响起,歌尔很是乐意地回应。墨叶转过头盯着歌尔:“你仔细盯着山顶,看到一棵粗大的千年杨树,便告诉我。”
歌尔第一次觉得这个叔叔虽然少言寡语,还是很需要自己这个小帮手的,赶紧嘻嘻笑着点点头:“小的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