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山苍子!”无痕王一双眼紧紧盯着那边仙风道骨的上苍子,心头不免赞叹,但更多的,是她对那边的道人潜意识的不安:“你的阵,又被破了!”
“我说过,不奢望一阵能消灭夏军,不然,这天争得可没意思了。”兰紫苏微微整理了眼睛的困扰,本是分外闲适的一双眼在盯着夏国十几万大军又开始变换阵型的时候寒光一闪。
“锋矢之阵!”夏云王说着不怀好意地看向对面那一道蓝影冷声一笑:“我们……再来!”话音刚落,但见一万夏军手持盾牌冲到最前方,而后这一万夏军从中折断,向后方弯曲,如两个向后的翼,又似一只箭的箭头,筑起了一道牢固的盾墙!而顺着箭头弯曲的方向,各是两万精兵,将这道顽固的盾墙弥补的更是无坚不摧,将己方大军保护在后。
铁墙箭头之外,五十个铁甲将士一排摆成与箭头一般弯曲的阵势。
那一道道坚固的铁墙之后,三排实力强劲地弓箭手密布在后,第一排弓箭手排在箭头的尖处,后两排并立于第一排之后!
再里面,百兵一列立于弓箭手后,而西河柳与叶底珠二员大将站在最后,远观战事,而大将两边,左右又是百员百步穿杨的弓箭手立于两侧。
楚北南大军还未从这么复杂的阵势反应过来,但见夏军箭头之前的两万精兵大有追云逐月之势紧逼自己而来,而随着这两万精兵的移动,整个箭头里里外外全部向自己步步紧逼!
“射!”叶底珠一声喝令,只见折翼里面的无数弓箭手不断地朝着远方的楚北南大军射箭而来。这边的十万楚北南大军既要应付面前的两万精兵,又要应付天上的箭,竟是措手不及,慌忙走神,片刻,几万楚北南大军死的死伤的伤,甚是惨烈。
“好严密的锋矢阵,步步紧逼,天地相扣!”兰墨王见着这样的阵势,还是不禁赞叹,双手不断摩挲,有些汗水从中冒了出来,心头略有几分钦佩地看向对面那一身漆黑的夏云王,而后又紧紧地看向这锋矢阵无痕王亦是紧紧盯着方步步来袭毫不留情的夏军,面上并无异样,只是注视着阵法的每一处,一探微妙:“剑锋张开,属于进攻,中央突破,箭头虽能抵御敌军的压力,但进攻性稍弱,且箭头最里面只有两员大将,弱点必在这两处!”
“传令,君迁子领兵五万攻往箭头之末西河柳与叶底珠,兰紫苏回头看向无痕王,打量着这个身旁人,用着一种带着宠溺的笑容面向无痕王,道:“妖女,你……不但是个好女人,还是个能征天的能手。你不做本王的贤内助,谁来?”兰紫苏像是无心之说,而后又撇过头看向方。无痕王闻言若有似无地看着兰紫苏那浅笑雍容的笑容,眸光之中波光闪闪,像平静的湖水在微风中起了层层涟漪:“今日之后,想必,在你有生之年,难见这般场景了,你……”
无痕王说到最后一句时,声音不禁淡淡低落,低的让人听不清:“也不需要这样能打天的我了。”二人话刚说完,但见方的君迁子带兵抄另一无兵方向攻往箭头之后的夏军将领处的薄弱地位。
当,这箭头之尾又被楚北南大军斩断,本是严密的无懈可击锋矢阵被斩了后尾,楚北南大军疯狂地冲往无数射箭手与铁墙后的夏国大军。那毫无防备的夏国大军当大乱,这锋矢阵转眼之间便乱成一盘散沙!
但也就转眼,夏军与楚北南大军又僵持在一起,疯狂厮杀。那刀,砍的是敌人,那血,洒的是自己,那风云,咆哮而动,那刀戟,所向披靡。那红日已经高悬,那秋风已经撕裂,那人,已经精疲力竭,那心,已经衰竭!
“这个人……”夏云王看着对方还未上场的二十几万大军与自己未上场的几十万大军,心头竟前所未有地感到疲倦。僵持对战了整整一个上午,双方死伤平均,且双方还留着这么四五万人拼力厮杀。
“七星北斗!”
“九字连环!”
“鹤翼之阵!”
“偃月弯弧!”
“天地三才!”
“十面埋伏!”
“……。”
见招拆招,想来便是说的那高台之上各怀所思、针锋相对的一黑一蓝两人罢了,一场战从天亮打到晌午,再从午时流转到黄昏,在死亡与生存中辗转地让人心灰意冷。真的很累,那边的对手,也太过强劲了!这样的战争,靠着这样的阵法实难共舞!他须得,拼死一战,为着对面的那个人!
而对面的兰紫苏亦是没有感到半分开心与难过。若能知胜负也就罢了,自己与对面的人竭尽所学疯狂地交战,可结果不过是见招拆招,僵持不,休说越挫越勇,可这一次,自己竟真的没有把握能胜这一场仗了!独活即使身处绝境,衣衫褴褛潦倒不堪,但面色从容地如置天上,静然地盘腿而坐于一边,看着那不断交战却僵持不的双方,心头虽百感交集,可一张脸平静的如一面湖泊。
“怎么?”山苍子上前一步冷眼看向方,道:“想拼死一搏了?”
“对付那边的人,看来真的只有如此了。难不成真要真要等他杀个三天三夜不成!”夏云王哽咽一声而后长叹,冷眼看向对面面色平静的看不出波澜的兰紫苏,道:“令,二十万大军,全上!”
“哦?全上了?”兰紫苏一双美目中闪过一道寒光,嘲笑的声音中带着几丝轻佻:“妖女,这后面有好戏看了。来人,传令去,二十万后卫大军全上!”
无痕王有些心不在焉地望着方陆陆续续地被搬上厮杀舞台的将士,冷冷道:“你……要拼死一搏不成?”
“这样的对手,只有拼死一搏,方能存活!”兰紫苏转过头看向无痕王那一双倔强的眼睛轻笑道:“妖女,你可敢赌一次,这一场硬战,本王与他孰胜孰败?”
“你!”无痕王毫不犹豫地说出这一个字,而这一字,让身旁这人心有所动,心也感动地起跳,眼含金光:“为何?”
“我相助的人,一定……会是天之主!一定!”这最后一话,无痕王声音轻柔如风,却能吹到身旁这个挨着自己很近的男人耳朵中:“而且,我许诺过……会给你一个完好无缺的江山!”面,两军七十万竟真的被全部派上用场,如此看来,不难猜到这一战必是死伤无数,两败俱伤,即使一方胜,也绝不会是漂亮的胜战。
这样的应战,也太不顾后果了!
“你……。真的要用这样的方式……与他殊死一搏?”山苍子眉头微皱,冷声问道,却听夏云王一声冷笑:“本王怎么会傻到要将几十万将士全部送上死地?”
“你……”
“我们……不还有一张没用的王牌么?那王牌,用过一次便没了,本王不过借此逼他用处全部将士,好让这张王牌的用处发挥到更大!”山苍子闻言紧蹙眉头忽而舒展开来,而后转身看向夏云王,提点道:“你想好了?你不担心,以后会留卑鄙的名声,你的帝王名义来的……”山苍子说着又看向对面那一抹白影,低声叹道:“而且,她……也会恨你么?”
公子秦艽闻言冷哼道:“争天,没人说过是正义的!且本身就不是正义的!为得天多少人枉死,多少人背负骂名惶惶一生。何必要拘于这等小节,至于她……”夏云王抬头看向对面的无痕王,本是威胁的眼中闪过万成柔波,声音也轻柔平静不少:“他…。。会是本王永远的女人,本王,会用尽一生让她……忘掉今日!”
话音刚落,夏云王甩手一挥黑色王袍,但见方亦是一身黑色的公子逐月转头看向夏云王,心领神会后便朝一旁的副将悄悄说了几句。而后只听夏军的大鼓被隆重一击,而后那还在沙场中厮杀的几十万夏军闻声迅速向后退兵!
“退兵了?”三个字同时从无痕王与兰墨王口中说出,亦是在楚北南几十万瞬间茫然的大军口中带着质疑、诧异、惊异一一响起!兰紫苏冷眼看向对面的夏云王,向来心思缜密的他终于不能猜出这夏云王秦艽此时的把戏。转瞬,刚才还如人间炼狱一般的修罗场转瞬变成了楚北南几十万大军独舞的天地。那一个个负伤的、健全的、缺胳膊少腿的都不由定在原地,茫然失措。本来一脸淡然的独活和尚看到这样的突变亦是眉头微皱,眼中闪过许多的诧异与惊异,但更多的是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公子逐月冷眼扫视着那几十万原地茫然的楚北南大军,而后冷笑一声,当从马上凌空。落在水原之上的一根飘摇的芦苇上,顿时几十万人不由好奇地看向那一抹神秘的黑影,尤其是楚北南大军,就连上面的无痕王与兰紫苏亦是冷眼诧异相向。
天地似乎一刻安静,公子逐月蓝色的眼珠闪过一丝红光,一张冷漠冰霜的脸上带着浓重的煞气,而后见其双手朝天运功,一个偌大的红光组成的红球便在其手中狂野运作。“天凝气,地为门,死将破土还王魂!”刚听公子逐月此番说道,只见明朗清空忽而天昏地暗,秋风萧瑟倏尔狂风大作,芦苇荡在大风中折断了腰杆,芦苇百花在大风中哗啦啦地飘,落入众人目中,搅的人心烦意乱,而更为令人惊异的是四处的气压忽而紧张压抑地让人难受,难受且阴森。
“秦艽……要做甚么?”无痕王正是开口道出心中疑惑,只见无数的沙落叶四处来,兰紫苏当抱过无痕王用衣袖为其挡住四处而来的沙落叶,自己亦是运功驱赶,可心头的不安却是越来越浓,越来越强。无痕王一边躲在兰紫苏的身后,一边哀婉地看着其为自己挡住,心头竟是热血直流,心潮汹涌,一双眼眸中的柔情更是尽现。这时候还记得自己,这个兰紫苏啊……
夏云王一边看着水原上的黑衣人,一边看着对面那被兰紫苏紧紧抱住的无痕王,望着远处那一对紧凑相拥的身影,眼中先是闪过无数道刺骨寒光,而后放松开来,不屑地嘲笑道:“亡命鸳鸯!兰紫苏,最后的甜蜜缱绻,本王就让你一回!”说罢,夏云王又低头不再看那一对让自己心烦意乱的人。随着大风袭来,大地亦是开始震动,那地上的水波像是受了惊吓一般急剧地震动着。
“怎么会事?”
“地在动……”楚北南大军中一个个惊恐不安的声音四散而来,而后那风吹黑雾之中,隐隐约约毒出现着站立的甚么人,可是这边的楚北南大军也见不着到底是甚么。阴森恐惧的氛围顿时在周遭再次狠狠蔓延而来,每个人都哆嗦地厉害,也不知为哪般!
“那是什么?”大风渐息,黑云散去,天地好不容易安宁了来,稍微明亮了些,可刚才还空着的水原上,足足一万多的身着各色铠甲的将士忽然出现在楚北南大军与无痕王兰墨王眼前,像一道道黑色的梅花桩死死立在原地。那些人,是与夏军身着不一样的铠甲的!是双眼睁开却不闭的!是面色泛青泛紫的!是发着腐臭的!是毫无生气的!是……是像死人的!是没有灵魂的!
“这就是……。死士!”独活见着那忽然从天而降的一万多死士,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今日这战……是要违逆天意么?向来怜悯众生的目光中渐渐增加一层阴暗。
“这是……死士!”无痕王瞪大双眼看向那一万多阴森的吓人的将士,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惊恐,兰紫苏已然感觉到潜在不对劲,也知这一万多的人来历不可小觑:“死士?”那向来雍容的浅笑没了,那向来的冷静自持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隐隐地埋藏在心底最深处从未爆发出来的不安与诧异。自己一直坚持的东西,就要这么地游走在悬崖边缘,让自己胆战心惊!
“他……竟然……用这个来……”无痕王声音哽咽,颇是恼怒地看向对面那一身黑色的夏云王,他为对付他,竟不惜用这种人神共愤的方式!那个人啊……那个黑暗的彻底的男人,真是要逼迫她用她最不想要的方式再一次伤害他么?
“五王聚贤,王灵血刹,号令众将,死骨复然!”公子逐月又是一声喝令,但见那死气沉沉地一万多死士的上空,忽然红光充血,渐渐出现五个高矮不一、男女各异,双眼毫无生气,面色惨白一动不动的人漂浮在万人之上,如一具具浮尸般诡异。
那第一个,是年约十二三岁的小男孩,正是吕国的亡国公子芜荑;旁边是一身着红衫娇俏可爱此时却静如涅槃,额头挂着一枚赪桐形饰物的小女子,正是唐国三公主赪桐公主;身旁是一身着紫衫额头挂着一枚紫色朝颜花饰物的妙龄女子,正是唐国长公主朝颜;再旁边,那一面容俊朗的年轻公子,正是晋国二公子鸱枭公子;
最后那一个,是一个一身着绫罗白衫,风姿绰约的女子,只是那一头白如银雪的鬼魅长发与那一张布满皱纹沟壑纵生的脸遮挡了她原本的风华与倾城容颜。
“夕颜公主!”同一个名字在独活与无痕王口中不约而同说出来,发出了震惊人心的叫声。两人的眼睛皆是紧紧盯着那满头白发看来如百岁老人的女子,看着那眉头之间一枚银色的夕颜花饰物,那独一无二的夕颜花!那一张绝美的脸怎会变成这副模样,满头青丝怎会如此苍苍白发?
那五具毫无生气似是丢了三魂七魄的浮尸慢慢地飘着,但见黑衣人公子逐月长袍一挥,以内力传召的命令蔓延在天地间:“五王之血,五王之魂,鬼魅无畏,五王俱灭!”那最后一话刚说出,但见五具尚且留着一魂一魄的浮尸忽然连成一个圆圈,睁开的无神之眼中闪过几许红光,而方那曾经染过五王血液与魂魄的一万多死士亦是眼闪红光,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