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道昔时,因不满昏君当道而退离高堂的北齐稗官朱离,退隐江湖后化名兰朱公子。
此人曾遍览江山之后,在太行山上酒宴群雄,酒意兴起之时道出了一个武林四公子的说法,而这说法也后来普遍为人认同。但武林四公子,终究是江湖人士,不足庙堂之人挂齿。
而在南北朝,士大夫及其以上阶级,早已沿袭了魏晋风度之一的点评名流之习俗,故而在三国王侯之间,亦是有不少德高望重之人点评完三国王孙贵胄之后,最终选出王室“三大公子”,此三人:
一为北齐博陵君;二为西魏御梦侯步六孤痕;三便是这南梁秦淮王萧慕理。
若说以“公子”之称,这三位皇室之人,当属名副其实。同时,也足见秦淮王之显赫名声。
南公子沐月忠于南梁七皇子萧绎,世人皆知;
秦淮王萧慕理乃当今天子萧绎侄儿,誓死忠于南梁,世人皆知;
沐月公子乃秦淮王府上的客卿,世人皆知。
过往之人过至这两处,皆是两招行为:
一者是驱车直入,以入这二处为至高荣誉;另一者是,绕道而行,不敢斜视。
沐月公子与秦淮王,一个是人人敬仰的武林贵公子,一个是掌握兵马大权的朝廷王爷,虽然住所相对秦淮河而立,但南梁人皆知沐月公子,却鲜有人见过秦淮王之姿容,只因其为人甚是隐秘。
萧慕理之父,即四皇子萧绩,二十五岁那年因病早亡,几个儿子中,除了五公子萧慕理因从小染有天花而不得见人之外,其余几个儿子却相继封王,加爵,唯独这萧慕理从未见人。
但长子,次子,六子早在与逆贼侯景的大战中死去,间接性导致南梁战败,从而让逆贼侯景篡权,占领了建康皇宫。侯景率领大军一路进攻,还未登基的七皇子萧绎被逼退至荆州江陵城,险些丧命,而南梁大军也被围困。
就在众人以为南梁气数殆尽之时,那从未露面于人前,传闻染有天花的五公子萧慕理,戴着面具,跨马而行,居然连夜率领名震天的“梁国五将”一路杀至江陵,一夜间斩杀侯景十五万大军,刺死侯景四个最为得意的大将,救出七皇子萧绎以及南梁几百位文臣武将。
侯景连夜逃回建康,一时竟不敢再犯。
也从那一次之后,这位从未在人前展露才华的五公子因功劳绰约,忠贞勇猛而驰声走誉。且其人出于镇压身在南梁的侯景之目的,被萧绎加封秦淮王,管控金陵一带,掌控四十万大军:
其中二十万直接在其麾,另有二十万分拨于梁国五将,仲奇、仲源、朱广超、钟传久、薛典麾,分别镇守南梁各州,但梁国五将拨到秦淮王之。
而这一赏赐,让南梁九十万大军几近一半兵马皆在此人手中。可是,这秦淮王除了这一次带兵出面救萧绎,并且还带着面具,从此再未露面人前。有流言说是怕他天花会传染众人,自行回建康休养去了。
而萧绎倒也不管,任由这位王爷而去。
而侯景作为这一位得了天花的王爷的手败将,两人生活于同一座城池,他也不敢轻易造次。
隐居后的秦淮王,很多人想来跟这位受新宠的王爷套近乎,却怕天花都不敢拜访秦淮王府,王府倒也安静了。
只是住在河对面的沐月公子隔几个月还是会主动踏入王府大门,却无人知道他到底与这位王爷到底是何关系。
秦淮河一年四季都是美的,即使是炎炎夏日,依旧不能将这江南水乡的国度减色半分。只是,当年侯景这厮心狠手辣,战败逃难时将建康城沿路身体,无论是死的还是活的,全全用火烧死,恶臭十里,让建康城元气大伤。
幸亏后有秦淮王在,建康城才逐渐恢复生机,让今人再见那江南古都的盛世美景。
当那四三匹看着就是久经战场的骏马,载着各自的英姿飒爽的主人同时到达秦淮王府的大门口时,三大将领披甲戴盔,神色扬,英姿勃勃,威风凛凛,各自一笑,也算打了招呼,而后同时利索马,并排踏进王府大门,大有落地生辉之气势。
也只是那么简简单单的走路,三个人却走出了各自的风姿绰约,英姿飒飒。
最左边长得一模一样大约三十来岁大看起来很是可爱的两个将军,正是梁国五将中的风云将军:仲奇、仲源两兄弟,二人擅长水火之攻,分别镇守南梁东岸海河两岸东扬州与丰州两大州城。
中间一个年纪很轻,但周身散发浩浩正气和忠诚的将军,乃梁国五将之端首将军,朱广超,镇守南定州一带;
“三位将军。”秦淮王府门口,年少的萧建换了一身黑色绫罗,头戴小冠帽,身后引领十个小将婢女,躬身立于门口迎候几人。
“王爷呢。”仲奇大跨步迈进门来,粗声问道。
“王爷在府中设宴,正等着几位将军的到来。”萧建转身引路,带着几人径自往后院而去。
“都到了么?”仲奇将王府外面来来回回扫视几遭,又问道。
萧建毕恭毕敬回应道:“不了。钟将军还在荆州,薛将军还在徐州,都未曾到。”
“真真是废话!”仲奇瞪大圆环眼,说道:“那两人我当然知道,我问的是寄居王爷门的那些客卿!”萧建闻言,当即点头。
“大哥,你可不可以安静些,若被王爷知道你这么大嗓门儿的,又非得训斥你一顿不可!”仲源赶紧制止道。这个哥哥,嗓门从来都这么大,也不知道遏制。
“那里那里!”仲奇说笑道:“王爷若是知道,我等为他从江湖之中回来沙场洗尘,他当是高兴极啦!老朱,你道是也不是?”
朱广超虽年纪轻些,但素来以行事沉稳,得以成为三军表率,只见他眉眼含笑,说道:“你这厮少些废话,赶紧进去了,省的让众人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