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龙身子猛地又是一阵颤,肩膀锁骨狠狠地撞在萧慕理高挺的鼻梁之上,那骨头与骨头之间的碰撞,让本还沉浸在温柔乡中的萧慕理疼地倒吸凉气,人也顿时回复清明!
“死龙,你又抖……”
而那情浓意动的兴致霎时全被破坏地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摸着鼻梁,垂首一看,淡定如他,也顿时怔住了。
眼前这模样,真是……
自己从身后紧紧抱住这小白龙,瞎子的衣裳被自己弄得极其凌乱,露出大半个肩膀,衣带节节落在地上……
这真是他从未做过的!
无论是十年里的朱伞儿,还是给自己侍寝的侍婢,自己都未曾做过这种事情!方才到底是……到底是怎么了?
萧慕理脑海中瞬时将方才的事情过了个大概,忽地眉头打皱,并非自己这动作,而是这条死龙!她清醒地当真不是时候!还差些撞坏了自己的鼻头!
这世间怎地会有你这样的女人?”萧慕理一声郁闷长叹。
“幸好我看不见。以后当真是没脸见他了!”
小白龙一张脸忽白忽红,心知两人就僵硬着更好。忽地向一缩,像一条滑不溜秋的游鱼般挣脱身后的人,连地上的衣带都没捡,只收好自己垮掉的衣裳,用了十年来最快速度的轻功赶紧缩进子里,砰地盖上门儿,再不出来!
比之方才惊讶的,萧慕理此时更震惊的是:这条死龙的轻功,要快起来,果真是无人能及!
“跑的这么快。呵。”萧慕理一手摸过至唇角,轻柔一笑,繁复斟酌这条死龙跑的这么快的原因,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笑的更是开怀了。
只是这开怀中,到底是有些遗憾!
……
夜里清风送爽,月明星稀。
小白龙静坐在窗前,抬头望着天空。此时她倒是不能赏月,只得凭着仅剩的残念来听风。
有一双眼时,谁人听过风的声音?
失去这一双眼,才察觉到万事万物皆有心声。
“王妃可在?”门外一个有些许沧桑的女人声音响起,小白龙心知这不是阿灵,道:“谁人?”
“楼氏求见。”那女人恭敬道。
小白龙顿时错愕,这王爷奶娘怎地来了?
“请进罢。”
门被人轻轻打开,一股清香扑鼻而来,那味道顿时激起了她极好的食欲,小白龙心神一凛:“奶娘怎地来了?端的又是何物?”
楼氏笑道,将端来的热汤搁在桌上,“是王爷差老奴特意为您熬的鱼汤。”陋室看一眼双眼迷茫的小白龙,叹道,“方才王爷告诉老奴,说王妃您这双眼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得熬些鱼汤补补。”
小白龙想起午在庭院里的事情,又听得此话,心头不知是该苦笑还是如何,说道:“反正都是瞎的,无所谓了。若鱼汤能治好眼睛,这世上还需要大夫作甚?”
楼氏尴尬地扫一眼小白龙,慈祥笑道:“王妃虽是看不见,但到底是远从柔然嫁到中原来的女子,是王爷的妻子。这大喜都半月过去,府里府外都谣传着您二人不和,只因近日王爷差人剪了阿灵舌头,方才止住的。但到底是有些不好……”
小白龙顿时明白过来,向背后软榻靠去,懒懒说道:“奶娘,您莫不是送鱼汤为假,让我和那人同房是真?”
楼氏笑道:“小的说到底也只是个人,哪里敢要求王妃做甚么。只是,王妃可否听得老奴劝说?”
“随你怎么说,我和他是不可能的啦。”小白龙淡淡说道,脑海中却一直飘回午院子中的事情,是以,说出的话竟是有些牵强。
楼氏摇头笑道:“王妃此言差矣。老奴照顾王爷近三十年,毫无虚假地说,王妃是我见过王爷最上心的女子了。”
是最上心的北公子!
小白龙心头暗忖,只觉好笑。那厮最上心的是甚么,她怎么会不知?
见小白龙面露嘲笑,楼氏不以为意:“当得知柔然同意婚事那一刻起,王爷竟将曾经那些侍寝的婢女一一辞去,竟再未碰过女子。这都两月过去了,王妃却如此待他,哎,王爷到底是个男人……”
“奶娘莫不是让我去做他床伴?”楼氏言之意再明了不过,小白龙冷笑道。
奶娘心头一惊,只觉这北公子果是在江湖中走过的人,说话毫无拘谨,随性而为,至少闺阁女子从未见过的,当即回道:“哪里是。这是其一。为这大婚,以及这十里桃花,王爷可是耗了所有精力。”
那瞎子乖乖听着,打了个呵欠,生怕这老奶奶再说些废话,只得明说:“奶娘,我倒是直说了。我跟你家王爷真是不可能的。”
楼氏问道:“为何?”
“您也许不知他当初娶我为何,可我清楚的很!我若不是突然丢了这双眼,也根本不会嫁来。说白了,我与他这段婚姻,四个字,互相利用!不仅如此,当初南朝婚书寄来时,我还故意隐瞒了他失明的真相。可如今我后悔不已,只觉当初一时头脑发热,方才铸成这般错误。”
“如今看来,我虽是不能复明,但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回去。那里,现在危险!至于他……”
小白龙长吁短叹,沉吟片刻又才说道:“那厮无论是心计还是狠绝,冷血还是无情,我见识了近十年啦!到底让我对他心有余悸!他野心为何,我不敢恭维!但我明白一件事,我与他,因大势所趋,不可能同步游走完剩半生!而且,我从不敢保证,哪一天,我这瞎了眼的人,被他在黑夜中给卖了!或者是丢给别人!就像那曾经的南梁第一美人儿!”
“至于您说的对我上心,呵呵,他那人,到底几分真心,几分假意,我失明前分辨不得,如今瞎了眼,更是分辨不得了!”最后一话,小白龙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似乎真是这般。
奶娘楼氏本未曾料到小白龙竟会突然说出这么多来,一时半刻竟说不出话来,再见那瞎子一张绝然的脸,沉吟会儿,叹道:“原来,在您心中,王爷竟是这般。”
小白龙哪里听不出这奶娘言的无可奈何,明白自己在一个相当于母亲的人面前说他儿子的坏话,是最不该的!
小白龙心有愧怍,但依旧冷嘲道,“难不成,秦淮王另有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