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那消失十年的母亲,小白龙再难掩住如焚之心:“我一家人被阿那瓌灭掉之时,母亲就人间蒸发了。我找了母亲近十年,我终究是她女儿,有权力知道母亲的去处。还请……还请师傅告知与徒儿!”
“令堂……青衣夫人,老僧……老僧也不知她去往何处了。”玄心大师细细寻思,连连摇头。
小白龙只觉一盆冰水从天浇灌在自己身上,两行眼泪徐徐落,“怎么会?怎么会呢?”
“你们可曾见过那青衣羌国后人玳瑁夫人?”玄心又问道。
萧慕理与小白龙皆是一震,又同时点了点头。
“曾为查清三青之镜之事,晚辈二人前往洛阳寻仙谷,是以,我二人在寻仙谷中见过。”小白龙诧异玄心如何会提及玳瑁夫人,但想到当初出来寻仙谷,玳瑁夫人亦是向自己过问母亲之事,立即猜到这玳瑁夫人与夫人有些关系。
萧慕理淡淡一笑:“是了。而且,那之前蜀中利州城的武林大会上,你不在,玳瑁夫人为夺主之位,亦是出现在群雄面前。”
玄心道“夺主之位?所欲为何?”
“闻说是为复甚么青衣国!”
“这便是了!”玄心恍然道:“你们既然见过玳瑁夫人,那玳瑁夫人定见过慕月居士手中凤雪绫,定是告之你这九天凤雪绫乃青衣国遗物。你……也该明白你算那半个灭亡了的青衣国的后人罢。”
“嗯。难不成……难不成我母亲古青衣真是青衣国后人?”
“是了。”玄心点头:“令堂本不叫做古青衣,古青衣之名乃她从中原逃往至柔然国而取的假名。在她去柔然之前,贫僧便与令堂相识,可贫僧也不知令堂真名为何,只唤她青衣夫人。”
小白龙讶然道:“师傅都不知道么?”
“贫僧只知,令堂和那一心复青衣国的玳瑁夫人同为青衣羌国皇室后裔。早些年,她二人为复青衣国做了很多事,好坏参半。但其中一件,正是令堂妄图掌控‘雪灵月’,从而掌控天苍生命脉,由此惹得武林众人极力讨伐!”
玄心捻了捻眉,“最后,令堂只身难敌中原各路高手,身负重伤,不得不逃往柔然,这才遇到令尊约突邻丸谌。那之后,青衣夫人暗中几度回归中原,再寻雪灵月,还试图力挽狂澜,几度惹得天大乱。只因,后来有了慕月居士,唤醒青衣夫人本性母爱,方才制止了这一切,安居柔然。”
“雪灵月?”小白龙朝萧慕理方向偏了偏头。
萧慕理亦是眉峰微皱,“雪灵月?那不是武林传闻中用来镇压江、河天灾洪水的物事么?此物藏身之处天不明,世人只道是传说。难不成,竟真有这种东西存在?”
玄心遥望远山,老眸虚幻如雾,“雪灵月么……那何曾是只个传说。这正是贫僧当初写信给你二人,唤你二人前来的一大缘由所在!”
玄心幽深的视线扫过小白龙和萧慕理这两个年轻人的面容。
小白龙此时无心理会甚么雪甚么月的,满心只想着母亲的落:“师傅,徒儿不问过往,不问雪灵月,只想知道母亲最后去了哪里。”
“十年了!快十年了!我日日夜夜都想母亲的很!我留在中原,游走天,甚至几度放弃救出爹爹,就是抱着一线希望,终有一日能遇到她!我四处行侠仗义,济世救人,让自己名声远扬,就是希望她能知道她女儿的存在!”
小白龙只觉心中阵阵空虚弥漫,“可是,到头来,却都是一场空。”
萧慕理看着小白龙,似是想说什么,却终究是欲言又止。
本是心绪颓丧,小白龙忽而想起甚么来,脸上顿时神采焕发:“对了!我记得那夜大火之中……大火里面出现了一个周身泛着阴冷寒气的黑衣公子,母亲唤他收账人,他皮肤极白,面容好看,可我却像是做梦一般记不得他容貌了。”
极力回想着那人的音容相貌,可发觉十年前的记忆早已模糊,小白龙颇是泄气,“我只知那收账人手中拿着一本账簿。母亲与他似是做了甚么交易,那人便让我和爹爹活了过来。可醒来,母亲就不在了,也不知她生死如何。”
玄心大师眼容安宁,只听得小白龙说起那周身泛着阴冷寒气、皮肤雪白、手拿账簿的黑衣公子从火里出来一句,干枯的双眸轰然一睁,迸射出极其矍铄甚至是激动的光芒。
但很快的,这光芒渐次黯淡,可依旧不能掩盖这老和尚眼中那一丝激动与惊讶。
小白龙瞎了眼看不见,可这全部落在萧慕理眼中。甚么样的人,能让这修行百年的宗师这般震惊,震惊地恍然失措,有失宗师风范?
但同样地,萧慕理也更加好奇了。
玄心难掩激动,神情却异常平静,声音微微颤抖,“你……你,慕月居士当真见那手拿账簿、泛着寒气的黑衣公子?那……那收账人?”
小白龙以为有了线索,甚是欣喜,连连点头,“是了!徒儿当时昏睡过去,可凭着意志硬撑着,见那收账人右掌心印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乌鸦。那乌鸦分明是印着的,竟了出来。也正是那乌鸦,让娘亲消失的!即使瞎了眼,徒儿一辈子都忘不掉那收账人!我都记着的!师傅可曾认识?”
玄心大师释然地点了点头,恍然大悟,忽而双掌合十,长声一叹。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这天苍生,多少人希求能见得这收账人一面,最终幻化泡影。慕月居士偶然中能见得他一面,想来是命中因缘注定啦。”
“因缘?”
“就连贫僧,亦曾希图有生之年见他一面,却无功而返。”
萧慕理虽未知道这师徒二人口中的收账人为何人,但见小白龙泪眼婆娑,亦是好奇:“还望大师答疑解惑。可否告知我二人这收账的公子来历以及她母亲去处?”
玄心摇了摇头,连连叹息:“王爷有所不知。正是这收账人出现,是以,贫僧就更不知青衣夫人去处啊。”
玄心一席话,说得两个年轻人面目茫然。
小白龙竭力忍住激动,道:“师傅。那公子到底是谁?那收账人是甚么人?是她将母亲带走了么?”
“贫僧也不知。”玄心回想道:“不过,有一桩事迹,贫僧可以讲来,兴许与此人有些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