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灯火么?”
素怜叹滚着轮椅,问道:“要灯火作甚?”
“要灯火作甚?”歌尔惊讶地差些笑了出来,“你说作甚?你是瞎子么?难不成看不见眼前一片黑暗,路都走不得?”
“我看的很是清楚,无需灯火。”
小丫头瞠目结舌,说道:“你……你看得很清楚?”她想起这素怜叹皮肤白皙如鬼,竟似是多年未曾沐浴过阳光的,心渐次明了。
“呵呵,是了是了,怪说不得,你这怪物从未照过太阳,都在这阴森的地方生活,长的都这般阴森鬼气,真真是可惜了你这副好皮囊了!”
“我生活在黑暗中,早已适应,见黑如见白昼。”
黑暗中,歌尔只觉面前一道力风疾速而过,黑夜中忽然亮起一丝光亮。
歌尔竟大有不适,唏嘘着眼睛一看,才见甬道右侧墙壁之上油灯亮起,心明了是素怜叹以内力点燃的,便转身看着他走在前面的身影,又大步跟了上去,盯着甬道四面,“谢谢你。”
“谢我作甚?”
“你在黑夜中寻觅大半生,却为我燃烧一处光亮,必定大有不适,你是个好人,我自当感激于你啦。”
前方传来素怜叹的冷哼,“我只说我习惯黑暗,并未说不适应灯火。你猜错了。你这女娃忒奇怪了,方才为着一笛子对我冷言相向,今次又因一灯火说我是好人。到底是女人善变,还是你容易被人收买?”
“哪里有你说的这般严重。”拓跋歌尔偷偷地向素怜叹吐了个舌头,大步向前走去,可这甬道太长,一时半会儿似是走不完了。
“我们这是去往何处?”
“去见一个人。”素怜叹手袖一挥,那墙上油灯竟隔空转移地落在他白皙的手指之上,又伸出手来,将油灯递到歌尔面前。
歌尔蓦地顿住脚步,接过油灯,眨巴着一双大眼说道:“可是你们这些人口口声声说的老尊主?”
手中昏黄的灯光在这少女娇嫩如花的脸上投射浅浅光晕,水晶的眸子在半亮半黑的光线里水渍淋淋,天生的精气在这十三四岁的女娃娃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素怜叹顿住滚动轮椅的手,看着歌尔,神色冷淡,但歌尔却察觉到这阴冷的公子此时的眼神有些不同。可她也不知有何处不同,只是觉得这怜叹公子浑身上透露着说不清来道不明的古怪。
歌尔天不怕地不怕,更是瞪大眼睛和素怜叹对视,也正是因为这瞪眼睛的动作破坏了这少女本来应有的美感,让素怜叹明白过来,美梦破碎。
“老尊主性子古怪,你这桀骜不驯的性子,在他面前还是收敛的好。”素怜叹继续滚动着轮椅,向甬道更深处走去。
歌尔努努嘴,又跟在这残废的公子身后,“为甚麽你每次都从这甬道出来,难不成你住在里面?”
“那是因为你碰着了,我别有居所。”
歌尔故作恍然大悟,又唠叨了两句,可那素怜叹却不再说话,甬道里再无声响。女娃瘪瘪嘴,端着油灯继续向前走了去。
待走了许久,已至甬道尽头,本以为无路可去,素怜叹伸出手来,中指大拇指蜻蜓点水般一略,其指尖出一根银针,直直射往尽头石墙密密麻麻的缝隙之一,那石墙顿时沉入地。
歌尔瞠目结舌,但随即心懊恼,方才没有认真看,竟不知这人将银针射在了那一条缝隙之中,说不定以后还能再次摸索进来,走心之际,全然忘了仪态,情不自禁两手拍腿,惊呼道:“真真是可惜啦!”
“可惜甚么?”素怜叹扫这少女一眼。
歌尔瞬间醒悟过来,赶紧摇晃双手,笑道:“没甚么没甚么。”
“休要有些非分之想,不如早些断绝了这念头的好。”素怜叹滚动着轮椅向石墙后继续而去。
歌尔心大震,这素怜叹是会读心术?心头千呼万唤,赶紧跟了过去。
进了石墙之后,在见后面别有洞天,不似前路贯以长长甬道,这里头虽是一片暗黑,却是一间极大的宽广舍,如若殿堂般宽敞,竟须得以数十根石柱支撑,以防坍塌陷落。
这石堂中除了柱子,再无其他。唯独正中央有一轮石阶,大约三十来重。石阶尽头的高处,一个如同雕塑般的人静坐在石椅之上,老脸沧桑,铜眼圆睁,脸上沟壑纵横,散乱的白发披头散发,着一身青黑乱袍。
歌尔心大骇,可却未曾叫唤出来:“这是谁?”
素怜叹滚动着轮椅,向石阶驶去,望着那白发老人,却不答话。歌尔不再上前,满身戒备,视线来来回回闪烁不定。
“我问你呢,这糟老头子是谁?”歌尔又看那老人一眼,见那老人瞪着的双眼全然不眨一,身子一阵抖擞:“他是死是活?”
“丫头说话不知轻重,一身桀骜不驯,哼哼,是块好料子!”忽听得石堂之中传来一个沧桑的老人声音。
拓跋歌尔大惊,四目张望,却发现没人,待细细听到那声音是从高处那瞪着眼睛的老人处传来的,连连后退,警戒着那人,却见那人依旧一动不动。
素怜叹看着那老人,停轮椅,微微颔首:“怜叹见过老尊主。老尊主要的人,带来了。”
拓跋歌尔眉皱成川,视线在素怜叹与那老人中来来回回,却不答话。
“拓跋歌尔么?”
歌尔心告诉自己莫要惧怕,硬着身子,挺直脊梁,说道:“是了。我便是拓跋歌尔!拓跋歌尔便是我!如何?”
“丫头这等不知天高的性子,与那孩子倒是有几分相似。”老人说道。歌尔无心过问“那孩子”是何人,并不答话。
老人又说道:“丫头,你可知我是谁?”
“我怎会知道你是谁人?老尊主?”
“老夫乃封灵教尊主,风起阴。”
歌尔眨巴着眼睛,摇了摇头:“我还是不知。”
“是了。你这丫头,不过十三四岁,哪里知道老夫的名字。不过,当年老夫可是叱咤武林,横扫天,若不是那些该遭千刀万剐的中原人,如今这天,该是我的了!”
歌尔冷笑:“老头子可会说些大话。这天是谁人的,都与我无关。我只想要回我的笛子!”
“你的笛子?你指的……可是那鬼阴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