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揽江山

作者:兰朱公子

   “扬旗.弓箭手.”养易一声喝令.

  只听梁军鼓声噪天.钟传久、郑柳然见旗帜起.率梁军拨马回走.宇文护兴头未减.正要再战.只见山上箭雨再度将來.萧白龙宇文护当即拼死抵挡.

  轻云骑弓箭手训练有素.几乎箭无虚发.不出半晌.毫无防备的西魏军马死伤几多.小白龙耳边疾风迅猛.但她耳力好.全能当做双眼用之.连着躲过无数箭雨.

  “弓箭.”见小白龙躲箭身形实为厉害.养易一手接过弓箭.搭弓射两箭.两箭头对准远处江中那一道黑影与她旁边的将军:“小白龙.宇文护.咱们就此别过.”

  弓弦猛地一蹦.“倏”地一声.只见半空中万箭如雨林.却有那么一只速度、力道、狠毒超过了所有.直直地往两个人.

  养易乃春秋楚国神箭手养由基后人.轻云骑箭术已是厉害.可在养易面前不过是乌鸦对彩凤.这一箭.绝对是厉害至极.

  小白龙耳中疾风闪过.却听到这一抹极为不同的声音.

  这是谁射的箭.好生厉害.

  这天.除了他.还有谁人有这等厉害的箭术.

  小白龙冷冷一笑.正要偏身躲过.可听到身旁宇文护低声的喘息.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毫无犹豫地.她剑斩断那一支射向宇文护的致命之箭.却故不理会那射向自己的猛烈之箭.

  “呃.”

  宇文护听得一声沉痛闷哼.垂首一看.才见断成两截的箭以及一把亮剑在自己面前缓缓落.心一惊.大汗猛.又迅速转过头來.只见萧白龙右胸口被人一箭射穿.

  “萧先生.”

  小白龙还以为自己能受得住.完全低估这一箭的威力.那养易的一箭刺入身子.小白龙身子轰然一颤.只觉五脏六腑都剧烈颤抖着.极具破碎着.

  心易这箭术好生厉害.虽未中心脏.但若不是她内力深厚.此时必然立刻毙命此处.

  “萧先生.”宇文护清楚萧白龙的实力.可全沒想到萧白龙一剑斩断射向自己的箭.他自己却被射中.

  萧白龙一脸惨白.摇摇欲坠.正从马上摔來.宇文护出手之快.当即抱过坠马而的人.惊慌喊道:“先生.”

  “王妃.”郑柳然、钟传久刚到山头.听得方大乱.回头一看.才见小白龙被人一箭射穿身体.大惊之余.却不敢喊出声來.往养易看去.只见他手中长弓刚落.皆是一震:“养易.”

  养易放弓.冷笑道:“看了.这就是你们口口声声说的效忠南朝的秦淮王妃.北公子.救敌人也不救自己.”

  钟传久闻言大怒.扬起龙鳞大刀.向养易砍去.却被郑柳然挥舞着长柯斧拦住:“我们已经捣乱王妃的计划.难不成还要宇文护怀疑么.撤兵.”

  钟传久誓死不敢.被郑柳然连拉带托地弄走.随后.只听山头上梁军金锣声起.梁军渐次撤退.

  宇文护见这黑箭已然刺穿萧白龙身体.哪里想起方才对他的怀疑.心大急:“來人來人.快救萧先生.”

  小白龙本是奄奄一息.可听得此话.顿时回光返照.猛地震惊抖擞.抓住宇文护粗糙的手.瞪大眼睛:“不……将军不要找大夫了.萧某人还好.自己能医……”

  “先生说那里话.你为我宇文护受伤.怎可能置之不理.速速找大夫來.”

  若是让大夫來给自己治伤.定要宽衣解带.那可不妙.小白龙内力气沉丹田.竭尽全力让自己看起來沒那么惨.猛地将黑箭拔出來.佯装大笑:“宇文将军急甚么急.哈哈哈.你看啦.区区黑箭能耐我何.”

  话音刚落.只见那窟窿里血如泉涌.喷洒出來.宇文护脸色大变.可他知道萧白龙素來是个奇怪人.见他此番大笑.心还真疑惑:受伤如此厉害.竟还能这般大笑不止.难不成.这萧白龙当真是神仙变的.

  “先生你……”

  小白龙握紧宇文护的手.故作一副视死如归样子.可她也深知.这一箭应是快要了自己的命了.

  “将军莫要担忧.这是我萧白龙该做的.上次在葫芦谷口离.沒能将那钟传久杀死.惹得将军今次受这厮埋伏刁难.萧某人有愧将军赏识之恩.今次为将军而死.乃萧某人之福分.”

  宇文护看着萧白龙握着自己的鲜血淋淋的手和她那惨白面容.哪里会怀疑.只觉这萧白龙待自己真真是情深意重.竟以性命相许.感激的声音中夹杂几许哀伤.

  “萧先生.莫要说话啦.你虽厉害.但受伤太重.我宇文护若不将你治好.别做这将军了.”

  说罢.宇文护抱起萧白龙便往江岸奔去.

  是夜.梁军在襄江右岸安营扎寨.宇文护找了军中大夫给萧白龙疗伤.萧白龙垂死挣扎着说不要.最后以自己用内力疗伤更快而回绝了.同时.以自己想要静心调养为理由.屏退所有人.也让人莫要來打扰.

  落帷帐.毫无精气地躺在床上.用了许久时间.才摸索着脱厚重的衣裳.白皙的皮肤上开了个大洞.洞穴直通背部.鲜血还在肆意从前后两个洞穴向外涌出.流满了全身.流满了床铺.

  “这养……养易.好生……厉害.”她伤势本就严重.兼之为了让宇文护安心.又猛地将箭拔出來.身体里更是泄了大股气.

  若不是担心大夫给自己治伤宽衣解带.被人发现是女儿身.是以才说自己用内息调养.可是.她现在这般劳累模样.哪里有精力调养.

  生怕此时再有人进來.小白龙吹熄所有蜡烛.寒风从外面灌了进來.她光溜着上半身.已然沒有多余的内力维持身子暖和.兼之血流过多.她面色惨白如雪.白的如鬼.嘴唇乌紫一片.奄奄一息.毫无精力.光吃力地扯一片长长的帷帐.包住伤口.可鲜血很快就染满了帷帐.却再难换新的.

  精疲力竭之间.沉沉地闭上眼.只想安好地睡一觉.

  明日醒不醒的过來.就看老天长不长眼了……/

  竟陵城外.梁营.

  秦淮王妃为养易一箭刺伤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梁营.上一番骚动.秦淮王无心过问钟传久为何会到襄江之事.只因他眼面临更为重要的事情.

  “所以.养先生是两箭射出.一杀宇文护.一杀小白龙.”萧慕理坐在王帐之中.目光落在躬身跪在地上的养易.他一如既往地面无波澜.双眼依旧深邃地叫人找不到光亮.

  郑柳然站出來.俯首道:“王爷.养先生乃无心之失.方才射伤王妃.还请王爷看在养先生为王爷立功几多的份上.原谅先生这一次.”

  萧慕理不动声色.抬眼扫过养易、郑柳然.最后落在钟传久身上.只见这钟传久面色凛然.却不置一词:“钟将军如何认为.”

  钟传久看向萧慕理.只见萧慕理意味不明地看向自己.沉吟良久.正要说话.只听养易道:“王爷.要杀要剐.养某绝不反抗.何须问话龙鳞将军.”

  萧慕理唇角勾起一丝浅笑:“是了.昔日龙鳞将军丢失江陵.说要按军法处置.绝不姑息的正是养先生.若非有人以要前往襄州拿到《九州褚云图》为条件保住钟将军一命.那钟传久早已命归黄泉了.”

  帐中将士不懂这萧慕理言意思.却大气不敢出.只得安心听着.

  萧慕理忽然笑容收敛.眸光一冷:“今次无人拿甚么条件來与本王做条件.换取养易一命.那么.军法处置.”

  “王爷.”郑柳然、钟传久等人猛地抬起头來.只见秦淮王面容肃杀.哪里是那昔日雍容有礼的沐月公子.众人当即走至中央.单膝跪:“还请王爷留情.”

  “郑柳然.你可记得当初你出兵前往襄江拦截时.本王说过甚么.”

  郑柳然瞪大双目.一字一句道:“三军出战.若谁然伤了王妃一分一毫.当……当军法处置.斩无赦.”

  “这军令.你是传到三军了罢.”萧慕理站起身來.负手而立.将帐顶的夜灯一望再望.

  “王爷军令.郑柳然自然带到.”

  “这是本王的军令.如若只因养先生乃本王得意门.便饶恕.本王还有将军.有何威严统帅三军.”萧慕理盯着他.似是在等这郑柳然一个回答.

  “这……但养先生……”

  萧慕理冷笑道:“本王记得还说过最好别杀宇文护.让其进竟陵与袁锦棠会和.明知本王有这军令.养易双箭射杀王妃与宇文护.知法犯法.养先生当真厉害啊.”

  养易抬起头來.肃声说道:“非养某知法犯法.实乃王爷听信小白龙这一介女流.还是个瞎子胡话.养某看不惯.是以才擅自做主出手射箭.”

  “哦.原來养先生对本王很看不惯.”萧慕理故作恍然.优雅一笑:“若三军都看不惯本王. 那本王自是不该做这统帅.可只养先生一人看不惯.明知故犯.本王该当如何呢.”

  众人也不知为何.被他这优雅的一笑看的心惊胆颤.魂魄散.

  萧慕理笑容一收.深邃的眸光暗流涌动:“來人.养易触犯军令.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