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宇文护回了长安如此之久,都未曾回来。那宇文泰可是发现了甚么?”小白龙素来放荡无忌,可脑子机灵,心思甚是缜密,心有些判断,虽不敢完全断定,但她也不愿冒险。
《九州褚云图》只有褚少娘一人知道,眼拿不到地图,但只要带走了她,《褚云图》半个在己手!
小白龙孤注一掷,当即换上一身漆黑的衣裳,并未穿绒袍,那太宽大了,会有碍她动身。穿好之后,将没有人守卫的那一块窗户悄悄开启,以极快的速度落在梁上。
她虽受了伤,可毕竟是四公子之一的人,轻功非常人可比。如梁上燕,她从梁上绕过,不知不觉地便窜入了褚少娘中,可才到这子,才听到褚少娘外也有脚步之音。
原来在布阵!小白龙心神一凛。
子里安静的很,听得到褚少娘睡去的细微呼吸声。
“少娘,少娘。”小白龙轻声唤了两声,褚少娘睡意朦胧地睁开双眼,听得有人在唤自己,身子一颤,当即要叫喊出来,却被人快速地捂住嘴巴:“别叫,是我,萧白龙!”
“萧郎?”褚少娘在黑夜中看不见他,只能从萧白龙的声音来判断:“这么晚,你怎会在此?”
“甚么都别说了。褚少娘,我今次只问你一句。你曾说过,无论萧某人去天涯海角,你都会跟着。我再问你,这话可曾算数?”
“当然!”褚少娘不知萧白龙为何在这样的深夜里进入自己的梦境,再问出这么一句话来,但她听得出萧白龙语气中的郑重。
“那你现在悄悄收拾,立即跟我走。”
“走?”褚少娘煞是不解,“为何?又去往何处?”
“现在我没空讲,你收拾好,随我走便是。”小白龙正欲起身,只觉衣襟被人紧紧拽住,转过头。
褚少娘一双美目闪耀着光芒,就连这如墨黑夜都掩盖不住那双眸的光芒:“是了,我愿随萧郎走,即使天南地北,天涯海角。可是,褚少娘不是一个愚昧无知的女人,萧郎若是不愿告知我实话,我也不愿这般被男人戏弄子啊鼓里。”
好个倔强女人!小白龙心叹息,见褚少娘真是个硬骨头,她也无心再在此事浪费时间,只得破釜沉舟:“眼境况紧急,我只得长话短说,可你听了,定要信任萧某人!”
褚少娘极其郑重地盯着萧白龙。小白龙顿了顿,似是鼓足很大勇气:“其实,我见过你那消失二十多年的父母。”
褚少娘美目瞪大,震惊不已:“不可能,他们……”
“不,他们没死,也没消失,他夫妇二人在昆仑山,萧某人前去昆仑拜访一位故人之时遇见他们,正是你父母,萧某人才会在此遇见你。”
小白龙心懊恼自己又在撒谎,可眼别无他法,只得如此说来。
“如果真是这般,他们让你做什么?”褚少娘紧紧拉住小白龙衣袖。
“他夫妇二人对我说,当年为躲避各路人对《九州褚云图》的索要,是以才将地图偷偷交给你,望你好生保管。这二十多年,你爹娘其实一直都在看着你长大。不想,你这做女儿的竟为气一个男人,而玩弄自己这女儿家的身体,还将他夫妇二人大半生心血这般给了西魏,甚是心痛!”
“褚云夫妇想阻止你,却也气恼你,不愿见你。也怕他二人重出江湖,再次让你一家人陷入危机之中,毕竟御梦侯也盯着这地图,怕御梦侯对你不利。所以,他夫妇二人从始至终都未曾露面”
小白龙虽是编着谎话,但她面色凛然,说的情浓意重,语重心长,句句插入这没爹没娘的女人心里,褚少娘听得这一字一句,差些哭了出来。
她早以为爹娘已死,而自己一时糊涂才这般对待《褚云图》和自己身体,没想到爹娘都知道,而且都不想见自己,终究是憋不住,趴在萧白龙肩膀上低声啜泣:“对不起……对不起……”
小白龙听得出褚少娘发自肺腑的愧疚,心生对其撒谎的愧疚,可眼事态紧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得继续趁着她心思意志脆弱之际,继续自己的游说。
“我无意见到你父母,其实也并不知他们便是褚云夫妇,闲聊许久,竟有知己之喜,你爹娘才将真实身份告之我,并让我将来了昆仑来找你。”
“那日,恰逢我到梁营送汗血宝马,偶然识得宇文护,又见到你,这才知道一切。我不愿辜负你爹娘的寄托,希望有一日将此事亲口告知你,是以,这般与你相处来,没想到……”
“那你为何这时要走?”
“你也知道司马狂不待见我,今夜邀我饮酒,实则是准备今夜在暗中布置人马杀我。我身负重伤,不得与之抗衡,只得离去。可怕这般不告而别,伤了你心,所以来问你,你可愿带着《九州褚云图》随萧某人一道离去!”
褚少娘收住悲伤,冷冷地盯着萧白龙:“又是《九州褚云图》?萧白龙,即使是因为我爹娘,你靠近我,也算骗了我。”
小白龙心一震,这女人千万不要在这关头与自己决断才好。
“但你即使骗了我,褚少娘愿意相信你一次!”
她又说了这么一句,小白龙一颗心顿时沉来,正在释然之际,褚少娘又道:“不过,你可敢发誓,你今夜所言的一字一句,皆为真?你待我,亦是真?即使是因为我爹娘!”
小白龙身子一颤,子里安静的可怕。
“你起誓,如若你今夜所言为假,且待我也并非真心,而是另有心上人,你不过是为了《褚云图》才与我亲热,那你萧白龙终生不得与你心中挚爱长相厮守!”
小白龙闻她此言,这回是真的愣住了。不就立誓么?为了《九州褚云图》,立便是。只是“终生不得与心中挚爱长相厮守”,呵,本就不能与他走完这剩半辈子,还寄存甚么希望?还怕立甚么誓言。
“我萧白龙以天誓,今夜所言,若有一字半句为假,不得善终!待褚少娘并非真心,那此生不得与挚爱相守!”
“萧郎啊!”褚少娘一子放了心,扑到萧白龙身上:“对不起,萧郎,我也是怕的很,不想再被男人欺骗了。”
“我知道。”
这褚少娘真是自己见过的第一个这般害怕失去的女人。真是神思游离之际,只听外头泼水声一道接一道而来,惊醒这子里两人。
“怎么了?”褚少娘不知情况,慌忙起身,顺手披上外衣。
“别怕!带上《褚云图》,快跟我走,外面司马狂安排人杀我们。”说完,只见门口处火箭射到门外的洒了酒的木柴上,顿时燃烧起来!虽雪花纷纷,但依旧灭不了火。
褚少娘盯着高自己一个头的萧白龙,心生安慰,这回是将生死全数交在他手上了,快速走到平日煮茶的火炉旁,上面的茶壶挪开,又将燃着小火的火炉挪开,地上的坑地只剩燃烧的灰烬。
小白龙听她在堆砌的灰烬深处掏了半天之后,也不知情况如何。
褚少娘从灰烬里掏出一块真金造的五层大金盒子,低声道:“拿出地图了,萧郎!”
“将地图藏好,跟着我!”小白龙顿生喜悦,一把搂住褚少娘,便从后窗将出去,落在地上。褚少娘这才见大火已经将自己的子前半部分燃起来了,远处萧白龙的卧室亦是大火冲天。
“萧郎!”
“别怕,先去往城门,离开襄州!”
小白龙揽住褚少娘,从连绵宇上疾步出,她身上箭伤未好,若自己离去,尚无大碍,可要带着这么一个褚少娘,倒是有些吃力,但所幸她武功底子好,这般落在顶上时,还不算艰难,只是需得休息。
褚少娘惦记萧白龙身负箭伤,心害怕,差些流了眼泪,关切道:“萧郎,你可还好?”小白龙皱了皱眉,不置一词,又只是摇了摇头。
褚少娘望了望面前大雪,皱眉道:“萧郎,你轻功好,不若你我出城去,司马狂还未发现你我,我们出城,便走路,如何?”
“所幸司马狂还不知,这倒也是个法子。”
小白龙只觉体力不支,正要躺在上休息,忽见天边火光通达,铁蹄盔甲声交错响亮,竟是司马狂领着大批兵马从刺史府往城门口而来,追杀拦截的队伍有如长龙蜿蜒曲折,火把点燃了襄州大街的黑暗。
“萧白龙挟了侯夫人逃走了,听本将军命令,谁人杀死萧白龙,重重有赏!”
“不好,司马狂追来了!”褚少娘惊道,看向萧白龙,才见他面色发白,顿时又急又担心,也不敢催促。
正在此时,有人高举火把,大喊:“萧白龙在顶上!”
这一声响起,顿时万千将士全数望向顶,火光照的小白龙与褚少娘清晰可见。
“该死!”小白龙一声大骂,一咬牙,搂住褚少娘便快速奔起来。
“好你个萧白龙!”司马狂拍马大怒:“弓箭手,给我射!”
说罢,司马狂自己策马追去,搭弓射箭,连着几十箭,不肯休息片刻,毫无空隙地往顶射去!
小白龙带着褚少娘跃顶,一面躲箭,一面还得拼尽毕生最快轻功,加快速度往城门而去,这般牵扯,胸口还未结疤的箭伤顿时裂开,一阵钻心之痛忽地蔓延身体四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