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你不可之璃王妃

作者:枯藤新枝

   相处这些日,加上慕容自己那幅身子,对药物已烂熟于心,自己喝汤时他在场不可能不出声提醒,她,信他。

  那,到底是什么时候……

  ……。

  而此时,丞相府门口。

  五姨娘流云,衣着单薄的正站在丞相府门翘首期盼,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前街街口。

  直到那辆打着丞相府标志的马车出现时,流云面上立即笑开了花儿,马身近至丞相府门口还未停稳,便想起流云温软的声音。

  “老爷,你回来了。”马车内冷丞相府听车外之言,本来因为对面坐着柳氏而气氛微显僵冷的表情一松,眼中柔光一现,遂急急的了马车。

  一马车便见流云单薄粉衣满是娇怜的站在那儿,楚楚可人,见自己回来,面上的喜悦由衷而发,只是微微瑟了身子,却绝口不提自己身子因站在这夜风中有些发冷的事实,心更是一动。

  柳氏此时正掀开车帘,正巧看到这一幕,月色佳中,女子粉眉含黛,青衣垂拂,眸波婉转,夜风也似滑进那眼波里柔柔荡荡,娇怜中又透着妩媚。

  此时她正看着朝她走去的冷丞相,那眼神,那神态,那表情,那动作,都像极了某个人,像谁,柳氏眸光轻转,像曾经青春少艾的自己。

  柳氏突然极为讽刺的闭了闭眼,多么可笑,自己竟然是输给了曾经的自己。

  不对,冷丞相既然找一个像自己的人,那一定是在意自己的,想法刹那转变,柳氏眼中又开始燃起热热灼灼的希望,许是日子久了,相处平淡,才会……。

  扑进冷丞相臂弯里的流云此时眼角微微扫过车帘上那一瞬间恢复神彩光亮的脸,心底一笑,一段话又自脑中飘过。

  “冷丞相之所以如此看重柳氏,除了年老而色不衰外,还有背后的旁根支系,不过,如今的冷丞相早已非吴阿蒙,男儿喜色贪欢,更何论冷丞相,柳氏曾经有多柔情,那你让她看看如今的你有多柔情。”

  冷言雪本想车去扶娘亲的,以解释之前之事,可是看到门口那一幕,眸光轻闪,这五姨娘对爹到底是真心还是似义连她也有些迷糊了,再加之今晚于她来说,打击也颇大,遂也没了心思,了车就直奔自己院子。

  柳氏看着冷言雪的背影,风情雍容的双眸中晦光闪现,不予理会,眼还是拴住夫君要紧。

  如果这个五姨娘是个识相的,她倒是不介意先容她几天,如果妄想夺她之位,那就莫怪她不客气。

  于是柳氏自作聪明的,深明大义的给五姨娘送去了连她自己都未舍得的用珍珠粉沫熬的美容汤。

  书房里,五姨娘流云俱是受宠若惊,在冷丞相的示意,方才惶恐不安的喝。

  柳氏看着流云一饮而尽,眸底闪过一抹轻视,她就不怕自己毒。

  “啊,老爷。”冷丞相本来见柳氏如此识大体,亦觉得近日来有些愧对她,毕竟多年夫妻…。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一旁的流云突然捂着肚子痛苦的蹲在地上。

  “啊,痛…。”

  “云儿。”冷丞相急忙从桌案旁起身扶起流云。

  本来见冷丞相看向自己的眸光温柔变暖而正欣喜的柳氏见此,就连见惯大风大浪的她也愣是给蒙住了。

  于是丞相府一阵鸡狗跳之后,请来了大夫。

  大夫把了把五姨娘的脉搏,又摇了摇头这才有些踌躇的看着冷丞相。

  似看出大夫的犹豫,冷丞相目光在柳氏身上停留一瞬,遂冷声道,“说。”

  声音之怒吓得这年过半白的大夫差点一个趔趄给跌在地上。

  “回大人,这夫人是吃了闭子汤,本来如这没有身孕的夫人喝了也没事,是这位夫人身子骨弱,体虚不受补,所以才…。”大夫犹豫着看着冷丞相的面色战战兢兢的说完,便退向一边。

  床上的流云一听此言,遂硬撑着坐起身子,眸光委屈的看着柳氏,“怎么会这样,姐姐你这是何必,流云早就对老爷说过不会怀上老爷的孩子,此生不想卷入这子嗣之争,也曾在老爷面前喝了绝育汤,为何……”流云话落,双手捂脸,神态悲哀莫名。

  柳氏听言,身子蓦的后退一步,语声都似有些颤抖,“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柳氏说话间走上前,正好挡住了周围二姨娘与三姨娘冷丞相的目光,直逼入流云眼底深处。

  流云巧笑的看着柳氏,姐姐这是做什么,妹妹送你一份礼物喜欢吗。

  “你这个贱人,你故意的,你陷害我。”柳氏怒声出口,连形象都不顾了,从来都只有她算计别人,何来今日被一个小女子摆一道,心中郁结之气难以疏发,硬是将一张平日里雍容端婉脸给变了形。

  “住口,出去。”冷丞相对着柳氏一声怒吼,看向柳氏的眼光阴寒而绝情,柳氏是什么人他自然清楚,不过一介弱女子她当真都不容得,当年……他忍,可是如今……

  “老…。”

  “我说姐姐,你快去吧,眼丞相正在气头上,等丞相气过了,再说也不迟。”二姨娘劝说着拉着柳氏出了房门。

  四姨娘眼观鼻鼻观心,深深的看了眼床上的流云后,退了去。

  ……。

  屏风后躺于软榻上的慕容晟睿见身后半天没有声响,觉得有些奇怪,意识的,他猛的起身,一步跨过屏风。

  这一刻他动若脱兔,速度之快,让早已面色绯红,紧抓浴桶强自隐忍某些想法的冷言诺在抬头瞬间有些错愕,因这,心中的躁热生生的凉几分。

  慕容晟睿看着不正常的冷言诺,她在他面前,一直是坚毅的,娇俏的,鲜亮的,此时,她却紧咬着唇瓣,望着自己不说话,一双明亮灿烂的美眸里此时水光盈盈,倒映自己欣长身影,旖旎而动,这本来是他最希冀的,可是此时他却眸光一冷,催情散?

  遂上前,快手点住冷言诺周身几大穴,抱起她的身子,她很软,很烫,炙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差点灼热他那颗早已蠢蠢欲动的心。

  “我什么时候中的招,那针没毒。”冷言诺咬着牙吐出一句话。

  “别说话。”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唇瓣咬出的一丝血丝,衬得温软娇嫩的面容瑰艳欲滴,抬起头,看了眼天边月色,清润的眸光不经意一晃,拦腰一抱。

  冷言诺只觉身子一轻,便落入一个温润沁香的怀抱,那平日里关注不到的温度,此时却是如此的清理条晰的甚至髓入心间,不自觉的朝慕容晟睿靠了靠,她并未因此觉得尴尬而脸红,只因为她的脸已经红得可看清脸部皮肤流动的血丝。

  慕容晟睿抱着冷言诺出了房门,正巧看到清一清二与奶娘跨进院子。

  刚刚踏进院子的清一清二,看此,神情皆一呆,他们明显看出了王妃有不平常,因为她们的王妃外表温柔内里彪悍全然不可能如此小鸟依人,再捕捉到自家主子那冷凝的表情,心道王妃出了什么事。

  “王妃怎么了,我们……”一旁的奶娘看此情景发觉不对,支唔半天没说出整句话。

  慕容晟睿看了眼一脸紧张内疚而惶怕的奶娘,眼光一闪,再一观怀中的冷言诺,事情不对劲……

  “嗯…。”冷言诺口中一个间节,刚飘出一半,生生的敲醒她脑中的防线,神智微微一回,咬牙给憋了回去。

  慕容晟睿见此,遂脚尖一点,消失在夜色中。

  “今晚是月圆之夜啊。”清二看着远去的黑影半天反应过来。

  清一面色一变,“快去找山老。”

  ……。

  慕容晟睿抱着冷言诺一路急行掠影,冷言诺此时脑袋早已浑浑混混,她隐约觉得自己不只是中催情散的模样。因为她又好像睡觉,此时想睡觉与某些灼烧至心的**折腾得她迷迷糊糊,却只能吹着风能唤起丝丝清醒,稳住心中不要立即将慕容晟睿扑倒的冲动。

  “如果实在忍不了,就地洞房,我也是愿意的。”隐隐风中,头顶上传来慕容晟睿微微含笑的低语,低迷诱人。

  冷言诺却因为这一句话,眼眸狠狠一瞪,手意识的在在留在自己腰间的手腕上一扭,我叫你调戏。

  慕容晟睿痛“咝”一声,笑道,“看来,诺儿精神还很好。”一句话满含深意。

  “好你个大头鬼,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冷言诺奇怪的因为慕容晟睿几句话神智恢复了些,稳住了内心最原始的冲动。

  “去…。”慕容晟睿刚开口一个字,面色却微微白了那么几分,不是很明显,但是在如此急行掠进中,月光洒在他精致完美的容颜上,一丝一毫都落进冷言诺眼中,那么明显。

  冷言诺心一怔,突然抬起头看天空,今晚月亮很圆,朔月,她怎么忘了今晚是朔月。

  身子不经一冷,这一冷,她竟突然发现,体内那股躁热淡去许多,困意也不似之前来得那么狂猛。

  “你寒毒发作了。”

  ……

  “今夜是朔月,王爷的寒毒…。”璃王府,清一清二不管不顾的冲进山老的房间,将山老从床上扯起来,披头就是一句急中心出的话。

  山老闻言,漫不经心的摇摇手,“别担心,我已经配好药了,他又不是第一次发作,去他房间的密室里泡足一夜就好了。”

  “可是,王爷出府了。”清一瞪着眼睛。

  “王爷抱着王妃出府了。”清二紧跟着。

  “王妃好像不对劲。”清一再说。

  “我只是给王妃了点蒙汉药,怎么会…。”一旁的奶娘上前一步,一脸老脸此时全是后怕,她呆在璃王府多年,自然不是笨人,也会些轻弱武功,刚才观王妃表象,全然不是中了蒙汉药的的症状,倒是……

  待奶娘抬起头时,面前早已没了山老的影子。

  “你们留,有我。”清一与清二刚准备离开,突然空气中响起一道淡淡清冷的声音,像是风吹来,又像是响在耳边。

  清一清二闻言,互看了眼,遂离开了院子。

  “停,慕容晟睿,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再如此急速运功,当心你小命早完。”冷言诺在慕容晟睿怀里死命的瞪着那长棱角分明精美如美玉曲线的颚。

  “不能停,这里不安全,后面有人跟踪。”头顶上慕容晟睿的声音极低极压,如沉入水里的碧玉。

  冷言诺闻言,屏息而听,似乎风中有种异香,很熟悉的异香。

  “今晚到底是想害你还是想害我。”冷言诺抿唇而问。

  “你在看山,山在看你。”慕容晟睿低头看了眼怀中乖静的冷言诺,展颜一笑,“谁知道呢。”一句毫不在意,漫不经心的话语让冷言诺心里微微松转,而后唇瓣一抿,“那我就山,毁山,灭山。”

  “嗯,有志气。”头顶上慕容晟睿声音如常的黑心挖苦,可是冷言诺看着那越来越进乎透明的面色,心微微一抽。

  不过一会儿,那体内的灼热又开始全身蔓延,那困意倒是消失不再。

  终于,前方,一道扑面而来的冷气侵袭而来。

  落足之处,四面环山,中间一湖清水,清水却也不清,湖水四周少鸟鱼鸣,加上四周一瞬间侵袭而来的寒薄冷气,不用想,不用问,也知道这是一片冰池。

  此时冷言诺早已绵软无力,全身都靠在慕容晟睿身上。

  温度,烫得惊人,可是心却冷得灼人。

  对于一个寒毒要发作的人来说,此时最毒最痛的是什么,是冷,是冰。可是此时此刻,冷言诺需要冰,慕容晟睿需要火。

  今晚到底是谁要与她们开这个玩笑,是巧合,还是心谋过甚。

  “噗通”一声,慕容晟睿一抬手将冷言诺毫不温柔的丢进冰池。

  入池温凉,心中躁火很快熄去大半。

  冷言诺从湖中探出头,看着带着月光离去的欣长背影,生生不去想,不去想。

  不去想他寒毒发作,不去想他去处理身后的神秘跟踪者,眸光突然生疼,一个猛沉,将自己全部陷入内里,凛神调息,不知为何,内力却突然提不起来,身子也越来越软……

  “定王倒是好兴致。”慕容晟睿最后看了眼身后,漫步出冰池十里,才开口对空气中开口。

  “呵…。璃王真是耳聪目明,不用看也知道是我。”随着舒缓慵懒的笑声,一片郁郁葱葱的月光明照,一袭繁复花卉檀香阵阵的楚浴染缓步而来。

  依旧尊荣而华丽。

  慕容晟睿看着出现的楚浴染,面色温润如常,并无任何异常。

  “今晚似乎是朔月呢。”楚浴染笑。

  “定王总是如此攻于心计,步步筹谋,确有先定王之范。”慕容晟睿墨袍玉立,双手负后,表情并无任何痛苦变化。

  而一句话落,看着定王明显僵硬一秒的面容,随即润和一笑,这一笑,如夏秋的风,拂过鸟儿羽尖,温柔深沁,又如青天明月间划过一继光线,照亮某处沉默的暗自挣扎。

  “璃王妃似乎很不好。”楚浴染朝慕容晟睿身后看了眼微微点头,一双缭绕拂花的眸子倒映进四周枝叶斑驳。

  “内子很好。”慕容淡定如常,语声如风拂叶,没有半丝不稳。

  这一句话随着风在空中消散,而后凝聚成形落入冰冷寒池的冷言诺耳中。

  明明如水击水清悦的声音,可是冷言诺却从中听出一声声内心撕扯的声音,脑中突然回想起那晚那凌乱的房间,碎掉的帘幕,东倒西歪的桌椅,碎掉的茶杯……是如何的痛苦能让一个清明自制,温润如玉的男子弄成一片狼藉,如何的忍耐,才能于寒毒药退去之后。

  思及此,体中异常的躁热与渴望突然急速的退了去,然后,冷言诺突然发现,她当真是运不了内功。

  这到底是什么催情散,这么怪异。

  困意不再,那灼热竟比早先来得还要猛烈强制……。

  林郁树林,不闻草虫低鸣,两位绝世男子相视而立,谁也不退后一步,谁也不向前一步,近在周身的树叶却在开始瞬间掉落枯萎。

  两人面色都是少见的沉然。

  一柱香后,两人方圆之内枝叶催残。

  远在寒池里的冷言诺都似乎听到霜叶凝结而碎裂的声音,风过得也很是诡异。

  天边月色圆润皎洁,越来越盛。

  “璃王果然好内力,寒毒困拢依旧内力博大,倒是让本王佩服。”楚浴染突然微退半步一笑。

  慕容晟睿面色不变,看不清何表情,“定王过奖,虽中寒毒,于你还是绰绰有余。”

  楚浴染看着面色越来越白的慕容晟睿,倒影斑驳花影的眸子旖旎旋过,方道,“你我注定此生不休,既如此,那就…。”

  “原来定王就会这些个这手段,趁人之微,乐耍诡断,真不愧是定王,本王妃今日算是见识了。”话落,冷言诺一个轻身落在慕容晟睿身边,不着痕迹的,手扶住了慕容晟睿的腰。

  这催情散当真神奇,来时无踪,去时无痕,还不失内力,眼也没法去细究,用内力烘干衣裳,便奔过来。

  落姿很轻缓,可是这轻缓中到底隐藏着何种急促,只有靠进的两人才知道。

  “没曾想璃王妃武功如此之高。”楚浴染丝毫没有因为冷言诺的出现变色,相反反倒一笑,怡情生姿,高贵尊华。

  “定王今日也让本妃刮目相看。”冷言诺反唇相讥。

  “呵呵……”楚浴抬起头看着天边光滑月色,突然一笑,“本王也想知道璃王与璃王妃如何伉俪情深呢。”语声落,楚浴染眸光一转,似乎有什么主意,转身欲走。

  “拦住他。”冷言诺冷冷出声,却不知道是对谁开口。

  楚浴染闻言了怔,随即回转身子,远处突然有杂踏的脚步声徐徐而来。

  不再停留,楚浴染脚尖一点,如鸿影般离开,只留一片恍人眼的金色衣角璀璨生光。

  楚浴染一走,身旁慕容晟睿便身子一歪,“噗”一口鲜血自胸腔间上至唇腔,再也忍受不住,长线扑出,一口血喷出,慕容晟睿似少了技撑,整个身子便要向地上倒去,冷言诺眼急手快的扶住。

  “你还愣着干什么,难道这辈子只想做影子。”冷言诺急声开口。

  这时,空气中才徐徐落一道白色身影,月光清冷孤寂,表情凉薄无色。

  “没想到你还有拟声的本事。”冷言雪看着来人淡淡开口,又看向一旁的财容晟睿,眉头一皱,“他房间时里是不是有温泉?”

  “嗯。”白衣男子点头。

  “走。”

  一路双是拂花掠影,一到璃王府,便见山老也落了来,显然是紧急慢赶又倒了回来,正巧看到冷言诺与慕容晟睿,目光扫过白衣男子时,眸光微微一闪。

  山老看着已经周身起霜的慕容晟睿,眉峰一皱,甚是不悦开口,“谁把这小子弄成这样的。这是想提前去见阎王了,生生提用内力压制寒毒,筋血逆流,玩命不是。”

  冷言诺闻言没有吭声,只是有些心虚的抬了抬眼,伸手去把慕容晟睿的脉,他即使如此狼狈之态,却依然端得云端高阳,于尘世中而不染纤毫。

  “把他丢进温泉,我去去就来。”山老发话后转身消失在夜幕中。

  闻言,冷言诺扶着慕容晟睿便入了房间,明明从未踏入,却熟练的像是开过千百回此处机关,扶着慕容晟睿一步而进。

  虽说东厢院子着了火,但那其实也就是做给别人看的,未真的如外之说,东厢院子全毁,其实不过就是毁了一面墙而已,有人要演戏,他们自然陪着钓大鱼,这里虽然着了火,可是那温泉密室断不会让人破坏的。

  进,密室门“轰然”关上。

  白衣男子微声一叹,对空气中说了什么,便足尖一点,无声无息离去。

  密室内,温泉缭绕,雾气朦胧,普一进去,便扑来一室温润水汽,冷言诺看了眼面色已经接近惨白,甚至于肌肤的丝丝血管都能看清缓缓流动迹象的慕容晟睿,突然,同样的,手一抛。

  “噗通”一声,温泉边沿,溅起无数水花。

  慕容晟睿落水,微微睁眼,看着冷言诺,暗声低喃,“诺儿真是不解温柔。”

  “温柔个屁,快运功,别死在这里,这温泉池以后是我的,免得我打扫,还要替你收尸,麻烦。”如此毫不客气的言语,却令慕容晟睿一笑,明明已经弱得没有人形,偏偏那一笑依旧华生姿阳,眉如墨画。

  妖孽啊!冷言诺转身欲走。

  脚步刚抬起,却听身后传来极为压抑的“唔”声,连忙回头,眸光一乱,温泉里哪还有慕容晟睿的影子。

  拔开云雾缭绕,再一细瞧,温泉里似乎飘着墨色衣角。

  不会弱得坐都坐不起了吧,冷言诺心突然一跳,“噗通”一声,跃入温泉中,一手极稳的从水中抓出慕容晟睿。

  此时,慕容晟睿全身温透,曲线……

  冷言诺移开眼睛,看着紧闭双目的慕容晟睿,呼吸轻若无,而牙关紧咬……

  冷言诺轻叹一口气,将慕容晟睿扶正盘坐好,自己同样盘腿坐好,四掌一对。

  不一会儿,两人相交的掌间便有极淡的烟雾般的东西散开来。

  冷言诺专心用内力疏导着慕容晟睿的经脉,刚运行一半,便觉得内力受阻,似乎前方暴风狂雨,而彼时,寸步难行,行一步,风雨更烈。

  好恶的寒毒,只是这难行一刻,慕容晟睿周身都起了比之刚才欲深的薄霜,自己如玉的纤细手掌同样霜白一片。

  看着那就快漫上整个如玉面容的薄霜,冷言诺心一沉,运足内力,双眸紧闭,顿时灵台清明,神气和一。

  一道细若蚊丝比之刚才还要强劲百倍的劲气自掌间游入慕容晟睿百穴。

  如果此时能够看进慕容晟睿的体内的话,就会看见那细若丝线的内气游过慕容晟睿周身大穴,五腑六腑,却辗转反侧,硬是进入不了心口重地。

  而那丝冰寒之气竟就是从心脏位置由外散发,喷薄放纵着阴寒之气阻挡着冷言诺百般努力的前行。

  冷言诺紧闭的双眸微微睁开,看着面前清白如玉的容颜,只是这一会儿,他连睫毛上就已经染上冰珠,双手霜白透明,这么这十九年他又是如此熬过来的。

  胎中就带寒霜,是怎样的伤害让先璃王妃怀他就遭如此毒手?还是当真是胎中就带寒毒,不是出生后被人暗害?

  冷言诺轻摇了摇头,这一刻她对慕容晟睿于内心而生了丝丝紧扣的心疼,无关情爱,只是觉得如此男子,永远的温润如玉,飘若云端,常人难以启及的人物,遇此等磨难,一般人想来定然是早就生生自杀,抑或人鬼模样,可是他依旧端阳润化。

  只是一种自内心深处的敬佩,向来强者,不是叱诧风云,才是的,那是一种对于意志坚定,自制冷静的折服。

  是璃王府的责任,还是本心坚韧,才塑造一个如此人物。

  冷言诺虽然娇俏,心冷坚毅,前世风里来浪里去,从一堆枪击绑架滚过来,却依旧**支掌,心无旁鹜,不受影响,其意志亦可谓坚忍不拔,可是此时却觉得,与眼前人一比,自己前世里的日子的煎熬,都远远退弱去。

  好吧,那今日本姑娘也不管不顾的拼一拼吧,冷言诺再度闭眼。

  此时,室内无声,引进的常年温泉之水却越来越冰,缭绕温热之气全然化去,留一室清明。

  山老此时正开了密室开关走进来,看这一幕,再一观冷言诺的表情,山老虽爱草药粗通医理,武功却更是出神入化,一眼便明了情况。

  丫头,这是比登天还难的事,其险不压于火中取炭,冰中取温,趋除这寒毒多么不易,山老我苦寻百法,也不得要领,只能压抑,你又如何…。

  哎,罢了,试过方知难,山老摇了摇头,随手丢进一样物什入池,转身,去密室外护法。

  “哗哗。”一声水哗声,温泉再度温热缭绕。

  而闭目紧闭的冷言诺仿然不觉。

  慕容晟睿此日已全然进入无息状态,面色越来越透明惨白。

  ……。

  慕容晟睿外,奶娘一动不动的跪着,虽然清一清二与山老说冷言诺没有半丝异常迹象,是中了别人的招,可是她就是自责,如果不是自己了蒙汗药,王妃怎么会……那主子也不会……

  此时奶娘一见山老,便急急追问,“山老,怎么样,王妃与王爷没事吧?”

  山老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奶娘,往常嬉笑的神色消失不再,而是严肃道,“听天由命吧,端看天意。”

  天意?奶娘闻言,气一泄,面色颓败死灰一片,他如何对得起先去的璃王与璃王妃。

  都是……

  此时,香叶也跑进了院子,看了眼奶娘,同样急问道,“奶娘,王爷与我家小姐没…。”话到一半,看清奶娘的脸色,一比清秀文雅的小脸儿一跨,秀眉紧皱,嘴唇张合半天,没发出声。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师傅总是这样夸张的。王爷吉人天相,这许多年者熬过去了,王妃更不会有事的。”

  香叶偏过头看着身后的秦清,语气微带哽咽,“嗯,王妃王爷都福大命大。”

  “毛头小子。”山老丢一句话,偏头去看天边月色。

  很轻松的一如往常的嬉笑语气,可是秦川却听出了自家师傅语气里一丝苍凉。

  王爷果真……

  密室里。

  温泉因为山老丢的不明物什,一子暖如春水,滋润全身。冷言诺感觉自己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复苏得尤其敏感,心中突然一股躁热。

  这是…。催情毒不是被那冰潭之水生生挨过药劲散去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冷言诺真可谓领悟了所谓的冰火两重天,四肢是冰凉的,心口以至于五脏六腑却是热的,超一般的热,灼烧得心口某种渴望难奈。

  这死老头到底丢的什么东西。

  正当冷言诺想要爆粗口骂人时,觉得心间那种躁热突然温柔许多,完全不似最初催情之药散药药力时看见慕容晟睿的出现,内心如此喜悦圆满。

  冷言诺突然想到自己体内那紧紧封锁的一半不能动用的内力,电光火石间,冷言诺眸光一亮,屏息凛神,顿时灵台清明。

  围绕心间五脏六腑那道温热,随着冷言诺的引导,而后绵绵不断的迈向四肢,一步一步,如蚂蚁爬行,每前进一步,冰冷的四肢便恢复些知觉。

  正当冷言诺心中窃喜,说这定借此可以一绝打通慕容晟睿的心脉,消散那寒毒时,温热到了掌心却不再前进了。

  无论自己多么投心无物,浩明以空,那内力始终传递不过去。

  冷言诺一顿懊恼,睁开眼看着对面早已雪白透明如雕塑的慕容晟睿,心一紧,抬起头去摸他的鼻息,还好,气息虽轻浅不匀,可是还有。

  可是为何进不去,冷言诺现在想通了,山老丢那药完全就是给这温泉化冰的,与她本来身体并无任何益害处。

  许是自己心底深处那封锁的一半内力吧,哎,这内力她是没法解开的,只能等师傅。

  算了,拼一拼吧,用那一半动用不了的本源内力护心脉,继续一试,总不能让慕容晟睿这么早就死了,多可惜。

  全神贯注,运力合一,静守心台,冷言诺从心将掌手对上那一又冰寒的手掌,一对,慕容晟睿身上短暂而聚的冰珠,便慢慢化开。

  此时,就像是在拔河比寒,冷言诺进一点,对方回一点,如此往来,这温热倒是进去不少,一路突然又畅通无阻起来。

  因此畅通无阻,慕容晟睿的面色突然好转,如雪般冰透的股肤开始有了一抹淡淡红润。

  冷言诺心一喜,继续再接再力,可是这次那股用内力送的温热到了心脏外围去是无论如何都再进不了。

  别无他法,冷言诺咬牙恨恨道,“慕容晟睿,你想死也别让我做垫背,你这是要让我做杀人凶手吗,你今日要是不活过来,就等着我被外面那些人抽筋扒皮吧。”

  这句话完全是冷言诺听气话,可是慕容晟睿早已失去神智紧闭的双眸上睫毛似乎微颤了。

  然后,倒行逆失,温柔无害濒临死亡的慕容晟睿似首突然满血复活,一股巨大的吸力自心脏间散发,源源不断又强势的拉扯那丝温热,开始,冷言诺还高兴,可是马上,她不高兴了,爷爷的啊,照这吸法,她的内力岂不光光蛋。

  这怎么弄得像是吸星**似的。

  于是现在,冷言诺又经护住自己心脉内力不全然流失,又要让内力安全到达慕容晟睿的心脏彼岸,期难度不压于高山自由坠落而安然无隅。

  这是一个缓慢推进,又要自守保垒的挑战,于冷言诺来说同样是挑战,是救慕容晟睿,抑或保留自己,如此耗尽内力,不知要多久才会恢复过来,就算恢复了,也不知道内力宗源是否断裂。

  这吸力太过强大,以至于,冷言诺只觉喉咙一股腥甜压抑不住,“扑”一声,浇灌温泉池中几朵血中花。

  神台开始混沌,冷言诺感觉自己如坠冰窖,极度想要入睡,可是不知怎么的指尖一痛,蓦然清醒,却见慕容晟睿五指紧紧的扣在自己指尖上,不再是四掌相对,而是十指紧扣。

  冷言诺眉宇轻拧,这是…。

  冷言诺向来不是一个打退堂鼓的人,决心一,不成功便成仁,不过区区寒毒,我就不信了。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天空渐渐露出白光,晨曦清雾渐渐消散。

  外的奶娘早已经被清一清二坚决的强制的让丫鬟带了去休息。

  香叶依然衬在门外,神情焦虑又忧伤。

  整个璃王府似都沉寂了般,没有声响。

  清一清二满脸愁白一片,肃然冷凝,王爷寒毒发作,只须圆月退去,有时候圆月光逃散尽就会神清明容的出现在众人眼前,可是这次,天都快要大亮了。

  王妃也没有出来…。

  “不要瞎想。”空气中突然想起一道娇俏冷静的声音。

  清一清二与守在暗处的清三到清十八闻此言,纷纷心神一震,是啊,不会有事的。

  从太阳出东山,到太阳西去,再到月上枝头,慕容晟睿的房间依旧静静,此时就连躲在暗处的清三到清十八都露了身形,一排排站在院子里。

  满院哀伤沉重,惊得虫鸟不过。

  那些娇艳的花朵似乎也是知了人心般,聋拉着脑袋艳妍不再。

  香叶坚持着,与清三到清十八同样坚持守着。

  清一去请了山老过来。

  山老脚步缓而沉的入了院子,完全不似往常般的轻快嬉笑如老顽童模样,众人见此,心更是一凉再凉。

  山老轻叹一口气看着房门,那丫头当真如此固热坚决,明知不可行还要欲往之,这不是玩命吗。

  原以为试过不行便会放弃。

  思及此,大步就要入房内。

  “吱呀”门却在这时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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