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你不可之璃王妃

作者:枯藤新枝

   晨光露丰茫,将整个烈国皇宫笼罩在一片光晕中,上好青石铺就的路映繁花错影,繁庭堆絮,远处琉璃瓦恰时折射一大片光影淡淡涤荡于这百年皇宫。

  倾泄的光辉落在背脊直然坐于轮椅上的男子身上,一张菱角分明的脸上带起一丝薄薄的潺弱,眼底光色乌亮,处处是属于皇室子女才有的高贵,优雅,只是更多了一丝淡然从若,仿若世间在他脚,又仿若心中无世间。

  两方对视,宫辰就这般坐着,任冷言诺看着,同时也看着冷言诺。

  风过,花摇,落枝头,绽花圃,剪一片艳丽。

  那是层层深宫里一抹清弱亮色。

  那是深深宫阙里关不住的明媚清丽。

  冷言诺最终是一笑,“哥哥好。”

  “妹妹好。”太子同样一笑,给一张病态的脸上带起一丝红润,深瞳里经轮流转。

  这种淡然而无所在意的感觉却让冷言诺突然对面前这个男子生起一丝好感,唇瓣轻启,语气微带笑意,“那日神台未见哥哥。”

  太子拍了拍自己没有反应的腿,“腿不方便。”答得坦然且无丝毫残疾之态的困窘。

  烈皇有两子,宫宸与宫烈,自古以来将来的皇上无论如何才比卓绝也绝不可能是由一个腿行不便的人来担当,不说宫烈于大位无心,那些朝臣自不会没有诟语,可是这么多年,宫辰却依旧稳座太子之位,就不得不说烈皇对其厚爱,同样也证明其本事,能让群臣缄言,不过,如今烈皇正值壮年,烈国江山继任还早得很。

  只是,她也听说了一些关于宫辰的言语,宫闱之中所传之语,倒不知是真是假。

  “哥哥是要去哪儿?”冷言诺问,突然觉得,一回生二回熟,喊了两声这后,“哥哥”二字,也顺口得很。

  “不过随意走走,正好露过此处,那日未前去迎你,神台洗礼我亦未去见证,所以…。”

  冷言诺看着阳光的男子,周身都似生了一层光束,明明坐着,却比站着的人还要有气势,笑道,“事落初定,去与不去也一样,哥哥的身体才最是打紧。”

  宫辰微笑,二人互相寒暄,客气却也并不疏离。

  “见过太子与诺公主。”道旁花枝一转突然过来一队宫娥,其中领头的宫娥一看就是居宫多年,年岁不大,可是眉宇间那深化端庄的礼仪教条倒是映得深刻。

  太子手轻摆,冷言诺无甚表情,那当先的宫娥微微低了低头,带着身后的宫娥们就要离去。

  空气中似乎起了一丝香风,飘在花香里,裹着属于皇宫里那股挥不去的深旧气息钻人鼻息。

  冷言诺意识拧眉。

  “啊…”那原本要离开一队宫娥中走在最后的一个宫娥突然跌坐在地上。

  冷言诺蹙眉,她自然看到是宫辰身后一直扶着轮椅无甚表情的护卫所为,与此同时,觉得心中有些不适,却极力忍住,福如心至的凛住了鼻息,这花香…。

  太子身旁那名侍卫上前呵斥道,“以后不要用这么浓的香囊,不知道太子不能闻得此重味吗?”

  那跌坐在地的宫娥慌忙提起裙摆从地上一路爬过来对着太子磕头,“奴婢错了,请太子见谅。”那宫娥说话间已经吓得出了泪,可是那泪却生生的含在眼眶里不敢溢出来。

  那是做错事对于上位者的害怕,可是害怕却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妹妹觉得我应该放了这个大胆的的宫娥吗,我忌浓香,宫里无人不知,可是…。”宫月眸光清明白看着冷言诺,瞳孔乌黑却见一丝愁淡。

  冷言诺看着宫辰,细究他脸上的表情却没有答话。

  宫辰却突然抚了抚腿,既而突然一叹,“果然还是身行不便…。”

  “哥哥何必如此妄自匪薄,你是太子何需他人悖对,古来女子皆爱美,就连七十岁妇孺都要每日照镜自怜,更惶论这年少花季宫女,日日居于深宫尽心服侍,总也该找点事情做才对。”冷言诺上前一步,眸光在那丫鬟落在地上的香囊上看了一眼,轻轻一嗅那香味悠浓,里面似乎有一些特别的东西。

  其身后秋明低头头没有言语,似乎在躲着什么,宛香同样看盯着地上的香囊,闻着空气中的浓香,眉宇微结,似在分析这是什么东西。

  冷言诺突然凛息退后一步,衣袖一拂,对着地上一幅大难临头又可怜巴巴的宫娥道,“既然太子不怪罪于你,你还不退。”语气中微起一丝薄寒。

  “是是是,谢谢太子开恩,谢谢诺公主。”那宫女连声应声,捡起香囊退了去。

  冷言诺努力平顺自己的心气与呼息,淡去方才之味,若不是她及时用导内力护住肚腹……

  “咳咳…”宫辰此时却突然掩唇轻咳,声声深入肺腑,一咳而不停,似要将肺给咳嗽出来般。

  “太子,晨间凉,你的风寒又没好,早日回宫吧。”身后扶着轮椅的护卫上前一步对着太子恭敬道。

  “咳咳…。”太子依然在咳,咳得如灵魂都似要震碎。

  冷言诺看着这一切,却没有上前一步,只是那般静静的看着太子,看那侍卫掌积内力轻轻为太子疏通脉络,以至于不用咳得这般辛苦。

  这么一个弱太子,能挡谁的路,更惶论宫烈一看就是个无心于大位的,难怪烈皇如此宠爱清妃,难不成是还想再生一胎,继承大位,有备无患。

  偌大的繁庭奇花间,青石小道上里就只闻太子的咳嗽声。

  身后宛香与秋明见冷言诺没有动,同样没动。

  “哥哥若是闻不得浓香,那平日里就注意一些,如此,妹妹先告辞了。”冷言诺终于开口,只是一开口就是要告辞的话。

  宫辰摆摆手,“咳…。去吧,别迷了路。”

  冷言诺点点头,带着宛香与秋明向宫门口而去。

  只是错身之时,宫辰看了眼走在最后的秋明,乌黑分明的眸子里似起一丝疑惑,倏而又一散。

  “烟尘,咳…。我们…咳也走吧。”太子对着护卫招扫手,护卫一脸心疼的看着太子,推着太子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暗处,一双眼睛看着这一切,方才慢慢退。

  “贵人啊,你太狠了,虽不是同母,但好歹是同父,那太子咳得那般惨,你也不上前关心几句。”秋明小唇翘得老高,对着冷言诺有些不满。

  冷言诺看了眼秋明,只是淡淡道,“方才,那香囊里有麝香。”

  一句话却似惊雷,秋明懂,宛香也懂。

  这麝香若在平时倒没什么,可是偏偏小姐怀孕了最是闻不得此味,而小姐怀孕之事知道的没几个,宛香心有余悸,暗怨自己对这麝香虽有听闻,可是却并无了解,此刻若是寒霜在此,必定早就发现了。

  冷言诺看着宛香面上的神色,自然猜测出其所想,轻声安慰道,“我无事,那麝香夹在各中花香中,我一时间都没有闻出味来,你又是未嫁女子,自小虽然身经百战,可是也有明风护着,无回谷又民风淳仆,自然没见过这种东西。”

  宛香闻听冷言诺之言,呐了呐唇,又看了看冷言诺无豫红润的面色,这才松一口气,微点了点头。

  秋明对着冷言诺笑嘻嘻道,“还好你无事。”

  “我会有事吗?”冷方诺反问秋明。

  秋明歇菜,这是**裸的威胁啊。

  冷言诺却思虑微生,方才那宫女一看也确没有说谎,那慌张的样子,绝对是本色透露,没有丝毫演戏之态,冷言诺自己就是个戏精,自然分得清。

  那这麝香到底是巧合,还是…。

  宛香此刻还是心有余悸,如果方才不是太子厌恶浓香的话,那…。

  冷言诺突然道,“太子出现在那里可真是有些巧。”

  “小姐是说太子…。”宛香抬头看着冷言诺,满脸疑惑,“可如果是太子,那又为何要阻止呢?”

  “谁知道呢?”冷言诺看了看天,看似平静的表面,却危机四伏,真是一日一日不给好过。

  “太子看来不是巧遇,而是久等,可是他是小姐你的哥哥,双腿不便,如何会对你不利呢?”宛香开口间更是疑惑。

  “知人知面不知心,画皮面容难画骨,这世上世人千面,如何能一眼看得透。”秋明突然满怀惆怅道。

  冷言诺的脚步倏然一顿,看着秋明,那眸子里深意明显,“是啊,如何看得透。”

  秋明神情一怔,眼底一丝异光闪过,呐了呐唇,似乎想要说什么,可终是没有说。

  宛香也深深的看了眼秋明,似有些疑虑深究,然后又看了眼冷言诺,方才跟着冷言诺的脚步向宫门口而去。

  皇宫古来便是鲜血白骨,能上那高位者谁不是踏着森木血骨而上,纵然子嗣不争,不夺,可是那些想要倚靠大树乘风的朝臣们又如何甘愿,而向来,为君者的权衡帝王术又如何会被抛却。

  只是冷言诺刚走,同样的,暗处一个身形一闪而过。

  皇宫门口,冷言诺看着正倚在她们之前所乘马车上的圣使,面色不见得好与不好。

  “小姐这…。”宛香话没有说完,接受到圣使那看似无什么表情可是慑意十足的眼眸,又看了眼冷言诺方才闭了嘴,人在不得不低头,换别人不行,可是这圣使吧,虽然小姐好像不待见他,可是在这烈国,尤其是经过方才皇宫一事之后,宛香觉得还就圣使最安全,又能与小姐靠近还没有闲话。

  如今若许满天都传小姐与南皇之事,可是小姐不上心,有什么用呢。

  而且,昨日里还有两道消息传进烈国,传进了圣宫,传进了冷言诺的耳中。

  一道是天慕的,曾经那位也算是盛名天的洛言公子竟然公然宣言归顺天慕。

  冷言诺听到消息之时,眸光疑惑不过一阵转而归于平静。

  另一道消息说不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太小,那就是南国荣亲王府那个一向天生笨疾的儿子竟然一夜之间安好无恙,恢复如正常人,荣亲王爷喜得合不笼嘴,再又是荣清音身受朝廷重用,虽然近日以病之由卧于府中不出,但是依然不能折损荣亲王府从内到外透出的喜悦,整个荣亲王府可说退去曾经的失势,屈居于隅的暗淡,一时间门客不谢,庭院繁忙,而恢复正常的儿子竟然也给世人天大惊喜,不经谈吐不凡,四书五经,经国满腹理是随口拈来。

  冷言诺对此只是一个笑置之,没有过多言语,而听到这些消息之时,恰巧南木宸也在圣宫里,对此消息同样只是笑笑,仿若那不是自家的臣子,不是发生在自己国内之事。

  “唉,我看这圣使对贵人挺…。”秋明接受到冷言诺投过来的冷眼,轻轻落音,“好。”

  “可是不能人道,顶屁用。”宛香一句话将秋明震在当场,连冷言诺都额线三根,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连一向细心温婉文静的宛香都被同化了。

  寒霜…。想到寒霜,冷方诺看了眼某个方向,却对着圣使道,“我的马夫呢。”

  “本使体恤他,给他放假,他兴高采烈。”圣使声音懒懒中带着一丝旁人难以靠近的距离。

  此刻他倚在车壁上说不出的恬然,一袭雪白长袍更衬其欣长身姿霜华如玉。

  “圣使可真是纡尊降贵。”冷言诺淡淡瞟了眼圣使,出言讥讽,这南宫宇就拿准自己现在奈他不得吗。

  “本使一般不驾马车,所驾马车必定万分安全,圣女不用担心。”圣使又接着道。

  冷言诺蹙眉,手不自觉的轻抚了一肚子,还是上了马车,有一句话圣使是说对了,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安全。

  宛香扶着冷言诺上了马车,刚要与秋明进去,却被圣使阻住,“本使突然觉得,这样公然驾马车实在有损本使的形象,所以,还是你们两个赶车吧。”话落,便撩开车帘径自钻了进去,留呆愣如鸡的秋明与宛香在风中凌乱。

  还是秋明当先反应过来,拉了宛香一把,“贵人没有阻止,想必是同意的,没事驾马车我很在行。”

  宛香瞪了眼秋明,“我没说我不在行。”

  “圣使脸皮可真是厚如铁墙,让两个弱小女子驾马,知不知怜香惜玉为何物?”

  “本使这细皮嫩肉的,此刻晨间清气未净化,伤了皮肤不好。”

  “你都不能人道了,还要美貌作什么。”冷言诺突然很没好气的,抓起旁边一个软垫就朝圣使丢去,丢出去之后她才恍然发觉,似乎自从自己有身孕之后,除了孕吐反应,自己连脾气都…。

  不过情绪不过是一刹,冷言诺却很快收整好。

  圣使微勾起的唇角起一线幽润的深意同样不过一刹,一刹间,圣使将冷言诺的情绪捉在眼底,一刹间,冷言诺没有收住圣使眼底那一瞬间疑华,压根也没关注。

  马车一路朝着圣宫方向而去。

  繁闹盛街,马车明明没有打上任何圣宫的标志,可是奇怪的是路过富甲重臣,却偏偏的离那马车远远,竟相而让。

  “圣使一贯作威作福,如今方见本色。”冷言诺放马车窗帷,语气深幽。

  “本色如我。”圣使答得可毫不客气。

  冷言诺瞧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圣使,这个南宫宇行事最是无端变化,性格也如人般不可捉摸无固定定位,一了倒真是让人看不太懂,似乎总觉得这人有些奇怪,可是又说不上哪里来奇怪,可是周身气息依旧如那日般,显然就是南宫宇,而且,圣使之人,有谁能够冒充。

  “把把你的脉搏。”马车一路平行,圣使突然伸手去把冷言诺的脉搏,不知为何,圣使的话里似乎兴添加一抹深喜,一抹微颤,冷言诺疑惑间还是将手给伸了过去,毕竟无论如何,不管圣使如今立场在何处,他都不是希望自己死的那个,他既然身为圣宫圣使就有责任保全自己,如同圣宫尊者一样,就算他不是自己的师傅,可是身在职位,他有自己的责任,在其位谋其职,而保护自己确实也是圣使的责任,当然,前提是自己已经经过神台洗礼,如今只待择日继位。

  不过至于何时继位她倒不怕,反正师傅毕竟会在最适当时机让她继位,因为如今肚子里已经一个多月,若是晚了,肚子显怀,那就不太方便了,更何论,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

  “专心一点。”圣使突然不悦,一句话生生使得冷言诺的思路被打断,遂紧盯着圣使,“把你的脉搏,只要心脏在跳动,你管我专不专心…。呕…。”冷言诺忍不住心里的恶心,手快速的抚住胸口。

  圣使见此方忙去拍冷言诺的后背,那般急切的,平柔的,和缓的,快速而温柔的顺理她的背。

  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些气息,深粘的,微浓的可是待去细究,却又发现什么都没有。

  一瞬间,冷言诺竟然心里生错感,感觉给她顺背的是……

  偏过头,正对上那双如那日一般的眼眸,冷言诺心情绪一片涌动,分不清是何感受,又偏开头。

  一阵恶心感过去,冷言诺面色微微缓和,抬头间又对上圣使隐在面具之那双微软的眼眸,那眸光里此刻似乎还有一丝心疼,还有……还未待冷言诺看清楚,那双眸子里又恢复如初不动水波,似乎还装着一丝无奈,“看我也没用,是他折腾你,可与我无关。”圣使耸耸肩膀,看似无所在意,可是却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玉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递给冷言诺,“吃了吧,能让你心里好受些。”

  冷言诺瞧着那颗药丸良久,却久不接过,一双眸子里还闪着疑虑的光看着圣使,“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想灭掉我的孩子。”冷言诺话落,周围的空都似沉了沉,圣使的气息也瞬间微微一乱一沉一滞,带起一丝微风拂进来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像是山岚都被冷风穿过,又像是微光突然而碎,温凉的却让冷言诺后悔说了方才那句话。

  很没来由的心绪,冷言诺自己也没搞懂。

  圣使的指尖微颤一,须臾,将药丸递给冷言诺,“我希望你和孩子都好好的。”一句话似饱含了无数种情绪与沉淀,可是却让冷方诺一子相信了圣使,一手接过,放进嘴里。

  那一刻,她坚信,他不会夺走她的孩子。

  虽然这个孩子不知能不能见到那明媚阳光,以至于她能否活到显怀那一刻都是奢侈之言。

  车外驾马车的秋明与宛香虽说是放心于圣使,而且小姐一也没出声反对,可是毕竟冷言诺现在不是一个人,所以即使驾着马车还是细心的注意着马车内的动静,只是忽然有那么一瞬,里面的气息竟似被内力阻拦似的,让她窥视不得。

  “我们去千年谷。”服药丸的冷言诺面色恢复如初,似乎觉得体力都好了些,没有那种这几日一直缠绕着她的酸乏之感,刚想开口,却听圣圣使悠悠的来这么一句,眸子微微一眯,没有说话。

  “怎么,与其让你只身前往,做了些不该做的,不如我陪你一起去。”圣使眸里迸出一线洞悉人心的之感,深深的看着冷言诺,

  冷言诺眉眼儿一弯,“圣使果然是圣使,不过,你确定,你和我一同去,就能让我不去做那些不该做的。”

  圣使没有应话,空气中陷入沉默,而二人言语未有避及驾车的秋明与宛香,秋明倒是没什么表情,宛香却一怔,一怔之,竟然勒声停马,此时马车正好走近一处僻静的巷子。

  “小姐,你要去千年谷,那地方很危险,上一代圣女自进去过就从未出来,你…。”宛香语气里尽是不赞同。

  “宛香,是生是的死,无论如何都是要有一个解决之法我方才安心,千年谷纵然寒霜冻结,危险之至,可是里面有谷灵,有能与人生死相契的谷灵,既然先定王妃能进入千年谷,与谷底的谷以血化咒,那同样的,运用得好,这谷灵便能帮我一把,是生一死,也端看天意。”

  天意?宛香一怔。

  天意,圣使同样一怔,看着冷言诺在马车里,微弱光线清丽空谷的面庞,看着她眼眸里那一丝坚决中面对未来的不确定,注意着她每一丝动作变化与表情,然后,偏开了头。

  “天意并非死意,贵人你周身清气盈绕一定可以的。”秋明适时的横插一句,只是话刚落,便接受到宛香一个瞪眼,虽不如寒霜瞪她时那么狠重,便是也可知自己此刻说这句话多么令对方不满。

  宛香自然不希望冷言诺去冒险。

  “宛香,我与圣使同去,你与秋明驾马车在城里转一转,将那些尾巴累累,再回圣殿吧。”冷言诺突然对着宛香道。

  宛香倒没有多惊讶,他们身后一直有尾巴,是确实,而且不只一人,听气息,还不止一派,更有隐隐若若的连她都感知不详的气息,可见尾巴中也有高手,不过再高的高手也没用。

  知道冷言诺事出必行,决定已定不可更改,宛香终是点了点头,一挥马鞭出了巷子,一颗遮住巷子一大片光看似撑天的大树之间轻落两道身影,看着那马车而去之后,无数道气息尾随。

  “看,这么多人保护我。”冷言诺道,语气里带起一丝轻嘲,想她死的想她活的,都不是一两个啊,冷言诺想了想,还是没有将今日皇宫之事告诉圣使,告诉他又如何,他又不是他男人,还能帮她出气?

  圣使没有答话,直至马车看不见尽头,方才不待冷言诺反应的搂紧她的腰身,只是动作刚一出,便又顿住,而冷言诺也微微的一怔,一怔之,错开身体,“虽然你不能人道,但是我怕你我。”话落,当先足尖一点离开了大树,其身后圣使眼里镀一丝阳光货洒的光辉,紧随而至。

  只是冷言诺眸里多了一丝怪异。

  二人一路迅驰而过,任微风佛面,虽说烈国气候宜暖,一路过来四花皆开,可还是有着轻淡寒气侵袭过来。

  冷言诺刚觉着面上寒气罩面,却觉一股温热干净的气息逼近,偏头一年,圣使已经以袖挡前,替她挡住那铺面而来的寒气,不明所已的看了眼圣使,终还是没有责怪他的细心。

  再说,冷言诺忽然想通了,这个人与慕容晟睿有那么一些师兄弟情缘,不管如何,如今能利用他的能力,为何不用,不用白不用,骨气什么的拿来做什么,这样一想,冷言诺身子也向圣使靠了靠,让他为她挡了尽数扑腾过来的寒气。

  圣使看着靠过来的冷言诺,自然将她方才那微末的情绪收尽眼底,此时距离如此之近,虽然在用轻功急行,可是却伋然将她如线一抹玉色脖子颈上那细微看向清楚,甚至于属于她的体香都这般荡漾在风里,带起一池波动涟漪,圣使轻轻的极柔的勾起一丝唇角,顺手将冷言诺腰间一搂。

  “你还是少用内力比较好。”冷言诺刚要反驳,听头顶上来这么一句,想想也对,有这么大一尊佛在这里,人家早就是身置红尘之外,不用白不用,心里无负担,倒也轻松,任圣使将他抱着直向千年谷而去。

  千年谷位于圣宫之北,是一片平原,那里无一人居住,只因为那千年谷既是圣宫圣地,又是让人望而害怕的地方,曾经多数在圣宫犯了错误的人最大的刑罚便是丢进千年谷里面的千年寒池,听说那苦寒不压抑于苗宗七十二刑罚。

  一路轻踏花叶,分雾拔气,冷言诺与圣使终于站在千年谷面前,说是千年谷,其实也就是类似一个两尺高的山洞口,但是向来越是平淡却是诡异,因为原本方圆十里皆是草木浓郁,可是偏到了此处,山洞百米之内,都不见任何草虫痕迹,微黄的泥土混着一丝干燥的气息,说不清道不明,明明里面既然是千年寒冰,就该是温湿之气,可是外面却又如此的干燥,倒真是让人看不懂。

  “千年谷,禁止入内。”七个大字立于一旁的石碑之上,不似寻常雕刻,倒像是高人以内力化于手指,以指催写而成,龙狂舞蹈,饱经流年风霜,不知过了多少年。

  “走吧。”圣使唤道。

  冷言诺再度扫了一眼四周,看了看远方红灿灿的天空,看了看无穷苍际远处绿汪汪的一片,深吸一口气,终是跟着圣使走了进去。

  “何必作这么一幅势死如归之态,你不是想从里面找方法化解你体内的真气么,现在就势死如归了,那就只能注定死在里面。”

  “你少咒我,我要死了,一定先拉你做垫背。”冷言诺嗤了圣使一句,便看向两方的石壁,石壁竟然雪白如琉璃,每百米一颗夜明珠嵌在里面,照得整个通道更似白月光,冷言诺在石壁上细细看了一番,用手指抚了抚,触摸手冰凉滑腻却让人心里很不舒服,偏头一看圣使,他此时一袭雪白衣袍衬着珠光悠悠,显得不瓣轮廓犹如仙人尘世般,冷言诺鼻翼微耸,顺手将指尖往圣使衣袖上一擦,“高洁雪白冰晶玉,你们真配。”说话间,指尖还毫不客气的使劲拽圣使的袖子,直到弄起一丝折皱方才满意的放手。

  圣使看着那雪白纤细的手指落于自己的衣袖,使劲,狠狠的揉搓,隔着隔隔衣料,他不觉得她的怒气与恶趣,却只是感觉那灼热的,熟悉的一抹温软,心中刚起丝澜,冷言诺却已经拿开了手指,东看看西敲敲向前走去。

  圣使轻抚了抚那衣袖上的折皱,竟似留念般,明明上好丝绸,即使有些褶皱也该很快淡去,却偏偏的那褶皱伋旧起于一微痕未曾消失。

  二人走过长长如雪琉璃道一路向前走去,只是二人不知,在他们进入后,洞口又落一道身影,俊挺深拔,看了眼那石碑上的七个字,足尖一点,飘了进去。

  一柱香时间之后,数十名黑衣人也看了看那七个字,轻如流烟同样闪了进去。

  ……

  此时,圣宫里,青岚端着茶水进了圣宫尊者的寝殿。

  软椅上,圣宫尊者正闭眸浅睡,一幅不觉外人到来之态。

  “尊者。”青岚轻唤,见圣宫尊者没有反应,将茶水放于桌边,上前一步。

  “何事?”圣宫尊者缓缓睁开眼睛。

  青岚微微后退一步,圣宫尊者一向于她较为宠纵,可是方才她竟然从圣宫尊者突然睁开的眼眸里看到一丝不喜,心中微凉,却还是道,“青岚身为圣宫圣侍,特地前来请示尊者定于何日让圣女继位,我好提前准备去。”

  圣宫尊者看了眼青岚,那眸里有着探寻之意。

  青岚稳稳当当的立在那儿,没有多余语言,只是就这般站着,姣姣如玉珠,治眸光轻转间便是顾盼神,看上去高洁,不染世俗尘魂,一往的尊敬与虔诚。

  “过今日之后再定。”圣宫尊者开口道。

  青岚微微蹙眉,想问为何,可是看着圣宫尊者货而闭上的眼眸,轻咬了咬唇还是退了去。

  大殿里茶气缭绕,沸香四溢,良久,圣宫尊者手一招,端过那杯茶,一饮而尽。

  ……

  千年谷地道里,冷言诺与圣使走过一条条长长的雪白琉琉通道之时,面前霍然开阔,盛如华殿,四周如雪宫世界,可照人影,只是温度宜常,仍不觉得冷,而正前方,一冰彻桌案这上,分放三物,三物又分指于三条道。

  左边一精致箭羽,右边一顽石,正中间只有一枚玉佩,像是放了许久。

  这三个东西倒真是有些个意思,冷言诺勾了勾唇,却见圣使突然一抚袖将那三物化去。

  “换过了。”圣使轻道。

  “嗯?”冷言诺抬眸,等着圣使解释。

  “十年前我进入此地时,不是此三物。”圣使看着冷言诺道。

  圣言诺面色微疑,看向已经空无一物的桌面,“换过了?”十年前此处所摆三物不一样?不是说千年谷不得入内,不是圣宫之人更是危机重重,可是现在不是明摆着有人进来还换了三物,难道是师傅?不对,师傅对她何等了解,自然猜到她必有一日会进这千年谷寻法子,或是他换过,必知里面一些弯折,定然会早早知与她。

  “这圣宫除了你和圣宫尊者武功高一些之外,还有谁?”

  圣使微微摇了摇头,“没且,而且…。”圣使突然用手摸了摸干净而无垢物甚至能映清二人身影的桌面,面上一抹凝重。

  这抹凝重生生使得周围的空气都冰冻三分。

  暂时想不通透的事情冷言诺才不会想,既然圣使十年前来过,那不正好,有个指路的。

  圣使看着冷言诺,面色表情突然一丝苦奈,“十年前,我只到过这。”

  冷言诺无语,抚了抚额,“你不是圣使吗,神通广大,十年前却只到了这儿?”

  “不是我不想,而是当时……”当时什么,圣使没有说去,冷言诺也不较真,看了看三方通道,背心竟觉阴森感,明明看似纯然无害,安静如雪彻,可是冥冥之中看上竟比南国那怪物出没的秘道更要让人心惊胆寒,而这种寒入阴森的感觉方才他和圣使进来之时都没有,而是在那三物被圣使毁掉之后方才出现。

  冷方诺自然知道圣使为何毁了那三物,是怕黄雀在后,知晓他们的去向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或者说是,杀机。

  最终,冷言诺抬了抬头与圣使向左边而去,所谓的谷底深处有谷灵,或是没有经过蓝家的圣宫秘道,与南国的复杂秘道,冷方诺断然会觉得走正前方,依照感觉来说是最能到达谷底深处的,可是现在嘛,她不觉得,千年谷有冰寒之地,极刑之地,再就是镇守谷灵之处,三条通道,只有谷灵之地才看似最安全,因为之前所犯过错之人都是被放进洞之后就有进无出,所以,可见这里面暗藏的杀机四伏。

  圣宫?鬼宫才对。

  所以,现在也端看冷言诺与圣使的运气了。

  只是,他们二人运气着实不太好,往前走不过百米,便觉扑面而来的阴寒之气直射入鼻端。

  “走。”圣使抓起冷言诺的手就要后退,可是脚步才起,身后原本开阔无门的石道便被地上突然冒出来的散了寒气的石门所阻。

  轰然声响,道路被阻。

  而道路被阻的另一边,方才冷言诺与慕容晟睿所站的的方,一人站在看着那干净无一物的桌面,眉头深结,既而,从怀中拿出一枚铜板,向天一掷,一掷之间,你语喃喃,“这世间,就你总是最难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