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拂过窗外,满庭花开花落,纤姿妖娆,又似花心愁欲断,春色难知心。
冷言诺转身,看着南宫宇,晶眸里明光璀璨,却并没有言语,然后,踢掉鞋子上了床榻。
南宫宇看着冷言诺一气呵成的动作,心头微凛,却终是没有言语,似对暗处挥了挥手,方才转身离去。
“他伤你,你伤他,如此折腾矫情又是何必。”声音消失在风里,滑过冷言诺的耳际。
冷言诺闻声没动,衣袖一拂,脱了外衫,顺手将床边帘幕放,殿内清香缭绕,自冷言诺伤复后,圣宫尊者便赠予她此薰香,说是为了孩子好,宛香知道此物能减缓冷言诺的孕吐反应,更是将此物视若珍宝,每日都极为小心的拿出来为冷言诺点上,而冷言诺孕吐也越来越不明显,精神也一日比一日之好。
冷言诺此刻看着头顶上荡起的流苏,睁着眸子半响,终还是闭上,黑夜里,似有清风袭来,如雪似兰的气息瞬间掀开了垂地帘幕,被子似乎微起,又微落,一切动作都轻得不能再轻,只是……。
“慕容晟睿,这般行径你真的不怕我今晚就结束了你。”冷言诺偏头,紧闭的双眸倏然睁开,顿时寒光四射的罩向慕容晟睿。
慕容晟睿此时也躺在床榻上,没有被冷言诺冷声弄至尴尬或者是颓败,反而笑得温润如珠辉,“我择床。”意思是就这里能睡着。
“滚。”冷言诺一掌朝慕容晟睿挥去…。
“我怕。”慕容晟睿却不管那掌风,说了两个字,便闭上了眼睛,转眼便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冷言诺的掌风直在慕容晟睿眉心处方才堪堪停住,蹙眉,不悦,声音低冷,“择床?怕?这天有你慕容晟睿怕的?”
“我怕往后的日子不能陪着你,怕醒来之时看不到你安静恬和的容颜。”慕容晟睿眼眸未睁,说得平静。
可是虽然平静,冷言诺依然感觉到这个一向强大,武功不知高低尽头的男子微微沉重的呼吸声。
暗二确实没有说谎,她也知道,他的内伤很重,很重。
“如果不是南宫宇放你通行,你进不来。”冷言诺挑破。
“这世上只要我想去的地方,一定能去。”慕容晟睿道,语气决然坚定。
冷言诺唇角突然勾起一抹讥讽,有着淡淡的复杂,“总有一个地方你去不了。”
“你如今关闭的心……”慕容晟睿突然睁开眼睛,浓密纤长的睫毛照出眼底一片极淡清影,“我,去不了。”最后三个字落,殿里静谧如斯,空气里似只有二人的气息紧紧纠缠,又互而分开,既而一方追逐。
“冷言诺,你怨我恨我,甚至忘了我,没关系,我也不希望你能记得我,我只希望往后有我在的日子,都能如此陪着你,你的眉…。”慕容晟睿语声温润,如一抹清泉击扣在殿内,说话间缓缓抬起手,去触冷言诺的眉…。
然而,却在距离那眉宇处一指尖停住,眸光滑落,看着冷言诺时刻准备挥出的手以及那眸里一丝戒备与警慎,自失一笑,“你,多笑笑,很美。”
“笑多了会老。”冷言诺随时准备出手的手掌微微放松,方才,她从慕容晟睿的眼眸里看到一丝疼惜,疼惜?原来这个男子眼里还有这种东西。
慕容晟睿躺着的身子突然起身,向着冷言诺这边靠了靠。
“难道你以为如那晚之事,我还会让你继续?”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的动作,同样身姿微起,冷目而视。
慕容晟睿心中一空,心如针扎,雪浸如冰,面上却依然微笑着,“不会,我只是想要摸摸孩子。”说话间,看向冷言诺此时盖着锦被的腹部,他的诺儿这般瘦,如何能孕育出一个健康的孩子,而他……
冷言诺就要出口,可是心中一阵情绪异样一闪,意识的竟然放松心,看着慕容晟睿,“摸完就滚。”语声虽冷,却还是比之方才少了一丝冰寒。
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的双眸,看着那张精致清瘦的小脸,心中微动,手轻缓抬起,刚要落,却又在空气中顿住,良久一叹,手又移开,“人心总是不足,得到一步总会再要奢求更多。”
“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敢摸,你真有出息。”冷言诺讥讽道,不知为何看着慕容晟睿这幅表情,她心里就没由的心痛,明明已经…。
“我的孩子,你终于肯承认他是我的孩子。”慕容晟睿语声中微微含着欣喜。
暗处,十八暗卫此刻听着慕容晟睿这句话,心中竟突然涩酸滚来,主子何曾这般,为什么,如今要弄得这个局面呢。
“或者说,你想让她叫别人父亲也行。”冷言诺在慕容晟睿的欣喜未达顶峰之时又是一盘冷水浇来。
慕容晟睿面色赫然微变,清润的眸子里早已经翻江倒海,“诺儿,你是不是想起我了?所以肯…。”
“我要是真想起来了,你觉得此刻我会让一个伤我这般深的男人好好在这里,会不一剑灭了你。”冷言诺挑眉,面上很是坦然,甚至有些漫不经心,“你是孩子的父亲这是勿庸置疑的事实,我也无须否认,但是这与我与你之间早断的情义没有半丝关系。”
闻言,慕容晟睿清润的双眸里丝丝光束似被人拉扯得痛,然后,慕容晟睿从怀中拿出一朵兰花轻轻的递给冷言诺,“这是当日我们一起在锦华流芳种的兰花,我……”
冷言诺蹙眉,“慕容晟睿,我们相识这般久,也算经历风霜变故,我一步步助你登大位,当日,不惜一切代价让宫烈引开南木宸的注意力,打开朱雀门城门,也开罪了南木宸的三千铁骑只为给你心底最后一个定心丸,让你知道,我与你在一起,已经斩尽一切后路,我的身份我早知道,我不可能去烈国,更不可能与南木宸在一起,这一生,既然选择了他,就只能是你,宁死也选择的你……”冷言诺一字字一句句平缓娓娓竟似在诉说别人的故事般,“你明知花千尧是女子,却依然容忍她在你身边十数年,不说你的算计与利用,你的心当真就那般从一而终于她无半丝情意?冬雪重击,所有的指控与言辞都比不上你一个冰冷的眼神,你的心让我早就遗忘所有……”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眸中的痛色,倏而冷笑,“所以现在你又何必如此低声气,莫得丢了你天慕皇上的尊严。”
“冷言诺,你很痛?”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道。
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已经不痛,那些痛,因为忘了你而不痛,所以,你也试着放开,这样,于我于你,都是一种解脱,岂不更好,连日来的刺杀暗毒你当真受得起?”
“冷言诺,我曾经就是想让你不痛,所以才想着让你短暂的痛,只是……”
“慕容晟睿,你今晚到这里就是为了让我不得好睡吗?”冷言诺突然打断慕容晟睿的话。
慕容晟睿神色微怔,却并无丝毫离开的打算。
“完了,皇上又要被赶出来了。”暗处,暗二心忧的握着拳道。
“你这般担心,你上前去抱着王妃的腿求着她让皇上留。”暗一盯了眼暗二,话虽如此说,面上担忧色不压于暗二。
“皇上如今身受内伤,连日来劳心疲惫,纵然铁打的身子也是扛不住啊。”一旁暗三应和道。
“要我说啊,皇上就应该上前一把抱住王妃,女人嘛,就该这样调教。”暗二突然摆摆手,一幅过来人的道。
暗一与暗三甚至其余人都看向暗二,那眼神阴测测的看得暗二后背直冒冷汗,呐了呐唇道,“我上次去向人讨教的,说女人都口是心非的,好好的抱一抱,滚一滚,那个……就自然而然,什么夫妻吵架床尾……”
只是暗二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出来,便觉身子一轻,周身一股巨大的吸力突的而来,待他反应过来,人竟然已经进入殿内,而面前,冷言诺与慕容晟正看着他,冷诺正轻收回手,显然,方才那股力道是冷言诺所出。
而此刻,在暗二看向自己的落足点之时,面色陡然大变,面色一刹间苦得不能再苦,“王妃,啊不,皇后,主子,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暗二苦啊,他怎么忘记了,冷言诺自从解决了体内那两道纠结的真气之后,内力大长,方圆几百里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呢。
而且此刻,他被冷言诺给抓进来跪在床榻边上,这是皇上的床啊…。暗二后起冷汗,面前,皇上的表情他不敢看,南宫宇明明废尽心力救了冷言诺,可是主子都嫌弃人家躺了冷言诺的床榻,而让雪阁之人将其送回自己的寝殿,而自己此刻……
王妃这是在害她啊…。
“你方才不是说得头头是道吗,来,继续说,我也想听听。”与暗二苦愁脸色形成鲜明对比,冷言诺反而笑得风声水起,那张素日以来的不动风云的面色似乎终于遇见令她心动之事。
暗二看了眼冷言诺弄不明白其意,又小心翼翼的看向慕容晟睿见其一双眸子正静静的看着自己,很温和,可是温和得有些诡异,而种诡异让暗二明明身置柔软床榻,可是却觉得跪尖刺,头顶冰水,直待浇灌而,两相夹击,然后成炮灰。
而暗处的暗一等人此刻当真是不敢言谈了,在外面又看不清里面情形,只能为暗二默哀。
“我在问你话呢,你看他做什么?”冷言诺说话间朝暗二勾了勾手指,一幅你说吧,说了我就放了你。
可是,暗二动了动唇,姑奶奶,他如何敢说啊,可是在冷言诺看似笑得明媚,却气势迫人的目光,暗二只能硬着头皮道,“也只是那次查些事情之时,遇到一个青楼老鸨,那老鸨说的,我只是听了几句,我方才只是胡说八道的,真的,皇后娘娘啊,我发誓。”
“嗯?继续。”冷言诺挑眉,眸中一抹危险之色直接凌迟着暗二的心脏。
若说平时暗二放哪儿也是一个走路带风的男子,可是偏偏此刻他面前的是他的主子,而且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更惶论,他此刻处在这敏感的位置,膝盖挨着床榻上那软绸,却让他如置火云堆的针毡,直觉得毛骨悚然。
而慕容晟睿从头到尾就看着冷言诺,除了偶尔看一眼暗二的膝盖,便一直看着冷言诺,看她终于恢复一丝人间色,眸子里也似噙了一丝笑意,而这丝笑意被暗二捕捉到时,暗二只能自认倒霉,看来主子是为了美人,将他给卖了。
“那个,回禀皇后娘娘……”
“嗯,再说。”冷言诺这次未待暗二话完全说出口,便打断了暗二,暗二愕然抬头看向冷方诺,眨了眨眼睛,接受到那肃然气息,方才明白过来,冷言诺是介意他的称呼,一拍脑袋,正要改口,却感觉到一旁慕容晟睿看过来那死定的眼神,一子当真是进退不得,面我皱成了个瓜儿。
“不要啊,我,那个,主子啊,我曾经可是在你去蓝家的路上一直扮着清淡书生随行保护你呢,你如今不能这般待我啊,主子啊,我是你的贴心小护卫啊,你放心,从今以手,你说向东,我觉对向西,你说向西我绝对不往东,此生必定唯你马首示瞻。”暗二滔滔不绝的表着忠心。
冷言诺眉峰微微上扬,“你今晚是想一直这样跪在这里,还是出去吹冷风。”冷言诺话刚落,暗二便点头如捣蒜,“属愿意出去吹冷风,吹冷风,真的,属喜欢吹冷风。”
冷言诺突然勾唇一笑,“出窗向左十米,再向右十米。”
暗二闻言,身子忙不迭的飘出窗外,只是在他到达了冷言诺所说的目地之后,嘴却张在怀个哦形。
那里赫然是圣宫女子们的休息场所,他打赌,他若是站在这里吹冷风,圣宫尊者没来,圣使没来,圣宫弟子们没来,他便和要被人当成色狼给打趴,王妃啊,我这是为哪般啊,这样想着,暗二却并没有打算离开,虽然冷言诺看似三分嬉笑与玩趣,但是他如果不照此做,以后的日子一定很惨。
暗二离开后,冷言诺与慕容晟睿几经对视。
“慕皇是想让我让全圣宫之人都来瞻仰你的绝世容颜吗?”
“如果你舍得,我不介意,如果能解你气,就算让我裸奔圣宫,我也甘之如饴。”慕容晟睿说话间,竟然很是安然的躺,手轻轻整了整锦被,将方才暗二的跪着的褶痕弹开,一若方才暗二根本未出现在红帐里,床榻上。
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轻柔的动作,纵然逼进慕容晟睿,手直接抓起他的衣襟,“慕容晟睿,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看在我也救过你的份上,今晚让我好好睡一觉吧。”慕容晟睿突然一把握住冷言诺握紧他衣襟的手,很紧,紧得冷言诺试了几次都挣扎不开。
她的手本就纤细如雪之竹,而今,却更显纤瘦,轻轻仗量了一,慕容晟睿的心只是更痛,那美好的温滑的肌理,曾经与他相隔这般近,而此刻依然近,却又那般远。
冷言诺终是生了怒,原想着他毕竟为救自子出了力,又受了重伤,不管他是不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却更是天慕皇上,她断然不能杀了她。
可是这人竟然得寸进尺,思及此,冷言诺微运内力,手猛一震。
“扑”慕容晟睿一口鲜血被冷言诺的内力震出,可是握着冷言诺的手却没有抽开,反而抓得更紧,“冷言诺,你好狠。”
冷言诺眉头皱起,不答话,另一掌却顺势抬起,一掌直向慕容晟睿肚腹而去,她就不信,这人千里迢迢来此,当真就是为了送死。
然而,这次,冷言诺震诧住了,掌风凌厉携风带雨般未近已经逼得慕容晟睿上好绸制锦袍裂开一丝缝,可是对方依然不动。
暗处,暗一等人的心都悬得紧了紧,可是不得慕容晟睿命令又不敢冒然闯进去。
“如果能死在你的手里,也是对我的最大成全。”掌风将至,慕容晟睿的话平声传出。
冷言诺掌风倏然顿住,晶眸一眸不眸的看着慕容晟睿,他眼里的求死之心这般明显,她自然看得清楚。
“慕容晟睿,我真不记得你,你又何必,堂堂天慕皇上,万千女子追逐,却为一人这般低头,何苦难为,你救了我,又是孩子父亲,我并不想杀了你,你走吧。”已经说得这般直白,冷言诺看到慕容晟睿的清润的眼眸不动不动,眸子里却只映着一个她,除此之外无异物,而那眸底深处,似有深深的期盼,又似有着浓深的复杂眷恋。
“你要睡就睡吧,我也累了,不要吵到我就好。”身子往床榻里面一躺,当真合上眼皮睡觉。
“慕容晟睿我的妥协只至今晚,希望明日清晨醒来时你已经离开,两日后,举行圣女继任大殿,自此,我们两不相欠。”
慕容晟睿一怔,看着侧对着她的纤细身影,眸中只凝定那熟悉到骨髓的背影,良久,抚了抚胸口,慕容晟睿同样闭上了眼眸。
如雪似兰的气息淡淡的盈绕在殿内,风吹帘起,殿内余香缭绕,映两静睡的人儿,初如仙境。
因为慕容晟睿的到来,南木宸求娶一事也暂时搁置不语,而这八日间,南木宸自然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与冷言诺相处的机会,虽说冷言诺几乎没有出圣宫,而他也被圣使大人明理有言的三般阻拦在圣宫之外,可是这一连八日以来,在冷言诺宫殿的之上总能看到南木宸静守如虹的身影。
而此刻,南木宸立在殿顶上,看着那窗户半开的寝殿,看着帘幕掀起处,那一角墨色衣袍,幽深如海的眸子里终是丝丝异色流过。
“主子,夜深了,我们回去吧。”倪月飘身落在南木宸身边。
而随着倪月落,周围瞬间出现数十位圣宫这人将南木宸与倪月团团围住,“天色已晚,还请南皇早些歇息。”来人话说得客气,可是语气却没有丝毫客气。
南木宸凝眉,偏头间却正好迎上远处窗户望旁紫玉鎏金面具圣使那一道深浅不明的眸光。
南木宸眸色微动,却是一笑,圣使果然不一般。
彼此彼此,南宫宇笑得明朗。
两日后就是圣女继任大典,圣宫这些日来除了关注城外慕容晟睿的消息,还有内部并于冷言诺之事的异议,便就是着手准备登基大典。
此事宜,因是圣宫内部之事,朝廷自然不插手,全权由于圣宫自行操办,而圣宫尊者近日又开始闭关,说是身体微恙,不过众人也不奇怪,毕竟,尊者活了多久,谁也不知,长久以来,这个如仙一样存在的男子就算要做些什么也是应当然的。
而宫月自从八日前看到慕容晟睿那般绝决的要得冷言诺原谅之后,便一直有些心事重重,而心事重重之间,蓝枫总是寸步不离,只是每一次,在看到烈皇之时,蓝枫都自动隐身,但是一日一日以来,与宫月的感情却日渐加深。
南郁北与寒霜这几日一直住在苗宗,为了两日后的圣女继任,苗宗也同样事务繁忙,而这其间,苗宗宗主有求于寒霜,更是对其声如低,于是乎,寒霜与南郁北在苗宗可谓横着走。
而自那日召集所有人一言遭到反对之后,寒霜便一直安静来,甚至于对苗宗宗主还有二长老的话都极为听从,让这个久浸势力的苗宗宗主都直觉那日寒霜的叛逆之言想必只是心中一时激愤而已,如今寒霜与圣女感情好,自然是想要入圣宫的,于是也放心来,与二长老与其两个儿子安心等待两日后的圣女继任。
每一代圣女继任之后,苗宗紧跟着就会立家主,也会对苗宗内部作出整顿,到时一些长老是怡养天年,还是为圣宫效力,又或是如何都会有所安排。
只是自古人心不足蛇吞象,表面如此,谁又知道谁的花花心思。
而在这期间,另有一件大事同样让天震惊,顺国曝出顺帝甍之消息的同时,竟然天昭告,天慕花家才是真正的先明氏后人,肱骨之臣一呼百应,共百寻理所当然的稳坐顺帝之位,其子,花千尧也终恢复女子之扮,对外只说,自小体弱,同时为了活命,不得不掩装而办,此中迷团重重,可笑的是顺国竟无任非议传出来。
仿佛花百寻的登基,花千尧的伪装对顺国来说寻常得就如早就知道般。
但是这一则大消息却瞬间掀起天风云,可说是哗然天不止。
花家是天慕容首富,且与慕容氏的关系非比寻常,更莫说其子,现在也只能说其女与曾经的璃王如今的天慕皇上关系更是寻常不比,且在天慕新皇登基之时自然少了不了花家的帮衬,可是不过几日之间,似乎这天就变了,先是璃王与璃王妃和离,璃王妃是烈皇之女,如今的烈国圣女,而今顺帝突死,花家竟又是明氏后人,一稳登大位,这天翻云覆云,高位者权谋层变,百姓却心惊异然,为这短短十数日这风云俱变而默心悠叹。
烈国因千年谷被毁多少有些谣言四起,更渐渐的传出冷言诺乃是鬼星临世,烈皇当即令控制舆论,这个对于冷言诺回国并未有付出多大父爱的烈皇终于于此刻做了一件父亲该做之事。
“花家终于回归顺国,恢复明氏后人的帝位,你明明可以阻止,却…你真是……一步一步,为了一个女子值得你这般颠覆自己?”圣宫圣使殿宇里,南宫宇看着慕容晟睿漫不经心的打坐调息,语气微微不善。
“值得。”
“你要女子,这天多的的是,更何论你…。”南宫宇拂了拂衣袍,似要拂去一些不经意的尘屑似的道,“其实花千尧…。”
“女子再多,却都不是她。”慕容晟睿睁开眼,抚了抚胸口,将一旁桌边的一枚玉丸吞进嘴里,方才慢慢道。
南宫宇看着那衬得比指尖更白的药丸,眸色微微一动,“圣宫尊者又闭关了。”
“为了我,他损耗太多内力,是需要好好休息。”慕容晟睿话落,对着暗处一招手,暗处一男子身影落。
男子身姿如风,袖口雪色印纹微微泛光。
“请阁主示。”男子恭敬垂首。
“查出来了吗?”慕容晟睿开口。
那男子点点头,“前几批杀手都查出来了,各有派系,不过,有一方暗杀与毒,却至今未见踪迹,还有阁主所说那武功高深之男子,属与雪阁十八精袖翻遍所有文籍信案,无忧阁内所有消息一一排除,却是终查不到。”
闻言,慕容晟睿与南宫宇几乎同时凝眉,这世间还有哪个高手来无影去无踪到这般地步,天语不可能,他如今就就顺国,于情于理也不可能到得烈国,纵然因为楚浴染之死记恨冷言诺也断不可能此刻动手,百毒老人他有交情,不会是他,那…。
“这天间还有谁能这般厉害到如无人之境。”慕容晟睿眉宇微微沉了沉。
“箭门也派出人手去查可是依然没有查到,不过…。”那男了突然似想到什么却是道,“这几日一直与无忧阁不相往来,可说行事风格与我们截然相反的墨门似乎一直有意无意阻挡我们查到什么,而且,每次行事都先我们一步,虽无大碍,可是属总觉得有些奇怪。”
墨门?南宫宇挑眉,天有出名的有两门两阁,箭门,墨门,无忧阁,还有一个墨门,这墨门到底是何方神圣,不可能是朋友,也不像是敌人。
“云谷郡边境可有异动?”慕容晟睿问。
“前几日有人来报,在云谷郡外百米处的树林里发现一丝草枝压伤痕迹那里一向荒迹无人,人过皆走大道,断然不会走小道,所以引起了注意,可是属派人在那里四处寻找,却没任何踪迹。”
慕容晟睿闻方,微微蹙了蹙好看的眉峰,看了看窗外月色,最终对着男子挥挥手,“将人看好,你先去吧。”
男子点头,身形一闪,无声无息离开。
“你觉得会不会是墨门门主,毕竟,这墨门建立以来,一直行不见踪迹连无忧阁都查不到消息,想来…。而且…”南宫宇托着腮微微思寻,“而且,那夜想杀冷言诺之人,招招杀机,不留任何转圜余地,其心可见一斑。”
“你怎么不怀疑是你的圣侍。”慕容晟睿突然挑眉。
“她,没那个武功。”南宫宇话刚落,便听殿外传来青岚的声音,“圣使你睡了吗,我有事找您。”
南宫宇蹙眉,待再回身之时,慕容晟睿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
“天色已暗,本使要休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南宫宇语声温浅中透着明显的疏离。
“我确实是有急事,请圣使一见。”青岚语声中微微带着一丝急迫。
南宫宇沉凝半响,手一拂,殿门随之而开,门口,青岚一袭青衣站在殿门口,见门开,眸底露一丝欣喜,刚要跨门而入,却见南宫宇道,“就在门外说吧。”语气疏淡得让青岚一愣,似乎这个圣使与前些日不太一样,又没什么不一样,只是那种生人勿近,看似很静,实则窥破一切的眼眸依然看得她心绪起伏,努力化去面上一丝尴尬之色,青岚道,“明日就是圣女继任大典,可是圣宫尊者到得这时还未回圣宫,也未派小童传话来,所以…。”
“说。”南宫宇一拂袖子,看不出是没耐心,还是心起厌恶。
“明日登基大典必须由圣宫尊者点香而起,到时若是圣宫尊者不在,那…。”青岚顿了顿又抬起头,“我是想说,如果圣宫尊者没有到场,那还请圣使到时…。”
“自古以来圣女继任,哪有圣使去点香,除了圣宫尊者,必须得是女子,到时圣宫尊者若是没有到场,你就上去点香吧。”南宫宇似乎很随意的就吩咐了去,话落,一拂袖,与此同时,殿门合上,恍然方才并未打开过般。
殿门口,青岚看着紧闭的镂刻精古花纹的大门,心中还是一凉,她心仪圣使,也当知自己的使命,更知晓圣使的为人,自入圣宫以来,她也习惯了,知道那样了男子该就是触不可及的,即使这几日时有人在流传天慕皇上如何玉颜绝世好风姿,她依然不为所动,甚至那一日,她都未伸出头去看一眼高坐马首上的慕容晟睿,他的眼中,或说非要装一个男子,那便是那个自她进入圣宫第一天,一眼所见淡然无波的男子,只是,他原以为这样的男子这一生也就这样了,随行淡然,无羁于行,可是她亲眼看到圣使对圣女的在意,虽说,圣侍的职责是为了保护圣女而存在,但是那一日看到他看向冷言诺那一刹间温热的眼神,还是一子灼得她久静的心狂跳不已。
良久,直到夜色在玉肩洒落一层碎光,青岚方才移动脚步向外走去,反正今夜的目的已经达到,其他的,也只能之后再说。
而暗处一个路过的黑影看了眼青岚之后,一跃而起,直出圣宫,身如云飘,无声无息,更无人察觉。
烈国皇宫不过百米处,转过一条街道有一府邸,明明生光耀华,可是此刻却如同他的主人一般,冷敛幽华。
冷言诺看了眼在月光静谧的太子府,身姿一起,如轻叶飘雪般直进太子府。
冷言诺此刻站在在太子府的书房外,而书房里,灯光明亮,落一纸影窗。
冷言诺微蹙了蹙眉,堂堂太子府暗处竟然无一人守卫,这当真是,到底是自信过高无人来犯,还是已经冷静到无人踏入,而放松待阵。
“门外是何人?”声微起,房门开,露里面一丝灯光与门外倾泄漏的月光融和。
冷言诺勾了勾唇,却并没停留的踏脚而入,“太子哥哥心思真是好敏锐,我已收敛气息,纵然武功高强之人都不会被发现,没曾想,我才刚至不过几瞬,便被太子哥哥发觉。”冷言诺笑道,走进书房看了眼正中间桌案后正举书默观的男子,往其对面优雅一坐。
“味道,每个人身上都有属于自己独特的气息。”太子缓缓合上手中卷对冷言诺柔声道。
“太子哥哥鼻息如此灵敏,那可记得当年毁你双腿之人的的气息?”冷言诺此话开口,面色已经换上一幅端然。
宫辰看了眼冷言诺,眸光微眯,却又听冷言诺道,“烈国看似平和,可是圣宫与朝廷之间权力相制太久,却无法突破,太子哥哥身为太子,夹在这其间应该也是相当难做。”
宫唇拿起桌案上还冒着热气的茶轻抿一口,不接冷言诺的话,去道,“别人只当孩了胎教要吟诗作画,散心游步,妹妹倒好,翻墙入户,步步试探,层层布置,催人心防,那日见你,还觉得传言于你太过夸大,经天慕一事你内敛不少,而今…。”
冷言诺抚抚肚子,才不到两个月,肚子根本看不出来,加之最近因为师傅给的薰香调养,她的孕吐反应也没了,所以她有时候都快忘了自己这孩子,莞而一笑,“不怕,我这孩子精壮,更惶论有你这个大舅舅护着,一定会安然落地。”冷言诺话落径自走过去端起茶杯就要给自己倒上一杯,却被宫辰一把抢了过去,“孕妇,不宜喝茶。”语暖而轻。
而门外,在冷言诺走进书房那一刻,那个寸步不离在太子的侍卫又不知从哪个冒了出来,默默无言的守着门口。
冷言诺看了眼门口投射的身影,又转而看向宫辰,“我不喝茶,就是看看有没有毒。”
“这里是太子府。”宫辰说这句话时看似平和,可是却隐含一丝心酸。
而冷言诺也不再纠结于之前所问问题没有得到答案,反而轻身一纵坐在桌案上,看着宫辰放在桌上的在她来之前看的书。
“兵谋。”冷言诺读出两个字,然后看向宫宸,“清妃是如何进得宫,我看宫无云对她宠爱非常?”
宫辰抬眼看了眼冷言诺,眸底水润深泽微动,“为何要问我?”
“为何不能问你?”冷言诺挑眉。
“身为郡主,温柔解意,自然得皇上欢心。”这是宫辰的答案。
冷言诺点点头,轻跳桌案,优雅转身,便打算离去。
“你今夜来,就只是为了问我这个?”身后宫辰眉峰微动间看着冷言诺的背影。
“我从不把我的背影留给我的敌人。”只说这一句,冷言诺便足尖一点而去,门一开一合,也只不过瞬间,门口处那严守的护卫也只是在闻声偏头一瞬,甚至于未看清那门是否开合过,只道空气一道淡雅的女子香气随风而去,方才对着书房内此刻已经自行转动着轮椅过来的太子,“太子,需要…。”
“不用,将冷言诺夜入太子府的消息透露给父皇。”
“是。”那护卫领命去行事。
冷言诺刚出了太子府,便见前方街影之,地上一个长长的投影如灯光一般静静的站在那儿,似乎相等良久。
冷言诺看了眼那人,原本打算离去的脚步一顿,有些事总得有个结果,唇瓣微抿了抿,冷言诺终还是向那人走去。
……
南国南宫王府,亭水九榭,在夜光微微生光,而主之内,南宫王府的四公子已经多日未出府,拒说是终于寻得一个姑娘去表白却遭了拒,一子受不了打击,遂在内发奋图强,此刻,内又传来男子清朗读书声。
南宫习此刻镀着月色正站在院门口看着主内那投影,良久摇摇头,“四弟还是太书生气,日子久了,就知读死书。”
“大哥莫急,四弟年纪小,迟早是会开窍的,就他那忧国忧民的直肠子,总要受点磨练方才能知这世间大义。”
“可莫像三弟那般知了大义便…。”南宫习看了身后走来的南宫羽,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南宫羽闻言眉毛微微拧了拧,然后抬头看了看天,“这天,看着要变啊,如三弟,又何尝不是幸福的。”
南宫习看了眼南宫羽,俊逸的面上流露出一丝笑意,然后道,“走吧,皇上不在,三皇子将京中守卫交给了我们,我们自当守住不能有任何差池。”
“清音郡主也病了多日,都还未见好,哥哥你不是与其一直走得其近,此次为何没有前去看看。”南宫羽似想到什么又道,“女子之大才,我见过冷言诺,虽未与其正面交对,但是其心不可小觑,而这清音郡主同样也不简单。”
“走吧。”南宫习眸光看着院角那颗飘零的在月色中似染了轻雾的百合,抿了抿唇,良久,方才落两字,向外走去,身后,南宫羽再看了眼那主投出来的男子身影,终是走了出去。
……
烈国皇宫阴暗一角,女子对着面前之人一跪,“一切已然准备妥当,还请主子示。”
“青岚行事我一向放心,只是,失败了那么多次,这次总得万无一失,否则…。”一大片暗影之,那人全身都隐在暗角,看不出身形,声音又嘶哑微尖,更分不出男女。
而那地上跪着的女子闻言,身子却微微一颤,一颤间,感觉到前方似有人走过来,而面前人对其一挥,女子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
“南木宸你在这里做什么?”冷言诺纵然知道答案却也忍不住开口。
“冷言诺,此刻,在此处等你的若是他,你是不是不会有此一问,你是不是会说,你何时来的,又或者只是相顾无言对视成双。”南木宸说这些话时,没有苦着脸,反而笑得光亮,好似那幽深的眸子里也添加无穷悦意。
冷言诺蹙了蹙眉没有言语。
“你为什么不问那日我去追天机大人问了些什么,而她又说了些什么?”南木宸见冷言诺面色平淡,笑容倏然微顿。
冷言诺轻偏了偏头,正好一抹微风拂过她的发丝,那缕发丝在风中舞几,看似要触到南木宸的脸,却几翻而过,终究越飘越远。
“不过就是一些天命术术之言而已,有什么重要。”冷言诺说得漫不经心,话落,脚步抬起向前方走去。
“你知道,你从来就知道,天机之言之所以说你是我南国之后,就是因为你体内的两道真气我也能解,我所修之功法与圣使的守阳功法几近类似,更惶论百年前,南国祖先曾与圣宫交情匪浅,也知晓此中之理,你明明可以……”
“所以我离开南国那日已给了你最坚决的答案。”
“可是如今,他背叛了你,就算他如今当着天人的面前来负荆请罪,可是你是谁,你是冷言诺,你有你的傲气,难道就这般放?”南木宸语气微急,说话间,手竟不自觉抓住了冷言诺的手腕,“冷言诺,其实只要你说一声,哪怕是死,我也会愿意救你的,就算是化去这一身武功,我也在所不惜。”
冷言诺看着南木宸,目光落在南木宸抓着自己手腕的手,眸光比面色更寒,“所以你那日紧随其后进了千年谷就是想证明你此刻所说的话。”
“对。”南森宸不否认。
“所以那日,圣使为我解决体仙真气时,你还在想着让我妥协。”
“对。”
“呵呵呵……”冷言诺突然冷笑,“南木宸,就算你如今是真的我,可是你自己不也承认了,你的爱同样是带着算计,你早可以解我之毒,可是你没有,在南国之时你就知道,你没有,到了烈国,数次机会你也没有,你一步步一点点看着,就想着让我妥协于你,你这般做,与慕容晟睿带给我的伤害不是五十步笑百步。”话声落冷言诺猛然甩开南木宸的手,大步向前走去。
寒夜之风刮起冷言诺衣袂,空气中飘起淡淡香气,南木宸看着女子渐行渐远的背影,眸中闪上缕缕苦色,只见那月色洒在女子肩头,瘦削而冷漠。
冷言诺,爱而不得,终归是会做一些言不由衷之事,这世问不只有慕容晟睿一个男子而已,你懂他为何就不能懂我。
南木宸转身,向行宫的方向而去。
而冷言诺刚转过一条街道,便迎头遇到推着板车收废水的一个老头儿。
板车上油渍澄亮,丝丝浓息,让冷言诺忍不住反胃,身子一弯手掌撑在那车架之上,“呕…。”
“啊,姑娘你没事吧。”拉板车的是一个中年大叔,看上去一副朴实样,看着冷言诺这般反应,忙上前道,本想着去拍冷言诺的背,可是看着冷言诺的身着气质,自知非一般人,遂两手紧握,擦了半天,只能在一旁焦急的问道。
半响,冷言诺抬起头看着已经因为不知所措,有些窘然的大叔,随意的摆摆手道,“无事,”话落,以袖抚了抚唇,朝前走去。
那大叔看了眼冷言诺的背影,粗糙的手疑惑的摸了摸后脑勺,半响,继续推着破板车向一家走去。
只是暗处一个黑影快若闪电的跟上了那拉着板车的男子,如一抹烟在那男子周身上缠绕,半响,又离去。
而从始至终那中年大叔,只是拖着板车继续向前行进,对方才有人已经搜遍他全身,恍然不知。
街道暗角里,黑影蹙了眉,转眼消失在原处。
冷言诺一路回了圣宫入了寝殿。
第二日,天未见亮,冷言诺就被南宫宇给提了起来。
“天都没亮,再睡会儿。”冷言诺直接再倒床榻上,继续温她的美梦。
“今天是圣女继任之期,你如果想放弃,大可以睡死在此。”南宫宇语气微不善。
闻言,冷言诺睁开眼睛,语声含着刚睡醒的惺忪,“我肚子里的孩子还想再睡会儿。”
“我说…。”南宫宇刚提声两字又焉了去,却是道,“他今日就要离开,已经行装整队,你真的……”
冷言诺不理,半响,从床上坐起身,扫了眼南宫宇,“虽然你已看破红尘,早有渡然之心,可是男女有别,你是要看着我换衣服吗?”
南宫宇抽了抽嘴角,不过也没有尴尬,转身,抬脚走了出去。
南宫宇刚走出殿门,早已准备好热水守在门口的宛香便蹿了进去,“小姐,如今水温刚刚好,你可以洗漱了。”
冷言诺看了眼宛香,点了点头,起床,穿衣,洗漱,一切动作都未再说什么。
宛香站在一旁,偶而帮冷言诺理理衣角,两人虽未言语,依如住日,可是殿内的气氛却有些凝滞。
“想报仇吗?”冷言诺用过宛香再度端进来的早膳之后轻声道。
一旁宛香一怔,一怔之际抬头看向冷言诺,“已是过去岁月,小姐安好就行。”
冷言诺看了眼宛香,然后道,“你哥哥当日也是如此般淡然心态,但是我知道,他是想的,他不在乎名利,却不想让祖先之名蒙尘,有些东西,存在于世也是浪费尘土,不若,就此毁了吧。”
毁了?宛香愕然看向冷言诺,那眸子里有震惊,有惊异,有复杂,有感动,而种种情绪之后眼底留一丝极淡的喜色,宛香再一看冷言诺,似乎冷言诺的眸子里多了一丝什么,那种东西似乎以前有,自从小姐与璃王如今的天慕皇上和离之后就没再有,而今日,这种光茫竟让她心中隐隐雀跃。
二人再未多言,出了殿,到得圣宫正殿之时,外面圣使领先,依然夺天射月,独树一帜,而旁,青岚安静的站着,其后近千名圣宫弟子面色正然,显然于这一日也是等了许久。
虽然冷言诺这个圣女有颇多非议,可是在圣宫的一切古制面前,他们更尊敬强者,能让雾龙都甘心承认的女子,他们必当尊崇。
待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圣宫以南的祭天台而去时,已近正午。
只是,冷言诺知道的苗宗是圣宫的执行听命于苗宗,却也没想到,苗宗人数竟然不少,而圣宫看似尊大,真正有着地位的也就莫过于圣宫尊者,圣侍,以及一些圣宫中的老人。
远远的,冷言诺看到人群最前,寒霜与南郁北并肩而站,见她走来,皆露出一丝笑意。
继位仪式其实就如同太子登基一般,只是相对而言,圣宫毕竟不是皇族,一物一行都透着高洁清傲之态。
数步台阶而上,高台正中央,桌岸上,檀香缭绕,只须由圣宫尊者起香,对天磕头,宣誓自此后永守圣宫,自此圣宫与苗宗所有人都行听令。
其实圣女之所以能够令圣宫与苗宗折服,不只是圣宫保存着大量的毒蛊制魂之术,更多是,圣女在正式继位之后,若有一日天象有变可以趋动雾龙现身护持。
相对而言,朝廷中委怕的或许也是此。
而今日圣女继位,是属于圣宫内部之事,朝廷自然不会来人,只有烈皇带着清妃远远的坐在位子上观看。
青岚先上高台,此时正含笑相等看着一步步拾阶而上的冷言诺,似乎想从那双晶亮的眸子里看出什么,对权力的渴望?对心愿达成的愉悦?抑或是暗藏机锋的阴谋?可是,竟然都没有,那眸子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青岚心中不知是失望还是什么,直到冷言诺走近方才道,“尊者闭关未出,我既然身边圣侍,今日就为圣女起香。”话落,便去拿桌案上的香。
“我也很好奇,你做了这般多,甚至不惜在圣宫尊者食物里药来一点一点蚕食他的健康就只是为了今日的起香?”冷言诺目光落在青岚面上道。
青岚闻言,面色微怔,似极度隐秘之事被人揭穿,不过一瞬,却依然笑道,“冷言诺太聪明的女子不太好。”
“所以你宁愿笨一点,受他人利用?”冷言诺挑眉,挑眉间,看着青岚递过来的香,眸中露出一丝鄙夷,“多少人想要这个位子啊,从今之后,可就是相当于皇上的存在,更惶论,你之心似不止于此啊。”
青岚拿香的手微微一抖,却还是将香递给冷言诺,“大家都是聪明人,明人不说暗话,你也知我之心并不全在圣使,你都能放弃天慕皇上那般绝世的男子,我自小受这圣宫教仪,如何会在今日功亏一篑,如今这祭台之上,自你一上来,便有数千把箭驽对准了你,只要你不做这个圣女,自称自己因身怀有孕甘愿退出,并传位于我……”青岚说话间面上已显现出一种对于权利*的狰狞,“我自然,会让那千把箭怒不会对准你,更不会对准,你的孩了。”最后几个字青岚硬是说出一抹残忍嗜血的味道。
冷言诺面色不动,甚至用手轻轻松抚了抚肚腹,他知道祭台之至少一半人对于她的继位是心存质疑的,一个已嫁之妇,还怀着孩子,竟然做了圣女,破了这流传至久的古制,可是圣宫尊者不说,圣使不说,苗宗无权反对,她自然稳坐钓鱼台。
而祭台之,寒霜,南郁北,宛香,南宫宇,以及远远的并没有靠近此处的宫月,宫烈都看着祭台之上,祭台之高远,他们自然听不到上面在说什么,就算可以用内力去探听,可是此时此刻,对于圣宫之人来说,那是对圣宫的亵渎,所以,无人敢为,有南宫宇这个圣使看着,谁又敢放肆。
万人齐聚这一刻,一时间竟静得只闻风声,晨曦早退,正午丝丝缕缕的淡色阳光自天际处投来,落在高台之上,映那紫色清丽的身影,只见圣侍正在给圣女起香,二人面色微带浅笑,看似无常,更无人知其对语内容。
而此刻,城墙之,慕容晟睿今日一直掩着唇,想来连续多日的等待,这位尊贵的帝王也终是死了心,与其一干人等最终望了眼城墙,腿一夹马腹,一群人浩浩荡荡绝尘而去。
城墙之守门将领对着身边的副将吩咐,“命人去报,就说慕皇带人离开了。”
“是。”身旁副将领命去派人传信了。
“真的走了。”烈皇对着身边的宫烈问道。
“方才城门守领派人来报。”宫烈看着上首面上没有丝毫表情。
“真是绝陌两路了啊。”烈皇突然轻声一叹。
“这本来就是两相之愿的事儿,如今她留在烈国,自此静待圣宫,说不定也能为父皇制衡圣宫一直蠢蠢欲动之心。”
“可是诺公主于皇上的父女之情…。”一旁清妃突然颇为担忧道,“一个女子如今还怀了身孕,终是辛苦的。”
烈皇闻言看了清妃一眼,眸中露了丝宠溺的光芒,“爱妃心太善了,诺儿能经历那般多的磨难来到烈国,自然不是那等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圣宫早就蠢蠢谷动。纵然圣宫尊者看似淡然不问事世,无心权利,可是却并不代表他面这些人不想要。”
清妃闻言,眨了眼,既而一笑,“皇权之谋太复杂,臣妾还是想着早日期为皇上诞龙嗣吧。”
一旁宫烈见此景,眉宇未动,眸底波光细碎,却终是看向高台,看似轻语浅笑交语的两个女子哪里那般简单。
“冷言诺,如何?”青岚将香递给冷言诺,冷言诺也已经接过了香,随后唇角微含一丝嘲讽,“你就当真这么大的把握?”
青岚看着冷言诺,“我自小入圣宫,绸缪这般年华,你觉得呢?”
“你认识花千尧?”冷言诺却突然挑眉,手中举着香任檀香缭绕灰蒙眼帘,却并未上前一步,问得漫不经心。
青岚却微一怔,然后道,“果然剔透玲珑心。”
冷言诺注意着青岚的表情,半响,偏头,“看来,只是认识并不存在尊崇听令之态。”
青岚眉毛微掀,面色微动,不知此时冷言若问这个做什么?而且不得不说,她与花千尧的关系,本来就是即陌生又熟悉,彼此两相合作,这种关系,冷言诺如何就一眼看出,看出不是她听命于花千尧,又或者是不是花千尧听命于她。
“那样的女子不会听命于任何人。”看着青岚微动的神色,冷言诺猜出其想法道。
青岚随即眸光微寒,却依然道,“那如今你作如何选择,是在这高台之上万箭穿心而死,亦或是…。”
“你就那么确定,我会死,你就那么确定,当得这圣宫之位,你就梭势滔天,你就那么相信,你不是做了别人手中棋子?”冷言诺向前一步,举香,却未插进香龛,而是偏转头对青岚道。
青岚眼底神色微变,丝丝凝光定住不动,却不过一瞬而恢复如常,“又想凭你那三寸不烂之舌挑动我的心防?”青岚在背人处冷笑,“你知道,这招,于我是行不通的。”
“我知道你是聪明人,万千箭驽而发,你同样也脱不了干系,更何况…。”冷言诺唇角突然带起一丝轻讽,一丝笃定,一丝算计,那眼神看得青岚姣玉如珠的面容上微微有些怔愣,似乎有什么东西脱离掌控,可是环顾四周,又无异样,更何况这几日冷言诺一直待在圣殿未出,其身旁的丫鬟也未出圣宫,寒霜与南郁北虽说没有入圣宫,可是也没有做出什么事,他们的一言一行,她自然了若指掌。
祭台之,所有人都看向高台,心微疑,为何这般久了,圣女迟迟不插香入龛,那个位置于圣宫之人而言可是可梦而不可求的事情。
而与此同时,看似冷言诺与青岚轻言交谈,可是众人却感觉道一股无形的压力自上面迫袭而来,整个开阔的广场之上,只觉有什么东西在等待着隐隐而出,直让人心中升起烦躁之意。
“冷言诺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沉寂半响青岚终是怒了,向来女子嫉怨之心自古就有,青岚实在受不了冷言诺即使到得此般境地间依然不动于然,似乎万事都在她的眸光中改变风云,突然冷声退后一步,与此同时,手微微一招,不过一招,突然,四面八方数千只闪着幽光的箭羽漫天而来,携着劈云破月之势,而所射方向只是高台,也在青岚手招之时,冷言诺方才所站的地方,地面上突然冒出两个泛着光的钢制的钳手紧紧束缚住冷言诺的脚,让她闪躲不得。
祭台之众人大惊,一切变故来得太过突然,突然到众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而随后反应过来的寒霜与宛香,瞬间身姿腾空起,远处宫月与宫烈同样腾空而起,圣使眸光微紧,可是那箭眼看就要刺穿冷言诺的全身,众人此时就算拼尽全力也是远水解不了近火。
“姐姐…。”
“诺姐姐…”慕容晟阳看着高台之上依然不动的冷言诺声声催声心腑,身子快如闪电。
而也在地上钢制钳手在缚住冷言诺的脚之时,青岚身姿势骤然降,降中,面上露一丝得意,只是那得意之色还未上达眼角,便听远方“轰”一声,巨大的爆响声,似震破了天际,大地都是颤了颤。
“是苗宗。”祭台之,看着上首一幕的苗宗之人瞬间回头看向苗宗方向,个个面色大憾,那不只是苗宗方向,更是苗宗放置毒术蛊术,更是苗宗最为隐秘得要的地方…。
青岚的面色俱变,苗宗万万不能毁,看似圣宫,可是真正的力量却全都在苗宗,一切都不过瞬息之间,青岚再度抬头看向高台之上的冷方诺时,只见其不知何时,早已解除束缚,而与此同时,冷言诺旋身一转,万千利箭被冷言诺散发出来的内力纷纷击得往返折去,空气中,此起彼伏的闷哼声声响起。
在半空中的寒宛与宛香齐齐顿住,小姐,何时这般厉害了,虽然小姐武功很高,可是竟然……
慕容晟阳等人也在此时,纷纷挥开那些散落来的箭羽。
一旁依然戴着紫玉鎏金面具的南宫宇看着祭台之上的紫衣女子,内力脱离束缚,又融合了他自小修炼的守阳功,而当时,那两股真气看似在被他给牵引出来,可是毕竟根深缔固,引出的的是一小部份,其他的竟然全部被冷言诺自身融合吸纳为所用,此刻的她,就连圣宫尊者在此,也该是要力不及的。
这许多日以来,她沉默,她冷淡,却是在等着今日吗?
苗宗宗主与其身旁的两名长老此刻早已顾不上高台一幕,而是纷纷奔向苗宗。
青岚瞬间落地,眼看那些箭羽被冷言诺一一弹开,足尖一起,看了眼一旁的圣使,“圣使大人,苗宗爆炸一定是圣女所为,你为何还这般不为所动?她根本就不配作我圣宫之主。”语声焦急中似乎想看向某个方向,却硬是没有。
祭台之上,冷言诺飘然而,如流着光晕的九天仙子终落凡尘,自那强大内力反弹之后,很明显的,冷言诺周身气息都变了,呼吸轻若无物不说,行走间的列是仙姿如渺,当真是落足无声,正朝着青岚一步步走近。
此刻,寒霜却与南郁北接受到冷言诺示意之后,悄然退。
慕容晟阳站在一边看冷言诺无事,心中激动欣喜震憾之余,想到什么,心上竟涌出无名心绪。
一旁烈皇与清妃早已起身,看着乱成一团的祭天台,再看着那些箭羽所到之处所横刮的尸体,眉宇皱得深了一深,一深之间,却终是上前看着冷言诺,“可有事。”这是属于父亲对于女儿的关爱。
冷言诺看了眼烈皇,没有言语,然后看向此刻站着却极度心惊的青岚,“如何?”
“冷言诺,你卑鄙,你…。”青岚刚想说什么斥责的话,心中电光一闪,看着远方那突然腾过来的烟尘,突然似明白了什么,“是你,是你毁了苗宗。”语声尖锐,却一子吸引了众人注意力。
“那个地方,百年前就该消失了,如今,我只不过是来履行这个使命而已,它毁了太多人,训练出太多泯灭人性之人,如果不是苗宗,我就不会与我的孩子受这般多的苦,如果不是它,不是那血腥而无半丝情义的地狱,我现在应该还在天慕,你说,我是不是该毁了它。”冷言诺一步步逼近青岚,字字轻讽语语珠玑。
周围的人都愣了愣,更是圣宫之人皆骇然的看向冷言诺,只有宛香与慕容晟阳站在冷言诺身旁,护在冷言诺身体两侧。
青岚摇了摇头,“你可知那里,那里…。我…。”青岚似乎想什么,似受了极大的打击,那种被绸缪后的失败与此刻的打击让她眸中带起轻晃的光,一步一步后退,后退间,青岚看向一旁的圣使,“圣使大人,她…。”青岚抬起食指尖指着冷言诺,“她毁了苗宗啊,她是千古罪人,你身为圣使,为何…。”
“她是圣女。”南宫宇轻淡淡的一句话便剿灭了青岚的所有希望,然后微低头看着青岚,“而你这个背叛圣宫与外人联合意图伤害圣女之人更该死。”话落,手微抬,就要向青岚袭去。
“扑”青岚口吐鲜血,木然的看着自己的胸口上那自背后穿插过来的一剑,然后扭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刺向她的女子,那双眼里极具复杂之意,“你,主……。”一句话未说完,却终是倒去。
南宫宇抬起未出的手与冷言诺的视线一起僵在半空,二人齐齐看向刺向青岚的人——清妃。
此刻,清妃也突然松开剑,面色似带着疲惫,然后偏过头看向烈皇,“皇上,我早就说了,这女子不怀好意,你不信,如今,你看见了吗,她竟然想要伤害你的女儿。”清妃话落,便眼一闭,晕了过去,烈皇一把搂住清妃的身体,眸中露出一丝心疼,看了眼冷言诺,竟抱起清妃直向皇宫而去。
众人骇然,这里面谁都能拔剑,可是唯独清妃,这个柔弱轻柔不会武功的女子不该刺那一剑,可是她做了。
这一幕比之方才冷方诺的话更让人心惊。
可是青岚死之前那不可置信却如此的坦然,清妃一幅全心全意为烈皇着想更是事实。
这一子,青岚死了,清妃晕了,事情来得乱,却又结束得让人没有语言。
广场此刻乱成一团,说有刺客,却只有那批射箭如今早是尸体之人,且目标只是冷方诺,说无刺客吧,如今……
更惶论,朝廷与圣宫的关系本就互相牵制,如今清妃杀了圣侍,这让人又如何作想。
可是圣女又无丝毫回应,显然也是想要杀了圣侍,而圣使从头到尾很明显也是偏帮着圣女这边的。
这一点根本不用怀疑,圣宫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皆看向圣使。
而此刻,远处,苗宗之地,烟尘越滚越大。
“去看看吧。”冷言诺转回身看了眼那祭天台,袖子一挥,整个祭天台轰然碎成四屑,漫天纷,让人措手不及,可是此刻也无人去关注那高台,纷纷随着冷言诺向苗宗而去。
这到底是圣女继位还是没继位呢,众人摸不着头脑。
而人群中,有两个身着圣宫弟子素色服饰的女子相互看了一眼,一个退向远处,一个跟上了队伍。
冷言诺轻功卓绝,足尖一点转眼便越出老远。
宫烈,宫月,还在南宫宇等人,同样紧随而上,他们心中也有疑惑,纵然冷言诺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一夕之间毁了苗宗,时间拿捏得如此好以她之慧之能说得过去,可是那苗宗看似只有一个宗主,两个长老,可是其中的刑堂却不可小觑,而且,冷言诺又为何一定要毁了那个地方。
宛香武功略低一些,走得最慢,目所及处,转瞬间已经没了冷言诺的身影,眼中却依然能映出前方紫色身影,她的哥哥从来就没看错人,一定早在初见那一刻,她那早慧的哥哥就看出了所有,看出了这个女子决不是池中之物,他原本不所强求的,可是这个女子却为他们的家族做了,是的,他们恨苗宗,恨那个百年前趋至他们到得无回谷的苗宗,更恨的是,其实当年,他们的前人并未全部逃脱,大多数长辈全部被苗宗抓回去,所受何等刑罚自是不必说,所谓的寻找丢失的古籍,不过就是关于苗宗上面所记载的能御百蛇的方法,以及能制出不灭死士的方法。
直到远方天际处,瞬间蹿至天际的火苗在天空中处染血如画,宫烈等人在冷言诺身后顿住,目步都呆了呆,那火光最外边,最先落入他们眼前的不是残败陷入大火中在烟尘中扑腾的苗宗,而是那个在火光中,双后负立,一袭墨袍,侧颜如玉的男子,此刻,似有感应,那男子转头,看着自高空中落的女子,眸光落定便紧锁那道紫色身影,不曾移开,火光映得墨衣如魅,衣袖如火,绘出与世绝伦的墨彩,艳艳清卓,其身后,寒霜,南郁北,以及十八暗卫纷纷垂手而立,此时也尽皆看着冷言诺。
“回来了。”慕容晟睿开口,一句话说得稀松平常,此刻,他不是璃王,更不是君王,只是一个平常的男子在迎等着自己心心思念的妻子,那抹温柔所有人看得见,冷言诺看得见,远处弹的碎石与大火在印证。
没有说,我等你好久,没有说,我为你做了如何多,只是简简单单三个字“回来了。”三个字却已经抵过千语万言,紧随而至落地的宫月微微一愣,纵然如她这个局外人,也从那三个字中听出了抵死缠绵,经年不移,坚定一生的味道,那感觉让她心中突生一丝清明,然后看向冷言诺,只见冷言诺还是正着一张脸,没有一丝表情。
冷言诺落在地上,脚步极轻,她看着那个男子,看着那个被世人传言云端墨华的男子,脑中拂过第一次见面之时的情影,那是他闯入她的房间,两人只隔一道屏风,那一日阳光晴好,他们彼此温相言语,却又带着一丝互相的试探与轻趣,自此后,他为她处理一大堆摊子,暗自相帮,为她细谋打开一条路,十里锦红,他迎她进门,及时他当时也于她无情,只是怀着各自的算计,两相无意,只是最后,双双违心,情陷,情深,一发不可收拾,她负了所有,只要一个他,他倾了所有,只为能还她安康幸福,他们的生命就这样牵牵拌拌不知何时就相系在了一起,或许是五岁之时天机之言让他留了心,又或许是之后相处的种种,更或是,他绸缪,她布局,一步一步,此刻,到底谁是棋中子,谁是局中手,一步步,他们互爱,互伤,到得这般,她的心中早已放,他一切的低态度,都在诉说他于她的深爱。
而她,又是什么时候对他动了情,然后一瞬便化了所有,自出天慕以来紧绷的心思,终于于此刻崩塌,她的心在跳,为他而跳。
冷言诺脚步微抬,一步步的向慕容晟睿走过去,远处,还能听见苗宗宗主与两位长老及一些苗宗掌事之人命令救人灭火的声音,可是此刻,都似乎远远的飘去了天边,火红苍穹里,红光铺来,只映这两人身影,明明四周很吵,却似能听到冷言诺每抬一步,地上轻拂起落叶之声。
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眸中带起一丝希冀,而后,薄唇轻启,“原谅我了吗?”
冷言诺却突然停住脚步,看了眼慕容晟睿,径自走过慕容晟睿的身边,而后看着寒霜。
熊熊烈火势要将这天穹都烧尽,寒霜遥远而立,看着那方火红天地,看着那在大火中一点一点蚕食殆尽,看着大火中,那个传承千百年早已泯灭人性的苗宗一步一点自火光中消失,看那些逃慌的身影,那些曾经冷漠的自私的,外表谦和而内里肮脏的,去总是扮做高洁的,圣净的,背底里却将毒术蛊术运用在活人之上的,带给寒霜童年阴影的东西终于消逝于眼前。
寒霜紧握了握手,却觉得手一暖,偏过头一看,不知何时南郁北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紧握住她的手,很温暖,很温暖,心中突然一子厚实无豫,而在南郁北身旁,冷言诺此时清丽容颜色同样映罩在大火中。
感觉到冷言诺的注视,寒霜偏过头,随之一笑,这一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得瑰丽明秀,似这火山浴海里最独特清芙映花面。
冷言诺知道,于客栈初见寒霜那一日,若不是她的出现,寒霜会走上另一条不归路,那一日,她是在给自己选择,她从那双秀气却隐闪幽光的眸中看到,然后鬼使神差的便让她跟在了她身边。
“苗宗自此于世间永远消失,而失去了苗宗的圣宫也将会如同虚壳,自始自始,强大的是圣宫,可是负责施行的却是苗宗,没了有苗宗,烈国朝政将恢复正常,而你,如今,也放心了吧。”冷言诺语声极轻,却道,“如今,你再不用担心。”
寒霜点点头,火光中,她一张秀气的小脸上终是松一道心,她再如何也逃不出那纠结的宿命,纵然她覆苗宗又如何,终归有一一点无法改变的就是她是这一任宗主的女儿,她不能冒天之大不韪,而这个女子,这个自一眼见到,可说就改变她命运的女子为她做这个残忍的刽子手。
“还好。”冷言诺对上寒霜的眼睛,只一眼,便读出所有,语声轻丽中带着某些安抚的因素。
“小姐,天人都错了,你从来都不是心狠无情,你是对敌人狠,对亲人亲,对自己却更加的狠。”寒霜突然甩开南郁北的手朝着冷言诺奔赴过去将冷言诺紧紧抱住,这一刻,任泪水流湿冷言诺纤细的肩头。
冷言诺不动,彼此,红光漫天,天际艳亮,红彤如丹画,所有人声喧嚣目光都远骈,只有女子纤姿如画,良久,冷言诺方才抬起手轻拍了拍寒的后背,“有些眼泪,流一次,就够了。”话落,冷言诺转身,看着那个由始至终站在她身后不言一语,却总是在最关键之时以身相挡的男子。
宫月等人此刻也站着不动,一直隐于其身边的蓝枫终于现身,与其并肩而立,慕容晟睿手指握了松松了握,终是不知该作何。
宛香也于此刻落地,安静的停脚步。
“冷言诺,回家了。”慕容晟睿轻启薄唇,夜风侵而飘过,勾起谁的发丝在红光中纠缠,男子眉如画,颜如仙,语声温润如泉击,却还是被冷言诺捕捉到他语气里那一丝极淡的微颤与紧张。
“是情魂引吗?”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语声比之慕容晟睿更轻,面上神情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只一句话,南宫宇愣住,宫月面色微豫,南郁北紧站在寒霜身边,眼底同样出现一丝异色。
寒霜瞳孔睁得老大。
慕容晟睿眸光微动,然后笑,原来他的诺儿什么都知道。
“现在会死吗?”冷言诺却继续问。
慕容晟睿摇摇头,眼中那一丝叫做欣喜的东西突如云开破月般的让周围的人都觉得那暖阳侵袭而来。
“还能活多久?”在万千人的抽气声中,冷言诺却依旧继续问。
南宫宇此刻那远离红尘之外不牵丝毫的眸子里也终似流过一丝异样。
只有一旁的宫烈,由始至终未置言一语。
宫月想上前,可是看着此刻只隔两步之遥的冷言诺与慕容晟睿,动了动唇,终是不知该说什么,情魂引是什么,如何又牵扯到了死,慕容晟睿不是已经解了寒毒了。
“每一次与我在一起,有多痛?”冷言诺继续问,恍然周围一切都不存在,天地里只剩她与他。
慕容晟睿只是这般看着冷言诺,近十日驻守在城墙之,迎接不百次暗杀,他未动分毫,被冷言诺一推再推,一拒再拒,一冷再冷,他无任何动容,只是放低接近,却于此刻,他看着冷言诺,不管周遭那莫名的沉寂,薄辰微红轻抿,如一线破天,更似惊动了心湖万水。
“决定之前,你有多久没有睡好,而独自将心事掩藏?”冷言诺继续问,每问一句,面色都更加寡淡,眸色更深,而,似乎,她也不需要面前这个男子的回答,是问,更是心中一道抒发。
“冷言诺…。”慕容晟睿终于开口,然而,却突然感到那扑面而来他所熟悉的气息,纵然这个运筹帷握,决胜千里的男子也终是怔得没有反应,直到唇间他日夜朝思募想的气息直逼鼻息,唇间碰触到那柔软,慕容晟睿方才反应过来,此刻的欣喜多过语言,手,不自觉的拥上冷言诺的腰。
“…。”
而周围,紧随而至的圣宫弟子,讶声一片,只是觉得明明前一刻还剑驽怒张,刀剑相向的气氛,为何这一刻…。
“痛,就忍着。”冷言诺却只碰触一便移开唇道,只是话刚落,便被慕容晟睿一手扣向后脑,将头压向他,“忍着。”两个字,说得缠绵悱恻,似自灵魂深处深深爆裂而出。
大火终于消失,火光烟雾中,远山青翠也似笼上一层烟纱,众人只知错愕,只知惊然,却不知,这两个相拥相抱的人儿,此刻彼此久违的人,激烈却受着如针扎般的痛。
“我痛,有你陪着,你痛,有我们的孩子一起陪着,慕容晟睿,至此起,纵然天黑灰暗,土崩石裂,你再也不能放开我的手。”
“你不怕从此守着记忆过日,我又如何能再逃。”慕容晟睿回应,久违的吻在彼此唇间涤荡流连,开出一朵朵情意绵长旖旎的花朵,周围喧嚣声不断,火光渐熄,废墟般的残味却好似都被空气中那道如雪似的浓浓的这不磨断的情意所挡。
这是另一方任何人都不能越足的天地。
所有人看着那一幕,明明有人气怒的想要上前阻止,却是生生的抬不起脚步,只因面对此景,那脚步都似乎抬不动般的僵硬在那里。
宫月怔愣半响,良久,良久,面上终于荡开一丝笑意,原来,从头到尾,这一切都在姐姐的盘算中,而这个云端墨华的男子,从头至尾,都只是想要姐姐幸福么。
寒霜看着那一幕,小姐如此内敛,以前纵然和王爷在一起,也断然不会当众这般亲蜜,跟着小姐这般久她懂,小姐不只是在原谅王爷,更是在告诉天人,这个男子只能是她的,为生为死,为高为低都只为她所有,而又是如何的爱恋,让小姐与王爷这般不再顾及。
情魂引?寒霜自然知道。
情魂引,比之情花,情蛊,情毒更要让人百般折魔的毒,以血为毒,以魂为体,中者,若是毒发,不死,却生不如死,每一次毒发,都是痛至骨髓,深至灵魂的鞭策,若想解毒,就必须……
慕容晟睿身后散开的十八暗卫此时看着这一幕,一向肃穆的面上竟隐有光华在眸中流连,主子与王妃真是苦尽甘来啊。
似乎过了许久,又似乎时间只是静滞那么一瞬,慕容晟睿松开冷言诺的唇,久违的气息充沛在自己肺腑中让他体内此刻血意相涌,虽然难受,却又甘之如饴,他的冷言诺,终于不再对他冷着脸,而是会笑,会对着她温柔嗔言的说话,看着冷言诺眸中那如雾如云的氤氲之色,慕容晟睿心中微动,作势就又要吻,却被冷言用手抵住胸腔,“怎么你是想在众人面前表演活春宫吗,也不怕现在就撒手人寰。”嗔语间,眼底是浓浓的爱恋。
慕容晟睿捉住冷言诺的手,突然抱起冷言诺,身姿一起,直向城门而去。
其身后,寒霜,南郁北,还有又喜又惊的慕容晟阳也紧随跟上,宫月想要跟上,却被宫月给拉住。
“哥哥,我要送姐姐。”宫月固执的看着宫烈,竟然间在宫烈有眼中看到一抹复杂的晦暗的光束,那种目光她从未曾在宫烈眼中见过,想去猜,可是猜不透,那光束又消失,恍若方才只是她的错觉般。
而在宫烈与宫月之后,南宫宇带着所有圣宫之人看着冷言诺与慕容晟睿远去的身影,静默半响,手一挥,“回圣宫。”
“那此间…。”有人上前,对着圣使,指指前方一片还冒着热气的一大片废墟道,就算冷言诺不做圣宫圣女,要离开,那苗宗这事也该是要给一个交待的。
只是来人话未完,南宫宇的眉头微挑,“毁了就毁了吧。”
毁了就毁了吧,一句轻飘飘的话却让女子呆愣当场,近乎不可置信的看着圣使。
“圣使你说什么,毁了就毁了,这可是苗宗啊,流传千百年,里面有关于苗宗的一切,就这般毁了,这般…。”苗宗宗主上前不甘心道。
“那里面到底有什么,难道苗宗宗主当本使不知道,嗯?”南宫宇本来已经抬脚欲以离去,此刻突然看着阻在自己面前的苗宗宗主,说话间,语气已经带着低沉,一张紫玉鎏金面具幽光闪烁,衬着那双深浅的眸子让人直觉呼吸都紧了紧。
苗宗宗主却瞬间失言,不只是受圣使气息所压,更是他已经听明白了圣使话中的意思,难道他知道?不可能…。思及此,平了平心绪,对着圣使道,“苗宗依属圣宫,如今苗宗已毁,圣使觉得我苗宗这般多人该到哪里去?”语声出口,竟然带着一丝质问。
南宫宇看着面前的男子,拧眉,不语。
苗宗宗主感觉到南宫宇周身那股迫人的气息退了去,又继续道,“此事是圣女所为,她方才已经承认,这等大逆不道违背古制的女子根本不能为圣宫之主,如今她必然是与天慕皇联合,然后又舍了圣宫而去,如此行径,难道圣使大人就要坐视不管,圣宫尊者闭关,难道圣使大人就当我们这些人为蝼蚁之命,不管不顾?”声声夺势,这一刻,连苗宗宗主身后的两位长老都不由于佩服苗宗主的气势,竟然敢于圣使拿乔。
南宫宇拧眉,依旧不语。
与此同时,周围那些本就倾向于青岚的,倾向于苗宗的弟子纷纷上前一步,呼喊着要冷言诺给一个交待。
远远喊声震天。
“小姐,留那么多事,圣使处理得了吗,毕竟,那是苗宗与圣宫的双重夹击,圣宫尊者又不在。”一行人急行中,寒霜对着冷言诺道。
冷言诺却只是看了眼慕容晟睿,而后轻道,“这点事情他都处理不好,就妄为圣宫圣使了,更何况,如今,危险的是我们。”最后几个字冷言诺说之时面色微微暗了暗。
此时,一行人驾于马上,冷言诺与慕容晟睿自然是骑一骑。
慕容晟睿轻抬了抬手抚了抚冷言诺的眉眼,刻骨入心的容颜早在心中烙深深印痕,可惜,此刻,不待他们缠绵。
“放心吧,我已将整个雪阁能用之人留给他,有师傅在更不会有事。”一声低语化了冷言诺虽是如此说,可是心中依旧盘固的担忧。
“嗯。”冷言诺点点头,发丝随风与身后的墨发相缠,温凉的空气都似晕化了几丝暖。
“让马跑慢一点,你的身体…。”
“慕容晟睿,你以为我现在还是吴阿蒙,如今,就算你全盛也未必是我的对手…。”冷言诺唇角勾起一丝笑,那丝笑起一些弧正好落在慕容晟睿眼里,久空的心突然一子圆满到极致,心中一动,搂着冷方诺纤腰的手也紧了紧,“冷言诺,冷言诺…。”声声轻唤叹飘在风里,落近两人心湖,起层层涟漪。
冷言诺感受着奔跑中,后背处厚重而有力的心跳以及那熟悉的温柔的润暖,心中突然也一暖如化不开的水,他们相爱,相伤,如今,不用任何理由,不用任何借口,只是简单一件事,她也没指望他会明白,她是当真想要狠心忘了他,让他为他的所为付出代价,可是每一次看他深皱的眉宇,她的心却更为痛,这个男子,其实所做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她啊,这个举世无双,风华绝代的男子,从头至尾累累细数,看似坐拥天,好友相伴,可是内心空白的那一块无人能补,他为了她折磨自己将她推远,而她,为了他又再次放与原谅。
其实,在相爱中,又到底是谁原谅谁。
“祭天台上那钢制钳具是你动的手脚?”冷言诺想到什么突然开口。
“不能时刻陪在你的身边,总要将一切可能存在的危险全部扫荡清除。”慕容晟睿笑,语声温润,看似稀松平常,却让冷言诺的心微微一荡,似无数条细流汇于一处,城墙十日,刺杀无数,被自己拒之于各里,身受内伤,却还要一步一步为她绸缪,她想要的,想做的,他知道,他从来就知道。
一旁同样驾马而行的寒霜和宛香看着冷言诺与慕容晟睿同乘一骑,似乎前些日子所发生之事就只是一个梦般,此刻,他们依旧相惜相爱,从不曾将对方丢弃忘却。
寒霜突然想起冷言诺曾给对他说的一句话“真正相爱的之间没有误会没有横隔,相见于无语,却于心中交流,就算相对的沉默也是一种舒适的过度”。
可是王爷…。
若是没有那情魂引该多好。
……。
南宫宇终于动了,那紫玉鎏金面具在沉暗的气氛之似带动一起粼粼厉光,而圣使轻微一动,那响天震地的喊声便倏然顿住,顿得整齐有致,毕竟,面前这个是他们的圣使,同样有着不能让人乱过的气势,只见圣使微侧身,看着苗宗宗主,声音比这空气更冷,“苗宗宗主是觉得圣女当该连你们一起毁了?又或是说,她应该连同圣宫一同拔去?”挑眉,声音如夹钢针直击得苗宗宗主身子微颤,明明面前纵然圣使纵然武功厉害,他也断然不会惊吓得这般样子,可是此时…。
“那圣使觉得如此大事就让我们这般默认了,不再追究,你身为圣使,难道当真要让我们流离失所。”
“流离失所?说得好。”圣使手掌抬起,一拂,指向那堆废墟,“苗宗宗主是要本使亲自前去找那废墟里面的残渣吗?嗯?”字字威胁。
这,苗宗宗主是真的懂了,事情,果然败露了吗?
而其身后的两位长老也觉得不对劲,明明自己这方是受害人,为何宗主却一幅心虚之色渐露眉眼,心中一子也生了疑。
“本使还要去处理祭天台的摊子,苗宗这般多人,修建房,想来,不用本使担心吧,另外再说一句,今日之事,冷言诺虽未对天祭言正式成为圣宫圣女,便毕竟是雾龙所承认,所有,她,依然是你们的主子,以后但凡遇到,你们当该知道如何做,再有…。”南宫宇突然看着苗宗宗主,“若有不安份,那,本使也护不得,既然苗宗属于圣宫,那就不该妄想伸手朝廷。”最后一句话南宫宇说得极低,低得只有苗宗宗主身后的两位长老听到。
而后,圣使一声令,所有人跟着离去。
而圣宫弟子之中,一个女子看着这一切,最终蹙了蹙眉,与人群一起散去。
只是女子没有注意到,南宫宇转身之间,隔着人群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南宫宇是谁,他可是记得,方才是这女子最先喊的,要还公道呢。
……。
城门近在眼前,一行人马不停歇,而城门口,看着远远奔赴过来的冷言诺与慕容晟睿等人,守城将令当先大惊失色,这慕皇不是已经…。天慕皇上他自然认识,这么一个看一眼便不能忘更不敢再看的男子在在这城墙呆了近十日,他们自然记得。
因为今日是圣女继任大殿,城门不似往日大开,为避免外人骚乱,自然早早关上。
而随着守城将领走过来,其身后数百名守城将士将城门紧紧守住。
“把城门开打,让他们走。”远远的一声娇喊突云破月般飘出来,众人回头,便见宫月已经当先飘了过来,落那城门守将面前,从怀中拿出一枚腰牌,面色从未有过的严肃,“本宫令你开城门。”
“这…。”守城将领看着宫月,又看着宫月手上的领牌,那是可以随意出入宫禁城门的令牌,可是今日本就非同寻常,例来,在圣女登基之日,是不容任何人出入的,这…。守城将领极为犹豫。
“嗯,难道要本宫再说第二遍?”宫月全然拿出了公主的气派,一字比一字压人。
“可是,今日…。臣等又没有收到上面的…。不然,请公主稍等,我这就去传信于皇上。”
慕容晟睿刚要有所动,却被冷言诺拦住,“你的内伤还没好,悠着点。”
慕容晟睿默看冷言诺半响,没有言语。
只是二人身后,十八暗卫此刻看着慕容晟睿,面色都未有过如此刻的轻松,皇上本就深受重伤,身体又…。他们早劝多日无效,可是王妃只需要一句话,皇上就老实了。
这世间,真是天理循环,一特降一物。
“等你传信来,黄花菜都凉了,父皇如今有要事,哪能管得这般多,现在,立刻,开城门,有什么事,本宫担着。”宫月上前一步看着那将领,目光微沉。
那将领此刻低着头,心中自有他的算计,突然,有声音直达脑海,那将领面色一怔,半响,一挥手,身后将领退开,高大的城门缓缓而开。
宫月对着那将领挥挥手,“你退吧。”话落向冷言诺走去。
“姐姐,无论你做何种选择,我都会支持你,此去艰难,你一路保重,出了这等事,我必须留来。”
“宫月,跟我走。”冷言诺突然开口,一句话似经过无数沉淀方才吐出。
“我走了,父皇怎么办,母后怎么办,放心吧,我终会去找你的,我还要和我的小侄儿玩呢。”宫月说到小侄儿之时,笑逐颜开。
冷言诺面色也缀上一层软意,“肚子都没显怀,怎知一定是男孩?”
“男孩女孩我都喜欢。”一旁慕容晟睿搂着冷言诺的纤腰,贴得紧实,话语暧昧,生怕别人不知道冷言诺是他的妻子般。
冷言诺白了眼慕容晟睿,“你就不能含蓄点。”
“不能。”慕容晟睿这两个字答得肯定,好不容易哄回媳妇儿,如何要含蓄,他此刻恨不能昭告天,冷言诺是他的,还怀了他的孩子。
“慕容晟睿。”一旁宫月突然叫慕容晟睿,第一次直呼其名郑重庄然。
慕容晟睿看着宫月,面色怡然,这一刻,他将宫月看作冷言诺的亲人。
其实宫月这般叫住慕容晟睿之时,心中也有些突跳,毕竟这是姐姐的男人外,另一个身份是是天慕的皇上,除了姐姐,何人能如此看他,说他,可是平息一口气,宫月郑重道,“我是你的小姨子,对我姐姐好一点,不管多么难,不要让她伤心。”宫月也终知情魂引是为何物,话一落,当先跳上马,双腿一夹马腹,整个明丽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水平线的尽头,众人方才回神。
“看吧,我也算娘家有人的,不只一个冷言月,还有一个宫月呢。”冷言诺唇角微弯,将眸底那丝不舍掩进心底,她的妹妹啊。
一旁慕容晟睿高扬眉宇却是微微一敛,一双清润的眸子紧锁住冷言诺,“冷言月?”
冷言诺恍然明白过来,她可是知道在她离开天慕之后,冷言月可没给玉无忧所扮的慕容晟睿冷眼,为此,还搞得李若风尽量避免二人相见。
此时,冷言月想来还不知道此间之事吧,玉无忧…。
“冷言诺,看来我真是小瞧了你啊,手还伸得挺长。”慕容晟睿注意着冷言诺的表情,头微微低了低,那模样就像要吻去。
冷言诺头一偏,看着身后忍俊不禁的寒霜等人,没好气的推开慕容晟睿,“我本事大了,只有你想不到的。”话一落,翻身上马。
“好为夫从今之后就靠夫人了。”慕容晟睿语声微润,一点不为此间尴尬,反而极尽讨好的也翻身上了马。
冷言偏过头看着慕容晟睿,这人,这么多人也不知道收敛一点。
“果然是世风日,恩爱露天啊。”一旁久不言语的南郁北看着寒霜挣扎开的小手,有些吃味儿。
“你也可以啊。”冷言诺白了南郁北一眼,南郁北一愣,而后顿时心领神会,立马伸手一拉,在寒霜猝不及防间,将其带向自己马上,在寒霜一拳要攻过来之时,很是认真的道,“你家小姐教的。”
“小姐啊…。”寒霜看着冷言诺与慕容晟睿绝尘而去,只能干瞪眼,这么快就把她推出去了,真是…。
这厢因着冷言若与南郁北之言,使得原本沉寂的气氛稍微轻松一些,只是,看着前方那阳光隐退,有些沉暗的苍穹,十八暗卫面上还是笼上一层严肃,出了这道城门,等待他们的危险还未知。
冷言诺一行人驾马奔行不过一个时辰,便勒声停马。
前方,一万弓驽相候笼罩一片肃杀之气,与此同时,层层黑衣人将冷言诺等人包围。
十八暗卫瞬间散开将冷言诺与慕容晟睿团团护住。
冷言诺看向站在最前方的那个人,锦袍华美,眸幽沉海,此时似乎承接天地之色立在那儿,面上神情肃然眸色晦暗。
“南木宸你这是何意思,你来烈国这几日我可是待你如宾。”冷言诺语声微冷伴着风,划破南木宸的耳际。
南木宸看了眼坐在冷言诺身后,将冷言诺抱得极紧的慕容晟睿,嘴角露一丝讥讽,然后看向冷言诺,“冷言诺,他这般伤你,你为何……”
“爱这种事情,谁能说得清呢。”冷言诺淡淡道。
“你觉得,就凭你们二十多人,可以闯出我这万人相围?”南木宸拂了拂衣袖道。
“这糟糕,皇上来了,前有阻,后不能退。”一旁南郁北语声吐在寒霜的耳边,寒霜转身一推南郁北,“想办法。”
“你亲我一,我就想。”南郁北很是无奈的凑近寒霜。
寒霜却没心思和他开玩笑,只是看着冷言诺与慕容晨睿,今日,不管如何,他们都必须闯出去。
“冷言诺,那日烈国皇宫,你的答案是什么,如果没有慕容晟睿的出现,你的答案是什么?”南木宸突然问。
冷言诺一怔,原来他还在纠结这个答案,脑中刚想到什么,便感觉到腰间被人一拧。
“你轻点。”冷言若忍不住轻嗤一句。
“如何轻,那日若不是我动作快,你现在就要成别人老婆了。”慕容晟睿干脆将头放在冷言诺的肩膀上,语气极度幽怨,只要一想到他的诺儿很可能会答应别人,他的心就忍不住…。虽然,他的心每想一次她便会心痛如破裂,但是,就是忍不住不想。
“你怎知我就会答应。”冷言诺轻嗤一句让慕容晟睿清润眸底一动。
冷言诺与慕容晟睿毫无顾及的亲爱动作自然落入南木宸眼里,南木宸面上闪过一丝苦涩,却依旧固执道,“冷言诺…。”
“不可能。”冷言诺看着前方的南木宸,眸光如定,“南木宸你想来也该是了解我几分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纵然我与他和离,可是却并不代表我能接受另一个男子。”
“你…。”
冷言诺面色笼上轻寒,看着南木宸,“离开天慕之后,我因为体内真气所蹿,眼睛失明,可是眼睛看不见,心才会更加的清楚,有些事情也被我顺理得更加清淅,那日,城墙之,到底是谁封我声穴,想来,就不需要我说了吧,你既然与花千尧一起算计我,你觉得你口中所说的对我的爱,到底又有几分纯真。”声声字字,没有逼问之意,只是娓娓娓陈述一个事实。
南木宸身子微怔,有些事情,他以为她不知,却不知道原来她竟早已看透。
“可是他那般伤你,于你所痛早超我不止百倍千倍。”南木宸声声辩解。
冷言诺摇头,“南木宸,离开南国那日,我既然能控制算计南国四方城门,又如如何会算不到一些事情呢,离开天慕之后,我给了自己与他十五日时间,所幸,在十五日之内,他出现在我身边。”
身后慕容晟睿身子突然一怔,她给出自己十五日吗,她竟然……而他,好险,竟然差一点就错过了她。
“冷言诺,你真狠心。”慕容晟睿抱着冷言诺的双臂一紧再紧,可是想到她肚中还有孩子,又微微放松力道。
那份无言的差点错失彼失的情意就这一个微小动作间传至彼此心间。
“从头到尾,你就没打算过接受我是不是?”南木宸开口间,语声已经冰沉,前方不过五十米处,是他此生深爱的唯一女子,纵然他算计她,可是他的心却早就为她沉沦,她为何……。
“爱就是爱了,没有任何理由,南木宸,你如今这般又有何意思?”冷言诺面色微,“今日你退,自此,我们两不相欠,如何?”冷言诺看着南木宸,眸光越加深寒,“否则,我不介意,让此处血染山红。”一字一句已经表明冷言诺的决心。
“冷言诺。”南木宸的声音几乎是从心里撕裂出来。
十八暗卫浑身气势散发,宛香与寒霜同样面色森凉,前方,万把箭驽所对,倪月与倪衣站在南木宸身旁,看着自家的主子,看着前方马上高坐的冷言诺与慕容晟睿,有一些沉动的因子,终于是积淀得太久而要激发吗。
倪衣眉头沉得更深,主子如此为冷言若,她竟然…。心中怒意使然,再也顾不得多许,身子一纵,袖间铁链一甩,直刮向冷言诺。
那铁链上尖刺反勾,幽光闪闪,呼啦着狂猛之势在漫出一片光舞。
南木宸蹙眉,却并未阻止,冷言诺看着那迫在眉心的铁链,在慕容晟睿出手之际,快的伸出手…。
一把抓住。
抓住。
“小姐…。”
“诺姐姐…。”
“……”
所有人皆在此刻震惊,就连出手的倪衣落地之时,目光看着冷言诺闪过惊骇。
以冷言诺抓住铁链那瞬间的气势,她明明可以躲开的。
那铁链不是寻常之链,链身除了看得见的法刺,还有以肉眼极难分辨出的细如牛毛的小刺,根根虽细,可若是扎入人的皮肤,那……
鲜红的血顺着冷言诺的指尖,顺着被她抓住的铁链流淌而,灼伤了谁的眼。
南木宸眸光一合,似不想看见眼前一幕。
而十八暗卫此刻也微微心惊。
“冷言诺,你疯了。”慕容晟睿方才明明一掌要对着倪月挥去,却被冷言诺生生挡住,而今,看那手中刺目的血红,慕容晟睿心中焦急的失了颜色,对着冷言诺吼道。
冷言诺偏过头看着慕容晟睿,“不要紧,你若想活着看着我们的孩子出身,就少动内力,乖乖的就好。”
慕容晟睿一怔,一怔之间,指尖紧捏得发紧,袖子一,一之间,那铁链脱离冷言诺之手,随着倪衣倒退数步,倪衣始料不及的跌在地上,一口鲜血抑制不住吐了出来,倪月慌忙上前扶起倪月,查看其体内,面色大惊。
“看着心爱的女了在自己面前受伤,而我却能无动于衷的,才不是你冷言诺所爱的男子。”慕容晟睿快速接过冷言诺的手掌,那手早已经血肉模糊。
寒霜已经奔了过来,几乎是颤抖着手紧张的拿出瓶瓶灌灌递给慕容晟睿。
慕容晟睿一心只关注着冷言诺的手,任衣袍被那血染湿,毫不在意,只一点一点,极尽轻柔的给冷言诺将血迹擦拭干净,上药,动作温柔,面色沉暗中那眸中更有毁痛的深深疼惜。
“冷言诺,天慕那一日伤你,已是我心中最痛,如今,我就在你身边,又如何能再让你痛。”直到将冷言诺的手包扎好,慕容晟睿的声音方才低低传来。
南木宸从始一至终没有语言,他目光森凉转而垂,看着马上两人,明明不过几十米之近,却是相隔了十万八千里,那两个人的世界,谁也不能闯入。
天地似乎都于此刻静了。
风过,阳光尽退,苍穹都憔悴的变得灰暗,暗沉黑云在天际处滚动,似有风雨欲来之势。
南木宸就那般站着,看着那两人,看着自小与他暗中交道无数次的男子,看着此生他终开心扉却还是晚了一步的女子,看那女子以血来绝绝的明志,告诉他,她的心她的人此生已经属于了别人,他与她永远隔着一道跨不了的鸿沟。
一路走来,其实,他的爱又何曾纯真过,爱,是真爱,可是的确,他的算计,是她他,而他,他的算计,是放走她,从头至尾,只想她安康幸福。
他自小就居太子高位,品皇宫阴谋,堂九重血腥,看似锦高琉璃,一人之成人之,如今更是登高位,看似,他什么都有,可实际上,他什么都没有,看似不随于心,其实早就的看得明白,那一日的惊鸿一瞥,卷去了他沉封的心,也许此生,他的心还会为谁开启,也许不会。
最后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南郁北,南木宸眸光似动了动,又似没动,而那眸光正好落入慕容晟睿眼中,两相凝视,无关绸缪,无关生死,只是有些事情,他们恰恰好都想到了一处,仅此,而已。
谁知道呢。
“慕容晟睿。”南木宸突然道,“我输了。”
三个字,是南木宸的立场,那二人间无声的天地不容任何人觊觎。
两个人的世界,从来就是多一个人太挤,少一个很空。
南木宸身后万千弓箭手不动,倪月扶着倪衣原本也被那马上冷言若与慕容晟睿旁若无人的动作微微震憾,此刻,听着自家皇上这句话,心中更为惊动,既而终是低了头扶着倪衣向南木宸走去。
慕容晟睿与冷言诺二人同时看向几十米开外的南木宸,依如初时那般,他眸深似海,卷起海光线点点,可是终究是有些什么东西变了。
只是,此刻,那眸中似有涌动的一丝情意终是抑制着的退化了。
骄傲如慕容晟睿,拥有同样一丝血缘的南木宸又何其高恃,可是此刻,他认输。
“南木宸,你输的只是心。”冷言诺道。
“我只是晚了一步,冷言诺。”南木宸手一挥,身后弓箭顿收,人尽数退去,静站半响,南木宸转身,没有再说什么,身后跟着倪月与倪衣一步一步缓缓离去。
“他,终是死心了。”冷言诺偎在慕容晟睿的怀里,看着消失在水平线尽头的黑衣锦袍男子,眸中带起一丝清风过境般的释然。
“我们不会输。”慕容晟睿突然用手挑起冷言诺的巴,趁其不备,狠狠在其唇上印一吻,在冷言诺慌大的眸子中道,“次,不可以这般冒险。”
“窥伺的势力如此多,此去天慕遥远,能积蓄一点力量是一点,慕容晟睿…。”冷言诺另一只手突然攀上慕容晟睿的脖颈,晶光灼灼,“我们的时间并不多。”话落,主动献上一吻。
缠绵似水深旖柔,似都要将对方的呼吸抽空。
十八暗卫与寒霜的等人此刻都偏开脑袋,此时此刻,他们没有尴尬,有的却只是感伤。
情魂引,这害人的东西。
“继续出发。”慕容晟睿一声令,十八暗卫一半在前,一半殿后,寒霜与南郁北,还有宛香慕容晟睿相护两边。
一行人走得不算招摇,也无刻隐避。
……。
“皇上,真就这般让他们走了,你…。”树林里,倪月终是忍不住再问出口。
“你觉得我们能赢?”南木宸看着倪月道。
倪月微愣,万箭对区区二十几人,纵然天慕皇上与冷言诺武功高强,也不可可能轻易的全身而退,皇上这意思…。
南木宸突然轻然一笑,“她今日敢毁苗宗,如何会没有安排,只是,我应该庆幸还是该自叹,她用如此方式来让我成全…。”南木宸微微苦笑一声,然后一叹,“冷言诺你的心啊,我终是猜不透,得你得天,果然,天机不欺我,只是我少了一分慕容晟睿的运气,与他可以不顾一切,可甘愿冒天之大不韪而为你生为你死的勇气,你之福兮,我之成全。”
“皇上…。”一旁倪月终是明白过来,看了眼旁调息的倪衣没有说话。
“传信,我们即刻回国,天之乱,我们静守一隅吧,让黑衣铁骑相护,这一路回去怕是不会平静。”南木宸双手负后看向冷言诺与慕容晟睿离去的方向,一双幽深如海的眸子里波光深凝,终是对着身后吩咐道。
倪月似想说什么,终是没有开口,去传信了。
……
南国。
御书房里,南宫宇儿死死盯着三皇子,“太子哥哥应该就要回来了。”
“你是在担心他会把冷言诺带回来吗?”三皇子放一本奏折,语气中含着淡淡微讽。
南宫宇儿小巧精至和脸上绽开一丝笑意,“不会。”
“哦?”三皇子双手枕于脑后,往后一仰,似等着南宫玉儿的答案。
“虽然我不怎么喜欢冷言诺,太了哥哥也是人中龙凤,凤表龙姿,天少人之比,可是如冷言诺那般的女子只能与天慕皇上站在一起方才是她的最终之地,我看得到。”
“嗯?”三皇子微子往前一倾似乎来了兴趣。
南宫玉儿突然走近三皇子,“你没爱过人,你不懂,天慕皇上看向冷言诺的眼睛与冷言诺看向他的眼神是相互的,而冷言诺对于太子哥哥的眼神,就如太子哥对我一般,所以,我不担心冷言诺会伤太子哥哥,更不担心太子哥哥会带会冷言诺,天慕皇上…。”南宫玉儿看向窗外开得满庭香的百花,面容沉淀间似多了无限明然,“那也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男子。”
三皇子从头到尾看着南宫玉儿,看着这个即使内有心计,可是面上洒脱娇然的女子,曾经她娇然,可是眸底有深深的沉郁,而今,他只在她身上看到了两个字——长大。
“玉儿,你终于长大了。”三皇子突然起身,走向南宫玉儿。
南宫玉儿偏头看着三皇子,眉眼一弯儿,“所以,就算是以后太子哥哥任何人,只要那个女子也能如太子哥哥一样付出,我,都不会反对,只要能看着他,安好,快乐,此生,我便足矣。”
……。
冷言诺与慕容晟睿一行人一路急行,一路越城池,过山林,终于出了烈国境内,有了宫月的吩咐,一路可谓畅通无阻。
只是刚出了烈国边城急行不过几百里之后,原本就沉郁的天际远处,便有箭羽细数而来,如牛毛遍地,更似天箭雨。
众人心神微凛,纷纷趋全力阻挡。
一波又一波,却都弹开。
“花千尧,既然来了又为何不现身呢。”冷言诺突然对着远处道。
慕容晟睿衣袖一挥,为冷言诺刮开无数迫然而来的箭羽,此刻也看向远方,眉心蹙起。
“她不会死心的,想来在回到烈国的半路,就折弯向烈国而来,她对你之心,不可尽也。”冷言诺显然猜到慕容晟睿的心思道。
“哈哈哈……”随着一阵笑声,天际尽头,一红衣女子,身后携黑压压的黑衣人自水平线尽头,一点一点显现。
“冷言诺,没想到你不只解了体内真气,竟然还怀着孩子欲以与晟睿一起回天慕,你真当我是死的吗?”花千尧纯然一幅女子之装,声音宛若天赖,却透着一丝丝的尖厉。
虽然已经知道花千尧是女子,可是当真见到花千尧女子之扮,宛香与寒霜,甚至南郁北,慕容晟阳还是微微吃惊,这样美的女子,这世间竟然有,只是那美,太过妖艳美丽,美得让人觉得有些阴沉。
“花千尧没想到…。”慕容晟阳趋马与冷言诺和慕容晟睿的马并排着话未尽,可是不悦之意已经十足。
花千尧足尖一起,不过转瞬间已经在十米开外,此刻看着马上的慕容晟阳,花千尧恍然一子明白什么,嘴角露一线阴沉的了然,“我说,当日我遍寻皇宫都找不是到皇上,那日,有人来禀,我还不信,没曾想,竟然…。呵呵…。”花千尧看向慕容晟睿,“晟睿,你瞒得我,可真够沉。”
“花千尧你能不要摆出一幅被抛弃被背叛的模样吗。”南郁北此刻趋马上前,极为不悦的看了眼花千尧,“我记得受害人不是你吧。”话落,还很是不悦的拧了拧酒亮的眉,以示对花千尧的鄙夷。
寒霜此刻坐在南郁北身前,闻言,偏过头看了眼南郁北,突然觉得一子南郁北顺眼好多。
接受到寒霜的目光,南郁北冲其挑挑眉,“霜儿,我上道吧。”
“还差点。”寒霜又别过头,不再理会南郁北。
南郁北面色一郁,没再言语。
宛香看着花千尧,就是这个女子才让小姐与王爷这般……
“没想到堂堂南国齐王如今竟然跟在一个丫头身边,受冷眼冷调,却还甘之如饴。”花千尧看了眼南郁北,语气同样不善。
“你现在最应该的是回顺国安稳朝局。”慕容晟睿突然开口。
“晟睿,你心中现在一定恨不能杀了我吧,可是你又不能杀我对不对。”花千尧看着慕容晟睿,眉眼中多了柔和,红衣飘荡,更衬姿色艳若瑰丽。
“花千尧心理扭曲到你这份上的我也算是长见识了。”冷言诺此刻看着花千尧,眸光凉寒。
花千尧走近一步,唇角微弧,“不管怎么样都好,我今日都不可能让你们回到天慕,晟睿,我爱你不比冷言诺少,为何你就不知道呢,既然你如此固执,我只能使用强制手段了,你们不过区区几十人,就算你们留有暗手,也不可能对付得了我身后上千铁驽手。”花千尧说话间,手朝身后一指,一幅大局在握。
“花百寻应该提前回到顺国了吧。”冷言诺突然道,
“冷言诺相识这般久,你巧舌发簧,我又如何不知,你又何必多此一举。”花千尧冷笑。
“千尧,我已经给过你机会。”慕容晟睿此时开口,开口间,面色笼上沉郁,手一挥,周围突然涌出无数男子,皆衣袖纷,可见其袖底一个雪色印纹。
正是雪阁之人。
“禀阁主,副使让我们来助于你,烈国之事他自会处理。”当中一个男子上前一步对着慕容晟睿恭敬的道。
慕容晟睿点点头,那雪阁之人瞬前上前来数百人尽皆将冷言诺与慕容晟睿护在中间。
花千尧在看着那几百男子出现之时,潋滟眸光似凝结一般,语声含着苦笑,“我以为你信任于我,让我可以支配无忧阁,没曾想这雪阁才是你最大的力量,难怪,难怪……”花千尧抚了抚胸口,“晟睿,说什么放过我呢,不过是为了你自己能活罢了…。不过…。”花千尧双猛然抬头,一双桃花眸细细盯着慕容晨睿智,“你觉得不过几百人能了阻挡得了我。”话落,后一挥,那原本黑压压的人之后,似乎又涌出一批人。
十八暗卫在雪阁出现这时原本面色微松,可是此刻,纵然高手如他们也微向心惊,他们自然是高手,可是花千尧所带来的人可不是一般人,看那气势,同样是以一抵十的人物,万万不能小觑。
“那便看今日鹿死谁手罢。”慕容晟睿话落,手对着空中一挥,突然两个男子压着一个男子走了过来。
待花千尧看清那男子面容之时,顿时面色大变。
“晟睿你……”
“千尧,这些年,不只你算计得深,我看在眼里,只是在一次次给你机会罢了,你杀了元浩,我没有与你计较,也只是想着让你收心,只是没想到……”
冷言诺也看向那由两名雪阁男子押着的男子,轻而,面色微微一笑,难怪,她派出去的人没有找到,原来竟是……
“为夫总得要比你强一点才好。”慕容晟睿紧了紧搂着冷方诺腰身的手低声道。
冷言诺摇头,这个人啊,果真是腹黑天无其出。
宛香看着那男子,心中也恍然明白,心中既而一松。
“你为何会在此,你不是一直待在南宫王府吗?”花千尧对着那男子怒道。
那男子一袭白衣,眉目温弱,书生气由于内而发,一双眸子不似花千尧的桃花眸,可是依然碎光潋滟,吸人神色,此时看着花千尧,却没有言语。
“不得不说,这真是最聪明的一局棋,这世间,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之处,南宫王爷那般两面三刀游刃有余聪明明绝绝的人物若是有一天知道他的第四子竟然早就被偷龙转换,估计不知该气成何样,当然…。”冷方诺面上绽出一丝笑意,“若是花百寻知道自己的儿子今日只因为他的女儿不肯让一步,便身死异处,那真是……。”
“那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算计啊。”慕容晟阳接语。
“冷言诺,你以为我不敢?”花千尧眸目寒得能碎出冰的看着冷言诺,继而双看着南宫晨,“你内四周都面布了暗唢,且皆是武功出类拔粹之人,如何你被掳了却还无人发觉,你…。”说话间,气不知何处来。
南宫晨抬头看了眼花千尧,依旧没有言语,一丝温弱的面上没有表情,眸子里却流过一丝深深的无奈。
冷言诺目光落在南宫晨身上一眼,眸光微凝,而后又移开,看着花千尧,“天色将暗,时间不多,我可没时间久等。”
“晟睿,你好,可真好。”花千尧已经咬着牙齿说话,随即一双眸子看着冷方诺中,“冷言诺,你当真觉得我不敢吗,今次你们面对烈国一切,就算步步绸缪也不可能之深,如此好机会,若是今日放过,他日我若想再抓紧到你们,那就难如登天。”
冷方诺眼神微动,却没有说话,她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慕容晟睿同样没有说话。
黑云越压越低,凉快风过,举世瞩目的三人就这般相互对视,沉郁中的肃然气息在一层一层往外蔓延。
花千尧手抬起,“射……。”
只是一个字未落,便听冷言诺冷冷道,“花千尧,你确定你今日能拦得住我们。”冷言诺说话间,手微一拂,顿时无数浓烈而精魂的的气息沉沉蔓延过来,那些人皆着青色素衣,转眼间便落在冷言诺身前,同样,不几百人。
来人个个面色肃穆,气息可拔日月。
“这是……”这连南郁北都微愣了愣,细盯着来人服饰看看半响,几乎与十八暗卫同时出口。
“墨门。”
“参见门主,总使大人让我们前来接应你。”来人中当先一位唯一的服饰上纹着花纹的男子走向冷言诺,对其微微一礼。
冷言诺抬手,示意无须多礼。
而周围,众人愕然,除了宛香,就连寒霜都睁大一双眸子,然后有些吃味的看着冷言诺,“啊,小姐,你竟然是墨门门主,与无忧阁雪阁,箭门比临而排的墨门门主,小姐,你……”
“早告诉你,你早就被南郁北套出话儿来了。”冷言诺一句话,便松了寒霜的心,寒霜一怔,猛然然明白过来,是啊,好像,南郁北总是会有会意无间的提及,等等等,难道…。寒霜犯然看向南郁北,“你早就投靠了王爷对不对。”
南郁北耸耸肩膀表示很无辜,“我是南国齐王,忠于南国,如何会帮天慕皇上,只是……”南郁北偏过头看了眼慕容晨睿,“只是有那么一个人与他就算了千般算尽,却都不想她受到伤害,而已。”
那个人是谁,冷言诺自然知道,所以她才会化干戈为玉帛,宁愿手伤来向南木宸明示自己的心意,他之恩,她记,他之情,她不欠。
“冷言诺,你果然不简单,竟然是墨门门主,你可真有本事。”
冷言诺笑,“不及你有本事,你有狡免三窟,我又如何不能步步算计。”话落,反手一招,来者几百个箭门之人自有阵形,同时冷言诺笑而转阴寒,“方才给你选择,你不愿,那如今,你就没得选择了。”
冷言诺话落之时,那南宫晨一直面无表情的面上似乎多了一丝神色,却又很快消散去。
花千尧眸光更寒,手一挥,身后黑压压的的人突然涌上前,与此同时冷言诺手一挥,两方人马终于交战在一起,这一处,顿时血光弥漫,刀剑舞。
而隔着那衣袂翻,血刃红光,花千尧与冷言诺和慕容晟睿三人静静相望,终于…
“那我看今日到底是何定夺,我就不信。”话落,间,花千尧猛然对着自己胸口一拍。
一拍之间。
“扑”吐血的不是花千尧,相反是慕容晟睿。
“慕容晟睿…。”冷言诺慌忙扶住就要从马身上栽去的慕容晟睿。
“皇上…。”
“哥哥…。”
“怎么样,冷言诺,你不爱她吗,那我就偏要你心疼,情魂引不只是单毒,而是双毒,想来你该是知道的,而且,此消彼长不说,我又是主蛊,所以…。”花千尧说话间,手抬起,作势又要拍……
“住手。”
远方突然传来一声清丽娇喝,语声急如电。
花千尧看了眼那方向却没理,手径自就要拍,冷方诺同样看了眼声起方向,再看着花千尧就要拍的手,身姿一起,掌风已然挥向花千尧。
看着掌风呼过来的冷言诺,花千尧不管不顾,用另一掌击挡住冷言诺的掌柜风之寒,继续拍…。
冷言诺眸光一寒,顺手取手中簪子,夹内力击出这一击,远比那狂风乱拂的掌风,携天雷之势直击向花千尧。
花千尧面色大骇,当真花容失色,足尖一点,身子在空中急速后退。
冷言诺步步紧退,手掌将簪子吸回掌中,袖底剑一翻,“叮”银光一闪,直逼花千尧眉心。
“你不能杀我,我死,晟睿也会死。”
闻言,冷方诺眸光一北,却依然没有顿住,她早非曾经的冷言诺,武功精进早超花千尧,剑光直袭向花千尧没有丝毫停顿。
那一剑,风云都似动色,天地山岚都忽被携走黛色,若被击中,绝无生还。
十八暗卫看见了,雪阁,墨门之人,宛香,寒霜,南郁北都看见了,也听到了花千尧的话,可是这一刻,他们心痛,却意识的不约而同的没有阻止那剑。
这纠缠的,终要一个解脱。
慕容晟睿同样没有动,他主宰一切太久,如今,交给冷言诺来决定。
而花千尧身后之人想动,却被那强劲的力道给震在原地不能动弹。
南宫晨此刻终一地抬起头看着花千尧,眉中出然一担忧的神色。
“扑”剑入肉的声音,闷闷响起,带起血气弥漫。
所有人看到那一瞬间,天空中掠过的一个白影,如蛟龙般的快速,似乎用尽了毕生所有的力气扑过来…。
冷言诺看着面前的女子,看着承受她那非常之剑的女子……
花千尧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女子,看着那个向来娇弱,甚比西子的女子,看着那个她早已熟悉无比的背影……。
而此刻,慕容晟睿抬起欲说什么时候手僵在空中,然后,垂。
他是想要阻止那个身影的。
“静之……。”冷言诺轻喃出口,并极快速的接过姚静之摇的坠的身子。
“静之……”冷言诺抱着姚静之落在地上,就要去拔那剑。
“不要。”姚静之看着冷言诺抬手阻住冷言诺欲以抽剑的动作,“这一剑,我。知道…的。”
紧随落地的花千尧此刻同样看着那血染一幕,看着躲在冷言诺怀里的姚静之,眸中惊愕之色难掩。
与此同时,所有打斗倏然顿住,分向两边。
“为什么?”冷言诺将姚静之的头摆放在自己的臂弯间,轻轻问。
“言诺,我…。我…真的很高兴,很高兴,在死之间,能听到你这样唤我,你可知,天慕城墙那一日,每说一句,我的心同样不舍,不过,没曾…。想,…你能猜到…咳咳。”姚静之咳了几,血顺着嘴角蜿蜒而,染红了那雪白出尘的衣衫,那面色本就早退了红润,苍白一片…。
姚静之抬起眉眼看了眼冷言诺,眸中细数言流过,似在表达着什么,冷言诺咬了咬唇角,终是抬起手,在姚静之手上几一点,这是将姚静之全身所有力气都凝聚于此刻,她知道自己那一剑,她也在那一声娇喝起,听出了她的声音,可是她没有想到,没有想到……
“谢谢。”姚静之感激的看了冷诺一眼,力气恢复一些,“我于晟睿是知己,生不可割舍的知己,你……五岁那一年,我去璃王府找晟睿,然后便看见一个美得不像话的男子,就那么一眼,便凝了我从此后的所有芳华,。”
“我知道,所以我第一次进皇宫时,你对我格外好,总是有意无意让我展露风华。”冷言诺沉喃道。
马上,慕容晨睿此刻已经了马,向姚静之与冷言诺走过来。
“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的出现,你的出现证明我的一切都没有白费,我早就命不久矣,一日一日不过都是向天借来的,南宫习……他。是你的人吧。”姚静之道。
“嗯。”冷言诺点头,“是那日在南国淑仪殿里你发现的吧,你又何其的聪明呢。”
“呵呵…。慧及早逝,这是当年天机老给予我之言,如今终是……”
“静之,她不值得啊,她不值得啊,以你之心早知她是女儿身,如何……”
“越是深陷,就越逃脱不得啊,就如同你与晟睿一样不是。”姚静之这一刻微笑坦然。
冷言诺偏头看了眼那站着不动的花千尧,眸中一丝无奈一丝恨,她知道,花千尧听得到,或许从始至终她都知道。
“她不知我的另一个身分,不知我就是荣清王府的荣清音,我知道,她一直派人监视着我,可是我,一直却还要装作不知,甚至我哥哥之死是她所为我却依然无法报仇,她想斩除一切留在晟睿身边……直到遇到你,冷言诺你是一个异数,我与晟睿……”
“我懂。”冷言诺眸中丝丝扣扣的心疼流荡,初见,她似携着九天流云般的飘来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眉宇间更是三分病弱,三分无奈,三分惆怅,一分笑悦,而今…。
“哥哥的死,我无能报仇,我最能仅能够做的就只是为让姚国公府一脉能够享受盛名不衰,所以,我向皇上求了这个名。”
一旁慕容晟阳看着地上虽语声平然,可是血色早无,鲜血已经漫红整片草地的姚静之,眉宇微深,似也想起那日姚静之长跪殿外请旨。
“我懂,你的苦楚,我明白,天慕城门那日,我懂,你,太傻……”冷言诺语声微近哽咽。
慕容晟睿走至冷言诺身边,手轻搭上冷言诺的肩,那是无声的安慰与支持。
姚静之看着慕容晟睿与冷言诺眼底露出一丝欣慰,然后对冷言诺道,“我与晟睿是义,于她,是情,可是情义两全,我无法…。无法…。我知道荣亲王爷的儿子是你派人治好的,除你之外我想不出来是何人,谢谢你,为我偿还一笔债,真正的荣清音早在五岁那年便芳华早逝,那一年,我了花千尧发,那一年,我看着他……那一年,她非他…”
冷言诺原本缠着纱布的手紧握着姚静之的手,用力,再用力,任血浸透那纱布,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姚静之的。
“对不起,原谅他。”姚静之用尽毕生力气凝定冷言诺的眼眸说最后六个字,终是芳华终尽,风起,是谁在低声清诉,凝化那十多年的爱恋。
原谅他,原谅她,直至最后,姚静之还是在担心着花千尧吗。
有一种隐忍其实是蕴藏着的一种力量,有一种静默其实是惊天的告白,上天对待这个聪慧的女子何其残忍。
那一处童稚青华,一入眼便是一生,到最后芳华零碎,才看清心中之欣喜原不过是一声娥娥扮男儿,是谁负了谁。
纵然她聪慧如斯,七巧心灵透,又如何走如自己结的死局,心已上锁,如何能解。
空中突然落一道身影,正是冷俊轩,依然从容清雅,其身后跟着面色肃冷的箭门之人。
冷俊轩看着地上早闭双眸的姚静之,抬头看了看天,一抹伤色流过。
良久冷言诺起身,“送姚小姐回天慕国公府,厚葬,以后位之礼,自今日起天慕在一日,姚国公府便承袭不退。”语声清冷似一磅重弹,可是却无人言语。
以后位之礼葬,那…。
寒霜与宛香只是怔愣半响,亦未再过度纠结。
“花千尧,你骗了这天多少人啊。”冷言诺转身,一袭紫衣在风中飘荡,轻纱柔婉却掩不去此刻面上冰霜,声声字冷,字字声寒,似万万千不化的冰一层层的敲击着花千尧的心。
花千尧脚步微微踉跄后退半步,姚静之竟然…。原来从头到尾她都知道,她的哥哥是他所杀,他派人在她身边监视她,原来,她竟然…。她那么聪慧的女子或许比晟睿早发现他的身份,竟然…。
“她从头至尾只是不想让我伤害你。”慕容晟睿站在在冷言诺身旁同样看着花千尧。
花千尧眸光似被灼了轻雾,此刻,看着地上那具鲜血染红的绝华女子,她一生命运之坎坷,其实还有一件事她是知道的吧,她体内的蛊毒,他也有份啊,这个女子,竟然……
“走。”花千尧突然手一挥,欲以离去。
冷言诺这边并未予以阻拦。
“晟睿,我于你之心,不会灭,终此生,我都不会。”风中传来花千尧决绝清洌似要划破暗沉苍穹的声音。
细雨,密集而,似也在见证这一个心较比干多一窍,病若西子胜三分的不染纤尘的女子艰幸而又甘心之饴的一生。
冷言诺仰起头,任雨铺面而来,任那冰凉侵眉容颜,如果当日她在南国拆穿荣清音的身份…。如果,那日天慕城门之,她说她都知道…。如果,方才她没有动杀机…。如果…。
可惜,一切都是如果。
最该的如果,是那一年,她可以出现,阻止姚静之遇见花千尧。
可惜,终是如果。
“这么些年,为了克制体内蛊毒,她也吃了不少苦,现在,她得了自己最后的居所,于她,是幸。”慕容晟睿走过来轻轻将冷言诺搂在怀里,语似低喃,似安慰。
只有他知道,这个看似狠心狠情的女子,是对敌人狠,对身边的人是如何的义,姚静之,其实她们很像啊。
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因为花千尧方才那一番动作,此刻,他如玉容颜上没有半丝血色,薄如樱的唇瓣上还带着一丝殷红血迹,心突然一痛,冷言诺一子扑在慕容晟睿怀里,双手捶打着慕容晟睿的胸膛,“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非要我猜,为什么非我我自己明白,为什么,我们要这般互相算计,为什么啊,如果第一次见我,你就说清楚,如果第一次见你,我也袒露心扉,是不是就不会以遇到这么多。”语声哽咽,泪水和着雨水打湿了慕容晟睿的衣襟。
慕容晟睿任冷方诺打,却不动分毫,细雨笼罩着两人,如水墨渲染的画,只余心叹。
箭门之人,墨门之人,雪阁之人,十八暗卫…。纷纷看着那雨中两人。
冷俊轩看着那两人,然后偏开了头,走上前,抱起了姚静之的身体,他于冷诺本就又爱又恨,这么些时日,早就被打磨了棱角,一切的深谋,在此刻,于他都不重要。
“我先护送她的遗体回天慕。”雨帘中传来冷俊的轩的话。
冷言诺这才停止动作,看着那个雨帘中俊挺如竹的男子,男子眸中曾经那些于她的恨与复杂的爱色全部退去。
真没想到,冷俊轩竟然是姚静之的人。
一步一步,姚静之要她大放光芒,要她来克制花千尧,要她这个异数来改变慕容晟睿的命运……
十日后。
冷言诺与慕容晟睿出现在天慕城门口,而在距离城门口八百里之远,慕容晟睿就命人上了仪队。
天慕新皇亲自迎接冷言诺回国,这个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同时诏,封冷言诺为天慕皇后,往后他不说,终他慕容晟睿一生,只娶一后仅此一妻。
诏意一出,天哗然,天慕群臣皆惊。
然而冷言诺与慕容晟睿没有理会群臣的哗议之声,入京第一件事便是给予姚静之厚葬,厚葬之规格,也更让群臣惊讶。
惊讶之余,更让他们惊讶的是从头到尾,冷言诺负责所有之事亲力亲为,以妃位,按后礼葬,由皇后亲自操持,姚静之也可算是千古第一人。
因着这震憾,而慕容晟睿与冷言诺回国之后又大是建树,朝中又皆是心服冷言诺之人,所以哗议很快淡去。
没多久,大街小巷子所谈皆是天慕皇后与天慕皇上如何恩爱,关于那和离这事竟像是从未发生过般。
不过慕容晟睿有一句话说得没错,那和离书当日早被他摧毁,又哪里来的和离书呢,天说评之人都只道这是帝后之间小吵一场把戏罢了,更多的还是对于帝后之间情比金坚的羡慕与佩服。
而此时,四国关系看似平和实则严峻,可是云里雾里也让人看不破时局。
又是五日过去,天慕恢复一片平静,但是远方苍穹黑云暗沉,谁又能知道那暴风雨何时来临。
“真不是去看看他。”玉无忧一袭明黄色的龙袍自长长玉阶尽尖而来,每一步都跨了无数光华。
冷言诺收回看向远方的目光,轻抚了抚肚子,不足三月,孩子还未显怀,可是她却觉得那孩子似已以他体内生长了千万年般。
看了眼玉无忧,看着玉无忧此刻与慕容晟睿一样的容颜,冷言诺轻叹一口气,“我不去看他,或许他还能活得久一些。”
“你已回京五六日,你知道,于他而言,死,或许是一种解脱。”
冷言诺轻闭了闭眼,又睁开,而后轻笑,微含自嘲,“什么时候我也学会了自欺欺人…。”随手一抬手,“走吧。”长长的紫色如水宫裙衣摆流溢出璀璨华光。
冷言诺当了皇后之后,并没有珠钗并摇正装华丽,相反,发丝轻挽,未添一物,就连皇后装也穿得素丽。
可是素丽中,却让人看一眼,便知不可亵渎与僭越。
御书房内,宁公公看着冷言诺进来,忙行礼,“皇后娘娘千岁。”
“嗯。”冷言诺点点头,虽然她不喜欢这些虚礼,但是身份使然,她前世又是那般位置,习惯得也很自然,对着宁公公摆摆手。
宁公公立刻懂了,向前几步,轻拧了一处,楠木桌岸后面的门向两边而开,静滞半响,冷言诺终是抬步而入,身后玉无忧紧跟着走了进来,却并没有进入暗室,只是对宁公公点了点头,宁公公领意,合上了暗门,将此空间交给那两人。
只是合上暗门之时,宁公公也不得不嘘声一叹。
长长的石阶延及而,冷言诺一步一步走得缓慢,长长裙摆划过石阶,幽光暗暗。
“我还是等到了。”幽幽容间中响起男子沙哑的声音。
闻声,冷言诺站住,几步之遥,隔着那轻纱薄帘看着床榻上躺着的身影,动了动唇,竟一子失了声,是啊,她说什么呢,说谢谢,太浅,说感激,太淡,说什么也弥被不了一个男子一生之命,说什么也弥补不了男子一生之容。
“我好怕,我等不到啊…”男子沙哑的语声中透着一股欣慰,似在最后时刻,终于得见一人一面而心满意足。
“何苦?”冷言若终于开口,开口间,人却已经向那床榻走近,纤纤素手挑开帘幕,看着躲在床榻上的男子,他双目已经没有焦距,却还是拼命的看向冷言诺的方向,“不苦。”
不过两个字,便让冷言诺即时潸然泪,她已前从不哭,前世那般苦她没苦,今世这般累,也不如此刻般的哭,只为这个拼命一切只为了她的男子。
“不要怪他,他所做一切都是为你,他只想活得久一些再看看你,再陪在你身边,为了不让花千尧发现,他才不得已,必须而为之,这天间,没有人能比他更爱你,能为了你尝受那万般千痛……我听说你有了孩子,你们两人的孩子一定不简单,幸而,你熬过去了。”床榻上男子语声沙哑,却一字一句落在冷言诺的心中。
“不知道能不能熬到最后。”冷言诺轻轻握起男子露在被子外面已经骨瘦如柴的手,一滴泪滑落在上面,淹没了曾经的毫无心计。
“一定会的,你能带着孩子抵御万难,他在最后能改变主意,又如何不能改变。”床榻上男子轻轻抬起另一只手,升在半空,而又嘴角露一丝苦笑,然后落,却落在冷言诺接过来的手心。
空气中相对沉默无言,久到那原本低若而沉的呼吸都已经停止。
冷言诺就这样握着沈男的手,那个憨厚摸头的纯朴男子,为何要卷入这些血雨腥风。
任泪水如决堤的湖,一路以来,她真的太累,为她一人,连累这么多人死去。
为了慕容晟睿,姚静之在情与义之间徘徊,为了她,沈男舍身弃命,至死都不能有自己的容颜,入南宫,处处伪装,地道里成全她的取舍…。这一生她亏欠的何其多。
“沈男,来世,不要再遇见我,一定不要。”不知过了多久,冷言诺起身,掩好被子,放好帘幕,即使她知道,那个人已经再也感受不到,却还是依旧固执的这般做,似乎这也只她唯一能为他做的。
御书房内,暗门开,宁公公看着冷言诺的面色,似斟酌着说些什么来安慰地,可是唇蠕动几,终还是静默去。
“玉无忧,有办法,能恢复沈男本身的容颜吗?”冷言诺道,眸中透着坚定。
玉无忧颔首,“晟睿早吩咐过。”
冷言诺眸色微动,原来,他早就为这一切做好准备,可是却唯独他自己……
冷言诺点了点头,“走吧。”话落,与玉无忧并肩而行,出了御书房,一路向寝殿而去。
入殿门,过层帘,那床榻上,安睡着一个美至如画的男子,正是慕容晟睿。
自那日,慕容晟睿与冷言诺一同进京之后,慕容晟睿撑着身体了诏令之后,便晕睡到至今,因为什么,大家都知道,所以这些日子里,大家看到的皇上,自然是玉无忧。
一旁寒霜与宛香站在一旁,面色也自慕容晟睿晕睡之后没再笑过,因为他们的小姐自那一刻起也没有笑过。
“没有找到?”冷言诺突然对着暗处道。
半响,暗处落一道身影,一又幽暗的眼睛看着冷言诺,“属有负皇后所托。”来人正是莫名。
“属就差把绝名谷翻过来了,可是…。”莫名看了眼床榻上紧闭双眸的慕容晟睿,终还是退后一步,没再言语。
玉无忧看向冷言诺,绝名谷,原来,她早知,不仅知,还派人去了那谷内寻找,只是…。
“小姐,我们可以去找尊者啊。”寒霜道,冷言诺已经和他们说了,圣宫尊者就是袖渊之事。
冷言诺摇摇头,“师傅如果有法子,早就解了,断然也不会发生这般多之事,更何况,自从慕容晟睿与花千尧背道而驰之时,花千尧必定暗中做了什么,那日圣宫继位师傅都没出现,想必为了给他控制体内之毒,耗费不少。”
闻言,宛香与寒霜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抹遥遥无边的灰暗。
“难道真的只有花千尧……才能解此毒。”玉无忧突然道。
“这世间如果绝名谷无解药,那再无一处有解药。”冷言诺突然向床榻边走去,语声很轻,却带着一股极伤的深凝,手轻轻的勾画着慕容晟睿精致如玉容颜。
“自然会有忍不住的。”冷言诺突然冷声道。
“禀皇后,殿外,成王世子求见。”宁公公上前来禀报道。
玉无忧拧眉,“需要将晟睿藏起来吗?”
冷言诺突然极为古怪看了眼玉无忧,而后摆摆手,“不用,宁公公,让他进来吧。”
“哟哟哟,这是真的睡沉了。”成枫一进殿内,便毫无顾及的走进了内室,瞟了眼床榻上了的人道,眉宇间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
玉无忧眸底冰冷闪过,却转而明白了什么,一秒看向冷言诺,却见冷言诺对他点点头,“我早知他会有所决定,只是不知是以何种方式,所以提前让成枫回了天慕,所以…。”
“难怪,那日,成枫对你…。竟然…。”
“她从来不是个简单的角儿。”随着声音,殿内突然飘进一个身影,眨眼间落地,玉树临见,剑眉星目。
“师傅让你来的。”冷言诺看着来人。
南宫宇看了眼床榻,然后看向冷言诺,“你可真是狠心,把他交给花千尧不就什么都好了吗?”语气中竟微微带着一丝责怪。
“纵然我可以接受,他醒来若是知道我以这种方式解了他体内的情魂引,怕是此生,都不会原谅我的吧,…。”冷言诺自失的摇摇头,“他曾经说过,清白这种东西他从来不予理会,我只要是我就好,所以,他也只要是他就好,可是如果我当真那般做了,那我便不是我,而他,也不再是他。”
一段话落,满殿寂静,南宫宇眸光凝了凝,终是没再说什么。
“成枫说吧,顺国有什么动静?”冷言诺看向成枫道。
“花千尧带着三十万兵马在天慕边境叫嚣,看来她之心当真是…。”成枫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等的就是她出手,去准备吧,我亲自去见她。”
“冷言诺,你现在是孕妇。”南宫宇极不赞同。
“玉无忧不能去,他要在朝中坐政,提防暗手,你来了,更不能离开,要时时刻刻看着他的动向,注意他的脉息,虽然我用内力压住他体内的毒,可是难保没有意外,李若风现在也已是朝中主力,朝中派系甚多,他也不能离开,如今,就只有我和成枫能动。”
冷言诺话落,轻拍了拍肚子,“更何况,我不信能在那样艰难的环境外中存活的孩子会受不得这点动荡。”
众人无声,不得不说,冷言诺早已将所有事情分析得完美。
第二日,冷言诺与成枫清点十万大军,即刻出发。
六日后,快至边境的冷言诺与成枫和大军却收到一道让天人唏嘘不已的诏告。
南国公然诏安告与顺国之合议取消,与天慕皇上怎么说也有千丝万缕关系,以生与天慕相生相息。
这则消息倒还好,更让人唏嘘的是,身为冷方诺的娘家,烈皇竟然诏,全立支助顺国,与顺国同契之好,两国共赢共利,相生相息。
本该与天慕唱反调的南国倒头来帮天慕,而本该相帮天慕的烈国却与顺国结了契约,天之间一时间沸沸扬扬。
收到后一则消息之时,冷言诺却只是自失的笑了笑,只说了一句,“他,终是忍不住了。”
不过,冷言诺有令,派人吩咐去,一路兵过,皆不扰民。
三日后,天慕边境,仅隔一个雪离谷,冷言诺集结边境外二十万兵马与花千尧的三十万兵马在雪离谷两军相对。
花千尧依旧红衣潋滟,冷言紫衣清华。
两军对阵,女子更比过男儿。
“他晕睡了吧,快撑不住了吧。”花千尧出声,打破平静。
“为一不爱你之人而携兵马相覆,花千尧……。”冷言诺主飘荡在整个雪离谷内,“放弃吧。”
“放弃,冷言诺,你要我放弃,你凭什么,我爱了他这么多年,为了他我弃红装,着男色,流连花丛,不爱闺阁,爱杀戮,我们是朋友,是亲人,我之毕生所愿便是要嫁于他,与了共掌天,而今,你要我放弃,那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如何结果。”
“千尧,他们经过生死苦难方能在一起,你又如何不能成全。”玉无忧此刻开口,他,终还是不放心,于两日期前抵达。
花千尧看着玉无忧,冷笑,眼中怒意滔天却化为深深无力的苦奈,一手指着冷言诺,笑得凄厉,声声夺人,“我成全了她,谁又来成全我,成全我一生之舍。”
空气静滞,慕容晟睿与冷言诺身后三十万兵马静声不言,花千尧身后的南宫宸与天语老人于这一刻,竟也没有言语,天语老人原本因着楚浴染之死,心中于花氏一族多少有些隔阂,如今也只是承着责提,可是此刻,看着花千尧,面上也起深深的心疼。
“你可知五岁的我,为了让体内的情魂引不让他发觉,又不伤了他深受寒毒所苦的身子,所以甘愿承受所有万针钻心的疼痛,那种痛,比过那日天慕雪冷言诺你所受寒伤千百倍,你可知我身着男装习遍百艺,进入无忧阁为了得到别人的尊重,又付出了多少努力,每一次他吩咐的事情,第一个办的人是我,第一个成功的是我,第一个不忍见他眉心而蹙的人,也是我,森山秘林,荒漠草原,天南海北为他奔波绸缪,就连我身为明氏后人,却都背弃所有一步步的帮他,你现在让我成全,冷言诺,玉无忧,你觉得我成全得了吗。”花千尧神情激愤,这一刻她早失了方才指挥万千铁骑杀破之力,只不过是一个受了情伤的寻常女子。
冷言诺看着花千尧,玉无忧也看着花千尧,可是眸中却无丝毫波澜。
“所以你杀了你的亲生妹妹,一情起,为情伤,花千尧从一开始你就错了。”万千军马中,响起冷言诺清灵如环扣的声音,清悦的却带着一丝看破一切的深寂。
花千尧愕然抬头看着冷言诺,然后冷笑,“你说我错了,那你到说说我哪里错了。”
“你最错的不是他,而是在他的身上种植了情魂引,那日山洞里,你可还记得你对我说之话,你说当年烈国圣女加诸在他身上,让她娘亲早死,自己亦身受寒毒所苦二十年,那你又可知,亲梅竹马最好的同伴却在他防不胜防之时所难解之毒,还要看着他一日一日围绕在自己身边,在给予自己最深最柔的温暖之时为他上刀山油锅,他的心,你又可曾关心过,他,痛不痛。”
花千尧神情猛然一怔,一双波光流转的眸子紧紧的看着冷言诺。
“当他知道他最好的朋友与亲人却是一切的罪魁祸手之时,又有谁来成全他,他不只有倾世容颜,更有睿智盖华,不只有果断凌厉心,更有铁腕悲怜情,他能容楚浴染一步一步在云谷郡一呼百应,难道就当真不知你就是真正的明氏后人,他能六岁而独闻蓝家,能创立隐世而不受人窥的雪阁,智慧如他,如何猜不到你的身份,如何无力与你抵抗,他既然打定注意让我离开,你怎么知他就不是抱着必死之心,从此让我独闯这天涯,因为他知自己于我的情,于你的义,情义两难全,所以,他宁愿成全你最后的义,只是…。”
花千尧一瞬不瞬的看着冷言诺,隔着无数沉淀的空气,潋滟眸光一片死灰。
“我恨他,我怨他,你又可知,他怀中满心相思,扮作圣使待在我身边的苦痛与愁结,你以为当真是雪日他于我之伤,你错了,我真正怨的恨的,只是他在最后放弃了我,选择了死来成全他对我的爱,既然他放弃我,此生我又何必成全。”
“如今,你说谁来成全你,那又有谁来成全他,谁来成全我,我冷言诺的男人让人这般欺负,以你对我的了解,你觉得我能忍。”谷中卷起一丝洌洌的风刮起冷言诺的青丝,比气氛更加沉凝。
花千尧怔愣半响,眸中神色复色,既而仰头一笑,“冷言诺何必说这些,情魂引,你既然知道这天至毒想来也该是知道,如何解毒的。”花千尧看着对面高座马上的冷言诺轻勾了勾唇。
冷言诺睫毛微颤,“所以你一步步看着他深陷至此,心中却甘之孡?”
“若想解毒,要么让我自行自愿趋离体内主蛊,可是这是不可能的,要不么就必须让我与他行夫妻之事,冷言诺,如今势在必行,我也知晟睿于我无半丝情意,但是只要你将他拱手相让,我自会替他解毒。”
“让?”冷言诺动了动眉,“他若是想要解此毒,又何苦将你撵出天慕,他若是想要你解毒,又何苦会来找我,他若是想要解此毒,我又如何会以出现在此。”
花千尧眼眸一眯,心中突然电光一闪猛然抬头看向冷言诺,“你…。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被我所擒,故意让慕容晟睿将你陷入万兵包围你…。”
宛香与寒霜皆看着冷言诺,是啊,有些事情只要从里面跳脱水出来就完全不一样。
冷言诺中神色微动,“沉浸在爱情中的女子往往最容易忽视一些极为重要的事情,但是他却忘记了我本心思多疑,在我猜测到你的身份之时,就已经猜到了所有,我真正怨他的是他居然不打算让你解毒,为何又要让你呆在其身边,直至某一日,我趁他熟睡,抒了他的脉搏,方才知道一切,所以,他不决定,我替他做。”
“所以…。”花千尧眸中闪过怒意与一切都被别人早已洞悉的沉郁,“所以,在你晕睡之后,所有事情其实你都早有安排。”
“只是我没想到,他当真爱我至此,我竟然在烈国边境遇到他,而他竟然将你趋出天慕,宁愿死,也不愿背叛我,天人都道我们和离了,情意不再了,却不知,他的心里,每走一步棋又是多么的痛,他在用余的生命来见证我的爱,我想……”冷言诺突然抬头看天,“如果不是孩子,他想必到最后,宁愿自己痛死,也不会现身吧。”
“冷言诺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死?”花千尧语声尖利。
冷言诺沉默的看着花千尧,不同于她的激动,却是轻缓道,“他死,我和孩子去陪他,有何不好。”
花千尧闻言目光瞬间阴集,“冷言诺他这般将你送出天慕,费尽千辛万苦才化解你体内的两股真气,还你于健康,让你与孩子得以两全,而今,你却又要为他而死,你最会算计,这么亏本的事情你会做?”
“亏本?而今,他若死了,我陪他,他若活了,我依然陪他,两个选择都有我陪在他的身边,又如何需要你的威胁?”冷言诺从始至终,语气缓慢,不愠不怒,似乎说起死亡不过是一件极乎微小的事情,而曾经那些在生死悬崖边的苦苦挣扎早被被忘乎得所以。
花千尧沉默了,空气中又恢复了压抑得让人心生烦闷的躁意。
“果然不愧是我的女儿,帼国不让须眉啊。”花千尧身后一道洪亮不失劲厚的声音响起。
两军静滞中,声音格外的清晰。
冷言诺看着来人,忽而一笑,“我以为我毁了你在苗宗赔养的死士,你会伤心得不出国门呢。”语气里嘲讽十足。
宫无云面色一寒,一袭明黄色衣袍看着冷言诺,“毁了又如何,还是一样。”
“你就不担心筹谋这般多,到时功亏一溃?”冷言诺冷笑。
“这样对自己的父亲说话,实在是太没规矩了。”宫无云面上端着凌厉。
冷言诺轻抚了抚鬓发,“可笑,无人教自然无规矩,而你…。”冷言诺指着百米开外的宫无云,“而你,没资格。”
“姐姐,父皇,你们在说什么啊?”宫无云身后,宫月走上前,面色已经极度难看,看了看冷言诺,又看了看宫无云,最后对冷言诺道,“姐姐,二哥哥失踪,你知道他在哪里吗?”虽是依然镇定的开口,可是宫月却不自禁的流了泪。
冷言诺看着宫月,心中微痛。
蓝枫现身,一把将宫月搂进了怀里。
冷言诺没有说什么,她与慕容晟睿之间横隔着的从来不是天机之言,从来都不是,他们之间横亘着的是生生的天意弄人,以及那扭曲不归路的绝爱。而她慕容晟睿,迈出的不只是情动的一步,而是天棋谋,更是与天相斗,与整个天斗,与自己的亲生父亲斗,与这个暗自推动苗宗所行越渐乖张狠厉的宫无云斗……。
而此刻,宫无云面色不动。
冷言诺垂了垂眉,方才开口,“无回谷里,真正想要那些百年骑兵的是你吧,从我走出那个村庄之时,你就一步步看着,看着我是否有一天会威胁到你,如今,结果摆在眼前,我的好父亲,这一切地全都是由你亲手所造成。我所走每一步你都看在眼里,你又如何知道,当我一脚踏出那个偏僻山村,所人事情早就开始了算计?”
宫无云微笑,似也叹冷言诺的聪明。
“当年,我出生之时,你在我身上所的根本就不是锁宫之术,那术应当是与锁宫之术相像,你那日真正想做的是,是想我死,可是我娘当时毕竟是丞相府的姨娘,我想,当日你应该有事是来晚了一步,你原本计划的是让大家看到一个死胎,只是事与愿违,你又不能当场将我射杀,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圣宫里应该是有我的命数的,所以,你在我体内施术,如果我所料没错的话,这个术应该是会让我日渐体弱,而最后殒命黄泉,圣宫尊者当日赶到之时,想求化解却没曾想,你所之术极为顽固,圣宫尊者一直没有说,他是还想着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回头,也知道我若是得知真相,必不能忍,也更是担心我本就怀孕于身子不利。”
一旁走近雪离谷的袖渊看着冷言诺,这个他教他十多年的女子实在比他想像中的通透,只是……他内心中又何尝不知有些事终是纸包不住火,若非那术太过顽固,分又如何会拼了老力地让她习武,又再度封锁她体内的真气,当时他为了守住这弱小女婴儿,也是付出极惨重的代,他不想这么小一个孩子成为一个野心昭昭男子成全皇权天的牺牲品。
“南国,顺国地都有通道,想来是你所为,就算不是你所为,你也该是晓得的,你要的从来不只是烈国与圣宫,你要的是整个广袤天为你所主宰。”冷方诺话落抬起头看着对面面色终于微起一丝动容的宫无云,然后冷笑,“我,说得可对,我的好父亲。”
宫无云身子微僵,雪离谷外天空越发的阴沉,似也为此时这剖白的真相,鸟不惊过,似也知此处将来的血雨腥风是如何的震人心神。
然后,空聊聊的天空中,却听冷言诺突然冷声笑道,“你配做一个父亲吗?将自己的儿子女儿玩弄于掌之中,到头来只是为了那个孤寂的高位,如今,你就要得到,想问你,你开心吗,满足吗?”声音清丽却带着万分孤寂与苍凉让人只觉心神俱荡间,天空都变得越发的暗郁。
宫无云面色肃穆,其身后,万千大军与最前一排的死士同样面色肃穆,仿至人间地狱修罗场而来,直愣愣的看着冷言诺。
两方对峙,当一切真相剖开来,残忍得让人心惊。
宫无云身后的宫月一双美眸睁得老大,里面丝丝扣扣流着沉痛暗色,嘴唇蠕动半响,最终是没有吐出半个字,从头到尾,姐姐遭受的一切,竟然是因为,宫月心间突然拧痛,她自小潇洒不羁,言行出格,无一丝半分公主样,可是父皇疼她,除了当时在冷言诺出现之前无法摆脱的宿命,她觉得自己就是天底最幸福的女子,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出烈国,四处游玩,然后碰巧遇到了冷言诺,如今,宫月突然在想,这一切,到底是巧合,还是她的父亲自她出生起就开始绸缪了呢,此刻,宫月恍然才明白,宫烈曾经对她说的让她长些心,跳出来看事情,原来哥哥…。那哥哥的失踪?宫月猛然抬头看着宫无云的背影,“父皇,哥哥…。”
“月儿,你只要认真听话,还是我最宠爱的女儿,父后最是疼你的。”烈皇突然转回身看着宫月,眉止间依旧温和,只是那种温和在此刻竟显得有些可笑,虚伪得可笑。
“疼她?”冷言诺突然冷笑,笑声起,“疼她,你是为了你自私的利益吧,你会有父爱,你只是为了让她继登圣宫之位,从此之后为你所用,我曾经怀疑过在天慕去南国的客栈是花百寻暗杀我,可是太明显了,我总觉得不太对,现在想来,当时应该是你,你很想杀我,甚至为了不引起我的怀疑还使用别的武功招数,如果我再所料不错的话,若不是我回天烈国打乱你的计划,宫月会顺利继圣宫圣女之位,为确保万无一失,你也会一日一日给她勾魂之术,她本信任于你,如此,你方才不会有失,而你养在苗宗的那些东西,也真正的得以利用,只是可惜了那些东西与苗宗之人,竟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这个皇上的阴谋中,还有人甘愿添砖加瓦,他们千方百计的想反,却不知,一切都早在你的掌心之中。”冷言诺冷冷看着宫无云,“宫无去,做我的父亲,你,不配,你更不配为任何的父亲。”
语声落,人群中突然有男子摇着轮椅而来,看着宫无云,“父皇这么些年,每一次看到我的腿,你的心会觉得痛吗?”宫辰一边说一边轻抚着自己的腿,语气轻娓,似在诉说一个早已让人深记入骨血的阴谋。
宫无云看着此刻被人推出来的宫辰,冷眼中闪过一丝厉气,却道,“朕为何会痛,你们是朕所生,就该为朕所用,谁叫你出生之时天空繁星满天,还让朕不经意划破了手指,当时朕就预感不好,直到你一日日长大,竟有经国续纶之才,且事事与朕不顺,你的命数若不是这般,我……”
“所以你毁了太子哥哥的腿。”宫月突然道,语气平常得就像是刚才那句话不是他说的般。
这一刻,所有人的呼吸都静了,六十万兵马齐声顿住。
“月儿,你是在怪朕吗?还有你。”宫无云看着宫辰,“你此刻不该是好好的待在烈国吗如今为何在此。”
“是吗?”宫辰说这话时,竟然已经起身,在众人惊声诧异中,站了起来,身姿立长,顶天立地,一幅绝世之画,瞬时乱了这乌沉雪离谷。
宫无云瞳孔微放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宫辰。
一旁花千尧似沉浸在自己思绪里,并没有注意这边。
“你?”
“我没有一个好父亲,可是上天却赐给了一位好妹妹,还记得那日冷言诺夜入太子府吗,我后来将消息禀报了于你,自从知道你的阴谋之一,我处处装笨,装无知,却只不过是扰乱你之际,我知道你心思我疑,府外定有你埋伏之人,而真正的所有的事情,她却在后来在你所派之人的眼皮子底,告诉了我。”
“何时?”宫无云不相信。
“那个拉车的大叔真的就是一个平凡人,可是我摸过他的车板,那车板之便带去了我想要告诉太子哥哥的信息。”冷言诺给宫无云解惑。
“我原本已经以为此生无路,那日,冷言诺初次进宫,你暗中派人想要流掉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我及时出现赶到了,为了不让你怀疑,我故意让妹妹怀疑是我所为,也只是想要放你的戒心,想看看这个妹妹到底值不值得我赌上一把,让我出这囚笼,幸而…。”宫宸突然一笑,“天不负我,我赌赢了,她在过去多日后终是给了我答复。”
烈无云面色已经大变,似乎预感极为不好,果然,一刻,一个人影落在他的面前,对他低语了几句。
烈无云当及面色大变,眸光突如鹰隼般尖锐的看着冷言诺,“你竟然让清妃偷了玉玺乱诏令,竟然让我退位。”
“有何不可,苗宗的东西你倒是学得挺精,你会摄魂术,那日想要灭口的明明是你,你却暗自催化动清妃杀了青岚。”冷言诺淡然自若,不过,还好,冷言静本来就不会武功,所以摄魂术只能于她做出行为,却不能探取她脑中信息。想到什么,冷言诺看向身旁的玉无忧,“真没想到云落甘心给冷言静当丫鬟,不过…。”
“放心吧,这是冷言静自己的选择,从此后在烈国享高位荣华,无爱,却是她所求。”
听着玉无忧冰寂的话语,冷言诺心底却微微沉了沉又化开,想起当时她为冷言静二姨娘与管家求得共生,没曾想冷言静心底…。也不知是报恩,还是当真是宁孤寂终老也要享那荣华。
“冷言诺,果然聪明,早知如此,我当安就不怕麻烦,杀了你,以绝后患。”宫无云,话落对着身后挥手,自有人上前意欲对宫月动手,可是蓝枫身子一旋带起宫月转瞬间至冷言诺这方站定。
“这是狗急跳墙吗?还早呢。”冷言诺一字一句于宫无云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
宫无云猛然转头看着身旁的花千尧,“你还在自怜自艾作什么?”
花千尧看着宫无云,眸光凉寒,再度看向冷言诺之时,却突然手一挥,转身驾马,径自出了雪离谷。
而其身后,南宫晨隔着百米看了眼冷言诺,终是与天语老人说了什么,带着三十万兵马撤退。
天语老人离开之时看了眼冷言诺,掌中本欲起的掌风终是在脑中浮过楚浴染的面容时随风化开,楚浴染以死保全的女子,她到得这般年岁,又如何不能成全。
……
两月后
还未入春,空气中却卷过迷离花香,远方青山翠绿落入眼前。
慕容晟睿搂着冷言诺看着远方翠绿,心情舒畅。
两月前,花千尧离开雪离谷之后,拒说再未回顺国,而宫无云也无心对付冷言诺,待回到烈国之时,烈国早已颠覆了时局,在冷言诺的暗手推动,宫烈与宫宸的合作,冷言静积少成多的毒之,宫无云这个老谋深算的狐狸,最终坝毁蚁穴功亏一溃。
烈国圣宫自冷言诺之后,亦再无圣女,苗宗该死之人也在那烈国动荡之间失了骸骨。
只是,往后这段历史,烈国并无记载。
完成任务的云落,清妃身边地那个小小丫鬟自然不再停留,当即回了天慕。
而顺国花百寻自那日之后,并未发出任何诏令,似乎一心只治理好他的顺国江山。
至于到底什么原因,只有后人再翻江山志方能从中揣磨出蛛丝马迹了。
而待冷言诺收兵带着决然之心回到天慕之时,慕容晟睿竟然已经醒来。
花千尧未来过天慕,这是自然,可是这情魂引…。
后来圣宫尊者出现,还说了一个事实,中情魂引主蛊毒之人,或是自愿掐死体内蛊毒,且以血为祭,那相联之人,便会安然无恙。
已经无从去追踪花千尧到底做了什么,总归慕容晟睿安然醒来,不再受此所伤,相爱两人不再被隔离,真正的放一切看每一日日出,赏每一日百花,沐浴每一丝阳光…。
有爱,有阳光,有你,有她……。“其实,那一日,你一直不知道,不只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我也有,那日锦华流芳书房里,晟阳的信我看到了,可是,可笑的是,我只看到了两个字,却在后来看到冷言静之时明白了所有。”冷言诺偎在慕容晟睿的怀里轻声道。
慕容晟睿面色一笑,“我幸,此生有你。”
“亦我之幸。”
“嗯?”慕容晟睿突然看着冷言诺眉宇微拧。
冷言诺疑惑,“怎么了?”
“真希望孩子快点出生啊。”慕容晟睿突然将冷言诺搂紧,深深谓叹。
感受着那谓叹中那熟悉的情意,冷言诺将脸埋进慕容晟睿的怀里,声音轻轻的低低的,“其实,轻一点,也还是可以的,嗯,那个……唔…。”冷言诺接来的话已经被慕容晟睿尽数吞没。
长长的浓浓的带着无限缱绻相思的吻如漫漫桃花染红所有朝霞。
“慕容晟…睿…这里是…山顶。”冷言诺微微喘着息道,他不怕掉去,她还怕一尸两命呢。
慕容晟睿微微移开唇,眸光似云似雾的看着冷言诺,直看得冷言诺有些心慌,那眸子里的情意太过炙烈,似乎只这般看着,就要将她烧得全身滚烫,一秒,冷言诺便觉身子一轻,一路风华飘过,再睁开眼之时,自己已然躲在了床榻上。
“慕容晟寂你…唔…”
“我想你很久了。”慕容晟睿身子覆。
哝哝语语,红罗软帐,青丝纠缠,似被春意覆浓,还是当真是春意来袭,叠影重重分不清几重朝落。
三年后
“我要累死他。”九华里,飘渺云端传来男子幽缓的声音。
“累死他,你还在临走之前将黑衣铁骑尽数留给他,将南国玉玺都尽数相留。”
“哼。”南木宸鼻子轻声一哼,“普提相士,我好歹也是你的徒弟,你不该安慰一。”
“你还记得你是我的徒弟。在这九华山上呆了三年了,还不肯走,慕容晟睿与冷言诺没上九华山,你倒是上九华山上得勤快…”普提相士落一子,话未落,看向那棋局,面色微变,“这…。”这小子看似不在焉,却早就乾坤在握,一子定了输赢。
南木宸笑笑,起身,拂拂毫无褶皱的长袍,笑得轻松,“哎,输给了那黑心的家伙,总不能再输给你吧,陪你这个糟老头子棋也没什么意思,大好河山,他都当爹了,我又怎么能不努力。”话声落,南木宸足尖一点,一跃长空,出了九华山。
世间山河,染晕青黛,奈何,他曾经却只执着那一色,而忽略了一切。
慕容晟睿有他的此生不弃,他也要去寻他的不离不弃。
……
“父皇与母后又去玩亲亲了不带我,王叔,你不会也抛我去玩亲亲吧。”御书内,阳光倾罩而,慕容晟阳从一大摞折中抬起头,看着趴在桌案边身着亮色锦袍,粉雕玉啄的小嘴微绕的人儿,眸光轻闪,“是啊,为什么我不做皇帝了,还要在这儿干皇帝做的事,诺姐姐二人整日逍遥,我也该是去找人亲亲了。”话声落,人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处。
那小小的人儿两手托腮看着殿外正走进来的宁公公,一幅小大人惟的摇摇头,“宁公公,看吧,这江山还得靠我啊。”
“念恩哥哥。”殿门口,一道娇嫩的幼童之声响起。
慕容念恩从桌上抬起头,看着李若风与冷言月的女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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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打最后一个字,心中也似松了一口气,文中关于慕容晟睿的师傅最后也没有给我答案,但是,相信聪明的妞应该猜到了。
雪离谷一役,新枝思前想后,只道破阴谋,没有再写京戈铁马,当初设定如此,如今依初之心结局,也算是得其所。
人生中有许多不舍,也望妞们,寻得自己的此生不弃,往后,岁月静好,花流月,执手相伴。
我们新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