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英雄,可他从来不是属于她的英雄。
容乐!怎么也没想到,竟是自己将一个无依的孤女变成了孟国最尊贵的公主。
天的公主有数人,可能如容乐那样名动天的公主,也只容乐一个。
曾经她也有一个美名,天的好男儿任她挑选,可为吕连城,她却落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爱她的亲娘,不见她,认为她失贞失德,是皇家的耻辱,险些还累及同母的兄长前程。
而贤惠的孔皇后,也不愿见她,责令没有宫中懿旨,她不能擅自入宫。
不过是回娘家,现却变得这般难。
曾经能说上话的手帕交、姐妹们,一个个都不在来往了,她们都怕她累及了她们的好名声。
她只能把自己关在子里,哪儿都不去,就这样看着日出日落,看着岁月蹉跎。
凤鸣公主,是她曾经的封号,而现在却是清鸣公主。凤,被燕国视为尊贵的象征,剥夺了凤字打头的填充号,她只是一个不再得宠的公主,就连宫里的陈太后也不愿见她了。
她,被燕国皇族所弃。
曾经的宠爱仿佛像一场梦。
她在回忆着度过了一日又一日,而她就算是落魄了,也依旧不待见段桥,即便现在他是她的驸马、丈夫,可她想到自己的清白是给了段桥,就恨从心底来,不休不止。要不是段桥,吕连城怎会知道她对陈湘如做的一切。
吕连城恨她,所以对她手时没有半分手软。
说到底。她现在落到如此地步,都是因为段桥。
对于她的驸马,她是怨恨更多。
段桥从宫中当差归来,站在门外,轻声问左右,“公主今儿用过暮食了?今儿用了多少?”
小菡一一答道:“暮食吃的是莲子羹,吃了一小碗。晨食吃的是瘦肉粥和素包。午食也有吃的。”
段桥如松了一口气,“小心服侍公主。”顿了片刻。问小菡道:“公主还不愿见我?”
小菡没应,想来是对他点头应是了。
段桥又道:“我就不进去了,明儿再来。”
日复一日,一听说慕容宝钗不见他。他便不进去,只站在外头与人们打听几句,便自觉离去。
他曾是得到过的,即便是是被人算计,可他依然是慕容宝钗的第一个男人。
他不计较慕容宝钗与旁人如何,他只希望有朝一日,慕容宝钗能正视他的存在。
他没有吕连城绝世的武功,也没有吕连城对爱的疯狂,但他有一颗最平常的心。也愿意等,一直等到慕容宝钗有一天能够接受他为止。
*
再说孟国这边,一个月了。吕连城与孟帝还是没有打探到陈湘如的落。
吕连城静默伫立,回想着与陈湘如共度过的点滴记忆,她的笑,她的声音……无论过了多久,现回味起来,依旧让他觉得美好。
她到底去哪儿了。劫走她的人武功高强。
他害怕,他担心……
他像只没头的苍蝇。在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到了江宁府,在王府里寻找踪迹,然,因为过了数日,一天有用的线索都没找到。
孟帝和王贵妃封锁了陈湘如失踪的消息,可还是传来了种种不利于陈湘如的人言。
孟宫,安康公主程醉蝶听身边的侍女说了陈湘如的事。
“容乐失踪了,到现在还没找到?”
她顿时笑颜如花,失踪了好,要不是陈湘如,她就不会吃那么多的苦。
侍女垂首道:“是,还没找到容乐公主的落。王贵妃思念容乐公主病倒了!”
王贵妃更多的是感念于陈湘如对王家人的好,王连的差使、王逸的差使,她娘家两个最有才干的侄儿都是得益于陈湘如,而陈湘如是在王家失踪的,要是寻不回人,孟帝许会牵连王家,有一半是为陈湘如担心,还有一半则是为了王家。
“孟国第一美人,本公主瞧着,许是遇上采花贼了。”
采花贼敢采公主,这胆儿够大的。
这话程醉蝶可以说,可侍女不敢说。
程醉蝶是嫁过一回的人,现在又住回宫里,听说孟帝已有主意,待过些日子,就替程醉蝶另觅良缘。
在参加孟京权贵夫人举办的宴会时,程醉蝶借着机会道:“我的容乐皇妹,是遇上采花贼了,她那孟国第一美人的名头太响,太惹人眼了……”看着像是感叹,实则是为了抵毁陈湘如的名声。
一时间,孟京城内的各式传言纷至沓来,有感叹红颜薄命的,有为陈湘如揪心的,而吕连城却是寝食难安,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与陈湘如的婚事会有这么多的变故,一桩接一桩,眼瞧着就要抱得美人归,而她却没了落。
*
新春将始,这些日子,陈湘如中规中矩,并不大出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就是她的全部,弹琴、奕棋、绘画、看书……让她附庸风雅,也用来打发无聊的光阴。
慕容宸的后宅安宁,虽然太子宫上都在议论,说慕容宸新宠了一位美人,可他的其他侍妾谁也没有上门惹事,就算有人来,除了一探美人真相,更多的还是为了给陈湘如送衣料、吃食,她们好奇的是慕容宸究竟宠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侍女送来了新的果点,将东西摆在八仙桌上,笑问:“小姐不出去走走么?今儿是上元佳节,宫里设宴,外头热闹极了,御花园里更是灯火通明。”
燕国初建,这算是燕国建立以来过的第一个上元节。
陈湘如道:“太子殿呢?”
“殿参加宫宴去了。”
陈湘如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一个半月,足够她弄清楚燕宫的方位,曾经的燕国公府扩建了不少。只是许多地方换了名字。
“到御花园散散心罢。”
侍女整日陪着陈湘如,陈湘如足不出户,连侍女也快要闷坏了。
早前,慕容宸还担心陈湘如闹,可一个多月来,她不哭不闹,平静如常。该做什么还做什么,甚至没有怨恨。就似她已经是太子宫的人。
冬日的燕宫御花园,万年青长得郁郁葱葱,燕帝节俭,竟看不到半朵鲜花。触目之处皆是翠绿。
陈湘如指着凉亭道:“我去那里坐坐,想看会儿书。”
她带了本闲书,和往常一样看着。
侍女有些无聊,幸而遇到一个相熟的宫娥,两人原是同乡,便你一言、我一语地拉起家常来。
陈湘如见四人头窜动,都是忙着今晚宫宴的事。
寿宁宫,在燕宫的西边最僻静处。
陈太后上了年纪,最喜清静。
她拿定主意。抬头看了眼侍女,见她与同乡聊得正起兴,又有十几个宫娥捧着各式摆件过来。她起身走到宫娥队列中,躲躲闪闪间,到了御花园的尽头,一转身,往西边快奔而去。
寿宁宫的大门敞开着,她纵身进了宫门。兜转间溜间了寿宁宫的后殿。
陈太后正在偏殿里理佛,拿着一串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嬷嬷轻声道:“太后,皇后使人来问,希望您能参加上元宫宴。”
对于燕宫来说,这是个大日子,燕帝要宴请群臣,届时孔皇后会陪同燕帝共同主持宫宴,他们都希望陈太后能出席这样的宫宴。
陈太后一脸不悦地道:“聒噪得很,哀家就想一个人清静清静,我不去了。扶我回后殿睡会儿。”人上了年纪,便懒得走动,也不喜与人应酬。
“是。”
陈太后在嬷嬷搀扶进了后殿,坐在暖榻上,依着靠枕,微眯着双眸,继续拨弄着佛珠。
嬷嬷退去了。
陈湘如躲在屏风后头,这就是陈太后,忆起过往之事,却倍觉亲切。陈太后的眉眼里,有着她前世熟悉的模样。抬眸时,便见暖榻的墙上挂上两幅画,《荷花仕女图》、《梅花仕女图》,如果荷花仕女是陈银欢,那么梅花仕女当是李湘华。
她不能忘却前世,但却已经放开了前世的人和事。而陈太后呢,里挂着前世最挂怀的两人,是不舍,还是在追思。
她步步移出屏风,静默地凝视。
陈太后不悦地道:“菱嬷嬷,说过多少回了,我想一个人……”然,气息不对,空气里掠过若有若无的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她倏地睁开双眸,却见一个美丽的少女款款而来,瞧得陈太后顿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陈湘如。
这是她,是前世的她啊!
不,好像又有些不同。
相貌有七八分的相似,面前的女子,似乎比前世的她多了自信,更多了一份雍容华贵的气质。
“你……你……”
是错觉么?还是她老了,大白日的又做起了怪梦来。
陈太后头发银白如雪,皮肤白皙,脸上并不见多少皱纹,皮肤尚有光泽,可见平时保养不错。她伸手揉着眼睛,正要分辩出来,却听陈湘如用好听的声音对她道:“湘如,这些年你过得好吗?若干年前,我们说好了,你来做我,我来当你,你……比我做得好,你比我有本事。”
湘如,陈太后的闺名。
她们两个有一样的名字,甚至连出生的日期、时辰都一样,不同的是她们却相差了一个甲子。
陈太后明白了,这不是错觉,这是她,是那个与她交换了命运,易换了灵魂的女子,是她,是她,是原本的官家小姐陈湘如。
“你是湘如?”
陈湘如微微含笑,步步移来,温柔地坐在软榻前,“真没想到,我还能见到你。你今年快八十了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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