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香草敲响了大门,喊道:“娘,夜路不好走,我们回去吧!”
许氏打开了门,怒气冲冲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拉着香草说:“刚才的话都听见了吧?你大伯是想把你卖了呢!那方家送了好些礼物,就摆在堂屋里。你大伯嘴上说不稀罕,可眼珠子一直在那儿上面打转嘞!草儿,要是真不行,你就暂时出去躲一阵子。”
“行,娘,我们回去再仔细想想对策。”
可这事第二天就传得人尽皆知了。那些给香草种甘蔗的人都来问小满,是不是要喝喜酒了?小满立刻跑回香草家,着急地问道:“这是咋回事啊?听说你要嫁给城里方掌柜做小妾了?”
香草哭笑不得,摇头道:“我可从来没答应。”
许氏匆匆跑进来,一脸恐慌地说:“不对劲呀!不对劲呀!草儿,这一上午至少十来个人问过我这事,一定是你大伯干的好事!事情还没成呢,他居然长着嘴巴到处乱说!”
这时候,胡氏也赶来了。她一见着香草就问:“你当真要嫁到城里去了?那甘蔗田里的事咋办呢?你可不能走哟!”
香草忽然明白了,大伯这是想利用舆论的压力,逼她就范呢。记得那句逼死影后阮玲玉的话——“人言可畏”,香草不会轻易地屈服于这四个字的。
“四娘,您放心,我不会嫁到城里去。今天不会,明天也不会,谁要跟您这样说,您只管照我的话说就是了!”
胡氏离开时,还是半信半疑的。毕竟,大家都清楚,香未是可以替香草做主的。在她们看来,一旦香未定下来了,香草就必须顺从。
许氏远没有香草那么淡定,急得像油锅上的蚂蚁。她劝香草去小满家躲一阵子。香草笑道:“您以为大伯想不到这个藏身之处吗?到时候他可以找人把我抓回来呀!再说,我要是走了,那才说不清呢,没准又被冠上个逃婚的罪名。”
“是呀是呀,那可咋办呀?现在想想,我宁可你大伯家不认我们了!”
“娘,解铃还须系铃人。光想着如何应付大伯是治标不治本的。我得找到方家谈谈这事。”
“你疯了吗?这时候跟方掌柜见面,岂不是更让人家说道?”
“不是跟方掌柜,是跟他媳妇方嫂子见面。”香草让小满立刻去趟城里,把她的请求告诉方嫂子。
摊前,不断有人来询问香草的事。香草耐心地把他们一一打发了。午饭过后,李氏来了,往摊位上扔下一样东西。许氏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副命帖。
李氏用她惯有的冷漠腔调说:“拿香草的八字和方掌柜的八字合了合,十分匹配,下定的日子就定在后天,日子赶了些,你们多少准备准备。人家方掌柜不嫌弃香草没嫁妆。”
许氏一把撕了那张命贴,气愤道:“我还没答应呢,说啥下定的事?”李氏道:“一切由香家的族长,香草的大伯决定。”
许氏冷笑道:“你们不是要赶我们出祠堂,赶我们出家谱吗?这会儿又称起亲戚来了?分明就是想把我家香草卖了,赚几个黑心钱!”
李氏道:“要是你家香草值钱,倒也可以卖几个铜板。可她那名声,就算卖,怕是倒贴也没人要。我劝你莫太装模作样了!”
对面的黄氏和蒋二姑正在冲着香草指指点点,表情像判官似的。她们咬牙切齿,握紧拳头,恨不得立刻将香草赶出镇。李氏的话让她们心口舒爽,大大地出了一口气。
许氏叉腰道:“大嫂,我不想跟你废话了。我们家虽没有男人在,但香草的婚事不能这么草草地办了,我绝不答应!就算大哥做主,我也是不依的。”
李氏轻蔑地笑了笑说:“不依?那好啊,我们自有治你不依的法子!”她说完就走了,谁也不知道下文是怎么样的。这话让许氏心里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