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月翘起右脚,用白嫩的脚尖轻轻地戳了戳良生的心口,娇笑道:“还试探我呢?你不晓得你那一拳就能要了我这小命吗?我有啥事敢不从了你呢?现下叫我去伺候你那些赌友,我也不敢说半个不字呀!”
“这话哄我高兴的,还是真有打算像你嫂子那样找个二不正经的玩玩?我吴良生挣钱归挣钱,倒不会沦落到拿自家婆娘去伺候人的地步。你只管试试,看院子里那口井能不能淹死你。”良生捏了好月的脚,在手里揉搓了几下笑道。
“痒呢!”好月抽回脚坐起身来说道,“到底是啥事呀?赶紧说吧!”良生道:“这事也不难,就是费些时日。那边有个玩牌的家伙是镇长家的亲侄儿,跟我说起镇长打算退任了,换个新的。你说我们这样私开了赌坊也不是个长久之计,要是我做了镇长,往后谁敢说我们半句不是呢?”
“哟,都打起做镇长的盘算了?不是我挖苦你,”好月朝旁边努努嘴道,“你得先问问隔壁那两个。镇长真退任了,指定得先想着他们呢!上次为嫂子泼了一盆子水的事,镇长就帮护着香草,还准许修了条路来挡我们的财路。你也该瞧见了,镇长又多偏心呢!”
“你不晓得,那蒙时是个清高的货,自大得很,州府的大官都不做,还稀奇这地方一个小小的镇长?香草是个女人,再能干也没这个先例,叫个女人来当镇长,可不笑话吗?问问全镇的老少爷们,谁答应?”“听口气你是盘算好了?”
“我早打听过了,镇长退任了,是能往上荐个人,可做不做数还得县里说了算。只要打通了县里的关节,这事就好办多了。我往县里钻,你就得多亲近亲近钱八姑,跟她套套交情,没准往后能派得上用场呢。”
“你真是啥都想到了,咋没去考个功名来玩玩?”“套句酸腐的话,那功名与我如浮云,我有银子傍身,再大的官儿也能替我办事。我听钱家那侄子说,钱八姑这两天正和镇长闹不痛快呢,你只要往前凑两步,她准向你靠拢。那妇人就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
“行,”好月亲昵地拍了拍良生的肩头笑道,“我就做那铺路板,送你做上镇长之位,好不好?”
“你不想想,我做了镇长,你不就是镇长夫人?”
“不敢指望呢!对面那屋还有个能生养的,保不定头胎是个男娃,把你欢喜得跳房梁,回头一脚就给我踹了,我找谁哭去?没敢指望做啥镇长夫人,求你给口饭吃就成了。”“你这小浪蹄子的样儿倒比从前装温柔勾魂多了,从前要这般我也下不去那手了!”
良生被好月那一脸柔媚的笑容吸引了,探手在她纤细腰肢上摩挲了几个来回,猛地将她摁了在了床上。她咯咯地娇笑几声,欲推还迎地说道:“明晚才洞房呢!今晚就猴急上了?”
良生迫不及待地,喘着粗气说道:“我们俩提啥洞房呢?横竖早洞过了,这会儿子先叫我尝个肉味儿!”
正扯带解衣时,忽然响起了敲门声。良生从好月身上翻了起来,没好气地问道:“哪个不识趣的东西?”“东家,那南强不肯走呢!我劝了他不听,照旧回去摸牌了。”
“真赖上我了?”良生抖了抖脚冷笑道,“不必跟他废话了,叫两个人送了他出去。”“他骂您不仁义呢!”
“仁义?他也配跟我讲仁义,从前我抹了他多少帐,该知足了吧!莫跟他磨嘴皮子,外面还有人等着收拾他呢!没等他跟我算仁义这笔帐,只怕蒙时已经投了他进大牢了!”
“慢着,”好月依靠在他身边笑道,“你这么赶客,是怕了蒙时吗?往后谁还敢放心上你这儿来?这事不能这么办,我倒是有个法子,不晓得你依不依?”
好月附在良生耳边细细地说一会儿,良生那脸上慢慢地露出了歼诈的笑容,转头在好月唇上滑了一口笑道:“我先去了,一会儿再来尝肉味儿!”
“去吧!”好月送了良生出门,冲对面桑儿那间房阴冷地笑了笑,心想这才开始呢,往后才让你晓得啥是生不如死!随后,她关了门,睡觉去了。
快到三更天时,香草正在梦里和周公白话聊斋。周公对香草说:“组织上经过讨论决定送你回去了!”香草惊了一跳忙问道:“哪个组织?”周公捻了捻又白又长的胡须说道:“诸天诸仙妇女联合会组织。”
香草一脸茫然地说道:“没听过,你随口编的吧?从前问你啥时候送我回去,你老打官腔,这会儿子又说可以送我回去了,啥意思?你那破妇女组织会在哪儿呢?只怕就你一人吧?”
“不信就算了,给句话,到底回不回去?”“我大着肚子呢,送我回去当未婚妈妈吗?你胡须都比个子长了,还说这胡话呢?我不回去,现下就提交抗议申请表,送回去给你那破妇女组织会慢慢研究吧!”
周公叹了一口气道:“从前是我忙于打八圈,把你疏忽了,好不容易给你争取了一个回去的名额,你还不愿意了?莫不是真要待在这儿了?”
“生完娃儿再说!”香草上前拽了周公的胡须说道,“打算叫我的娃儿连爹都没有吗?你这狠心的老头光晓得打八圈,正事不干,早上哪儿去了!”周公的脸色吓得跟他那胡须一样地白,慌忙扯回自己的胡须,疼得哇哇大叫了起来。看见他那狼狈样儿,香草忍不住拍手蹬脚地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她忽然醒了过来,这才发现刚才是梦呢!
睁开眼时,蒙时正伸手枕了脑袋笑米米地看着她。烛光溢满了整个屋子,散发着淡橘色的光芒,温柔地洒在蒙时的脸上,给人很温暖很温暖的感觉。她揉了揉眼睛,拱了拱被子,钻进了蒙时怀里,伸手勾住了蒙时的脖子,紧紧地抱住了。
蒙时拍着她的后背问道,“咋了?我刚刚明明听见你笑得可开心了,做啥梦了?说给我听听!”她松开手,笑道:“我梦着自己扯周公胡须呢,他疼得大喊大叫,可笑死我了!”
蒙时挂了挂香草的鼻子笑道:“做梦都这么胆大,周公的胡须你也扯?我可嫉妒他了,你从来没说梦见过我,都是梦见周公,那周公长得咋样?”
“白胡子老头一个,爱玩叶子戏,不务正业,看不清到底是啥长相……对了,”香草忽然想起了什么,“你还没睡吗?这都几更天了?你是在等南强那边的信儿吗?”“刚刚合上眼,就给隔壁的声音吵醒了,你没听见吗?”“没呢,就听见周公疼得哇哇大叫呢!”香草躲进蒙时温暖的怀里笑问道,“隔壁又添人了?我这会儿听着挺安静的。莫不是已经散了?”
“不晓得发生啥事了,我已经吩咐宝儿去瞧一眼了。”
“咋了?”过了一会儿,宝儿匆匆来到了房门外,对蒙时说道:“少爷,那边的确是出了些事,要不,您先出来我再说?省得吵醒了少奶奶。”香草轻轻地捶了蒙时胸口一拳,笑道:“瞧我们宝儿爷多心疼我呀!”然后她朝帐外说道:“进来说吧,我已经醒了。”
宝儿推了门进来,站在帐帘外说道:“这回南强惹大祸了!”
“啥大祸?”蒙时起了身,披了件夹棉披风走出了帐帘问道。
宝儿细细地说起了之前发生的事。他和小满为了等南强那小子出来,都在吴良生家门边喝小酒等着呢!两人正跟伙计们划拳定输赢时,那院子里忽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惊叫声,听着像是兰嫂子的。
没过多久,吴良生家那小厮开门跑出来了。小满忙上前拦住了他问道:“咋回事?”小厮说道:“那南强哥不晓得喝醉了还是咋的,居然爬兰嫂子的床上去了,差点就把兰嫂子给……兰嫂子这会儿正在院子里哭闹着呢!东家吩咐我去请了镇长来,说要好好替镇上除了这一害呢!”
“那南强呢?”小满着急地问道。
“给东家捆得跟螃蟹似的丢在院子里,东家说等请了镇长来再做决断!”宝儿说到这儿时,忍不住添了一句:“少爷,我觉着南强非礼那兰嫂子是不是太巧合了点?”“宝儿有长进呢!”蒙时点头笑道,“你也瞧出来了?吴良生明知南强是我要的人,又知兰嫂子是他的准丈母娘,却由得南强爬了兰嫂子的床,这里头怕是有玄机的。”
“我也这样认为,只是眼下南强在他手里,又摊上兰嫂子这事,问他要人他必然不肯,少爷该咋办呢?”香草在帐内接了话说道:“横竖就看他想耍哪门子把戏好了!没他好处的,他必然不会费这周章,豁出他准丈母娘的名声来办。”蒙时笑道:“听你少奶奶的话,叫人看着就是,瞧瞧那吴良生打算咋处置这事,明早再来回话吧!”“是!”
这晚下半夜倒是出奇地安静,隔壁那伙人好像全都散了。香草一觉醒来时,隔壁又传来了吵杂的声音,不过是办喜事人来人往的声音。她起床后,蒙时已经去了炼糖作坊。雨竹送来了枇杷鹌鹑汤,说道:“昨夜少奶奶没睡好吧?我熬了这汤给你润润喉肺,定定神。”
“昨夜你也听见了?”
“可不是吗?最初尖叫了好几声,后来又是一阵哭声,跟那晚刘好月似的,鬼阴阴的。”香草抿了一口汤笑道:“我倒是给周公拖去扯龙门阵了,没给惊扰到,只怕听雨又得去挤寻梅了。叫了寻梅来,赶紧把那手笼子和护耳给我娘做上,我瞧着天越来越冷了,估摸着要下雪呢!”
“今天还去客栈不?中午想吃啥,我好先备下。”
“问过少爷吗?”
话还探也。“少爷和宝儿出门太早,赶着去了炼糖作坊那边,说是中午也不回来吃饭,叫送了去作坊。”香草想了想说道:“我倒是想吃肥肠了,你去曹东那里瞧一眼再说。”
正说着,香云在楼下敲了门。听雨忙下来开了门,扶着她上了二楼。香云笑道:“不好意思空着手来,拿了一罐子自家酿的豆腐乳送你,下饭挺香的。”
“你送的真对我口味儿呢,前些天我还跑回月圆居问我姐要了些腌茄子,就觉得嘴里淡而无味。”
“有些月份大了,口味儿变得更重。我眼下可能吃酸了,昨夜良坤尝了一口我吃的那蜜桔,差点没酸掉了牙齿,说瞌睡都给酸醒了。良生派人来叫他时,他索性又吃了两瓣酸了酸,今早还嚷着连豆腐都咬不动了。”
“昨晚那事连良坤都惊动了?”
香云点点头道:“可不是吗?良坤都睡下了,良生派了人来请他。到早上我们才晓得是兰嫂子出了事。那南强的胆儿也太大了,院子里还有那么多人呢!”
“良生咋处置的?”。
“没处置,还关着呢!昨夜请了镇长,镇长也没来的,单单打发了他儿子来瞧了一眼。我听良坤说,良生痛打了南强一顿,说等今天喜事一过,一定要给他丈母娘讨回个公道。”寻梅一边画底子一边插话道:“我要是镇长也不来,这大夜里出来兜一圈不冷吗?他倒是待在自家屋子暖和着呢!兰嫂子和南强的事也不算是新鲜事儿了,还这么大惊小怪的,这是打算杀鸡给猴看吗?”
香云点头道:“良坤也是这么说的,所以叫了他去,他也没多话,都让良生自己处置了。”她说完往亭荷和听雨手里看了一眼,扯了衣袖看了看针脚笑道:“都是能干人儿呢,瞧这针脚多齐多平。”
香草笑道:“赶不上你的手艺,我瞧着你上次来还做着小棉袄呢,挺可爱的,做好了吗?”
“我娘不让我动手了,说伤眼睛呢!我娘说会得那啥鸡摸眼的,老了眼睛就更不好使了。”
“刚才你一人来的?”“我娘送了我又回去忙活儿了。三伯娘借了我们家院子摆席,一群人在那儿安置桌椅呢。我娘怕他们撞了我,便送我来找你闲扯两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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