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又梅哼了一声没理他,也坐在了另一边的椅子上。院子里的春杏、小夏她们刚才一看林昌祁和江又梅吵了起来,人早就躲远了。
林昌祁无奈地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喝尽,赶了几天的路,渴坏了。
喝完了水,看着江又梅缓缓说道,“阿梅,你是我媳妇,不管析产不析产,别居不别居,你都是我媳妇,这个身份永远也改变不了。那文书不过是一页纸,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这辈子,你这个媳妇我要定了。”
说完,眼睛又转向门外,正好看见天边快要坠入西灵山顶的斜阳,“阿梅,你看那夕阳,不管曾经多么辉煌,但过不了多久就会坠落。人生亦是如此,几十载匆匆一晃便过,咱们也该珍惜才是啊。我知道这些年你受过很多苦,心里也装着另一个帮过你的人。既然你跟那个人已经不可能了,为了儿子,为了我们自己好过些,就把心里的恨和怨放下,正眼看看我,试着重新接纳我,行吗?”
江又梅无奈地说道,“林昌祁,你以为经过了这么多事我们还能在一起吗?我现在的心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儿子。你家老爷子天天在我眼前晃得人心烦,这回,你又来了。我求你了,你不要再说这些话了。你这么文武双全又长相英俊的男人,有的是女人想嫁给你,何苦还来寻我这个村姑呢?”
林昌祁看看江又梅,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知道,我爷爷和我家里人让你伤心了。我爷爷这样强行把你留在林家,你心里会更恨我,也把我们的距离拉得更远了。他是长辈,虽然我知道他的一些做法不妥,我却无法左右他。但是,我是真心对你的,没有一丝杂念,只是纯粹的心悦你。阿梅,那些旧事我慢慢地记起来很多了,我想跟你好好过,也喜欢原来那种简单、幸福的生活。有时候我甚至想,如果我能辞官就好了,我愿意永远留在这里和你在一起。只是至少这十年还不行,你再给我一些时日,等念儿,还有林家其一些子弟能够担当起一定责任的时候,我就辞官,来南山居陪你,怎样?”
“林昌祁,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现在已经心如止水。除了儿子,我就只想两件事,一件画画,一件挣钱。我不需要别人来陪我,我觉得现在一个人过日子就挺好。虽然你家老爷子时不时的抽个疯,但我只把他当客户,哦,就是客官,虽然有些心烦,但定格在买卖上的关系,勉强还应付得了。可我不希望再多一个人来打扰我,而且这个人要的东西我永远也给不了,那样我会疯掉的。”江又梅皱着眉提高了声音说道。
林昌祁摇摇头说道,“阿梅,我们都还年青,心如止水那种话说得太早了些。我们还有那么多年,我会等,我会努力,你的心不要说是止水,就是块石头,我也会给它捂热了。”
然后,站起身走近了几步,弯腰对着江又梅的耳朵吹了口气,说道,“我对你是朝思暮想,但我还是愿意等到你真正接纳我的那一天。”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正房,向新园走去。
林昌祁都走了出去,江又梅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被调戏了,想骂他两句的,可又怕别人听见,气得在心里骂着圈圈又叉叉。
林昌祁走过游廊,一路鸟语花香,绿意盎然,在这里的感觉真好,沉闷的心情又好了些许。走过侧门,到了新园,里面更是繁花似锦,让他眼前一亮。他看到红光满面的两个老爷子正在悠闲地侍弄花草,儿子也在一边帮着浇水。
他忙过去给林老爷子和江老先生施了个礼,然后对着林老爷子说道,“爷爷,你的脸色要比在京城时红润多了。”
老爷子哈哈笑道,“当然了,这里水土好,空气好,孙媳妇又是个贤慧人,我身体当然会变好了。你要记着这份情,快点把她哄过来。”
林昌祁心想,哪有那么容易,阿梅一看见自己就像个刺猬。而且恨你恨得牙痒痒,全大康朝也只有你老人家才有这个脸皮呆在这里过得如此舒心了。
江老先生在一旁摇着脑袋说道,“我那徒弟可不是那么好哄的,侄孙子想要我徒弟回心转意,怕是比登天还难。”
林老爷子不高兴地说,“你个老小子专会泼凉水,我孙媳妇是嘴硬心肠软。”又对旁边的小包子说,“乖重孙,你以后要帮着你爹爹把你母亲的心早些哄过来,那样你才会有弟弟或妹妹呀。”
小包子一直羡慕三柱子去年又多了个香喷喷的妹妹,欣喜地问道,“太爷爷,是真的吗?如果娘亲不生爹爹的气了就能给我生个香喷喷的妹妹吗?”
林老爷子大声笑道,“当然了。所以你也要帮忙才行呀。”
小包子有些纠结了,他也想帮帮爹爹,这样爹爹高兴,自己也能有个妹妹。但是,帮了爹爹,娘亲肯定不高兴,让娘亲不高兴的事情,他可不愿意干。
于是摇了摇头说,“我才不会听你的话去算计我娘亲。”
“哎哟,傻重孙子,我这哪是算计你母亲,我这是为了你和你母亲亲着想。一家人就要和和睦睦才开心,天天吵架多累呀。”林老爷子语重心肠地说道。
“哼,你这话也就骗骗这几岁小娃还成。你算计了人家那么多,还巴望着人家跟你们和和睦睦过日子,哪有那好事?也只有你这个不要脸皮的老头才敢想。”江老先生拆完林老头的台,就乐呵呵地又去后院侍弄别的花草去了,气得林老头直吹胡子。
几人说了一会儿话,林昌祁便让林虎把小包子带出去玩,自己和老爷子进行了密谈。
林亦乾回京后,交了兵符,被皇上封为少保。之后,又上书力辞中军都督府左都督之职。第一次、第二次请辞皇上都不准,还生气地说林亦乾不愿替他分担国事,年纪轻轻就想躲懒。第三次又上书,力陈自己由于连年打仗,身体已经大不如前,皇上才忍痛准辞。
对于林亦乾的辞官,嘉平是颇有怨言,无奈林亦乾十分听老爷子的话,也认为这么做对林家更加有利。
之后,皇上封林昌祁为西川省副总兵,原来老爷子帮着孙子谋的缺远没有这么大。又封林亦宗为江南都转盐运使司运使,这可是肥得流油的职位。皇上这么做,不仅是补偿林家,更是因为林家识实务吧。如此看来,林家这次是走了步好棋啊。
原来的西川省总兵樊武调任兵部为尚书,而李华云的父亲李志原升任西川省总兵。
对这个安排老爷子也很开心,樊武是他从一堆新兵蛋子中相中,带在身边近十年,一步步调教出来的。
老爷子挼着胡子说道,“你现在可是咱们大康朝最年轻的副总兵了。只是你要在金州府开衙建府,应该有一个主管后院的女眷才是。”
“孙儿已经决定让乳母魏嬷嬷来金州帮着管理后宅一些事宜,此时她们也应该在路上了。”林昌祁说道。
他没说他娘为了让他纳个妾室管理后宅使劲了手段。先是想给他纳个贵妾,林昌祁不愿意,还涨红着脸跟她顶了几句,弄得她寻死觅活。后来又偷偷让个丫环趁他醉床爬床,被他把那个丫环踢了出去,摔断了胳膊。
吃完晚饭,林昌祁提出去拜见岳父岳母。林老爷子点头说,“是该去拜见他们,念儿母子多亏他们的帮衬。拜见完你岳父岳母后,再顺道去拜见念儿的太外祖父,他是江家的当家人。”
小包子领着林昌祁去了江大富家和江家老宅,不知说了些什么,已经亥时了,两人才高高兴回到南山居。
林昌祁看到儿子要去南园,就把他捞起来夹在腋下大步走向旧园,说道,“爹爹难得回家一趟,就多陪陪爹爹,等爹爹走了,你有的是时间陪你母亲。”横躺在林昌祁腋下的小包子感受着从来没有过的新奇,咯咯笑个不停。
晚上,江又梅独自躺在床上,从窗缝看到一勾新月斜挂天边。每次儿子不在身边她都不习惯,会倍感孤单,那种只有前世才有的孤寂又会油然而升。
她想着六月份儿子满七岁的时候,也该让他去东厢独自睡了。从内心来讲真的舍不得,也不习惯,但儿子总要长大,总会离开自己,会属于另一个女人。自己也应该调整心态,逐步习惯独自的生活才好。
好在生活在青山绿水之间,又跟着师傅学画画,以后就把精神寄托在画中,寄托在山水之中吧。
清晨,林昌祁牵着小包子来到南园西厢餐厅,江又梅已经坐在桌前,桌上摆着两碗醪糟蛋,一盘酥饼,一盘灌汤包,两碟小菜。
走在后面的林虎看见桌前只剩一把椅子,赶紧去把靠墙边的椅子拿过来,请林昌祁坐下。林豹又去厨房把林昌祁的早餐端到了这里。R11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