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又梅觉得好久没睡得这么踏实了,一觉醒来竟已是大天亮,那股淡淡的清草香味还弥漫在枕间。难道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又把头埋在枕间使劲闻了闻,那股味道还在。偏过头看看小床,小皮子已经不在床上了。
“什么时辰了?”江又梅问道。
“辰时末了。”林虎家的笑道,“大爷不让我们吵你,自己吃了饭直接上衙了。”
“大爷在这儿睡的?我怎么不知道。”江又梅道。
昨天值夜的春花说道,“大爷子时才回来,没让吵你。”
林虎家的听了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而且笑得忒夸张。
江又梅瞪了她一眼说道,“见着你们家的虎大爷了,就这么高兴?瞧你美得那个样儿。”
这话把一旁的春花春朵逗得呵呵直乐。
林虎家的涨红了脸,气得撂下江又梅的衣裳道,“大奶奶说的啥话呀,我是替大奶奶高兴,竟这样说我。”
“看把你能的耐的,”江又梅道,“替我高兴啥呀?都是我把你们惯的,没高没低的。”
进来的车氏眉目舒展地笑道,“不说她替大奶奶高兴,我也替大奶奶高兴。大爷是个记情的人,他对大奶奶是真的好。大爷都这样迁就大奶奶了,你就不要跟他别着了。”
跟这些人说不清楚,江又梅穿上衣裳走出卧室,看见林进家的还抱着小皮子在喂奶。“小丸子呢?”江又梅又问。
“思姐儿去花园里玩了。”春花回答。
饭后,江又梅让人去把黄芝娘请来,再把江又书请来,江又有两口子不需要请自然会来。她想后天就回南山居。这些人的东西得分给他们。李总兵家、王世一家、周知府家就让人送去。还给赵铁锤家也带了些东西,小包子和小胖墩还给三柱子亮子带了些礼物,都让人送去了。
黄芝娘最先来,她听说秦筝怀了双胎高兴得眼泪都出来了,直念阿弥陀佛。拿着李世齐给的银票倒没说什么。看到秦筝带的那一堆东西说道,“这孩子,有了郡王爷给的银子啥都买得到,干啥还给我们带这些东西,也不知道留着自己补补身子。”
东西里面还有一个锦盒,打开一看。竟是一套镶翡翠赤金面头及一个碧玉镯子。
黄芝娘的眼睛睁得老大,“天哪,这头面和镯子得花多少钱呐,这孩子真是。我老了,用不上这些。你明年回京城的时候再帮我带给她。”想想又笑了,“明年你去京城的时候,她兴许都回金州府了,我给她留着。”
江又梅笑道,“如今秦侧妃怀了双胎,老王妃和郡王爷都很是关照她。老王妃赏了她不少首饰,受不了委屈的。这首饰给你,你就戴着。”
从这点看。秦筝还真不错,对于她有恩的黄芝娘及弟弟都照顾有加。
又说起秦宪,“先生说他没悟性。一篇文章人家背五遍就能记住,他背十遍也记不住,经常挨打。我就跟先生说,我们也不巴望着他考进士,只要老老实实当个良民就行了。……有这些银子给他存着,以后也饿不着他。”
只让秦宪当良民。这可不是秦筝的想法。
又把江大车及崔青正、万大掌柜带的东西给她。这些只是几包京城特产,跟秦筝那些补药和闪亮亮的缎子可没法比。
刚把黄芝娘送走。江又书、王氏领着秀儿和京小子来了。看王氏走路的样子,应该又怀孕了。
“恭喜嫂子了。”江又梅笑道。
王氏红了脸。江又书笑着让两个孩子给江又梅行了礼。林虎家的拿了些京城带回来的糖果给他们吃,就让人把两个孩子领着去找小丸子。
下人们知道这兄妹两个有家事要说,都下去了。厅屋里只剩下江又梅及江又书两口子,听他们讲了些家里的事。
江大学到底还是把小卫休了。如今卫家群龙无首,还大骂江家不义,亲戚之间也不知道互相帮衬。没有一个人来给小卫氏撑腰,卫氏也不敢多说,江老爷子一直恨不得小卫氏去死,更不会帮她。
“开始我还不同意,到处找人去劝合。后来,看我爹红着眼睛说要杀我娘的时候,就不敢让我娘再住在家里了,不然真怕哪天我爹会把她砍了。”江又书摇头道,“唉,要休就休吧,我娘也的确犯糊涂,帮着老卫家做了些伤天害理的事儿。原本我想把我娘接到金州家里来住,可我爹说我家也是江家,被休了的女人不能住在江家。我就想在金州给她租个院子,我娘又不愿意,说金州坏人多,不跟我们一起她害怕。无法,只得在东河村买了个小院子给她住,我给了她些钱傍身,我大姐时常去帮帮。”
小卫氏的一切江又梅都不会多嘴,听了只是笑笑。又问道,“我大伯怎样,腿好了吗?”
“唉,好是好了,走路却不如以前利索,还有些跛,也无法去地里了,家里的地都租了出去。”江又书叹道。
王氏说道,“这都是老卫家干的缺德事儿,若是不把卫兰香骗到江家来,也不会发生这些事。如今可倒好,卫兰香死了,公公婆婆又搞成这样。”
……
几人吃了午饭,江又书一家便走了。
下晌,李华云来了。人还没进屋,便听到她清脆的声音,“听说姐姐瘦了,好让人羡慕哦。”
她欢快地走进来,拉着江又梅的手看了一圈,嘟嘴说道,“原来姐姐比我胖多了,咋去了一趟京城就瘦了这么多。”
江又梅笑着拍拍她的手,便把她身后乳娘手中的映姐儿抱了过来。映姐儿已经长开了些,眉清目秀,漂亮极了。看到江又梅也不怕生,还抿着小嘴直乐。
江又梅的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哎哟,姑姑的映姐儿可真漂亮,真可爱。”说完还在她脸上使劲亲了亲,逗得映姐儿咯咯直乐。
李华云又从方嬷嬷的手里把小皮子接过来,刚抱着又急忙喊道,“哎哟,好重,快接去,我抱不动。”
四个半月的小皮子已经有二十几斤了,相当于映姐儿的两个大。
她在方嬷嬷手里看了看小皮子道,“这孩子,长得忒胖了些,可没我家的姐儿好看。”
江又梅嗔了她一眼,“男娃比的不是漂亮,是本事。”
李华云笑道,“如今我们家映姐儿可是个宝,我娘家嫂子又生了个儿子,婆家大嫂生的也是儿子,小皮子也是儿子。只有我们家映姐儿是个漂亮的小闺女。”
看到李华云的高兴样,江又梅又想到谢氏生了女儿的愁苦样。李总兵夫妻是真的疼闺女,若是李华云嫁的是高门,生了女儿可是不会这么乐观。
晚上,林昌祁和江又有及李华锦一起来了,三个男人一桌喝酒,江又梅和李华云带着小丸子一桌吃饭。
几个男人又在说着公事,隐约听着有吴放,四,老周家什么的,有些话听不清楚。林昌祁还是古代男人的大男子主义,公事从来不会在妇人面前说。江又梅会多问一句,他便会说,“妇人知道那些事情干什么,好好在家享福就成了。”就像他剿匪的时候,那么艰难都不跟她说一声,最后还是从江又山嘴里知道了实情。
饭后,送走客人。江又梅把又要去外院的林昌祁叫住,“大爷,我想后日就回南山居。”
林昌祁道,“等忙过了这几天,我也要回南山居看爷爷,到时一起回。”说完,也不等江又梅说话,就走了出去。
江又梅气结,想再说说,人家已经走远了。
半夜,林昌祁脱衣服的声音把江又梅吵醒了,今天可没昨天睡得那么沉。江又梅听见他回来了,头一偏转过身去。
林昌祁躺下说道,“醒了也不理我?”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那天是我不对,不该说那种话惹你生气。”
江又梅幽幽地说道,“我不是气你说了那种话,我是伤心你做了那种事。”
林昌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阿梅,我十四岁的时候,我娘就让绮嫦跟了我。在我们这种家庭,都是这样的,爷们到了十四五岁,就会安排通房丫头教人事。……”
“不要说了,你们以前的事情我不感兴趣。”江又梅说道。
林昌祁没停下,继续说道,“这种事情,就像我们到岁数了就要上学读书一样正常。但我娘和李嬷嬷又跟我讲了,她就是个通房丫头,是陪爷们……解闷的,对待她们只需要像对……那样给点好脸色就行了,爱和敬重是要留给正妻的。”
“那时的绮嫦很美,很温柔,又善解人意,我从心里……喜欢她,觉得对她不应该像对狗和猫那样只给点好脸色。有一次,我隐约听见我娘跟黄嬷嬷——哦,就是我娘的乳娘,因为打了念儿被爷爷让人打死的那个人。她们两个说不能让绮嫦长期留在我身边,过两年就要把她配出去的话。我就想着快些建功立业,早些有能力了,就能把她安排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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