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河诡怪传说

作者:十月十二

  “管家大人,除了这乌鸦袭人之外,丞相府邸,可还发生过甚么旁的异事么?”

  陆星河的眼睛锐利的像是能看进了人的心底去,那管家低下头,犹豫了一下:“这个么……”但还是勉强说道:“也不能算是异事罢,只不过,是不曾知道根源的恶作剧。这几日来,食物常常给人偷了去。不管是厨房里面的,还是主子寝室之中的,总有给人动过的痕迹,主子察觉,可是下人们个个高呼冤枉,毕竟也是没有证据的事情,查不出来蛛丝马迹,无凭无据总不能冤枉了谁,也只得不了了之了,怎地,难不成,这还与今次老鸹伤人之事有关么?”

  “这个,尚且不大好说,不过在下定然尽力而为,查清楚老鸹袭人的真相。”陆星河淡然答道,端地是个成竹在胸的模样。

  素来只听过香气袭人,老鸹袭人又是为哪般呢?我仔仔细细的望着那石榴树,但见那石榴树上尚且残存着些个似火的石榴花,但是开的过了季节,已经隐隐的有小小的青色石榴成型了。

  丞相府邸的花园很大,中间便是这一个张牙舞爪的老石榴树,给萝底方砖巧妙的围住,只留下了树下一方泥土,两侧的花木也俱护理的十分整齐,胡枝子,鸢尾,龙胆都在随着风摇晃着,开花时节,不知道百花争艳,是个怎样美丽的光景,这丞相大人种植的也都是寻常花草,不见牡丹芍药等,大概也是个十分风雅的人。

  这个时候,天空已经成了黛色,那管家又与陆星河说了几句话,便自去了,正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摩挲翅膀一般“嗡……嗡……”的声音来。

  “这个人,像是有仙骨呐!”一个细若蚊呐的声音在暗黑的花丛之中响了起来:“是不是?”

  “是,是,”另一个细若蚊呐的声音应答道:“不错,正是有仙骨哩!”

  “能吃么?”

  “只怕不行。”

  “我饿了……我饿了……”

  无数婴孩哭喊一般的声音,在那两个声音后面,嗡嗡的响了起来。

  令人毛骨悚然。

  陆星河回过头来,望见一丛鸢尾正在不自然的摇晃着。

  “若是你们遇上了甚么难处,便说出来罢。”陆星河薄唇微微一翘:“在下倒是可以帮着你们出一臂之力。”

  “能信么?”那个细若蚊呐的声音不敢相信似的。

  “试试看罢。”另一个声音回答道:“若非如此,孩子们是要饿死的呀。”

  “横竖也没有活路,试试便试试。”

  话音刚落,那鸢尾花停止了摇晃,自那花丛之中,钻出了两个不过一尺多长的小人儿来。

  那两个小人儿圆滚滚,皮肤看上去十分粗糙,满身沾的都是黏糊糊的泥土,身上是分辨不出颜色来的土黄色袍子,头上还生着两根尖尖的角儿。

  生的宛如才用陶土捏出来的偶人一般。

  难不成在方才管家口中搞恶作剧偷东西吃的,便是他们么?

  那两个小人望着陆星河,齐刷刷的说道:“道爷,小的有事相求!”

  “唔……在下瞧出来了,是为着你们的家,给人占了么?”陆星河蹲下身子,道:“倒也可怜。”

  “不错,我们的家给人占据了!”那一个小人愤然说道:“现如今,带着孩子,有家归不得,简直没有活路了呀!”

  “我饿了……我饿了……”

  无数婴孩哭喊一般的声音,再次嗡嗡的响了起来。

  “他们这一来,破坏了这个宅院原有的气脉,我们居于底下,着实不堪其扰。”一个小人儿道:“他们只怕,包藏祸心,为着逼主家就范,整个宅子都想着控制起来呐!”

  “他们”,想来便是策划老鸹袭人,想要放出朱厌致使天下大乱的那一伙人。连居住在家中的妖怪也察觉出来了。

  “嗯……”陆星河应了一声,道:“既如此,在下来帮着你们,讨回一个公道来,作为交换,你们愿意助在下一臂之力么?”

  “真的么?”

  “倘若当真能帮着我们重夺家园,那我们自然义不容辞。”两个小人摩拳擦掌,兴致高昂:“道爷说怎么办,我们便怎么办。”

  陆星河微微一笑,低声与那两个小人儿窃窃私语了几句,那两个小人儿听了,自点点头,转身一跃,匆匆忙忙的便往那丛鸢尾花里去了。

  “这种妖怪,叫做庆忌,是不是?”我眨眨眼睛:“据说是竭泽之灵,喜欢水气的,怎地会住在这里,难不成,先前丞相府邸,是一个大湖么?”

  “自古以来,人不都不愿意背井离乡么?”陆星河面无表情的说道:“他们守着自己祖先的基业,可也没什么不对。”

  “想来那老鸹一派的,改变了这里气脉的走向了。”夜风微起,我只觉得一阵凉意,便抱紧了胳膊,道:“在地下埋了甚么东西罢?”

  陆星河意外的望了我一眼,却也不曾夸奖我甚么,不过是眯着死鱼眼,道:“自作聪明。”

  接着他望着四下里,自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紫金八卦盘来,那八卦盘上指针乱动,像是在勘测甚么,不多时,那指针指向了那石榴树。

  陆星河喃喃自语道:“果然在这里。”说着,居然又从袖口一拢,取出了那面自何尚书家得来的青铜镜子来。

  看上去挺单薄的一个人,也不知道是怎样将那些个笨重的东西藏在身上的,果然天赋异禀,异于常人。

  那镜子也不知道给陆星河用了甚么法门,居然又光洁如新起来,两侧雕刻出来的罗刹愈加狰狞,美人也越发娇艳了。陆星河将那镜子摆在了石榴树上的一个小枝杈上固定好了,口中念动了几句听不大懂的咒文,只有甚么“明……净……”的勉强能听出来。

  我忍不住多嘴道:“大师哥,镜子又成了这样,该不会,你变废为宝,搁进去了甚么了不得的东西罢?”

  “少问。”陆星河死鱼眼一翻,修长的手指打了一个响指,一个美人儿居然盈盈的自那镜子上落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