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河将我拥的更紧了一些,嗓子有点哑:"所以,从来没有这样的惜命过,我一定要活的比你更久。分离的痛苦,我来受就是了,你知道,我有多么怕会伤害到你……"
"我知道,"我答道:"我都知道。"
"咱们以后,会有很多孩子的。"陆星河微笑着说道:"我一定会好好的保护你,所以你只管放心,好不好?你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嗯,你会有很多的孩子,像你一样好看,像你一样聪明,像你一样心软……"
"怎么是'你'?"陆星河蹙起了眉头来:"你应该说'我们'。"
"大师哥说的很对。"我点点头:"花好月圆,没有遗憾。"
我很是想把我拥有的。能给的,全给他。
不过,也好,他以后,会有更好的。
我很想再多跟他在一起,一时一刻也好。可是又总觉着,大概还是让他早一点忘记我为好,我看着他安安定定的样子,才能够放放心心的走。
"大师哥,你进来,我想喝水。"我拉着陆星河,便往屋里去,陆星河却按了我坐下来:"我给你倒就是了。"
他倒了水,端给我喝,细细的帮我擦了嘴,道:"照料旁人,原来是这样的一个滋味,我小时候养了一只猫,也只认我,全因着我只有它,它只有我。那个牵绊,便觉得窝心,可是现如今对你,更是说不出的……这就是所谓的幸福吧?"
"对,这就是幸福。"我依偎在了陆星河身边,道:"真好,我也觉的幸福。靠着大师哥,心里总是平平静静的,这样老了去多好。"
"什么好不好,你也会跟我这样的老下去啊。"陆星河摸着我的头发,道:"国丧过去,咱们成了亲,每天都能这样在一起,你不要烦腻,也就是了。"
我愣了一愣,低声道:"那么。天天对着同一个人,大师哥会烦腻吗?"
"傻话。"陆星河笑道:"好比说,水也只是一个味道,可是谁会烦腻?因为没有水的话。人就活不下去了啊。你,你就是我的命。"巨匠引技。
"好,"我点点头:"没有水,就会死呢!"
我不想对你来说,再那样重要。
只觉得,以后再没有这样的机会,我抓着陆星河的衣襟,只怕他走了,不知不觉,睡着了,也要抓着的。
模模糊糊,只听他宠溺的说了一句:"旁人面前那样机灵,唯独在我前面小孩子似的,不过,你也不必在我面前长大,就这样,就好了。"
我便强打精神说:"大师哥,我若是如同孩子一样,跑丢了,再没有了,你怎么办?"
"能怎么办?"陆星河环住我,道:"我就一直找你,直到找到你为止。"
"嗯,好,我就留在我丢了的地方,等着你来。"
"笨蛋。"
我还是紧紧的抓住陆星河的衣襟,手里一点不放松,闭上眼睛,只觉得那烛火一闪一闪的跳动着。
鸟叫声响了,我醒过来,瞧见他还是拥着我,歪着脖子,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上投下一片的暗影,只怕我累,胳膊就一直垫在了我脖子底下,不知道酸麻成什么样子,我身上盖着被子,可是他还是打扮整齐。
我小心翼翼的坐起来,望着他的睡颜,只觉得大概这是世上最好看的画面。
我多想,让这个画面停驻下来,永远没有一丝的改变,就这样就好,就这样让我看着他就好。
可是,我只剩下九天了。
抿了抿嘴,偷偷的吻在了他嘴唇上,软软的,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
起了身,到了青鸾搭好了的小灶上,熬起了冰糖梨汁。
若是有将来,我比他起的早一些,提前给他做好了东西,看着他一口一口吃下去,会有多好?
因为他好到,让人觉着,能亲自洗手为他做羹汤,比他自己还要幸福。
喜欢一个人人幸福,还是被一个人喜欢幸福?真难说。
一阵清香飘出来,打断了我的恍惚。
我从怀里摸出来了有点温热的忘情水,心下想着,这九天,我帮着他和楚小姐好好的培养培养感情,等我走了,一定也会有些个眉目的。
忘情水晶莹剔透,不知道,是一个什么味道?
盛出了一碗糖水,将忘情水倒下去了,轻轻晃了晃,一点味道也闻不出来。
真好,世上还有这种东西,只要陆星河不受什么伤害,我自己吃两份苦,也没关系。
上天,实实在在待我不薄。
就算以后我变成了飘荡在外面的孤魂野鬼,等在了天罡气外面,一日日的看着他出来进去,过幸福快乐的每一天,也就够了,他会儿孙满堂,他跟楚姑娘,会伉俪情深。
一种透进了骨头里面的疼,让我五脏六腑都几乎翻滚了起来,让出了陆星河,像是生生的剜除了自己的心,胸口空洞洞,血淋淋,好可怕。
但是没关系,只要他不曾有这个滋味,就够了,我不希望他念着我,错过了回到天庭的机会,成了坠落的黑石头。
"唔。"陆星河惺忪的声音响起来:"好香。"
"我觉得也是。"我揉一揉眼睛,笑着将糖水端过来,道:"大师哥难不成是香醒了么?"
陆星河揉一揉眼睛,脸一下子红了,忙从床上坐起来,手忙脚乱的整理自己的衣衫,理顺了头带,有几分尴尬的说道:"本来,只想瞧着你,守着你,你睡着了的模样,真真的是跟小猫儿一样,什么防范也没有,跟平素那个你截然不同,好像卸下来了所有的防备,让人不由得不想护着你,可是,看的许是太入迷了,倒是也给睡着了……"
"大师哥不是也累了么?"我忙将糖水端过来,道:"大师哥,特地给你熬的,赶紧尝尝看,一定很好喝。"
"嗯。"陆星河拿过来了那糖水,却不曾喝下去,只是抬起头来,望着我,道:"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
"嗯?"我的眼睛,只盯着那糖水:"大师哥要问什么?先喝了再问。"
"我想问问你。"陆星河却将那一串本来该系在了姻缘庙梁柱上面的梅花絡子拿出来,道:"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