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那个公子好似根本也没怎么动,可是那一道白练虽然来势汹汹,还张开了大嘴,可是却怎么都是扑一个空。连那公子的衣袂都沾不到。
以不变应万变?大马猴虽然什么也不懂,也瞧出来了,这个公子分明就是来找麻烦的,不大可能是给捉住的。因着这个阵势,实在是一个厉害人物。
月芒却暗骂道:什么时候了。还要来装腔作势,作死也要作出一个花样儿来,真不愧是李月浜。不过转念一想。这厮虽然酷爱自作聪明,但好歹是为着自己离家出走才来的,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瞧着这个刚愎自用的哥哥送了死。
无奈何,看准了时机,自己来救他便是了。月芒打定了主意。尽妖私圾。
那公子偏着头,犹自笑道:“哎呀,尊主成了这样子,真是我见犹怜,不过,现在尊主的这个身手,实实在在,也不能奈我何,咱们有话好好说,如何?伤了剩余不多的元气,究竟谁人吃亏?”
“尊主息怒!”那个嫁接在尊主身上的长老忙道:“现如今。大局为重,知道咱们与他们那个薄州李家,乃是仇深似海的,可是也用不着尊主亲自出手,这许多的属下,早等着给尊主报仇雪恨呢!”
梅树也皱一皱眉头,尊主现如今是一个元气大伤的,自然没法子对那公子如何,但是若是这里的黑衣法师群起而攻之,那公子单枪匹马的,未免也很冒险。
不料想那个公子还是临危不乱的模样,将那折扇打开了,自扇了扇风,道:“这一次,在下可是带着诚意来的,你们若是将我那妹妹交出来。咱们可以有话好好说,我们也不会继续为难你们,不过若是你们一意孤行,以为捉住了在下的妹妹,就可以要挟甚么,那事情,于你们,于我们,可都麻烦。”
“笑话!”那长老怒道:“你当我们繁昌神教是如何的一个所在,如何会去捉住你们李家的人?不曾动手还便罢了,动手了,谁会让任何一个李家人活下去?老头子看你跟擅闯进来的三个毛头,跟本便是一伙的,许是想着声东击西,对我们不利!来人,一道上去,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又与咱们不共戴天的仇敌且撕成碎片才好,杀了他,再将他的同伙给揪出来!”
“得令!”那些个黑衣法师听了这话,全数摆出来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一拥而上,灵气闪耀之下,全数冲着那个公子便投了过去,那个公子微微一笑,身形闪动,也不知怎地,居然一跃跳到了那个白练之上,长老身后去了,但见那公子一只修长的手十分轻松的扼住了那长老的脖颈,且轻笑道:“要说人质,谁不是手到擒来的?现场拿一个以物易物的,也不算什么。”
“有话好好说!”事情关乎尊主,自然要投鼠忌器,一个老成些个的法师连声说道:“公子你是弄错了,我们根本不曾捉了甚么贵府上的妹妹来!准是公子不知晓在何处听人谗言,冤枉了我们!我们本来离乡背井,从西域大老远到了京城来,便是为着躲避你们,如何还会再去招惹!”
“不是你们?”那公子眯起眼睛:“那,方才那个什么三毛头,又是什么意思?”
“那个意思……”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却从那个公子脑后传出来:“也许你死了以后,便知道了……”
那公子眉头一皱,还来不及回头,正这个时候,一道寒光闪过,一个硕大无朋的铁钩子——屠夫将肉挂起来的那种——忽然从里面斜刺里冲出来,当当正正的往勾住了那个公子该算是心脏的部位勾过来,力道和方向都是精准无比,刚巧却闪避开了那长老。
那公子身子一扭,便让了过去,但是那公子还不曾站稳了,却见那铁钩子重新往那公子身上追了过来,那公子本来身手是十分了得的,便是这个时候,也是面带一丝不屑,不成想,公子脚下,忽然传来了“咕嘟咕嘟”冒着泡的声音。
像是有什么水给烧开了一般!
那公子低头一看,本来铺满在地的那肉身太岁,忽然像是煮开了的粥一般,变得十分粘稠,上下翻滚,腐臭的气息喷发了出来,眼瞧着公子那洁净的靴子,便要给陷下去了!
稀烂的东西粘住了那公子的双脚,而那铁钩子,不依不饶的冲着公子便荡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月芒忽然从那黑斗篷下面鱼跃而上,纤细的双脚也踏在了那白练上面,一只手将那公子往白练上面一拉,另一只手却回身便将那硕大的钩子给推开了。
那公子一见了月芒,自然双眼发亮:“你果然到了这里来!”
“笨蛋,找死还得拉上我,月芒我一世英名,全坏在了你这个笨蛋哥哥的手上!”
“你胡说什么,要不是为着救你,我何至于不在烟雨阁里喝花酒抱美人,过来这种又脏又臭的地方找不自在?”那公子也毫不客气:“是因为有你这样的疯傻妹妹,才是我李月浜人生遗憾。”
便是这种九死一生的时候,两个人的嘴架居然也停不下来。
“好身手。”望着那稀烂的地面,有一个拍了拍手的声音响起来:“李家的子孙,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这又是谁?大马猴大着胆子从梅树身后往前面看,但见那凌乱的粘稠的肉身太岁上面,坐着一个矮小的,灰扑扑的身影。
“就是你,趁人之危,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么?”月芒瞪着那个灰扑扑的身影,道:“真是一个卑鄙小人,不,卑鄙老头才是!”
但见那一股子肉身太岁散发出来刺鼻气息散尽了之后,那灰扑扑的身影也在众人视线之中清晰了起来。
也是跟长老一般矮小的一个老头子,老态龙钟,一张面孔,像是蒙着一层灰色的薄膜一般,而最让人吃惊的,则是那个人面孔上,根本没有眼睛。
该是眼睛的位置,平平整整的,似乎天生,就给造物者遗忘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