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众胡人直往前面扑,梅树一行人因着才在一起的盲长老便这么死了,也都是心有恻然的,俱也卯足了力气。奔着那胡人法师回击了过去。
胡人法师们自都是些个经验老道的,那些个西域的幻术,使出来,颇让人眼花缭乱,那洞玄长老大声的指挥道:“奔着那个老头子去!天蚕圣衣,便在他那里!”
“就在这里又如何?”那翻天斗不以为意的大笑道:“就在老头子这里。你们也拿不到!”说着,将自己的衣衫一解,那鸡毛掸子似的衣服,乃是数不清的皮毛缀成的,让人眼花缭乱,那胡人法师两只眼睛俱死死的盯着那翻天斗的怀中,不成想,那翻天斗怀中却自冒出来了一个十分光亮的东西,明晃晃的刺人眼睛。
“不要看那一道光!”那梦灵公主倒是识得那一道光的,立时说道:“那一道光乃是那天山的霞光,是能存光亮的朱鹭雀羽毛放射出来的,灵气不够,可便要……”
那梦灵公主的话还不曾说完了,但见不少的胡人那眼睛便开始发怔,脚底下也晃动了起来,像是在梦游一般。摇摇摆摆的。
“嘿嘿嘿。”翻天斗笑的得意:“便也让你们,看看什么是一个厉害!”
“蒙上了眼睛射火箭!”那洞玄长老对那些个能放箭的侏儒妖大声喝道:“烧死那个老东西!横竖,天蚕圣衣是坏不了的!”
翻天斗虽然不怕给人射中了。但是只怕身上的那宝贝皮毛有了甚么闪失,见状忙将那鸡毛掸子一副重新扣上了,骂道:“老不死的半截子人,你倒是想得出法子来!”
一时间,那侏儒妖拉开了弓弦,火星子四溅,射的哪里都是,翻天斗没有法子,只得又拿出皮毛做挡箭牌,护着梅树等人往后退。
“这件事情, 你们往后退开也好。”洛川忽然说道:“这一个私人恩怨,在下正好跟他们算!”
说着,便自那太平猴魁拉起来的那个皮毛之后给跳了出来,一身黑衣。暴露在了那火箭之下,那些侏儒妖早扯下了面巾子来,对着洛川便射了过去,不成想,那些个火箭居然一个个从洛川的黑衣之中穿行而过,滴溜溜的落在了地上去。
“这……”侏儒妖善于射箭。眼力士十分好的,俱也看清楚了,那洛川,好似根本没有身体一般,也勃然变色:“如何,只是穿了过去,不曾伤了分毫……”
“不要管,将那箭簇集中起来,射过去!”洞玄长老忙道:“最好,将他的那件黑衣服一股气的给烧光了,倒是要瞧一瞧,这个连族中宝物也守护不好的手下败将,能衍生出了甚么能耐来!”
侏儒妖听令,万箭齐发,都往洛川身上射了过去,熊熊火焰,很快将洛川身上的那黑衣燃烧殆尽,那洞玄长老,尊主,还有梦灵公主自然是想要看看洛川的黑衣之下,。究竟藏着了一副什么样的身体,结果俱倒抽了一口凉气。
黑衣下面,甚么都没有。
洛川的黑衣被烧干净了之后,全然,成了一个消融在空中的隐形人。
若是那玉锦衣之类的法宝,总也有法子泼上了东西,让他显形,可是洛川,乃是真真的没有身体,如何还能被人瞧见,那梦灵公主和那尊主身上的洞玄,脸色都变了。
尊主也是十分焦躁的模样,摇头摆尾起来。
只觉得一阵风声呼啸,那尊主柔软的身体上,忽然抽搐了起来,梅树仔细一看,但见那白练一般长长的身体上面,居然出现了一个十分明显,凹陷下去的脚印子来。
洞玄长老跟那尊主的身体,乃是息息相连的,尊主身上发生了甚么事情,那洞玄长老自然也感知得到,他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便猜到了大事不妙,手内寒光一闪,也不知从何处,便忽然抽出了一柄利刃来,冲着眼前的一片虚无便划了过去。
不成想,刀刃是滑到了什么东西,但是那个东西非但没有受到了什么伤害,洞玄长老却只觉得手头字上像是受到了一阵力道的牵引,那一柄刀刃,似乎要直直的给那虚无给吸进去一般,连带着……他的手……
洞玄长老自然也是一个身经百战的,也猜得出来,自己手若是给吸进去,势必是一个凶多吉少的,立时便忍痛将那一把来之不易的玄阴铁匕首松了下去,那玄阴铁匕首削铁如泥自不必说,还能对付妖物,可是对眼前的这个没有身体的东西却好像根本没有作用。
饶洞玄长老素来沉稳的,这会子,脑门上也沁出了汗水来,对着眼前这个未知的东西,又惊又怕了起来。
“当初的那个血海深仇,今日里,教你们繁昌圣教,连本带利的,全数都给还回来!”这个声音,自然是带着点熟悉的,洞玄长老自然也一直也不曾忘记了,将那金蚕圣衣从一个人身上,生生剥下来的那一刻。
那个人藏在了南疆最深的洞穴之内,只为着修行成了那金天蛾神,可是那个金蚕圣衣的事情,偏巧却给尊主知道了。
金蚕圣衣,尊主也想要,成了金天鹅神,是可以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
他们费尽周折,损兵折将,将那看守洞穴的南疆村民,杀了一个血流成河,自己也损兵折将了不少的法师,才得以进入了那个内室。
那个人,满身的金光,裹缠在了一个王座之上,却是动弹不得。
”结茧“的这个时候,他什么意识,也不会有。
“剥下来。”
尊主下了命令。
自有人上前,将那裹缠的结结实实的金蚕圣衣,一点一点的剥了下来。
连带着,那个人的皮,那个人的血。
完整的拿下来之后,那个人的血,将那山洞,染成了一大片耀眼的嫣红。
“你说,人没有了皮肤,还能活下去么?”尊主当时,是这样说的。
“不能。”
那个皮肉,甚至露出了惨白的骨头来。
像是,猪肉摊子上的货物。
“既然得手,咱们走。”
洞玄长老领了命,连头也不曾回过。
他和尊主,都万万不曾想到,现如今,那个只剩下了筋肉的人,居然成了这个神奇诡秘的模样,要来找他们寻仇。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诡异莫测的,加上,这人的灵气,更是神秘莫测的。
“你们在我身上做的一切,我一定,连本带利,讨还回来!”
声音冷森森的,刺进了骨髓之中。
洞玄长老,禁不住大打了一个哆嗦。
“扑……”而这个时候,那尊主的尾巴却从后面,重重的拍了过来,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可是,便是那般的用尽力气,那一截子尾巴,却给一双看不见的手,死死的攥住,停在了半空之中。
“嗷呜……”一声惨叫,猝不及防的从洞玄长老的口中爆出,那一种锥心刺骨的痛,是他和尊主两个,今生今世,也不曾体验过的。
“喀拉拉……”那双手的力道,大的难以形容,像是积蓄了多少年的怨恨,一朝全释放了出来:“这也痛么?你们只不知道,全身的皮都给人剥下去的那种痛。
”撕拉……“洞玄长老听到了这样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接着,便看见了自己眼前,一片血红。
尊主一块白色的皮,凌空扬了起来。
血迹四溅。
在场的人见了没有不呆住的,因着这一连串的事情,只在那电光火石之间,便一下子全发生了。
甚至没有,让人喘息的时间。
”来人!“那洞玄长老也是才反应了过来,立时大吼了起来:“捉住这个东西!捉住这个东西!”
可是,要捉一个看不见的东西,谈何容易?
射箭,又一定会伤到了尊主和洞玄长老。
那些个黑衣法师虽然一个个焦急万分,可是却没有一个敢近身过来的。
方才还结为盟友的梦灵公主,这会子,居然也不曾出手。
梦灵公主的算盘,谁也看得清楚。
倘若这尊主跟洞玄长老死在了这里,繁昌圣教群龙无首,夺取了整个繁昌圣教之内,她想要来扩充自己实力的东西,不久更易如反掌了么!
“嘶……嘶……”
无数白色的皮翻卷了起来,尊主的身体不断摆动抽搐,痛不欲生。
“梦灵公主……”饶是在这样的痛苦之下,那洞玄长老的脑筋也还是转动的飞快,立时说道:“若是我和尊主死了的话, 你自然是没法子调动繁昌圣教的力量了,凭着你的幽冥蚁,你真的有把握肚子对付龙神使者,和李家人,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回来的龙神爷么!你不要忘记了,以前的教训,唇亡齿寒的时候,公主再想后悔,只怕就来不及了。”
这话一出口,那梦灵公主寻思了一下子,也觉得说的有几分道理,这才点了点头,道:“本公主可不曾说过不管你,来啊,将那个不知名的东西,给搬过来!”
蚂蚁的力气是非常大的,山丘似的的幽冥蚁缓缓的一动了过来,覆盖在了尊主已经掀开的皮肉上蠕蠕的动,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呼……”那香樟树见状,忙也要过来护着,无奈何,那些个带着火箭的侏儒妖,则早对准了香樟树,火星子一通射了出来。
香樟树是木料,自然怕火,这下子,也无法近前,眼瞧着那黑压压的蚂蚁,已经爬了上去,将那洛川的人形,给勾勒出来了。叉尤介圾。
“这可怎地好……”月芒心下里也发急:“这样下去的话……那洛川……”
“这样下去,受伤更重的,乃是尊主。”梅树说道:“幽冥蚁有毒,而那尊主的身体,早已经裂开了,这下子……”
梅树的话还不曾说完,但见那尊主白练一般的身体,抽搐的更猛烈了,洞玄长老,也惨叫了起来。
而给幽冥蚁勾勒出来的洛川那个人形,手还是不停。
“嘶……嘶……”
浓烈的腥膻混着更浓烈的血腥气,让人的眼睛简直都睁不开。
这种痛苦,语言,一定是没法子描述的。
洛川的心里,也回想起了那一日来。
终于等到了……终于等到了……
待洛川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尊主,已经无法动弹了,再怎样猛烈的疼痛,也没法子再让它再来摆动一下子了。
洞玄长老的声音,也像是气若游丝:“你……你……”
洛川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正这个时候,那些个胡人法师,才意识到了,这个时候,那尊主和洞玄长老,已经不用再去多顾忌生死了,不知是谁先开了头,大吼一声,道:“给尊主,和洞玄长老报仇!”
“哗……”
那点着火的箭簇雨水一般的涌了上来,但是穿透了那洛川的身体,将那洛川身下的幽冥蚁,倒是给点了起来。
幽冥蚁怕火。
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烧糊了声音响了起来,幽冥蚁十分容易给烤焦,那山丘也似的幽冥蚁,在那繁星一般的火箭之下,烧了起来。
梦灵公主如何忍得自己的幽冥蚁这样的给人屠戮,才要忿然作色,只听一声大喝从脑后传了过来:
“大胆!”
但见方才在那山洞里,将梅树等人给堵住的那个神秘的年轻人,忽然不知道从何处冒了出来,大声喝道:“休得伤害了梦灵公主的幽冥蚁!”
可是那法师哪里还顾得上这个,一心要给尊主和那洞玄长老报仇的,更是冲着洛川扑了过来。
“恩将仇报,若不是为着你们,公主何至于要在这里跟你们纠缠!”那神秘的年轻人忙道:“果然,你们便是无可救药,反咬一口!”
这个话说出来,正中了梦灵公主的心事,她那脸色也变了,但还是正一正脸色,立时说道:“你们这些人是疯了么!要报仇,难道不该跟那一行人报仇?他们先害了你们的盲长老,又是害了你们的尊主和洞玄长老,这口气,你们倒是咽得下?”
那些个胡人一听这个,眼睛也红了,出于悲痛至极的人,一般是最容易给人引导了的,立时重新抄起了家伙,又对着月芒梅树一行人攻了过来,大声嚷道:“今次里,让你们血债血偿!”